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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意?你打脱了别人的牙齿呀!”慕渔舟惊道。“慕姑娘,皇甫的确不是故意的,”唐赋作同情状,用力一拍脚软的朋友,让他直接栽倒在椅子上,“我知道若皇甫故意出手,那多嘴多舌的家伙可就不止牙齿松动了。”“对对对,我其实没有用力,是他胡乱躲闪,撞到桌角上,才受了点小伤。”心慌意乱的皇甫劲挣扎着递给唐赋一个感激的眼色。“好吧,希望今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慕渔舟看一眼皇甫劲的被动模样,有些不忍,只得无奈地先招呼客人,“唐公子,廖公子,你们要点什么?”唐赋笑道:“我们不是专为吃茶来的,小羽有事要请教慕姑娘,是关于程西樾的。”
“廖公子是要讨房租吗?可恼西樾太倔强,竟一点不肯让我帮他……”“小羽这滥好人,怎么肯催逼那小子的房租?”还魂的皇甫劲言下颇有憾意,“渔舟你不要太为那小子操心,一个大男人向女孩子借钱,谅那乱狂一气的家伙做不出来!”廖羽迟腼腆道:“只是想送些家常用的器具给程兄,不知道怎么跟程兄说才好。”
“廖公子是怕直接送过去会伤他自尊吧?这件事还是干脆不要提,西樾不会接受你的好心。他从小和祖父四处游历惯了,缺东少西对他来说是常事。况且他性情还是那么古怪,我已经碰过他钉子了……”见慕渔舟丢下自己一心讲着程西樾,失意的皇甫劲只好悲凉地背转身去,勉强对着墙角咕哝几句,聊作自我解嘲:“讨人嫌的身世实在象没家的小狗一样可怜啊,也难怪渔舟多念他几句,渔舟对讨人嫌根本只是同情,这很明显,一定是这样的!所以皇甫兄,你根本不用嫉妒那只小狗。不过——可恶的小羽!竟开始关心起讨人嫌来,不知道那小子对兄弟来说有情敌嫌疑吗?!”
“喂,你有了些进展嘛,方才听见你几次称呼慕姑娘‘渔舟’。”唐赋在一旁道。
“呵,呵呵,你注意到了?!”皇甫劲倏地回头,不由自主满脸放起光来。
青叶三子意外地在棋艺课程上遇见程西樾,他比先生迟到了一刻,进课室时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几乎在皇甫劲的脚上绊了一跌后,走去课室后面廖羽迟身边的空位子。“程兄,这里不是新学生的课程。”廖羽迟小声提醒。“先生批我太有高手风度,所以直接到这里上课。”程西樾的语调有些朦胧。
教授棋艺的先生目光扫过程西樾,却终于视而不见,显然对这个学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廖羽迟注意到这一点,皱眉再看程西樾时,却发现他朦胧着双眼只往棋盘上伏。“程兄?程兄?……”程兄没有反应。老实的廖羽迟只得勉强试着替这位程兄掩饰,牵着程兄的两只手引导他托住自己的下巴,好让人看起来仿佛正在垂头研究棋谱。这一招是皇甫劲惯用的,廖羽迟没想到自己现在也用上。
可是,廖羽迟看见程西樾两只手上重叠的戒尺伤痕。……他冒犯的多有塾中的老先生,听说还从不肯认错讨饶,我实在没有办法包庇他……
难道程兄千里迢迢远来青叶求学,只是为了孩子气地和老先生们为难?还是程兄真的狂妄到目无尊长?……弟亦有志学之心,自笑空慕青叶之名,无缘与诸学子一较短长…………房东先生才见过西樾几面?对我这房客能有多少了解…………从前没有注意过风铃吧?也难怪,听来真是无味得很……虽然自己没有承受过书塾的戒尺之罚,可廖羽迟知道那一份疼痛就连皇甫劲也会怪叫着求情,而眼前这个瘦弱少年竟然从不肯认错讨饶。新旧不一的伤痕布满了程西樾的两只手。戒尺一般不打学生拿笔的手,是因为左手已经伤得厉害,才改到右手受罚。