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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家庚跟宋系一直都是不对付的,田家庚找到机会,对跟宋系同源的梅钢进行严厉敲打,不会叫费解;所以,连同省国投对新浦炼化的参股,也被人视为田家庚这是要求省属资本对梅钢系实体企业进行渗透。
梅钢在新浦炼化项目上,拉了中央直属的海洋石油总公司为战略合作者,从安田银行日本总部获得大量的日元贷款之后,又不缺乏建设资金,省国投突然插进来,目的不是渗透,是什么?
只是,谢海诚对此心有疑惑:
梅钢系在东华市一级的权力架构给拆散,省国投对新浦炼化参股以谋渗透,沈淮对此几乎没有什么抵抗,这是谢海诚所想不明白的。
不要说沈淮现在已经获得成文光的支持,在新浦炼化项目又有中海油这么一个强力的战略合作,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支持成文光去冀省任职,与纪家发生经济、政治利益上的交换,此时应该算沈淮较为强势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就轻易向田家庚的敲打低头?
就算没有这些,以沈淮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软过?
年前徐城炼油事件,他们这边的动作也谈不上多大,无非想借梅钢重组上市参持些股份,沈淮当时就那么大的反应,恨不得想当场掀桌子,此时为何又软绵绵起来?
还有一个就是时机上有蹊跷——省国投明确要对新浦炼化项目注资参股,仅仅是在梅钢跟中海油启动谈判后没过几天。
要是田家庚在中海油决定参与合作之后,提出这样的要求,沈淮可以联合中海油拒绝田家庚的要求——田家庚那时不至于会强要沈淮低头。
要是田家庚在中海油决定参与合作之前,就决定由省国投参与新浦炼化的建设中来,这个就更讲不通了。
见她爸陷入沉吟,谢芷又说道:“省里提出今年增长保10的目标,我听到这是田家庚在省常委会议上明确提出来的,说是要在离开淮海省,他要为淮海站好最后一班岗。不过今年外贸产业形势恶劣,金融风暴说不定也会冲击到内地来,其他省市提出要保7保8,偏偏田家庚在淮海省提出要保10。我看啊,这简直就是为新浦炼化项目尽快展开全面建设保驾护航。”
谢海诚点点头,承认女儿分析得有道理。
淮海省经济基础本来就薄弱,近几年增速很快,但要消除的隐患也多。
田家庚提出增速保8目标,相对还容易完成;省委政府真要想增速保10以上,最现实的途径,除了新浦钢厂尽快投产不拖延外,还有就是最迟不拖过九月底,就应该让新浦炼化建设全面展开。
总投资超过五十亿的工业项目,全面建设期,每月投入的建设资金高达三四亿,除了可以直接计入建筑产值,同时对全省其他范围之内的经济拉升之大,也是不容忽视的。
所以说谢芷将田家庚提出增速保10跟推动新浦炼化建设尽快全面展开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不过,虽然猜测有明白,但谢海诚此时也完全看不透田家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刚才酒桌上想从田家庚嫡系李谷身上看出点什么,也是不能。
要说不敲打吧,田家庚决意将熊文斌、吴海峰两个梅钢系重量级的人物调出东华,使梅钢系在东华的权力架构里不再成势。
要说敲打吧,田家庚在省里的诸多动作,又都是帮着推动新浦炼化尽快展开全面建设。
第六百九十七章 尘埃早落定
回到酒店,余薇心里的恶气未消,走路也带着气急败坏的火药味,未曾注意过道里地毯突出来一小块,绊了脚跟一下,差点叫她摔个狗吃屎。
余薇勉强扶墙没有摔倒,看着鞋根折断,将鞋子脱下来,砸在地上,恶狠狠地盯了身后的随行助理两眼,压着心里恼火,说道:“酒店是怎么搞的,地毯都铺不平,想摔死人啊?投诉去!”
