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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谈判
留些人在工作组住的地方,楚平带着两名警察和八名干部,一行十一人首先去宋庆家的小楼房走去。
宋庆的家在上山村算是好的了,楚平没怎么注意他家的房子,先派两个干部去里面做宋庆的工作,听说工作组的干部要做宋庆的工作,要在老虎屁股上摸摸,不一会十里寨的村民都成群结伙的过来了,他们想看个究竟,也想看个风向,毕竟今年工作组的规模比以前要大的多得多。
正在人陆续增多的时候,楚平就听房子里有人中气很足的说:“你们是什么东西,还不够格和找我谈,叫乡长来,他才有资格和我谈,老子在县城,什么局长所长,见了老子也是平辈坐,你们两什么东西啊,滚出去。”
听听里面,好像是派出所的张凌要发火了,侯兵在劝他不要和这人计较,反正有楚平乡长做主。他们两进去的时候,楚平就交代他们,无论宋恩庆说什么过火的话,都不要中他的计,有什么委屈以后再想办法出气。
正琢磨着,他们两人出来,侯兵说:“楚乡长,宋庆这小子刚才说的你也听到了?”
“叫他出来。”楚平朝里面说,“既然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和局长称兄道弟的人,客人来了,不出来招呼一声,可是不上台面的表现,你去请他出来和我谈话吧。”
楚平这话自然说给他听的,自己好歹也是乡长,虽然前面带个副字,可也是乡长,架子可不能掉的太多,侯兵走进去和宋恩庆说了一会,磨蹭了一会,侯兵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宋恩庆这才拖拖拉拉的走了出来,看堂屋里的大木沙发,就往沙发上大大咧咧一躺,也不顾堂屋里站着的工作组干部,朝着楚平他们说:“不就是一个计划生育,做个狗屁手术,叫楚平和我谈,楚平不在,少来烦我,我忙着呢。”
“我是楚平。”楚平见他这样,心就放下了一半,这样的情况,还什么智囊呢,自己也坐在侯兵拿过来的靠背椅上,平静地说,“既然就是个简单的手术,那你让你媳妇去做手术,有什么条件,只管和我说,政策范围内的,不说也会给你的,政策范围以外的,说了也没用,有什么话就说吧。”
就楚平说这话的瞬间,宋庆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宋庆。
宋庆似乎不想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看着楚平平静的脸,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看着站着的宋恩庆,楚平才发现这个传说中的智囊第三霸,只是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剃着一个南湖小混混们都喜欢的小平头,鼻梁有些扁平,嘴唇是那种标准的薄嘴唇,一看就让人知道这人不是好生与的角色,一双小眼睛眯着,射着精光,却也躲闪着楚平平静看上他的眼神。他约莫一米七左右的身材,微微有点胖,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精干的,衣着也还得体,一眼就可能看出不是干农活的人。
“是楚乡长啊,久仰大名,领导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宋庆打着哈哈说。
这个三霸王宋庆曾不冷不热地,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打发走过乡里、县里下村的许多干部,有时还半软不硬地奚落几句,女干部还会调笑几句。
对于湖山乡政府的情况,宋庆是比较清楚的,这楚平虽然能干,可白一丁不怎么待见他,特别是他的靠山调走了之后,这白一丁肯定不怕他了,现在让他来抓上山村计划生育,看情况是想整他,借当官的之间那些你斗来我斗去办自己的事情,是宋庆最拿手的事情,想到这里宋恩庆的气势也上来了。
宋庆一边打量楚平,一边叫老婆出来倒茶,准备开始他所谓的以礼和理将干部们打退的计策了,而且还特意交代,要泡好茶:“拿我柜子里的西湖龙井,楚乡长可不是一般的人。”
楚平笑了笑着说:“茶我们不喝了,听你刚才和侯兵说,计划生育政策你什么都懂,那就好办,也不用我们费口舌和你在宣传,也知道你在上山村说一不二,我就等着你说个话,落实了政策,一切都好说。”
“楚乡长也知道,我们乡下人为什么要生个儿子,那就是养儿防老。”宋庆慢悠悠的端着茶,轻轻的吹吹,再慢悠悠的喝一口,这才开始说他的道理,“我就一个问题,我没生儿子,女儿将来嫁出去了,我和老婆怎么养老,是你楚乡长负责呢,还是政府负责,只要政府有个明确的说法,有个交代,我立马叫媳妇去结扎。”
“首先,法律规定,公民都有实行计划生育的义务,计划生育是基本国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楚平笑着说,宋庆这问题还真出到了点子上,这可是农民最关心的问题,也是最现实的问题,国家和乡政府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承诺的事情,至于讲那些大道理,还是会被他抓住尾巴的,所以楚平决定不接他这招的具体内容。
“其次,重男轻女的思想就是错误的,是封建社会遗留下来的旧观念。”楚平不想和宋庆谈判什么,所以还是按自己预定的计划行事,不过从宋庆刚才的表现看,难怪每年的计划生育干部都从他这里灰溜溜的走了,就拿讲道理来说,自己要取得上风还真有些难,还真是低估了宋恩庆,“你是读过书的人,听说你懂法,那你自然知道法律上还有这么一条,叫国家推行计划生育,这也是针对我们国情作出的一项基本国策。你作为一个村民,既要遵守法律,也要落实政策,而不是和政府讨价还价。”
“我可是良民,一向都遵守法律,楚乡长说话可要注意。”宋庆有些笑了,楚平回避他提的问题,那自然是回答不上,就说明他已和以前来做计划生育的干部一样,快走向了败走的边缘。
“你守不守法你自己清楚。”楚平突然声音严肃起来说,“不执行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就是违反国家政策和法律,你如果阻碍政府工作人员执法,不让你媳妇去结扎,那就是妨碍政府工作人员执行公务,我今天请派出所的民警来了,一旦你妨碍工作人员执行公务,民警就马上逮捕你,到时候进了局子,你守不守法一看案底自然就知道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黄玲秀就在这房子里,她是结扎对象,工作组的成员,马上按规定将其带到卫生院去结扎。”楚平站了起来,没有管沙发上气势汹汹的宋恩庆,“你生了三个,已超生一个,侯兵给我查查,有没罚款,没罚款当场开罚单,按最高额度罚款,这房子里的家具不错,沙发还能值点钱,没钱就抬东西抵押。”
楚平这话一出,堂屋里的空气开始紧张起来,宋庆那打扮得妖艳的媳妇,也吓得愣在了那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因为三个女干部已经老早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后门的门也无意中被工作组的干部堵住了。
“哈——哈——我看谁敢!”
