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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不多,日子怎么会精彩?
……
……
上课第二遍铃声响起的时候,方洛和杨维还是迟了一步,距离教室的门口尚有十几米。
早上第三、四节是数学课,任课的男老师姓魏,叫魏德兴,未满三十岁,北西师范大学毕业,正统的科班出身,教学质量不算出色,但背景倒很硬。
“报告!”
方洛的声音很响亮,朝气蓬勃。
魏德兴黑着脸抬头,将目光从教案转移到后门两个迟到的男生,心里顿时一阵无名之火升起。
“对上课铃声都这么怠慢,我想学习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方洛现重生以来受到最多的不是尊敬,而是嘲讽、轻视,从傅秋白开始,到张鹏,再到魏德兴,甚至那位不以学习成绩论英雄的秦牧刚也隐隐表现了出来,对于这些,方洛都可以淡然看得开,是因为他觉得他拥有一件无比锋利的利器,那就是重生后的这可爱至极的十年时光。
时间,是的,唯有时间可以将这些不屑击碎,方洛有这个自信。
相对方洛的淡然,杨维则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耷拉着脸,对魏德兴的话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
见两个学生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魏德兴心里的火气更胜了,但又不好晾着两个人在门口,毕竟这课还得上。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进教室。
回到座位的方洛收了收神,才翻开了数学课本,分析了一下如今的教学进程,可以很肯定地得出了月底的模拟考试的考查内容是第一章的集合和简易逻辑。
一个章节的内容不算多,方洛对讲台上魏德兴的声音选择了忽视,而是一个人埋着头仔细地复习着。
对于一个大学四年高等数学都是优秀的人来说,高中的数学知识忽然间变得有点小儿科,方洛如今要做的是将中学时代学习的东西重新捡起来,将封尘的知识系统地浏览一遍。
重生并不意味着无敌和全能,方洛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将高中学过的知识一下子全记起来的地步。
记忆是零散的,生活需要一个步子踩着一个步子朝前迈。
第一节课相安无事,魏德兴按部就班地照着他的讲义把知识点灌输着,对于效果如何,他并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动一动,当个班主任,他觉得只是任课的平淡日子实在没有挑战。
课间的十分钟说短暂,其实也有点漫长。
魏德兴站在阳台边上休息,他的周围没有什么人,学生自是不会和他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老师和学生的距离,有时候并不是由年龄的差距造成的。
魏德兴索然无味地看了看表,现还有五分钟才上课,叹了口气,他复靠在阳台上,有事没事地拍着满是粉笔灰的手。
不经意地一转头,他看到了令他心里更加烦躁的一幕。
靠近后门的走廊,苏珊儿和方洛低头低语着,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到什么,但是最后苏珊儿离开的高兴样子深深刻在了魏德兴的眼眸里。
对于这个迟到而且叫不上名字的男生,魏德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怒气,迟到、似乎还早恋,这种风气令他很反感,特别看到方洛那一张漂亮的脸庞上始终浮着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的淡淡笑容。
哼,这可是二中,可不是那些风气差的职中,早恋?绝不允许!
魏德兴心里有点恼怒地想着,然后负手走进教室。
第二节课铃响!
方洛并不知道苏珊儿过来说中午放学一起回去的事情在魏德兴眼里就成了早恋这样性质较为严重的事情,他收起数学课本,翻出了化学课本。
方洛的同桌是个戴着一副厚镜片眼睛的男生,名叫汪海,从市七中考上来,家境一般,所以来了二中尤其刻苦。
汪海想不明白,交集这个知识点往深了钻研,还是挺有难度的,可是方洛似乎只用一节课就把整一个章节看完了,如今居然复习起化学来?
白痴还是天才?
汪海想不明白,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也不再多想,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眼睛,朝着讲台的方向看了看,眯着眼继续抄着笔记。
课讲到一半的时候,备课的内容已经讲解完毕,按照魏德兴的习惯,接下来的时间一般就是习题时间。
刷刷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魏德兴慢慢晃悠到教室的最后一排。
方洛正在画着双桥线分析氧化—还原反应,大学时候没有接触化学,概念有点模糊,因此研究得比较认真投入。
魏德兴给了几分钟给学生思考和解答,当他走到方洛身后不远时,看到方洛正奋笔疾书地书写着什么,心里有些诧异,等到靠近瞧清楚,现方洛竟然在做化学题!
怒火中烧!
此时此刻,只有这个词方可表达出魏德兴暴怒的内心写照。
将手中的一截粉笔狠狠地摔在方洛的化学课本上,魏德兴当着全班几十个人,吼了起来:“你……你以为你是华罗庚吗?在我的课堂上看化学!想当诺贝尔是吧,去,先把黑板上的题目做一遍,做不出来,休想下课!”
魏德兴的怒火一下子席卷了高一九班。
看着断成俩小截的白色粉笔,在全班所有惊诧的目光中,方洛缓缓站起来,走向黑板。
方洛没有转过头看背后的几十个人,如果他这么做,那么他将会现,全班的人面庞充满了无数种表情,冷漠、惊奇、不解、兴奋、期待等等,五花八门。
魏德兴在教室的最后,黑着脸,目光阴沉,看着方洛的背影,内心翻腾如海。
是有关交集的题目!
方洛虽不敢自认是数学尖子,但是他毕竟有着十年的基础,面对黑板上几道不算复杂和困难的题目,他没有任何犹豫,手中的粉笔仿佛带着一种灵性,在黑板上舞动着。
白色的粉笔屑轻盈地一跃而起,在透射进来的阳光中跳跃。
解答的过程并不繁杂,也没有多余的刻画,重点的几个公式和过程一下子就呈现在黑板上,飞扬的字体,笔直的身影,黑板,三者组成了一幅别样的美景。
魏德兴看着答案,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平地一声雷,这个学生竟然全部解答出来了,而且非常的准确!