可是程兄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屡教不改?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老先生,这样为难他自己……“怎么后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皇甫劲问对弈的唐赋,眼见整堂课程西樾都无声无息,不由很是纳闷,“难道讨人嫌开始学乖了?”“没戏可看让你失望了?”唐赋提去吃掉的棋子,“用心点,不然你会输得很惨烈。”
听说教授棋艺的先生曾在塾长面前告状,说程西樾狂妄到挑剔先生只懂输赢没有高手风度。现在见先生连后排都不过去,对这个不肖弟子采取如此不闻不问的疏忽态度,唐赋好笑的同时也暗暗纳闷。好容易课程结束,那纳闷的两个人才发现原来廖羽迟其实一直都在和他自己对弈,他的对手程西樾一直做着梦呢。“小羽,你就由着他睡得象个毛孩子?也太煞他平日狂妄书生的风景了。”唐赋其实多少也惋惜自己没看到预想中的好戏。“程兄好像很累。”廖羽迟轻声道,看着程西樾在周围几个学生的匿笑声中微微点头。
“呵,上课打瞌睡我也打得多了,可还从来没像他老程哥这样,睡得这么死狗死狗的!”廖羽迟来不及阻止,皇甫劲已一巴掌将程西樾拍倒在棋盘上。程西樾睁开眼睛,没睡醒的眼睛里有习惯性的冷淡敌意。“看来这个人方才做的可不是什么好梦,”唐赋不是第一次见到程西樾这种随时保持戒备的表情,“程兄在梦里也有对手吗?”慢慢看过周围,程西樾抬起身来,好像清醒了。“棋课不是必修,程兄若不爱着棋,也可以不修的,何须在棋艺课上失态?”唐赋笑道,“孔夫子因为怕子弟们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所以要反问一句‘不亦有弈乎?’如今程兄连学这种消闲游戏——也作无所用心状,难怪先生视你不可教。”“大公子哪里懂得他人疾苦,”程西樾眯着双眼,“这几日和周公会晤的时间太短,他几乎要罚我对走路、吃饭也无所用心了。” “程兄这么勉强自己不是良策。”廖羽迟听出程西樾除了学业似乎还忙着别的事情。
“不劳房东先生多言,我很会自处。”程西樾淡淡道,“告辞了,赶下一处课堂。”
“告辞、告辞,我们兄弟就不远送了,”皇甫劲讥笑,“祝老哥下堂课能和周公来一个更长的会晤,依旧像死狗一样倒毙在某处!”半闭着眼睛的程西樾在门口撞过一个学生后,廖羽迟站起身来,跟着程西樾去了。
“小羽你跟了讨人嫌去干什么?那小子真的半路睡死了更好,你也不会损失更过的房租了!看他那副仓皇失措的凄惨模样,大概他小子为三餐已经使出吃奶力气了!你一辈子也不要指望收到他欠的房租钱!”唐赋看着廖羽迟跟随程西樾的背影,木讷的小羽什么时候变细心了?“不要管那两个了,兄弟我这里还有大事情要和你谈。”皇甫劲拿臂肘捅唐赋。
“你又有什么大事情?”唐赋回过头。“听说你老爹的乐坊近来有很好玩的皮影戏演出?”皇甫劲表情神秘。“怎么,你不是要参演个恶少之类的角色吧?”唐赋笑问。“不要这样,我近来很注重自己的声誉,你不要拆台。”皇甫劲认真道。
“开始注重声誉是因为慕姑娘了?愿意配合。那么皇甫少爷打听乐坊的剧目……”唐赋一时猜不出。“明日初一书塾放假,我想请渔舟进城玩,顺便去三籁乐坊看戏。渔舟从江宁来汴梁不久,一定还没逛过乐坊,她一定会喜欢这主意的!我们会一起看戏,一起被多情的剧情感动得热泪长流,她还会将头靠着我的肩膀……”皇甫劲说着说着没有了声音,已经完全投入自己乱想出来的风花雪月。
