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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靳南望着医院花园里掉落的树叶,笑:“他既然想看,你把我的卧室和书房都打开,让他看个够。”
“是!”
…………
一间一间地打开再关上,终于在第五间停下脚步。
季深行望着墙壁色调阴郁充满男性风格的卧室,确定,是莫靳南的房间无疑。
他闪身进去,先观察,找不出莫靳南的个人风格,房间中规中矩,简单冷硬,除了床和床头柜,空空荡荡。
季深行戴上手套,翻了翻床褥和床头柜,除了个人物品,没有发现别的。
他皱着眉头又找了一遍壁橱,里面只有莫靳南的衣服。
季深行出来,找他的书房。
不费力气,在斜对面找到了书房。
看起来不大的房间,三面墙都是立式大书柜,靠窗的位置办公桌椅。
季深行走到办公桌,几个抽屉都很意外的没有上锁,他打开翻了翻,大多是儿童医院的资料。
他又来到几个书柜前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任何不对劲的东西。
看看时间,二十来分钟,他不能在这里多留了,皱着眉头再度回到办公桌,把刚才翻看过的文件仔细又看了一遍,就是普通的病历或者研究报告,没有异常。
要关上抽屉时,忽然,文件最底下一张露出了一张照片的一角。
…………
莫靳南拿着手机往回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刚才的位置把号码拨过去。
接通,莫靳南声音有些急:“他进书房了?”
那头回答:“是的,五分钟前进去的。”
“还没出来?”
“是。”
莫靳南修长手指按上额头。
那边察觉到不对劲:“莫先生,怎么了?您放心,书房的暗格开关藏得那么隐蔽,他找不到的。”
莫靳南担心的不是这个。
他担心的是他无意间放在抽屉最底下的那张照片,是他去年来苏黎世时,偷偷在她身后拍的。
…………
季深行拿出那张照片,视线只匆略扫了一眼,便定住了目光。
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照片里的光线很暗,女人背对着镜头,只微微露了一四分之一个侧脸。
季深行心一紧,匆忙打开桌上的台灯,把照片放到光下,女人那方小小的侧脸,渐渐清晰。
季深行顿住。
林妙可?
不,林妙可没有这样安静的神情。
那是……
143:关于妙妙,有些事想问您
季深行盯着照片怔怔出神到面色有些发白的时候,手机嘀嗒的简讯声传来。
拿出来一看,凌枫的:你这个洗手间上的未免太久了些。
季深行回神。
刚才的时间,脑袋是停驻的,一时没了思维铌。
越想到最后,一个绝不可能的可能性浮上脑海。
他觉得那个想法太过荒谬了。
把手机调到照相功能,迎着光拍下照片上的女人背影,把照片放回原来的位置。
季深行蹙着眉头,长腿迈得很大步,下楼。
听到脚步声,客厅里两个尴尬的男女都悄悄舒了口气。
凌枫抬头,在他的眼里,季深行此刻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眼神,有些空洞,没有焦距。
季深行没和莫语冬打招呼,径自步出门外。
凌枫跟上,扭头,冲莫语冬点了个头,算作道别。
…………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黑色宾利。
季深行的沉默,从表情到眼神都在走神,头仰靠着椅背,长腿交叠,修长手指交握在膝盖上。
凌枫从后视镜里看他,只看得到像雕塑般的下颚:“什么都没发现?”
“不全是。”他的声音是晦涩的:“去莫家欠妥当,莫靳南想必知道我们会走这一遭,早就做好了准备,给我们看到的,都是可以看的东西。”
西裤口袋里的手机,咯着胳膊肘,唯有那张照片,是意外的发现。
季深行拿出手机翻看,盯着那个背影,现在他觉得,这可以是任何一个女人的背影。
拍摄的角度,时间,地点,光线,都会影响成像。
只是乍看到的第一眼,让人联想到不可能还存在的人。
凌枫短时间内没说话,想来也料到了这个结果。
车在盘山公路上打了个弯,凌枫才开腔:“我问过莫语冬,你说的那个很重要的玩具小熊,莫靳南拿回去了,你在楼上他的房间和书房没找到?”
男人指尖紧按着皱成纹路的眉间,摇头。
私下的调查并没有多少进展,两个人都有些提不起兴致说话。
现在似乎只能等着莫靳南下一步动作,他在暗,目的摸不透,他不行动,他们就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
顾绵从咖啡馆里出来,一整天心神恍惚。
下午接到季老爷子电话,说带着两个小家伙从游乐园出来,通知她在这家大超市集合。
一排排陈列的商品架里,两个老人带着两个兴奋的小东西正在购物。
皱皱跑着,乐着,一头小黄毛在明亮的光线下像极了初生鸭子的绒毛,小脸蛋红扑扑的,大眼睛淬着光亮一眨一眨,这么远,都能看见那投在脸颊上的浓密而纤长的睫毛。
她的爸爸也有两扇这样的睫毛,垂在脸上时,会投下很长的暗影。
这么仔细盯着女儿看,顾绵悲哀的发现,皱皱像季深行的地方明显,像她的地方除了一头卷毛,几乎找不出来。
平时抱着皱皱上楼下楼,也不曾有邻居说:这是你女儿啊,长的真像你,这种话。
她废了那么大劲儿受了那么多苦生出来的宝贝,凭什么像他那么多!
