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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汇合
由于时差的问题,沈淮中午从燕京国际机场登机,抵达伦敦降落时,这边也只是日头微斜,仿佛在飞机上就只坐了不到两个小时似的。
在沈淮的印象里,伦敦的冬天潮湿多雨,但他下飞机时,天空布满千姿百态的云朵,叫太阳照耀得镶金嵌玉。
伦敦的国际空港十分的繁忙,沈淮与同机的旅客,赶到海关的检查口前排起长队。
排在沈淮前面,是同航班从燕京出发,到英国来探亲的一对中年夫妇。他们只会几句简单的英语,面对海关人员的问话,他们既听不懂又说不出,急得满脸通红。
沈淮先跟海关人员用英语打过招呼,又让这对中年夫妇拿出返程机票,告诉他们为防止非法移民,海关对第一次到英国的人检查特别严格。
看到中年夫妇出示返程机票之后,海关人员就是放宽检查,让中年夫妇很快通过。
沈淮也没有在检查口耽搁什么时间,取到行李,就赶往行李检查处。
在行李检查处,那对中年夫妇又由于语言不通以及在行李携带腊肠、肠肉等食物,又卡那里急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他们看到沈淮过来,就满心期待的招呼他过去当翻译。
沈淮又当了一回翻译,耐心的先帮他们跟海关人员沟通好,看他们进了出机场的通道,才开始他的行李检查。
沈淮拿着行李从通道出来,看到成怡穿着驼色的呢子大衣,站在接机的人群里格外引人瞩目。
成怡看到沈淮肩上简单的挎着一只大背包,简装信步的从通道里走出来,笑着朝他挥手,怕他看不到自己。
上一次同乘飞机从伦敦返回燕京的女孩子郁文丽,陪同成怡一起过来接机。
上回乘飞机闹出那么多的不愉快,成怡相信沈淮不会再愿意见到刘福龙,但怕他对郁文丽也有什么成见,待沈淮走过来,就先解释道:“我在伦敦没有车,不得不把文丽拉出来当司机。”
在伦敦能有一两个相熟、能彼此信任的朋友十分不易,沈淮也能理解成怡跟郁文丽的关系,没有因为刘福龙的因素而冷淡下来。
郁文丽给人印象,是一个在温室里长大、性子乖巧的漂亮女孩子,她与刘福龙的关系,说到底也是郁家跟刘家维系关系的牺牲品。
沈淮心想成怡在这一点上,大概有同病相怜之感吧。
另一方面,沈淮当下与成怡也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关系,以应对来自双方家族的压力人,成怡不会干涉他的生活,他自然也不会干涉成怡的私人生活。
见郁文丽主动伸手过来,沈淮跟她握了一下手,笑道:“能让郁小姐当司机,这事回国我能跟人家吹上半年。”又跟成怡说道,“孙亚琳坐的航班,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到,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住一下?”