身后的助理也不敢跟余薇拧,一人默不作声的将丢在过道里的鞋子捡起来,一人下楼找酒店方投诉,一人赶忙上前过来打开门。
金融形势研讨会,除了省属机构、高校外,也就省内大企业的负责人或投资人受邀参加。
沈淮的身份算是特殊的,戚靖瑶则没有受到邀请,她跟余薇约好在酒店见面,赶过来正遇到余薇因为地毯摔倒的事情,冲着酒店方大发雷霆,酒店方则是忙不迭地赔礼道歉,正满口承诺将行政楼层服务员辞退。
看着戚靖瑶过来,余薇也就懒得再拿酒店方撒气,朝戚靖瑶说道:“沈淮那瘪三,你没听到他说话气死的样子,今天真是要气死我了!”
沈淮在省迎宾馆润华楼的表现,戚靖瑶早一步从别人嘴里知道详情了,也理解余薇为何气急败坏。
痛处三番数次的叫别人故意拿针扎,换谁都没有好脾气。
“对了,举报霞浦县违规征地的事,进行怎么样了?”余薇问道,“也该是时候给这小瘪三颜色看看了。”
听余薇这么问,戚靖瑶也是苦笑:
要是农业部能将霞浦县的违规征地拿出来树典型,自然能严厉打击掉沈淮跟梅钢的嚣张气焰——只是中海油、省国投都明确参与新浦炼化的合资项目,谈判这两天就会出成果,而且海军内部也正式讨论在新浦建驻泊基地的事宜,这种情况下,农业部根本就不可能受唆使站出来,拿霞浦县树典型。
要是在这个问题继续闹,西陂闸港那边的征地问题,也会给牵扯出来,那时候就极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掉自家的米。
戚靖瑶不知道胡林有没有跟他大伯说这件事,心想就算胡至诚知道这事,必然也会有诸多顾忌,不大可能就这件事直接表什么态。
就算田家庚在省里对梅钢系还可能会有敲打的动作,但就超量征地这件事,已经没有空间可以操作了。
“就这样饶过他了?”余薇这段时间也为船厂建设资金的事情焦头烂额,工地停在那里,她人多在香港,也没有怎么关注到东华的形势变化,还以为胡林这次指使人将霞浦违规征地的事情捅到农业部,铁定能叫沈淮跟梅钢栽个大跟头,没想到她这次回来,省里虽然对梅钢系保持打压势态,但梅钢之前最大的危机其实已经化解了。
戚靖瑶也是微叹,多少能明白沈淮今天在润华楼,找余薇、范文智的刺,是向她们这边递牙,以示告诫。
这当然叫人恼恨,但有时候也是无计可施——即使胡家,也严禁胡林在外面胡作非为,说到底就是怕在这敏感时刻,担心有些事情局面闹得太糟糕成为高层斗争的导火索。
不谈润华楼沈淮的找刺,戚靖瑶今天凑巧也在徐城,赶过来跟余薇见面,也是替赵秋华当说客。
宝和船厂因为建设资金投放严重不足,已经停工有两个月了——现在全省经济增速保10的目标分解不下去,再拖,省里必然也就要以强硬的姿态,推动新浦炼化项目上马了。
就算赵秋华个人极厌恶沈淮,但也逆转不了这个大势。
听戚靖瑶说这个,余薇也是苦笑,有些话在赵秋华面前不好说,倒可以跟戚靖瑶倒倒苦水。
顾家作为东南亚包括香港在内,排名居前十的华商家族,在新加坡及香港两地,旗下总共拥有大小五家上市公司,总市值在最高峰时一度摸到千亿港元这个卡口,实力不可谓不强大。
然后在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五家上市公司的总市值距六月上旬达到的最高点,已经跌去三成——除了证券市场的糟糕表现外,更叫人担忧的就是旗下公司实际业务从年初就开始滑坡、萎缩,此时随着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加剧,也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
