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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和所有东北女人一样,身子刚刚调理好,就下地了,不过她可不会种田,她拿了猎枪进了林子
不久以后,整个屯子里老少爷们都知道了,石老爷子外孙媳妇是个神枪手,她每次回来时从不空手,野兔、山鸡、孢子什么都有,看着她像个娇滴滴大小姐,怎么就能这么历害呢
但是这个娇娇小小女人长得太水灵了,生过孩子身子尤其是惹人流口水,那白里透红小脸蛋嫩得能掐出水来,红艳艳小嘴让人恨不得亲上几口;整个屯子里女人加一起;也没有她漂亮
终于有一次,一个不知天高地厚汉子忍不住摸了她一把,结果她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枪;那一枪贴着裤裆打过去;划破了大腿内侧厚肉,流了很多血,差点儿断了子孙根,这下子可把屯子里人吓坏了,谁都知道石老爷子以前可是有名胡子,原来他外孙媳妇也不是善茬儿。
石老爷子指着那个受了伤汉子说:“看到了吧,以后谁再敢欺负孤儿寡妇就是这个下场!”
从此以后,骆家小寡妇有多凶悍所有人都知道了,但是她偏偏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屯子里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她,她虽然历害,但是不惹她时,她对人还是很不错。
她从来不娇惯孩子,小嘉睿和屯子里孩子们一起长大,刚会走路就野地里疯跑,这孩子偏偏比别人都要聪明壮实,走路早,说话比别孩子早,而且一张小嘴和他妈一样能说会道
刚开始屯子里人还说这孩子是个神童,但是慢慢就没有人再说了,因为这个小孩简直是个怪物,两岁孩子能把六七岁大孩子打得哭爹喊娘,这不是个怪物是什么啊?偏偏石老爷子高兴流出了眼泪,对别人说:“这小子跟他死去爹一模一样。”
于是,这一大一小母子两个就这里扎下了根,采药,打猎,赶集卖皮子,他们和这里所有人家一样生活着,和别人不同地方是,他们家只有年轻妈妈带着幼小孩子。
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谁也不知道她曾经做过什么,但是每当临睡前,她都会拍着儿子,给他讲故事,那是他爸爸故事……
“告诉妈妈;今天为什么和二牛打架”两岁儿子又打架了;这次打得五岁二牛鼻血直流
“他说我是没爹孩子;妈妈你说过;我有爸爸;对吧”小嘉睿眼里已经噙满了泪
真真看着这张酷似骆骏脸;泪如雨下;儿子太像骆骏了;越来越像;就连说话口气都像;她哽咽说:“嘉睿名字就是爸爸取,嘉睿长大后要像爸爸一样聪明,娶一个好老婆。”
“妈妈,不要哭,嘉睿不让妈妈哭。”儿子伸出小手轻轻为她擦着脸上泪。
“嘉睿乖,妈妈不哭,再过两年,妈妈就教你开枪,然后带你一起进林子打猎,好不好啊?你爸爸四岁时就学枪了,是你老祖爷爷教。”她欣慰亲了亲儿子,只有两岁儿子已经懂事,不让她难过。
嘉睿她怀里很睡着了,但是眼睫毛一颤一颤,真真知道他装睡,那个样子和他爸爸一模一样。
每年一月十二日,都是骆骏忌日,每到这一天,她就一个人早早进了林子,常常到很晚才回来,那一天,人们常常能听到一连串枪声,和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哭声。
但是到了第二天,她又恢复如常,笑意盈盈把刚打来猎物分给屯子里邻居,然后像其他人家婆娘们一样,雪地里把那疯跑了一天儿子撵回家。
☆、127 孩子的娘
龙沧海坐炕沿上,看着屋子里出出进进忙碌着那个娇小身影,他已经来了三天了,这三天里他陪着她出门打猎,到集上换东西,料理家务。屯子里人都知道骆家小寡妇家里来了男人,有人还门外巴头探脑往里看,但到了晚上,他就来到不远处石老爷子家里睡觉了。
她头发长了,随意挽脑后,身上穿了件暗红色半旧小棉袄,把小脸衬得格外晶莹。
他痴痴看着她,眼睛舍不得离开,他怕一眨眼她又消失无踪。
“叔叔,叔叔,你怎么总盯着妈妈看?”一旁小嘉睿拉拉他衣角。
他这才感到自己失态,居然一个孩子面前失态了。
“吃饭吧。”她已经手脚麻利准备了一桌子饭菜,“尝尝,都是山里野味。”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虽然嘉睿早就告诫过他,但是他还是被咸得舌头都麻了,还好米饭除了夹生以外,倒是还能吃,他连忙往嘴里拨了几口饭,一抬眼,看她正笑眯眯看着他:“九哥,我做好吃吧?”