宋庆毕竟见过世面的人,好歹在县城也是个小混混头目。虽然楚平这不按常理的出牌打乱了他的阵脚,可他还是努力故作镇定下来,大笑两声后开始耍他那流子烂仔的本领了,这一招糊走多少所谓强硬的干部:“我看谁敢动,我宋庆可不是吃素的,小心我手上的东西部长眼!”
“你敢!”楚平用嘲笑的口气说。
“你们给我上,只管动手,抓他媳妇去卫生院是执行公务,我看谁敢拦,这里有我,是我让他媳妇做结扎的,你要有种就把刀子来捅我!”楚平朝着几个工作组的干部使了使脸色,鼓足中气大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动手!”
大堂屋和外面围观的人看事色不对,纷纷后退和退出大堂屋,一屋子的人却一点声息也没有。
宋庆见楚平挡在他前面,那一夫当关万户莫开架势,还真不知道怎么办,从来没见过这么强硬的干部,要说真的动刀子,他也不敢,也只是说说吓唬吓唬这些怕死的干部的。
他自然知道这计划生育是国策,民不与官斗,这可是千古道理。虽然气势下来了一些,可他又不肯服输,不然以后在这上山村面子搁哪里去,脑子里迅速转了转,就冷冷地说:“楚乡长,你现在人多,我有媳妇你也有家人,我这媳妇有几个要好的兄弟在南街,我怕万一传出去,是你拉她上手术台的,到时候弄出事情来,可不好交代。”
“好啊,还有威胁啊,到底是在县城混的,你有胆子够大啊。”楚平心想对付这种流氓,可不能让他们嚣张了起来,“别以为你这一套能吓住我?”
“笑话!”楚平轻蔑的看着他,用眼角瞟了一下工作组几个人将他媳妇围了起来,“我警告你,如果有那么一天,就看你和你那些狗屁兄弟赔不陪命,老子死了是烈士,有党旗盖在胸口,你死了恐怕连一条狗也不如!”
楚平说完这话,一脸的蔑视,然后一阵哈哈大笑。
“我老婆身体不好,她不能结扎。”宋庆见吓唬不了楚平,心里有些乱了起来,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再怎么强硬,最后也只能说说大话,吓吓这些乡干部,谁知楚平不吃他这套,心里也就没有了办法,渐渐的软了下来,宋庆还在考虑,到底要不要来一下硬的,可看到在场的两个民警,他气势就全然下来了,不过到底是智囊级别的人物,只好将准备好的策略抛了出来,朝老婆使了个眼色,那是两人早就说好的,只要他使这眼色,老婆就装病。
“好,你媳妇儿有病,可以不结扎。”楚平大声的说,这话让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侯兵眼睛都差点掉了下来,这楚乡长是唱哪一曲啊,刚才这么强硬,现在怎么也软下来了,不会是被这宋恩庆吓着了吧,“既然你媳妇儿不结扎,那你现在上车跟我们去医院!”
“干嘛啊?”宋庆很不满的说,“我去个鸟,我只有个**,我又不能生娃。”
“国家政策规定,夫妇双方都有实行计划生育的义务,你媳妇儿有病,但是国家也规定,女的不能结扎,男的也可以结扎,今天就把你结扎了也行!”楚平正色的说。
“你敢……我看谁敢动我!”宋恩庆吓了一跳,这政策他还真听说过,男人怎么能去结扎,结扎了不成太监了,这话一出他还真怕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楚乡长,还真怕把自己给结扎了,这人一害怕就想还找些依靠,所以一只手就去捞东西。
大堂屋里的无关的人,全部都走了出去,他们知道宋恩庆是个厉害角色,怕一旦打起来自己受伤了,不但不会有医药费,只怕到最后还要惹一身的骚。
“动手,他要拿东西打人了!”楚平大叫一声,“有什么问题我负责。”
工作组的几个干部,特别是两个民警听楚平这样一喝,就立马冲了上去,只两分钟,就把宋庆按倒在地,并用绳子像捆粽子一样,捆了起来抬着塞进了吉普车。
来上山村之前,楚平和侯兵就仔细研究过今天的对策。侯兵和宋庆交过几次手,第一次就吃亏在和他讲道理上,这人反正是东扯西拉,和他讲上一天一夜也没用,最后不但说服不了他,还让其他来看热闹的村民想不通了。第二次侯兵带一帮人没和他讲道理,准备动手来硬的,可经宋庆一吓,几个干部居然有些怕,这硬的也没动成。有了这样两次交锋,从此侯兵就再也在宋恩庆的面前占不了上风。
决定先从宋庆下手的那天晚上,楚平仔细研究了侯兵和宋庆两次交锋的细节,以及分析了从郑山和其他人多方面了解了宋庆这个人的情况,最后得出结论:宋庆这人是个流子,但是个聪明的流子,知道不能和政府对着干,所以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