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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川说的眉采飞扬,季深行其实也惊讶于这位四十岁不到的顶尖脑科医生另辟蹊径,但这手术是首创,如果是以前的季深行,乐意做这种尝试,但现在的他,一步也不愿意冒险,那是取碎片,不是简单地内镜微创取垂体瘤。
两人正争论着,身后穿手术服的医生走过来,意大利血统让他的络腮胡很明显。
卫川一脸笑容走过去,“大卫,辛苦辛苦。”
季深行一脸淡淡的没多大反应。
大卫医生瞟了眼季深行,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皱眉说道,“等明天脑部检查结果全部出来后,我会做一个3D模拟手术的流程,你们可以亲自看看,到时候就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了。”
说着,别有深意地对季深行笑了笑,感觉得到,这个东方男人对他的医术并不信任。
“好的好的!”卫川对这位脑科天才,由衷地佩服。
季深行做了背部穿刺,行走的确困难,卫川趁机把他强行推回病房,“检查都做了一半了,听我的,明天做完,看看模拟手术流程你再做决定,OK?”
季深行抿了薄唇,但没坚持要离开了,详细模拟手术流程的3D技术,国内是没有的,看了模拟,手术过程会透明化,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能清晰地看得见,他的确有点动心。
病房里,卫川伺候这位大爷躺回床上。
“我手机呢?”
“这里!”卫川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正常无异,“刚才咱媳妇来电,你在里面做检查,我就代为接了,替你调了会儿情,她满意地挂电话了。”
“拿过来。”
“这个点儿她睡觉了,你算算时差嘛。”
季深行阴沉着脸坚持拿回手机,低头翻开屏幕,咒了一声,忘了下午做过扩瞳,这会儿视线还模糊不清,显示的时间都看不清楚。
卫川啧一声,“没骗你,她那边晚上十一点多了,哟,咱媳妇有一条短信过来,我先扫一遍,没有情-色内容,我念了啊:季深行,刚才打电话卫川接的,说你上厕所去了,没什么事,家里一切安好勿念,我这几天感冒嗓子哑了说话难受,有事咱们短信,我先睡了,不等你回信了。”
卫川念完,把手机放回男人手掌中。
季深行侧躺下,深刻轮廓在光线里明暗交替,手指一遍一遍抚摸着手机屏幕,仿佛是她柔白温暖的小脸。
出来整整十六天了,思念,牵挂,每天陪伴他的就这两样。
卫川深深看了他一眼,出去,带上病房门,沉重身体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头靠着墙壁,一手遮住眼,一手点烟,拿出打火机又放回去,国外的医院纪律规定比国内的要严格许多。
在这两人中间他第一次做了一个不受待见的狠角色。
深行,凡是不好的都要瞒着顾绵那个小傻子,诸多顾虑让他不能清楚明确地替自己想一想,就得由他这个兄弟及时推一把。
坚持吧,卫川相信大卫医生,无论医术上还是直觉上。
…………………………
皱皱对于不让她去幼儿园很不理解,在家里和顾绵哭闹了一阵,谁也哄不好。
上午顾绵接到左岸律师的电话,要她出去一起去北方医院jing子库一趟,顾绵说好,立刻跟公司请了假,也顾不上杨骏成不满了。
皱皱听到了非吵着要跟出去,已经憋在家里两天了,只能在别墅院子里玩,季子陵回她妈妈家了,采采姑姑也不在,要无聊死了,就连去医院看望峥峥小和尚,妈咪都不肯!
“妈咪~我保证乖乖的,你带我出去玩嘛,我为什么不能去幼儿园?”
顾绵在门口换鞋,低头不语。
皱皱看到妈妈换好鞋出门了,急忙追过去扯她衣服,跺脚,“我说我要出去呀!”