他的脸忽阴忽晴。
方洛答完最后一题,转身,朝着教室最后那个面部表情很丰富的老师虚心地问道:“老师,我有个问题不懂,你能不能解答一下?”
魏德兴怔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点头。
方洛得到了允许,在黑板的右上角,刷刷地涂写着一串繁杂的公式。
魏德兴的眼睛在这一刻忽然眯了起来,眼皮没来由地肆意颤抖着,心里深处仿佛驶来一艘巨型油轮,将他的不安冲击得破碎不堪。
泰勒公式!!
讲台上,安静的方洛指着泰勒公式,声音异常安稳地问道:“请问老师,这个式子怎么证明?”
面静如水,却心有猛虎!
11 大坝坍塌事故
有风的地方,就有气味。
坐在凤凰牌自行车上的方洛总是能闻到从苏珊儿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的气息,微微有一丝情迷意乱,和老妈的香水气味不同,苏珊儿身体所散出来香味是一种体香,掺着一缕淡淡的肥皂香薰味,仿佛阳光下崭然吐蕊的花朵,美妙之极。
“早上的时候,张鹏找你什么事?”
“你看到了?”苏珊儿低着头摆弄着手中的小布熊钱包,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方洛点头:“恩。”
“和傅秋白有关,不知道张鹏怎么搭上的关系,竟然和傅秋白那帮混到一起,早上傅秋白是叫他来帮忙说话。”苏珊儿的语气有些低沉。
方洛有些吃惊,傅秋白还真是面面俱到的角色,早上刚吃了亏,就马上找到了第二条进攻的线。以他的关系网,他应该知道张鹏喜欢苏珊儿的事儿,在这层关系上还有玩一把感情跨越戏,竟然让张鹏作传气筒,不得不承认,傅秋白这个太子玩人心和手段还是一套一套的。
“那你怎么回应?”
苏珊儿抬头看着海堤路两旁傲然挺立的桉树,许久才说道:“我只是摇头,没有回应,我爸所里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意外,据说市里的领导很不满意,市里分管水利的正好是傅市长…”
像吃了一口黄莲,方洛脸部一抽,说不出话来。
方洛并不只是单纯的十六岁少年,什么都不懂,恰恰相反,拥有后世经历的他比苏珊儿更能明白官场上的东西。
按理说,工作上的事情掺杂不得个人的情感因素,更何况傅秋白只是一介高中生,应该无法影响到自己的市长老爹,但这个社会如果总按常理推论,早就不是如今这个社会了。
如果傅市长知道自己的儿子和苏珊儿关系不一般,会不会在对待苏珊儿父亲的事务上留点余地呢?
这点无人知晓。
官场,再细小的关系,它也是关系。
风中有砂,在路上肆意刮着,方洛眯着眼,低着头,猛力踩着自行车,顶着风一路前行。
……
……
水利大院中午时候显得格外安静,特别是北边这一块,几乎无人会走这一片,仿佛是被人遗忘了一般。
午饭的时候,方洛无意提起了苏珊儿父亲。
作为水利院下属的勘察所所长,苏明春技术能力有目共睹,开展工作的能力也是无人可指责的,但是前段时间水利院勘察所勘察的一个水库大坝生坍塌事故,经调查,现是勘察阶段弄虚作假,勘察单位未按相关技术规范要求进行勘察,设计单位按照勘察单位提交的错误勘察报告进行设计,结果施工验收没多久,事故就生了。
方大勇和苏明春关系不错,即是校友,更是同乡,平常时常互相照顾,知道事情生后,也是唉声叹气。
“勘察所这次也是不小心,老苏当初就没同意把那个项目挂在所里,后来压不住所里其他人的意见,水利勘察和房勘,路桥勘察不同,九八年洪水的影响还在,这次事故造成的影响极为恶劣,勘察所根本压不下来,市里这两年一直明令严申实行阳光化基础建设,这次正好,撞枪口上了,老苏也真是的,当初不签字,现在也犯不着为这事儿额头愁成川字。”
饭桌上,方大勇长吁短叹,石秀没有答话,心里却是惦记着苏珊儿那个秀气活泼的姑娘,小姑娘会不会受家庭影响?
方大勇的话仿佛一记闪电,忽然击中了方洛沉闷的心。
大坝坍塌事故?放学的时候苏珊儿说勘察所里出了点意外时他就有一丝的奇怪,当方大勇将事情这样原原本本说出来时,方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波动。
2ooo年,西邻市孟里水库大坝生大型坍塌,最后的定性是勘察阶段出了问题,责任由勘察所来负,苏明春因此被撤了职。然而仅仅一年后,一封匿名信却将这件盖棺定论的事件捅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根据匿名信,市里成立了调查组,根据匿名信所提供的信息,迅展开了调查,继而揭开了一个天大的骗局。水库大坝的施工方为了拿到更大的施工方量,以金钱的方式贿赂了勘察的技术人员,将地层资料窜改,设计设计的基础无法适用大坝的地层要求,这才导致了事故的生。
若不是那封匿名信,或许孟里水库大坝的责任永远由勘察所背下去。
拥有后世记忆的方洛知道这件事的来源始末,他不想等事情过去一年之后再靠那封匿名信来揭开事情的内幕。
一年的时间足可改变很多东西,勘察所效益直落之下,声誉不好,承揽不到工程,所里的技术人员的生活举步维艰……
这些,方洛深深地知道,自己需要做点什么。
吃过饭后,方大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