沈淮今天润华楼所说的东南亚航运业务,更是宝和集团这次危机时所面临的重灾区——相比较年前的高峰期,宝和集团旗下的国际航运业务下滑达到五成,而剩下的五成业务,航运价格指数也直接下跌25%。
预计接下来数年时间里,东南亚地区航运集团对新船的需求量会锐减,甚至有可能大规模出售、出租旧船,以渡过低迷期。
在这种形势下,顾家其他人不但坚决抵触继续向西陂闸港的船厂项目注入建设资金,甚至要翻旧账,清查西陂闸船厂项目决策过程。
说到底就是将矛头直指余薇,想要把她从上市公司宝和船船重工董事局主席的位子上赶下去;今天余薇在润华楼,可以说是给沈淮扎得鲜血淋漓。
“这么严重?”戚靖瑶听余薇倒苦水,心里也是一惊,暗道沈淮今天润华楼找刺,还真是有的放矢啊。
余薇苦笑一下,也顾不得掩饰眼角渐起的鱼尾纹。
不仅东南亚股市受灾,国内证券市场也从年初的高点振荡下滑,梅钢控制的上市公司梅溪工业,距高点市值也跌去两成多。
唯一区别不同的,就是梅钢旗下的炼钢业务稳健,不受股市的影响。
梅钢炼钢业务上半年有逾一亿七千万的净利润划到上市公司名下,在当前钢材市场价格持续下滑的局面上,则显得尤其的耀眼。
还有个消息,余薇现在还不知道的,戚靖瑶也是刚刚从赵秋华那边得知,就是众信、鸿基前两天,刚刚向省外汇管理分局提报备,有近四亿美元的外汇资金等着要进来、注入新浦、梅溪的工业及基础建设项目。
这也是外界看到田家庚这段时间严厉敲打梅钢系,而陈宝齐他们都保持沉默,甚至赵秋华今天都不得不低声下气请沈淮到润华楼谈话的根本原因——人家底气足啊,也就难怪在香港上市计划受挫的中海油这么急吼吼的要参与新浦炼化项目了。
听戚靖瑶说梅钢又额外筹到三十亿人民币的资金等着进来,余薇也就没脾气了,这年头终究是靠实力说话。
沈淮坐车拐进熙园路口,也看到谢海诚错身过去,他也是刚知道谢家在熙园路北侧买下一栋民国公馆。
沈淮抱头靠着座椅背而坐,跟孙亚琳说道:“照着这节奏,谢家是打算在徐城扎根啊。”
沈淮刚才离开迎宾馆,是绕去机场接孙亚琳。
孙亚琳穿着一身波西米亚风格的大花纹长裙,细高跟鞋上车就踢到一边,揉着有些微肿的脚踝。
谢家这种习惯于依附强势资本势力吃食的寄生行为,自然叫孙亚琳心里不屑,撅着红润的嘴唇,笑道:“吃屎都不赶不上热的。”
沈淮轻轻一笑,谢海诚下海尤其早,这些年谢家也算是家大业大,但海丰集团这些年几乎看不到有做强核心业务的决心,以致叫人都看不到海丰集团到底有没有核心业务来支撑其扩张。
看到这边对淮能集团完全放手,刘建国、宋鸿义他们依附淮能集团食利的心思,沈淮能理解,毕竟淮能集团漏出来点,都能叫他们吃饱,但对海丰集团来说,目光还局限在投机倒把上,而没有更高层次的视界跟规划,那真是太短视了。
就算是宋鸿军,在积极参与梅钢旗下诸企业的发展同时,也注重加强在电子、电气制造业务方面的发展,虽然起点也很低,但这些年从适应国内外低端市场需求的同时,也一直都注重加强跟积累,也算是颇有成绩。
一经比较,高下立判,也难怪孙亚琳打心底瞧不起谢家。
不过,就算如此,谢海诚接下来的时间,还是有能力给梅钢制造相当大的麻烦,毕竟他们有一定的资本实力,同时躲在背后搞勾联也是一把好手。
沈淮这边也是防备着很多人,故而不愿叫别人觉察到他跟田家庚、李谷之间有默契,不愿叫别人看到众信跟省国投的合作关系,孙亚琳这一个多月来,都在国外,一个主要工作就是将众信产业基金旗下五千万美元的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