“你乖一点!出去后还想被那个老婆婆抓走吗?”顾绵一下子没忍住脾气。
“呜呜……”
“绵绵,你跟她说这个干嘛?吓唬到她了。”苏云赶紧过来。
“妈妈真的有事情要忙。”顾绵皱眉叹气,倾身想亲她一下,皱皱撇过脸,哭嚷道:“老伯伯就不会这么凶我的!”
顾绵苦笑,“你老伯伯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呢。”
“昨晚给深行打电话了?”苏云脸色都变了。
“嗯,没说上话,卫川接的,说案子棘手呢,他都被带去审讯了。我这边事情一丁点不敢说,怕他两头担心着急乱了方寸。”
苏云也是长吁短叹。
………………………
五月四号,季伟霆主动联系叶景权,订好饭局诚邀叶景权夫妇出席,双方可以带各自律师旁听。
顾绵也跟着去了,但白美仪始终没出现,态度很坚决。
意味着协商解决这条路根本行不通。
五月五号,法院的传票邮寄到季家,令季伟霆顾绵猝不及防,没想到白美仪动作这么快,早已私下提起诉讼。
开庭日期已定。
几天里,顾绵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忙得昏头转向,一直在跟左岸律师跑动跑西,具体搜集什么证据线索,她也不清楚,有时候一个地方反复跑,反复问。
心慢慢提到了嗓子眼,转眼到了开庭那天。
法院在开庭前日走程序问双方是否愿意协商,顾绵这边点头,而白美仪那边没有意外地摇头。
开庭这天下了很大的雨,阴云笼罩,梅雨天气,令人很不痛快。
顾绵,季伟霆,跟随左岸律师进法院,在大堂不巧的和白美仪叶景权及其律师碰了个正面。
谁都没说话,白美仪势在必得的一副会胜诉的样子。
顾绵定定的看了叶景权好几眼,她记得秦律的话,从叶景权下手,利用叶景权对她的愧疚,可是这个男人眼中死灰般冷寂,对她这个私生女似乎并无太多纠结的感情。
一切都按程序走,顾绵有被问话,双方律师陈词,都请出了证人,举出了对自己有利的证据。
开庭很快结束,白美仪申请开女儿的棺材,去骨做亲子鉴定,法院批准,并且要求顾绵这边无条件配合,提供孩子亲子鉴定的头发,血液等。
从法院出来,顾绵一声不吭上车。
苏云紧紧握住她的手。
车开走时,顾绵清楚地看到白美仪站在台阶上俯瞰下来的胜券在握的眼神。
一旦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左岸律师这边还怎么辩?
……………………
“谢谢你周律师,今天的辩护很精彩,他们就算请到了左名嘴又怎么样?”
白美仪心情不错的和律师握手。
律师走后,白美仪接起电话,“吴院?辛苦您了,司法那边派出的鉴定医生和开棺人员已经往我女儿墓地那边去了?好,我马上到。”
“美仪,停下来吧,我求你停下来!”叶景权站在大雨中,半百的头发被雨水浸湿。
“你不愿看到素以被开棺你可以不去。”白美仪上车。
叶景权立即给司机打电话,司机开了车过来,赶紧跟上。
头痛欲裂,叶景权坐在车里,双手紧紧交握着,失魂落魄。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怪不了别人,都是他的错啊,当年私心的一个决定,男人的劣根性,妄图享齐人之福,导致二十多年两个女儿不同的命运,如今还要伤害到无辜的小外孙吗?
…………………………
A市郊区富山一块私人林地。
半山腰处,黑色轿车停下,司机下车,举着伞到后座开车门。
白美仪一身黑衣黑裤,戴着墨镜下来。
黑色轿车前方停泊一辆司法机关的车,一辆鉴定机关的大型车辆,上面放着开棺用的工具。
“梁医生,您好。”
“诸位办事的通知,辛苦了。”
白美仪带着黑色手套,在司机的搀扶下上山。
身旁跟着请来的和尚,开棺之前,还要做祈祷,请法师帮忙和死去的可怜女儿沟通。
这些迷信程序,是白美仪对女儿的尊重。
叶景权赶到的时候法师已经完毕。
雨又大了些,伴随着偶尔的惊雷,天空灰蒙蒙的,阴霾笼罩。
开棺这种事如果是普通办案,梁医生一般不当回事,但是叶家这样的大户,有许多忌讳,梁医生恭谨客气:“白女士,如果没其他事,那我们的办事同志就开始挖土了。”
几位工作人员拿了工具,首先要把墓碑移走,已经开始揪那些长出来的草了。
“住手!谁都别动!”