孙亚琳从巴黎赶来伦敦方便得很;沈淮还是在登机之前,跟孙亚琳通电话,才知道她临时决定要赶到伦敦来,也没能提前跟成怡说一声。
成怡也知道沈淮到伦敦来跟她见面,只是转移别人视线的借口,实际上另有事务要处理。
沈淮约好在伦敦跟孙亚琳汇合,想来也是沈淮此来伦敦的主要目的,成怡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意外;查过孙亚琳所坐航班的具体抵达时间,沈淮就与成、郁二女到机场里的咖啡厅小坐。
大概也是想弥补上次回国旅程的不愉快,在咖啡厅里,郁文丽也是颇为热切的招呼沈淮:“也幸亏你这次赶过来,不然我们就要在郊外的宿舍里靠写论文度过这个春节,真是说不出的凄惨啊。”
“唐人街那边以及在伦敦的留学生,春节期间不组织什么活动吗?”沈淮奇怪地问道。
全世界海外华人高达四五千万之多,但八成都集中在东南亚,其次就是美国地区。定居欧洲的华人,还是六七十年代承接印支华裔难民,数量才急剧增加,目前主要集中居住在英法两国,目前大约有一百万左右。
虽然跟巴黎不好比,但在伦敦的华人社区也颇成规模,大约聚集了约三分之一、约七八万之多的居英华人,中国留学生群体也不在少数家,沈淮相信在伦敦的华人在春节期间组织的活动,应该不会在少数。
成怡说道:“在伦敦的中国留学生,以香港学生为主,现在氛围有些怪异,也有些敏感,与其在聚会时闹不愉快,还不如留在宿舍里写论文。”
不用成怡多加解释,沈淮能理解成怡所说的气围怪异、敏感是指什么信,只是笑了笑,不去说那些不愉快的话题。
香港再有一年半时间就要正式回归祖国的怀抱,认为每一个香港人都乐意如此,那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恰恰,近年来正因为回归日近的因素,香港正掀起一个高的移民风潮,而英国又是香港移民的主要迁居地——又由于英国跟香港特殊的历史关系,在伦敦的中国留学生,从来都是以香港学生为主体,使得居英的华人及留学生群体里,有相当多人,对祖国并没有什么认同感。
成怡来自国内时,出身又比较特殊,的确很难融入伦敦的华人群体里去。
“听孙亚琳说,华商联合会今晚会组织除夕晚宴,反正是自助餐,想来不会查人数,我们一起混进去玩,怎么样?”沈淮问道。
“好呀。不过,要是给赶出来,那就全赖你身上。”成怡笑着答应道,她也不想春节期间就真闷在宿舍里写论文。
虽然海外华人对祖国的认同感差异很大,但华人群体里的企业家及工商业者,大多又十分注重利用祖籍国的政治、经济优势,运用亲缘关系造就的特殊社会资本来拓展事业、提高地位。
改革开放十数年来,国内对华商招商引资工作的重点放在港澳台及东南亚地区,对西欧华商的联系跟挖掘远远不够。
虽然在西欧的华商势力不比东南亚那么强大,但有一批像巴黎孙家、伦敦伍家、利物浦单家等杰出的华商家族,他们往往又是当地的华人领袖,影响力巨大,彼此联系也密切。
孙亚琳临时决定提前到英国跟沈淮汇合,也主要是与沈淮一起参加英国华商联合会今晚组织的除夕晚宴。
孙亚琳她们从巴黎过来,过关程序要比沈淮他们从国内过来简单得多。
沈淮他们在接机区没有等多少时间,就看到身材高挑的孙亚琳与她父亲孙启善在随行人员的陪同,显眼的走出来。
“大表舅怎么也过来了?”沈淮对孙启善除夕夜离开巴黎,亲自到伦敦来,颇为意外,笑着问道。
“你提前把炸弹丢了出来,巴黎也给波及了。”孙启善笑道,“我本来跟伦敦伍家的伍文雄约在年后见面,但想到你到伦敦,我就索性先过来一趟,介绍你给伍文雄认识,我晚上还要赶回巴黎去。”
伦敦与巴黎相距也不远,乘火车也只需要三四个小时,孙启善现在与孙亚琳一起到伦敦,晚上再回巴黎,也没有太大的不方便。
不知道孙亚琳出了多少力气,但对孙启善能亲自赶来一趟,沈淮还是深为感激。
