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老僧早已看到殿外那些核枪实弹的随从。但他坦然自若:“佛祖在上,出家人不打枉语。施主阳寿已尽,请用这些银钱妥善安排身后之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高占群心中一凛,这老僧定是有人指使,他欺身上前,乌洞洞的枪口指着老僧的头颅。
“说。是什么人让你这样说的!”
老僧淡淡一笑:“世间诸事,皆有缘法,施主如若不信,老纳无可奈何,枪在施主手中,老纳的命也在施主手中,然老纳仍然要讲,施主阳寿已尽,请好在为之。”
言毕。老僧闭上双目,口中默诵经文,犹入无人之境。
拿枪的手颓然落下,高占群恨恨的看一眼那老僧,径自走了出去,或许因为他心中尚有一丝与生俱来的惧怕,他不会在寺院内杀人。
他刚要离开寺院,忽见一个苗条的人影一闪而过,钻入后面的一座已经烧毁的废墟,虽只是粗粗一略,他的心却蓦然收紧。
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年轻女人,她穿件玫瑰红色的裙子,头发烫得短短。
是那个妖精!
虽然没有看清楚她的脸,但是只凭她的身材,她的打扮,尤其是那头短发,他也能认出那就是她——余真真!
一个如鬼魅一般在他手中逃脱的女人!
他立刻让人到寺院各处搜索,现在这里几乎已经没有香火,更加没有独自上香的女客,即使是在以前,也罕有良家妇女打扮得花枝招展只身前来,即使这不是余真真,也定然不会是善女一族。
忽然,透过敞开的寺门,他又看到了那条人影,玫瑰色的裙袂一闪,如同这傍晚漫天的云霞。
“在那里,追!”
他一声令下,特务们鱼贯而出,向着那条人影追了出去。
高占群在两名心腹的保护下,快步走出寺院,
下了台阶,院门外是一片空旷,直到这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事,他的身边竟然只有两个保镖,而其他人全部分散出去,追寻余真真了。
这是一个疏忽,此时他的四面全部悬空,上当了,他立刻掏出枪来,严阵以待!
余真真太狡猾了,这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更不用说多用几个替身引他上钩了。
他的心一阵阵揪紧,他忽然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个名叫余真真的女人才是他认为最可怕的人,是他的心魔。
那个老僧的话语犹在耳边,他的阳寿已尽,或许就在今天,他将命丧于这个恶毒的女人之手。
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原来是他派出去的两拨特务。
“科长,没有看到可疑的女人。”
“科长,我们找到一个。”
他连忙收枪去看,只见两个特务生拉硬拽着一个女人,那女人五十几岁,穿件玫红色的半旧旗袍,浓妆艳抹,显然是个暗娼。
他厌恶的别过脸去,对那两个特务摆摆手,示意把那个女人放了。
没想到那个女人却没有走开,而是瞪大一双抹着蓝眼圈的眼睛看着他,满脸惊恐。
他皱皱眉,骂道:“臭婊子,看什么?”
那女人却依然瞪着大,继而张大了嘴,露出满嘴被烟熏得发黑的牙齿,尖叫一声:“鬼啊!”
“你嚎什么!”一个特务拽住女人的头发,怒声道。
那女人哆哆嗦嗦的指向高占群:“他。。。。。。他是鬼,我看到他的脸上有。。。。。。骷髅。。。。。。”
她的声音凄利,如同夜桀一般。
就连那个拽住女人的特务也吓了一跳,他面带恐惧的看向高占群。
只见漫天云霞,高占群那本略苍白的瘦脸,被这如血的夕阳染得也是血一样红。
那个特意心里一颤,连忙收回了视线,对那个女人大吼道:“臭婊子,再不滚就毙了你,滚!”
那女人愣了一下,这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跑了。
经那个女人这么一闹,高占群心中更是一阵烦燥,莫不是真是面带死亡之气,阳寿已尽了?
