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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副市长陈家年素来是滴酒不沾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酒量太浅,只要一沾酒,准保误事,可其他人并不知道这一点。
此时的陈家年已经是六亲不认,他死死盯住孙东强:“滚蛋!你他妈的什么东西!”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意识到今儿有热闹瞧了,孙东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家年辱骂,身为丰泽市长,这面子也太过不去了。他厉声道:“家年同志!”
陈家年摇摇晃晃,挑衅十足的用手指点着孙东强的胸口:“我就是骂你怎么着?你他妈的什么东西?如果不是有个人大主任的老岳父,你这个小白脸凭什么当丰泽市长……呃……”这厮又打了个酒嗝。
孙东强气得浑身发抖:“陈家年,你喝多了!”这下连这位市长大人也不给陈家年面子了。
张扬作壁上观,刚才递给张登高的那瓶雪碧是他悄悄动了手脚,他原来只是想恶作剧。弄点白酒陷害陷害张登高,想不到陈家年居然没有喝出雪碧里有酒味,更没有想到陈家年的酒量如此不堪,最多也就是掺了一两多酒,就把他弄成了这幅模样,可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位丰泽的副市长正在上演着一出意外的惊喜。
张登高和傅长征冲了上去,每人架着陈家年的一条胳膊,想要把他劝走,陈家年酒劲上头,身体向前挣着,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老高:“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帮干部子弟……你们有什么工作成绩?有什么本事?无非是生得好……出身好,我呸!都他妈的任人唯亲……我呸!”
张扬那边差点没笑出声来,孙东强气得拳头都握起来了,他也有脾气,他也有血性,如果不是顾及这个市长的身份,他肯定要冲上去对陈家年饱以老拳。
张登高和傅长征也豁出去了,用力拖着陈家年,陈家年醉得一塌糊涂,一屁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
张扬转身向那帮下属道:“都看什么看,快上班了,各回各的单位。
遇到这种热闹,谁不想看,可张扬这么一说,谁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了,那帮干部悄悄走了,临走时还不忘再看一眼发酒疯的陈副市长。
这帮人虽然走了。可现场人却不少,市政府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都被吸引了过来,他们不敢围到近前,都站在远处,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笑。
陈家年正在胡言乱语的时候,市委书记沈庆华在市委秘书长齐国远的陪同下来到了,他不知从哪儿弄了一杯冷水,朝着陈家年兜头盖脸的泼了过去,陈家年被冷水浇得打了个激灵,张口欲骂:“你他……”当他看到眼前是沈庆华的时候,整个人僵在那里,周身瞬间布满了冷汗,陈家年酒醒了,他的身体软绵绵的瘫了下去,幸亏张登高和傅长征扶着他,陈家年颤声道:“沈书记……”
沈庆华从鼻息中重重哼了一声:“成何体统!”
陈家年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刚才说过什么,干过什么?
沈庆华向孙东强道:“发生了什么事?”
孙东强的回答言简意赅:“家年同志喝多了!”这话的确是在讲事实,但是于平淡中包含着他对陈家年的深深不满和怨念,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孙东强这个人的心胸本来就不是太宽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家年辱骂。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陈家年的脑袋耷拉着,如同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沈庆华又哼了一声,甩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去:“陈家年,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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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年垂头丧气的跟着离去,孙东强向张扬看了一眼,这厮双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好像整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孙东强也说不出什么,摇了摇头,转身去了。
张扬也走了。
望着张扬的背影。张登高咬着嘴唇,两道稀疏的眉毛拧在一起,表情像极了被强奸后的良家妇女,直到张大官人消失不见,他方才低声向傅长征道:“小傅……刚才那瓶雪碧是张副市长递给我的不?”
“我没看见!”
张扬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市委秘书长齐国远过来找他谈话,谈话的内容是围绕今天中午这顿饭,齐国远道:“张副市长,你们中午在市政府招待所大吃大喝,难道不清楚我们市委市政府的招待标准?”
张扬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招待标准?”
齐国远以为他真的不知道,强调道:“四菜一汤,中午禁酒,这是沈书记定下来的。”
张扬笑道:“我还当怎么回事,我们没违背规定啊,你可以去调查调查,我们这么多人吃饭,是不是补了三百五十块钱,自费吃饭算不上违反规定吧?而且我们也没喝酒,中午喝得是雪碧可乐,你也可以去调查,对了,孙市长也能作证!”
齐国远道:“你们没喝酒,怎么陈副市长会醉成那个样子?”
张扬道:“那你得去问他,反正他在我们那桌没喝酒,我也奇怪来着,他是不是在别的地方喝了酒来的?”
齐国远看到问不出什么头绪,也只能作罢,他叹了口气道:“张副市长,今天的事情影响很不好!”
张扬道:“国远同志,您这话我可不爱听,影响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上午把分管工作范围内的部分负责人召集到市政府开会,目的是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初步了解丰泽文教卫的现状,以便更好的开展工作。会议开完已经是中午下班了,大家总得吃饭,所以我们就安排了会餐,会餐的标准也是严格遵照市委市政府规定。多出来的部分是我们自掏腰包,这有什么影响不好的?”