虽然在今晚上的晚宴上,沈淮也计划跟伍家的人接触,但很显然,由孙亚琳引荐,跟孙启善亲自引荐,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亚琳虽然是孙家的后起之秀,但在西欧华商群体里的影响力,还远远不能跟她的父亲相比。
沈淮介绍成怡、郁文丽给孙启善认识。
郁文丽出身也好,但景瑞集团毕竟是刚刚崛起的内地企业,跟孙家这样在西欧扎根半个多世纪的华商财团,还远不好比,更关键的是视野还没有打开,在孙启善、孙亚琳这样的老派华商子弟跟前,还有些拘谨。
成怡倒还好,有一个中央候补委员的父亲,放哪里都不会叫人觉得分量轻,她此前也跟孙亚琳见过几面,倒没有什么不适,只是有些奇怪沈淮抛什么炸弹,叫巴黎的大华商集团也为之震动。
不过成怡想把她跟沈淮的关系,维持在普通朋友、共同应对家庭压力的层次上,心里虽然好奇,也不会多问什么。
孙家通过家族基金会,直接控制长青集团约25%的股份,这部分股权资产就高达20亿美元,整个长青集团即使在资本势力发达的西欧,也能算得上实力庞大的财团型华商企业。
梅溪电厂及梅溪港码头对长青集团放开注资,照道理来说不会引起特别大的震动,毕竟这点投资规模相比较长青集团的庞大势力,还有些小。
关键还是之前主持亚太事务的孙启义对梅钢过度轻视,导致长青集团在亚太事务出现一些混乱,后期又不得不矫枉过正,加倍的关注梅溪的投资机会。
加之孙亚琳、孙启善以及业信银行方面的推动,使得梅溪的投资机会在长青集团的整体亚太投资布局里突显出来。
这也是沈淮之前一系列动作所需要达到效果。
即使孙启义心里对沈淮的厌恶依旧,但为了保住他亚太总裁的地位,避免再出什么错误及把柄给别人抓住,也不得不加倍的重视沈淮这次给出的投资机会。
第四百六十章 孙启善的态度
长青集团早在八十年代初期,就把目光投到亚太地区,积极在亚太地区寻找投资机会,十余年时间获得长足的进步,但其产业重心依旧还在西欧地区。
位于伦敦金融城中心地段的四季长青大酒店,是长青集团在英国所持有的高端物业之一。
金融城摩天大楼林立,两百四十余米净高的四季长青大酒店并不是十分的挑眼,但在资本市场充分发育的伦敦,这栋集酒店、公寓、写字楼、商场于一体的摩天大厦,资产总价值将近十亿英镑。
在将沈淮引荐给伍文雄后,孙启善不会留下来参加晚上英国华商联合商举办的除夕晚宴到,他要赶回巴黎去。
而接下来在英国的行程,孙亚琳都将陪同沈淮完成,自然也同沈淮一起住进四季长青大酒店;他们也是打算先到酒店稍做整饬,再去跟伍家人见面。
孙启善过来,酒店这边为沈淮也准备了顶层的豪华套房,沈淮站在玻璃幕窗前,看着脚下伦敦金融城下午繁华的街景。
他虽然吞噬了别人的记忆,对奢侈浮华的生活以及物欲横流的西方社会谈不上陌生,但没有此时将繁华的伦敦金融城踩在脚下来得印象深刻。
东华的实体经济,倘若能获得十亿英镑的投资,将或直接或间接创造十数万个就业岗位,能让东华迄今生活赤贫线以下的近二十万个贫困家庭里的一半,获得脱贫致富的机会;而在全球三大金融中心之一的伦敦,十亿英镑不过就是脚下这么一栋看上去并不十分起眼的摩天大楼而已。
“你之前没有在伦敦待过很长时间吧?”孙启善见沈淮眼睛盯着幕墙外脚下的伦敦城看得入神,走过来笑着问他。
“以前有几次经过伦敦,但没有怎么停留过。”沈淮笑道,见孙启善眼里有些疑惑,又笑着说道,“我在国内生活了太长时间,这浮华的世界已经叫我感到有些疏离。现在国内跟这栋大楼相仿的摩天大厦可没有几栋。”
孙启善笑了笑,眼睛看着沈淮。
沈山夫妇将沈淮赶回国内之前,孙启善对他的印象是模糊的。
要说玩世不恭、要说腐化堕落,孙家还有比沈淮做得出格的子弟,故而孙启善对之前沈淮,既谈不上有什么好感,也谈不上有太深的厌恶。
沈淮离开巴黎回国后,要不是亚琳随后到国内跟他发生交集,孙启善都怀疑他过几年还会不会记得孙家有这么一个子弟。
孙启善半辈子的商海沉浮,叫他看待人与物,都能克制住自己的感情,贯彻他的实用主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