嘉睿忙用小腿撞了他一下,生怕他会惹妈妈不高兴,他忙说:“好吃,小妹做菜真好吃。”
“嗯,”她满意点点头,她已经给九哥做过几次饭了,九哥讲究吃了,看来自己手艺真是提高了不少呢,“那就都吃了吧,你们两个不许剩啊,我讨厌剩菜剩饭了。”
她拖着精致下巴,满脸欣慰看着这一大一小吃饭,看他们狼吞虎咽样子,心里真很开心。
“真真,你怎么不吃?”好不容易把大半桌菜都填进肚子里。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不爱吃自己做菜,所以回来前我外公那里吃了点儿。”她又摆出一副“闲凉”淑德样子,“嘉睿,妈妈可是专门回来做给你吃啊,嘉睿爱吃妈妈做菜了,龙叔叔都是沾了你光,必须吃完!”
“嗯,妈妈做真好吃,嘉睿都能吃完。”这个小魔星妈妈看前就像只温顺小绵羊,乖巧听话。
龙沧海不觉失笑。这么小孩子说起谎话来居然连眼睛都不眨。
直到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把满桌饭菜全都吃光,真真这才心满意足,收拾了碗筷。烧了热水,把那泥猴一样儿子按进大木桶里洗澡。
嘉睿不情愿蹲水里,不住口哀求着:“妈妈,我自己洗吧,二牛说女人不能看男人洗澡。”
“什么不能看。我是你妈,臭小子,老实点,看我不打你屁股。”当妈一把揪住他小脖子,朝屁股上就是一巴掌。
嘉睿扁着小嘴不敢出声,老老实实让他妈当成玩具一样那里摆弄着。
龙沧海连忙走过去。蹲下身,卷起袖子,对真真说:“来。让我给他洗吧,”然后又对嘉睿说,“让叔叔给你洗澡好不好,叔叔也是男人。”
嘉睿像看到救星一样看着他,郑重点点头。
龙沧海笑着从真真手里接过毛巾。轻柔给嘉睿洗起澡来。
真真坐到炕头上,看着他给嘉睿洗澡。小家伙开心玩着水,还把肥皂沫抹到他脸上,两个人全都哈哈大笑。
看着他们样子,真真眼前模糊了,她似乎看到骆骏就那里,开心和儿子玩水。
龙沧海一抬头,就看到了真真满脸泪,嘉睿悄悄他耳边说:“妈妈又想爸爸了。”
给小家伙擦干身子,放进已经烤得暖暖被窝里,看着已经玩了一天他睡着了,龙沧海这才走到真真面前,把她头拉到自己胸前,柔声问:“又想起他了?”
真真从他怀里挣脱开,声音轻轻,似是怕要伤害他:“九哥,你回去吧,不要再等我了,我这一生也忘不了他,我也不想让自己忘记。”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不想再放开她,他重又把她抱进怀里,抱得紧,紧得让她透不过气来:“小妹,让我照顾你和嘉睿吧,嘉睿是男孩子,你也看到了,他不能总和妈妈一起。”
他把她轻轻松开,让自己脸和她面对面:“你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把你当成妹妹,我也知道你不会忘记他,但是我不乎,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妄想了,只希望能够看到你,听到你,知道你我身边,知道你一切都好,不论你能否接受我,我都会把嘉睿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真真,你相信我吗?”
