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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女佣阿菊跑过来,笑着说:“亲家太太、先生、太太,侄少爷来了。”
阿菊口中的侄少爷是余飞远,现在的高远,他前不久跟着摄影组去了上海。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站在高远身后的还有两个人。
那个穿雪青色阴丹士林旗袍,容颜秀丽的女子竟是许久未见的周楚翘。而站在她身边如洋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当然是欣若了。
余真真惊喜交加,挺着大肚子,挣扎着站起来,骆骏连忙扶住她。
周楚翘笑着说:“瞧你这身子都笨成这样了,坐着不要动了。”
欣若乖巧的扑到真真怀里,甜甜的叫着:“小姑姑,欣若好想好想你啊。”
周楚翘在香港的分店已经筹备了一年,她这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分店开业而来。
“楚翘,我在报纸上看到。你在无锡开办了一所女子义学,专门扫收无钱读书的穷苦人家的女孩子,你真能干。”真真由衷的说。
周楚翘的这间女子学堂从刚一筹备便波折重重,甚至有人翻出了她的青楼出身来抨击她,说她不配办学,她的举动是“社会之耻。教育之耻。”
但是楚翘没有气馁,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但是没想到,学堂建好后,麻烦事又来了。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这些穷人家的女孩子不能读书,不仅仅是因为读不起书,更重要的是家里不让她们读书,她们要么早早嫁人为家里换取彩礼聘金,要么做工养活父母和弟弟妹妹,所以即使周楚翘办的学堂不收一分钱,这些女孩子们仍然不能来读书。
周楚翘亲自来到无锡,带着学堂的老师们,一家一户的走访,动员他们让自己的女儿能够来学堂上学。
当时社会上有很多人在胡说八道,说周楚翘是堂子里出来的,给人做姨太太又偷跑出来,现在上海做的也是迎来送往的生意,她招这些女孩子美其名曰是去读书,实则是想用她们做皮肉生意赚大钱。
很多次,她们登门动员时,都被人从家中轰出来,更有一次,有一家的父亲顺手抄起桌上的一只杯子朝她砸了过去,直到现在,楚翘那原本光洁白净的额头上永远都留下了一道疤痕。
但是她们的心血没有白费,一次次的登门拜访,终于换来了一些家庭的信任。
“周小姐一个妇道人家,在上海开着那么大的酒楼,却跑到咱们乡下地方办学堂,想来真的是一片好心吧。”
三个月后,周楚翘的锦庭女子学校迎来了第一批三十二名学生,她们中最小的只有七岁,最大的已经十九岁。
周楚翘在办学初期,并没有想到会遇到这么大的困难,因此投入了她全部精力,以致于在香港的锦庭分店拖延了整整一年才开业。
“唉,如果我不是挺着这个大肚子,真想和你一起去无锡开学堂。”真真已经在家里被“软禁”了几个月,现在听到楚翘讲起办学堂的经过,早就跃跃欲试了。
楚翘笑道:“那是义学,只赔钱不赚钱,不适合你的。”
真真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也是啊,这种没钱可赚的生意真的不适合她。
“可是楚翘,我真的也想帮你做点什么,这样吧,我通知上海那边,做一次募捐义演的活动,把所有收入全都交给你拿去给学堂用。”
楚翘那一向平静如水的脸上有了一丝感动:“真真,我替学校的孩子们谢谢你。”
真真嘻嘻一笑:“我明天就发电报回去,让他们好好策划一下,争取获得更多的善款,只要支持你的人多起来,那些捕风捉影的人就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我不怕,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理解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楚翘那柔美的面容上隐隐透出坚毅。
楚翘在香港没有买房子,锦庭分店和女子学校几乎用尽她所有的积蓄,她带着欣若暂时和三太太住在一起。
看到她们母女住进来,最高兴的莫过于骆家少爷骆嘉睿。
他和孟珏几乎每天都泡在外婆那里,变着花样讨好小表姐余欣若,弄得几个大人哭笑不得,只好随他们去吧。
余真真知道欣若无心与她结亲,便对骆骏说:“楚翘嫌咱们儿子太小了,怕他将来嫌弃欣若,我看这门亲事是不能成了,儿子要伤心了。”
骆骏有点不高兴:“儿子只比她家女儿小四五岁而已,你比我还小四岁呢,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夫妻二人唉声叹气,为宝贝儿子不值,他们的儿子一点儿都不花心,从三岁就喜欢欣若,已经两年了都没有变心。
半个月后,锦庭酒家香港分号隆重开幕,真真特意派了旗下明星前去剪彩,又以她的名义,邀请那些太太团带着家人前去捧场。
香港人对吃一向讲究,锦庭推出的改良版的川菜很受欢迎,再加上又有明星效应,开业后连续几天满堂红。
余真真说到做到,挺着大肚子来到公司,亲自督促策划部的人做出义捐演出的方案,并派了小夜去上海监督执行。
十天后,小夜从上海发来电报,这次演出共筹得善款五千大洋,全部捐给了无锡锦庭女子学堂。
“唉,楚翘又是开分店又是办义学,好不热闹,可我只能躲在家里给你生孩子。”真真心里不平衡了,就连捐款那么有意义的事,她都不能亲自主持。
骆骏连忙劝她:“宝贝,医生说你最晚下个月就要临盆了,你再忍一下,等到生了孩子以后,老公陪你去巴黎买衣服。”
“好吧,你说话算数啊。”余真真已经快要对自己没有指望了,结婚渡蜜月都能拖上两年,更别说买衣服了。
周楚翘就要带着欣若回上海了,骆嘉睿跑来找真真:“妈妈,你和周阿姨说说嘛,让欣若表姐留在香港念书好不好?”