从龙华回来的路上,他都没有做声,车窗外处处可见一队队核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和汉奸纠察队,对于这一切,他原本功不可没,以前他都会为此沾沾自喜,他不用上战场枪林弹雨,也一样为日本人立下赫赫战功。
然而现在他却一阵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他自己。
自从那一次,余真真在他手中逃走后,他就常常做同一个梦,梦中一个身穿玫瑰色衣着的女子,自一片繁花似锦中走来,忽然,那白如凝脂的四肢上血流如注,鲜血飞溅如落霞断日,紧接着,那双涂着红色蔻丹的玉手上,各自多了一支手枪,她轻启朱唇对他嫣然一笑,双枪齐发,子弹射入他的胸膛。。。。。。
当一个人心中有了**和仇恨达到一个极端的程度,那也就有了心魔,当心魔严重时,理性就无法控制的人,而是情绪控制人。
高占群不是普通人,他是一个擅长用意识控制别人的人,然而现在,他越来越被控制,而控制他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或者说,是他自己的心魔。
他一向认为,余真真是他的心魔,然后他却并不知道,当他总是这样想的时候,真正的余真真其实已经不存在,在他心中的,其实是他臆想出来的余真真,或者那已经不是余真真,而是他自己,他自己的心魔。
仇恨心、贪念、妄念、执念、怨念都是心魔。
心魔可以一直存在、可以突然产生、可以隐匿、可以成长、可以吞噬人、也可以历练人。
马尼士死得太早,如果他还早,或许他会告诉高占群,对于一个催眠师来说,一旦他把这些运用到邪路上,往往就会将自己反噬,如同走火入魔,他在催眠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催眠,将自己的内心交付给魔鬼,那个由他内心贪念妄念和仇恨所滋养出的魔鬼…………他自己!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备注:
根据佛教界和有关学者分析、考证,认为龙华寺创始于三国东吴赤乌年间,唐垂拱年间正式建立殿堂,形成一定的寺院规模。在民国年间,在战争中,龙华寺走向衰微。1936年《上海研究资料》记载,龙华寺尚存有大雄宝殿、大悲阁、方丈室、金刚殿、三圣殿、弥勒殿、伽蓝殿、观音殿、祖师殿、地藏殿、罗汉堂、钟楼、鼓楼、客堂、斋房等建筑。可惜1937年大多毁于日本侵略军的战火之中。到上海解放时,已破坏不堪,有毁圮之势。民国期间,经华寺的住持仍次有元照、性空、圆明、了愿、永禅、心慈法师,其中性空法师曾举行过三次传戒法会,影响较大。
☆、268 秋叶飘零
天空现出一抹鱼肚白时,一队军人在晨曦中跑操。
他们是军人,但军装已经破旧不堪,他们是军人,但他们手中并没有枪,枪是军人第二生命,然而他们却已经被缴械。
他们曾经以一团之力,孤军作战,死守闸北,牵扯日军,掩护大军撤退,他们苦守三个日夜,击退日军多次进攻,最终以四百人之力,坚守最后阵地。
上海沦陷后,这支孤军只得退入公共租界,但是租界方摄于日寇淫威,撕毁约定,令他们缴械。
虽然武器没有了,但是他们没有投降,在公共租界的铁丝网中,他们依然升起中国的军旗,为了守护军旗,他们手拉手筑起人墙,用生命捍卫中**人最后的尊严。
日伪政府多次派人游说,但团长一口拒绝,宁可以死殉国,也决不变节!
然后就在此时,一切是那么的快,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们的团长——曾经带领他们浴血奋战的团长,在指挥他们操练时,倒在了血泊中,一颗子弹射入了他的心脏!
他没有死在抗日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兄弟的手中。
那已经不再是与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而早已沦为日本特务的帮凶。
全团仅余的四百余人,在团长牺牲后全部被俘,生死不明。
而此时,座落在虹口的一座日式小楼上,身穿和服的秋野美纱正与她的下属们举杯庆贺。
这支残部是他们的眼中钉,现在终于拔掉了。
当年飞机大炮没有打垮的军队,却在他们这群特工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秋野美纱,时年三十四岁,正是一个女人最睿智最冷静也最成熟的时期,如果说多年前的她还是一朵小小的百合花的话,那么现在她已是一朵盛开的罂粟,致命的绚丽,无限的诱惑。
夜已经很深了。她独自一人坐在灯下。今夜她没有男伴。
在她的卧室里,也有一盆矢车菊,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矢车菊的花语是遇到幸福,这是她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她是无法而不利的头号女谍,她的勋章已能戴满整个衣襟,她已经不记得她有过多少男人,在她早年的间谍生涯中,那些男人只是她获取情报的工具,当她回到上海后。她又有了新的男人,这些人接踵而来。他们是她一步步掌握大权的阶梯。
她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矢车菊那小小的花瓣,每当夜澜人静时,她的心里都会想起一个人,一个她触不可及的人。
忽然,她听到窗户咔嚓响了一声,她没有回头去看。她的手却抓起藏在花盆里的枪。
身后一片寂静,她忍不住转过了身,却见一个人早已站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手里没有枪,此时正在看着她,一双黑亮的眸子,幽幽深深似能引人沉沦。
“骆骏,是你?”
秋野美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时站在她身后的竟然会是骆骏!
“你是来杀我的?”她静静的问道,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到。但是当真的来了,她却发现真的无法面对。
“你对我太太说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余真真曾经一字不落的把秋野美纱在电话里说过的话告诉了骆骏,她说完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那一刻,他发现,除了说“不知道”以外,说什么都是错。
余真真当然不满意他的回答,足足一个星期没有理他,直到现在,这个话题依然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禁区。
现在他要问个清楚。
“他是我的孩子,名叫骆子杰。现在住在天津的一座孤儿院。”
秋野美纱说完最后一个字,便重新背过身去,不让自己去看骆骏。
这是她最爱的男人,是她最思念的人,也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可能没有人会明白她的这种心理,她想念他,但却不想看到他,或者说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纵然她依然年轻美丽,但是她的心已如蒲柳,她不想让他看到她的不堪,她无颜见他!
骆骏没有再问,又是一声窗户的咔嚓声,她回过头来,他已不在,只有那依然在微微晃动的窗帘,告诉她,他曾经来过。
那一年她潜伏在少帅府内,看到骆骏和余真真每日出双入对,热恋中的两个人从不避开身边人,花园里、走廊上就吻做一团,甚至在大门口的汽车里折腾整整一夜。她想像不出,骆骏为什么会喜欢余真真那样的女人,明明没有结婚,却公然和男人住在一起,俨然以女主人自居,骆骏更是让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称她夫人。
有一天夜里,她去给半夜闹肚子的萍姐送药,路过他们的卧室时,听到里面传出让她这个被培训过床第之欢的人也会脸红的声音,那个妖精竟然不管别人是不是听到,喊得那么大声,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她恨不得当时就冲进去一枪结果了那个女人。
慢慢的她才发现,原来余真真请一个家庭医生,并非是为了让府内的人看病方便,而是专门为她服务,也就是每隔几天便为她做一次妇科检查,看看她有没有怀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