齐国远笑了笑:“我是说陈副市长喝醉的事情。”
张扬道:“他喝醉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会餐,他和孙市长刚好过来吃饭,看到大家,就过来打招呼,气氛本来很好,谁知道他怎么就忽然醉了。”
齐国远点了点头道:“我也就是提醒一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反正希望同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他也知道张扬不是个好缠的角色,起身告辞离去。
与此同时常务副市长陈家年正被市委书记沈庆华训了个狗血喷头,陈家年是沈庆华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今天他的所作所为率先违反了沈书记的规定,让沈庆华大为光火。
陈家年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掩饰不住内心的沮丧,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违反了禁酒令,更因为他当众辱骂了新任市长孙东强,他对孙东强的确不满,可表面上一直都做得很好,可刚才借着酒劲什么话都说出来了,等于撕破了脸皮,矛盾摆在明面上。陈家年低声道:“沈书记,我错了,可……可那杯雪碧有问题,肯定有人在里面掺了酒!”
沈庆华愤愤然道:“自己放屁瞅别人!”
陈家年红着脸道:“沈书记,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见我喝过酒?我沾酒就醉,这么低级的错误我不可能犯,再说了,您定下的规矩,我啥时候违反过?肯定是那杯雪碧有问题。”
“谁给你的?”
“张登高!”
沈庆华皱了皱眉头,他也相信陈家年的说法,他认识陈家年十几二十年了,从没有见过他喝一滴酒,今天发生的这件事的确有些反常,可张登高为什么要往陈家年的饮料里掺酒?没理由啊?张登高这个人八面玲珑的,平日里谁也不得罪,借他一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这种事情啊!
陈家年也这么认为:“张登高没这么大胆子!肯定是有人指使他!”
沈庆华向后靠在椅背上,破旧的藤椅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你是说张扬?”
陈家年道:“有可能,不过我觉着还有一个人更有嫌疑!”
沈庆华没有说话,可他已经明白陈家年指的是谁,沈庆华低声道:“小陈,一个领导班子想要有战斗力,必须要有凝聚力,要团结,我不希望有任何的不团结发生在丰泽。”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这件事你要在常委会上深刻检讨一下,我会按照规定对你进行处罚!”
陈家年慌忙点头,他怀疑和孙东强也有关系,他对孙东强一直抱有深深地怨念,陈家年本以为自己担任丰泽市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他没想到孙东强会中途杀出,让他当丰泽市长的美梦顿时成为泡影,这对陈家年不啻一个深重的打击,虽然孙东强到任之后,他一直笑脸以对,可那都是强颜欢笑,内心中对孙东强怎地一个恨字得了,所以醉酒后,将满腹的怨念全都爆发了出来,他之所以怀疑孙东强,是因为张登高的缘故,自从孙东强来到丰泽担任市长,张登高就贴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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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登高才是最郁闷的人,他之所以郁闷,是因为无辜,因为委屈,他仔仔细细的回忆,他当时和张扬坐在一起,那瓶雪碧放在他和张扬之间,可陈家年杯子里的雪碧是自己给倒的,人家不怀疑他,还能怀疑谁?
张登高现在的心情很矛盾,他犹豫是不是要找张扬问个清楚,可左思右想,就算这件事是张扬诬陷他的,他也是哑巴吃黄连又苦说不出,但是任由别人这么诬陷自己,他又很不甘心,他得找个人诉说一下委屈,想来想去,他想到了市长孙东强,当时市长孙东强看到了全过程。他应该向孙东强解释。
张登高这样想,也是这样做的,他来到孙东强办公室里,哭丧着脸道:“孙市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孙东强今天平白无故被陈家年骂了一顿,心情也不爽,听到张登高这样说,他有些不耐烦道:“登高同志,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揪着不放!”
张登高道:“孙市长,那杯雪碧是我倒的,可我真的没忘里面掺酒!”
孙东强心说,谅你也没那个胆子,他把玩着手中的钢笔道:“那是谁干的?”
张登高本想说是张扬来着,可仔细想想自己也没证据,他委婉道:“那瓶雪碧放在我和张副市长之间!”
孙东强皱了皱眉头,以张扬的行事作风而言,这种事他应该干得出,不过孙东强嘴上却道:“登高同志,没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容易造成同事之间的矛盾!”
张登高道:“我只是怀疑,反正这件事我没干!”
孙东强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自己人一定要团结!”
张登高满腹委屈的站起身来,他向孙东强鞠了一躬道:“我走了孙市长!”
孙东强嗯了一声,等张登高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开口道:“登高同志,让张副市长到我这里来一趟,我跟他谈谈!”
张登高转过身,眼中透着惊喜,他以为这代表着孙市长要替他出头了,对张登高这种地位的人而言,最明智的的就是抱大腿,市委书记沈庆华的大腿他抱不上,退而其次他可以抱孙东强的大腿,这也是常务副市长陈家年对他颇有微词的原因。
张登高传话之后,张扬没多久就来到了孙东强的办公室,他笑眯眯道:“孙市长,找我有事啊?”
孙东强示意他坐下,然后叹了口气道:“小张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扬道:“我不知道啊!我刚刚到任,没想到李副市长对你有这么大的成见!”
孙东强微微一怔,这厮所答非所问,把矛盾往自己身上引了过来,孙东强道:“李市长喝多的那些话别当真,我都没当一回事儿。”
张扬不无嘲讽道:“孙市长的胸襟真宽,正可谓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事要是搁在我头上,我可忍不了!”
孙东强冷眼看着张扬,你少他妈的挑唆,老子还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他强忍着没骂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