“你和慕姑娘已经亲密到一起看戏的程度了吗?不要一相情愿。”唐赋只好给发烧的人泼一点冷水。“我只说是你请我们大家的,小羽和讨人嫌也在被邀请之列,这样她一定不会推辞!”原来皇甫劲早有打算。唐赋恍然,点头作领悟状,“也好,等一下我一定通知那两个。”“唐赋你何必太认真呢?”皇甫劲有点急了,“你也知道,小羽他今晚一定会被安伯接回城里的,廖家在汴梁的店铺都倚仗小羽呢,总不好意思为看戏耽误朋友做正经事嘛。至于讨人嫌……你不是已经通知他了吗!”“已经通知?我几时……”唐赋不解。皇甫劲急眼,“就在方才嘛,方才那小子醒过来一睁眼的当儿,你就告诉他了。可惜他睁着眼睛还做梦,没把你那邀请的话听进耳朵里,这可就怪不得我们了!” “哦?一个太忙所以没办法赴约,另一个根本没留意我的邀请,”唐赋皱眉,“那么我这个主人家,到时候会不会有机会出场呢?”“没机会!”皇甫劲立刻道,不过他也觉得自己答得太快了,又忸怩着解释,“我这可全是为你着想!你一向不愿过问乐坊的事情,如果突然自动在乐坊现身,唐伯父难免误会你已经改变初衷,弃科举而转向家族生意了,你又何必让你老爹空欢喜一场,伤了他老人家的心呢?我可不忍心硬要你陪看一场皮影戏,就此连累你不孝!”“不会这么严重吧?难道从前你硬拉我陪着逛乐坊的次数还少了?”唐赋苦笑。没办法,作为陷入情网的天下第一痴情种,大少就必须这么不可理喻。
第五章倒春寒
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唐?王维昨夜开始降落的雨水携来倒春寒,将汴梁城大大小小的街巷浸入湿漉漉的寂寥里。过午之后雨水渐停,廖羽迟从一位画师家里出来回字画店。他经过几处门前积水的店铺,来到花枝巷巷口。
这条小巷是花匠聚居的地方,家家种树栽花,城里每春的第一声卖花声总是从这里响起。小孩子拎着花篮子,大人担着花担子,卖花的人在这里进进出出。可是今年春寒,花开得稀疏,这里少了等待领取花儿的人。冷冷清清的巷口,只歇着一个孤独的少年。他蹲在人家的屋檐下,头埋在手臂里,旁边是一只装了桃花枝条的背篓。
檐下的瓦溜慢慢滴落,断线的水珠子缓缓坠入积潦,点出小小的水涡。在等待雨止的时候犯着春困的那个少年,隔着瓦溜让廖羽迟怔了许久。……大公子哪里懂得他人疾苦,这几天和周公会晤的时间太短,他几乎要罚我对走路、吃饭也无所用心了…… 原来程西樾在城里打短工。昨日廖羽迟原想询问程西樾课堂犯困的原因,也想知道程西樾为什么不惜受罚去顶撞先生。他一路跟着程西樾离开棋艺课,可是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说,直到被程西樾发现他的跟随。
“房东先生,急着讨房租?”“不是。”廖羽迟答得拘谨。程兄眼里,同窗也不过是陌生人。他不想让程兄觉得,自己是陌生人中多管闲事的那一个。可是,还是要说,“程兄,你的手……”他没有能够说下去,因为程西樾的冷眼。“手还没有残疾,还可以挣钱还债,请房东先生耐心等几日。”程西樾掉转头。
廖羽迟关心的不是那笔小小的债务,可是廖羽迟不知道该怎么上前去说。
“房东先生为什么还跟着?不相信我这个债务人?”程西樾第二次回头,眉宇阴沉。
“……我相信程兄。”廖羽迟答。他明白,面前这个孤傲少年不需要自己关心。
那时他终于留在原地,看着程西樾离开自己,旁若无人地穿过一群同窗。
可是现在,隔着缓缓滴落的瓦溜,廖羽迟看到一个和那时不同的程西樾。
廖羽迟想着,这是自己第一次看到独自一人时的程西樾。有别人在旁边,不论是让他旁若无人的同窗,还是让他矜持对待的慕姑娘,程西樾其实总无法丢掉心里的一份戒备。而现在,隔着春寒中缓缓滴落的瓦溜,在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朋友中善于观察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