叶景权从山下一口气跑上来,司机打伞追不上他的速度,雨幕中叶景权湿淋淋地跑到墓碑位置站着,“谁也别动她!”
“梁医生,吩咐你的人开挖。”白美仪低声道。
“都给我滚!”
梁医生和一众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不敢得罪叶景权,也不敢拂了白美仪的意愿。
“你干什么?”白美仪走上前,目光湿漉漉的望了眼女儿的照片,冒火地看向丈夫:“叶景权,你到底什么意思?”
“开棺你是要让素以死不瞑目!我不许,你胡闹到这一步够了!”
“我没有胡闹,叶景权你究竟想维护谁?顾绵,白美凤,是不是?取骨做亲子鉴定法院都批准了,你给我让开。”
“美仪。”叶景权攀着墓碑无力地蹲下身体,“别和顾绵闹到这一步,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笑话。我就想看看白美凤重温当年惨败的样子,夺走我外孙女,她如意算盘打得好!”
“这件事跟她没关系,是阴差阳错,你为什么不信?”
叶景权瘫坐在湿泞的草地上,抱着叶素以的墓碑,整个人整张脸瞬间老了十几岁,抬头,雨水打进他灰暗的眼眸,他长长吁一口气,终于神色痛苦地说了出来。
“美仪,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美凤,我更对不住两个孩子。你听我说——”
“别和顾绵成为仇人,她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什……什么?”白美仪完完全全怔住了,耳朵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叶景权痛苦中抹一把脸,不知道手指摸到的是冰冷的雨水还是自己的眼泪。
“美凤她比你早怀孕三个月,那时候我和你已经大婚,我不知道她怀孕了,她瞒着我,可能是想在我和你的婚礼上彻底决裂。我安排人拦住了她,我们成功举行婚礼,然后你怀孕,我想办法稳住美凤,同时让你不发现我和她的关系。”
“你还记得你生下孩子后,孩子因为体虚在婴儿监护室呆了足足两个月你没见到吗?”
白美仪怔怔点头。
“孩子没病,我是怕你怀疑才不让你见女儿。”叶景权闭上眼睛,吐出的每口呼吸都是打颤的。
“当时你骄纵跋扈的性格,我担心你迟早有一天发现我和美凤的关系而打压美凤,她本来就是你们白家在外的私生女,她妈妈也死了,怎么斗得过有长房妈妈的你?我一时起了私心,就把两个女儿掉包了,我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心里对你有恨,同时对美凤太愧疚。我想补偿她,我和她的孩子由你抚养,你把她当做亲生女儿养大,让她过公主一样的生活。我和你的女儿,美凤养育,她性子那时候温柔,不知情的情况下也是当做亲生女儿对待,只不过两个孩子生活环境相差大一些。我以为没事,我以为都会按照我想的那样发展。”
白美仪摇头,不敢置信的泪水在墨镜下决堤,“叶景权……”
“可是我太自大了。”叶景权抱头,声音嘶哑,“我没想到你会把美凤逼的走投无路,让她被白家赶出家门,背上勾-引姐夫的恶名。美凤带着孩子离开家的时候我不在国内,一切事情都不知道。她一定是恨我入骨才一声不说走的决绝。后来,美凤就走上了不归路,变坏,变得那么无药可救,她把对你对我的恨都发泄到孩子身上,顾绵从小日子过得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