这么一想,不免有些愤概,内心多种情绪,走神了。
此刻,顾绵正站在超市入口的位置,这个点儿下班时间一到,门口电梯上涌来一大片的人。
顾绵怔怔的,等她反应过来要让道已经来不及,被人群推来桑去的,地板光滑,她趔趔趄趄身子要往一边倒——
一只男人大手,有力,带着熟悉的温度,及时拖住了她的后腰。
背后侵袭过来的阴影,耳畔一热,男人的呼吸。
顾绵只一秒的滞住,淡淡消毒水的味道,平稳节奏的气息,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男人坚硬胸膛自然地贴着她细瘦的背脊,把她往怀里带着,错开人群到了清净点的地方,他的手还在她腰上,那么握着,十分自然。
顾绵要走开几步,他按住她的肩,声音低低带着笑:“衬衫扣子勾住了你头发,等等。”
她穿着三厘米的平跟鞋,只勉强到他胸口的位置,顾绵头发被扯得痛,嘶了一声。
他动作放轻,手指灵活:“好了。”
顾绵往前走,他的手却过来抓了她的手,包在掌心,目光并不看她,在四处搜寻:“他们呢?”
“那边。”顾绵倒也不矫情地挣脱他的手。
他转过了脸,干净立体的轮廓上有疲惫,眼里带着笑:“带他们去哪儿玩了?”
顾绵感受着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漫不经心地磨着,摇摇头:“我没去,爷爷奶奶带他们去的。”
“你去哪儿了?”
顾绵低头,轻抿了一下嘴唇,抬头看向他:“那个女人找我了,二十年不见,我今天才知道她改嫁得很好,就在A市,和我在一个城市整整二十年!”
她咬着牙齿说这些,季深行握紧了她的手。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给皱皱治病的那个莫医生,是她的继子。我吓了一跳,我居然那么放心地把皱皱交给那个莫医生治疗,可是没道理的,莫医生恨那个女人,没有理由恨我和皱皱。”
季深行停了脚步,皱眉头。
顾绵端看他的表情,突然问道:“这些,你不会早就知道了吧?”
季深行抿着唇,算作默认。
顾绵盯着他看,表情变幻。
男人温热的大掌捏的她的小手更紧:“皱皱不会有事,莫靳南,莫家的任何人,我来操心这些,你带好孩子。”
他眼神沉铸深邃,眼底有漆黑的情愫漾动,温和温柔。
执起她的手,嘴唇轻轻贴上她的手背。
顾绵有些愣,不安的心却倏地松了下来,她再坚强,是一个女人,这个时候,有个男人就像有一堵墙一面屋顶,遮风挡雨,呆在里面,暖和,安全,什么都不用去想。
…………
不远处,季奶奶推了推老头的胳膊。
季老爷子正给小宝贝曾孙挑选奥利奥饼干的口味,白眉毛一挑,不悦:“推我干什么!”
季奶奶褶皱横生的脸上溢满笑意,冲老头努努嘴:“你看嘛!”
季老爷子视力不行了,从唐装口袋里拿出老花镜戴上,瞪着眼睛看了看,咳嗽一声:“大庭广众之下,不成体统!”
“要体统干什么?”季奶奶翻白眼,“瞧这含情脉脉的亲密样儿,哎呀,我这总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咯!不管绵绵是为了孩子还是对深行存有感情,总之回来季家就好!我们也能正正当当地让皱皱喊我们曾爷爷曾奶奶了。”
季奶奶眉开眼笑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旁边拿着变形金刚玩具的季子陵。
季子陵再也没心思看他的金刚了,看着曾爷爷对顾未来百依百顺的样子,再听了曾奶奶这番话,季子陵敏感的世界里,突然有了一个认知,那就是顾未来才是真公主,而他这个一直冒牌的假王子,是不是就要被抛弃了呢?
…………
晚饭很丰盛。
季家大少爷主厨,顾绵当副手。
两个老人在客厅里陪孩子们看动画片。
顾绵对季深行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会精致的厨艺,除了赞叹就是不解。
但不过,长相英俊的男人进厨房,也是一幅画,从哪个角度看都很迷人。
翻锅炒菜这么普通的动作,在他做来就是一派利落优雅。
顾绵瞪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怎么把平底锅里的煎蛋往空中一挥,翻过来。
她是想偷偷学一手,因为每次,皱皱都嫌弃她做的煎蛋太难看,要么焦了,要么有些地方熟。
看得太全神贯注,嘴唇上落下男人干燥得起了桔皮儿的唇都茫然不知。
反应过来是他放大的脸,眼眸漆黑,星星点点地盛着厨房里的光晕,洒满了笑意地看着她,扫荡了一圈后才松开,男人双手依旧执着锅铲,白衬衫依旧干净地挽在结实劲瘦的小臂上,睨她一眼,看穿她那点小心思,温柔地笑:“不用学,以后,我会一直给你们娘俩做。”
顾绵听得有些发怔。
这是明里暗里的承诺吗?
以后?
她和他真的能有一个以后?
季深行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蹙眉,关了火,双臂一环,环了她入怀,鼻息在她清幽的发间,声音很沉很稳地轻叹:“我是认真的。”
顾绵推开他,眼里有泪:“季深行,我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摔两次。”
“让我给你和皱皱一个家。”
他说的确实很实在也很实际的一个问题。
家,她不需要,皱皱也需要。
顾绵心里乱的,拒绝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觉得目前的状况,季家二老时不时来看看皱皱,这样子也行。
季深行把她眼里的心思洞穿了个透,他微微冷了脸:“顾绵,爷爷奶奶迟早要认回皱皱,我也不希望她一直叫我老伯伯,把我当成一个陌生人。”
顾绵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资格一再的要求?”
季深行走过来,手抬起她的下颌,不,是气得捏着她,眼眸黑亮得能把她吞噬了:“我爱你,这样够不够?”
我爱你,这样够不够?
够不够……
顾绵望着他,望着他的瞳孔,望着他瞳孔里自己小小的影子。
从季深行这样的男人嘴里听见‘我爱你’三个字。
说实话,顾绵这辈子没有奢望过。
而此时此刻,他说了,她也听见了。
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