余真真板了脸,佯怒说:“在上海时你让孟珏去找表姐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帐,你别以为你爸爸罚了你就没事了,这件事我一直给你记着呢。不该小孩子管的事,就不要管,老老实实的读书去,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骆嘉睿无精打采的从妈妈房间里出来,正好遇到爸爸。
“妈妈又骂你了?你做什么坏事了?”骆骏问道。
嘉睿看了一眼老爸,无奈的说:“我想让欣若表姐留在香港念书,可是妈妈骂我。”
骆骏看着自怨自怜的儿子,强忍住笑,一本正经的说:“你就不要惹妈妈生气了,等你长大了,爸爸介绍女明星给你认识,保证个个都比欣若漂亮。”
嘉睿摇摇小脑袋:“我只喜欢欣若表姐一个人,我不会花心的。”
说完,扔下惊讶得张大了嘴的骆骏,自己走了。
☆、200 大梦方醒
不久,余真真已经进入了预产期,医生说她随时会生。
骆骏坚持要送她去医院,这样可以随时进产房。
真真不答应,在家虽然很闷,但是总比住院要好吧,想起那白色的病房,她就浑身不舒服。
“嘉睿就是生在自家炕上的,一点事都没有,现在我的身体比那时还要壮实,临生时再去医院都可以。”
不过这一次骆骏没有搭理她,直接把她抓进汽车,送去了医院。
谁也没想到,骆太太余真真居然在住院的当天晚上就开始阵痛了。
她喊叫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产妇,把守在外面的骆骏和三太太都给吓坏了。
“我从未听过真真这样哭喊啊,这可怎么办啊?”三太太哭成了泪人儿。
骆骏强作震定,对护士说:“我太太在里面,让我进去陪着她吧,你听她哭得这么惨。”
护士白了他一眼,带搭不理的说:“不行!”
骆骏恨不得把护士扔出去,不过想想老婆还在里面,他忍下了。
却还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他不停的看着表,总觉得时间过得太缓慢了,真真的哭喊声让他心如刀割,他已经后悔送她来医院了,他似乎能听到产房内各种医疗器械所发出的金属撞击声,那些医生不会把他心爱的女人给害死吧。
“哥哥,嫂嫂一定没事的,你别着急。”小埃递过手帕,示意他擦擦汗,他这才发现。原来他的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他觉得大脑中似有些什么熟悉的感觉一掠而过,他刚想去捕捉,忽然产房内传出真真的一声惨叫,这一声比刚才还要凄历!
骆骏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余真真顺利生下一个七斤重的女婴。母女平安!
这个小女孩一出生便声音嘹亮,哭喊声不亚于她妈妈生孩子时的叫声。
真真疲惫的躺在病床上,看着旁边的母亲和小埃,问道:“他呢?”
这一刻她都要哭出来了,她千辛万苦的在里面给他生孩子,可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不是应该一直在外面守护着她,等待着她吗?
小埃的眼睛有点闪烁。吞吞吐吐的说:“嫂嫂在产房里哭喊,我哥他……他给吓晕了,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医生说他没有事,只是精神太紧张了。”
说完这几句话,小埃再也忍不住。嘻嘻嘻的笑了出来,就连三太太也抿着嘴笑了,想起刚才女婿忽然吓晕的样子。还真是可笑。
余真真却笑不出来了,她太了解骆骏了,他的胆子比豹子都大,怎么可能吓晕呢?
她使出全身力气,竟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在哪儿,我去看看他。”
这一下可把三太太和小埃吓坏了,连忙把她重又按回床上:“你怎么能起来呢,你刚刚生完孩子,快点躺下。”
她已经虚弱得没有一点力气,刚才的动作让她脸色更加苍白,她有气无力的对小埃说:“别管我了,快去看看你哥。”
说着,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骆骏一直没有苏醒,医生给他做了详细检查,说他全部正常,但是却仍然睡着。
“他已经昏迷超过二十四小时了,我们现在怀疑他的大脑受过什么刺激,所以才会引发昏迷。”医生详细的做着解释,真真明白,现在还是1933年,医学技术无法进行脑部扫描,她记得前生时,直到她临死前两年,才在报纸上看到,美国人研究出了一种仪器,可以清楚的扫描出人的脑部病症。
她已经让人把她和骆骏搬进了同一间病房,这样可以让她随时看到他。
“老公,这是我们的女儿,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女儿长得多漂亮啊。”
“老公啊,我生孩子好辛苦,你都不起来陪陪我。”
这一刻,她真的很希望他是在和她开玩笑,就像那一次,她把他从天津带回来,他假装一路昏睡,可其实他是在装模做样。
接下来的几天,骆骏一直在靠葡萄糖维持生命,看着他脸上的神采一天天黯淡下去,真真的心已经碎了。
这几天来,她根本吃不下任何补品,还要给孩子喂奶,人也迅速憔悴下去。
“囡囡啊,多吃一点吧,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三太太抹着眼泪,女儿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月明,可是好日子没过多久,女婿却又出了事。
真真点点头,她不想让母亲难过,她还有刚出生的女儿,她端起补品,机械性的全都灌进胃里,然后把脸埋进骆骏的怀里。
三太太被小埃搀扶着走了出去,这几天她们两人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真真静静的看着丈夫,她擦了擦眼泪,强作欢颜的说:“我已经给九哥发电报了,他很快就来接我回上海,等到有时间了,我会带着孩子们来看你,你就安心的睡吧,不用担心我们,有九哥照顾我,我会很好的。”
说完,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着他气得从床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