真真当然相信他,他知道他一定会,她心里满是愧疚:“九哥,对不起,这么多年是我耽误了你。但是九哥,我做不到,我真做不到。”她睫毛掩下,微微颤动间犹如蝴蝶翅膀扑闪扑闪。
龙沧海多年不娶,两个妾室进门七八年却一无所出,她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想给龙沧海生孩子女人很多很多,但是他谁都不要,却宁可把别人儿子视为亲生,这一切只是因为她。
他没有再说话,默默走了出去,轻轻为她关好了门。
他走出了她小院,却没有到石老爷子那里去,而是站雪地上,望着天上月亮。东北冬夜冷得刺骨,寒意直达全身每个毛孔,是无处不而又觉不出具体位置,让他感到茫然。
他能感到她心里痛,那种痛也和这寒冷冬天一样深入骨髓,不能自拔,他忽然明白她为什么要待这冰天雪地里了,是因为只有这彻骨寒冷才能缓解她心里痛。她和骆骏,不论是爱还是痛,都是那样缠绵悱恻,痛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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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爷子早上一出门就看到他重孙子正抽冰猴,那小小冰猴冰面上旋转着,小家伙笑声从冰面上传了过来,而那个从上海来男人。正一边看着他,脸上全是宠溺笑。
石老爷子叹了口气,这个姓龙年轻人已经来了很多天了,刚开始骏儿媳妇还肯烧饭给他吃,可近这些天却连屋也不让他进了,骏儿媳妇和他那死了外孙子一样牛脾气,钻了牛角尖就不肯出来,他瞅着这个姓龙人还不错,大老远跑到这冰天雪地屯子里陪着她,就光这份心就已经是难得了。
他吧达着汗烟袋看着冰面上一大一小。忽然那个小玩得忘形,一个跟头摔倒冰面上,大那个连忙把他抱起来。扛到自己脖子上,小家伙开心笑着,那笑声让老爷子听着都欢喜。
他把一袋汗烟抽完,心里有了主意。
吃完晌午饭,他对服侍他两个老部下说:“给我炖上一锅猪肉粉条子。晚上我重孙子过来吃饭。”
他哼着小曲来到重孙媳妇家,真真正院子里劈柴火,已经劈了一小堆,大冷天儿里额头上都是汗,单薄瘦弱手臂握着把大斧子,看不上去让人心里都打颤。
他又叹口气。终于开口了:“丫头啊,你这样也不是一辈子啊,小睿还小。你又年轻,该有个男人照顾你们了,骏儿没福,死得早,可人都死了三年了。这活着人不能也像死着一样吧。”
真真啪一声把斧头扔到地上,没好气说:“您老肯定是中午又吃撑着了。没事跑来嚼什么舌根子,你再这么唠唠叨叨我就不让小睿给你送终,到时你连个打幡儿人都没有,信不信?”
老爷子果然吓得不敢说话了,心里把骆骏又骂了一遍:这臭小子,从哪里找来泼辣媳妇,连他这个老祖宗都敢骂。
不过老爷子脸皮绝对不是一般厚,不然也调教不出骆骏那样怪胎,也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又开始说话了:“我看上海来那个姓龙,人品不错啊,对小睿也好,小睿像骏儿一样淘啊,该有个男人管他了,你这当妈怎么也比不上个爹啊。”
他话还没说完,他那外孙媳妇已经一块劈柴扔了过来,差点打断了他老腰:“走走走,别我家待着,出去凉去。”
石老爷子就这么被外孙媳妇从家里轰了出来,哭丧着老脸,提拉着烟袋锅子,边走边骂骆骏:“妈了个巴子,臭小子,活着时把爷爷我气个半死,死了也不消停,弄个母老虎过来接着气我,看我到了那边不揍死你这个小王八旦。”
老爷子边走边骂,正撞上回来龙沧海和小嘉睿,小骑大脖子上,看到他狼狈相,那小东西从龙沧海脖子上滑下来,拍着巴掌喊道:“龙叔叔,老祖爷爷肯定是又让妈妈骂了。”
老爷子总算找到出气筒了,骂道:“小猴崽子,和你那老子娘一个德行,跟我回家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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