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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小铁窗被关上了,稀里哗啦的落锁声震得何念儒耳朵发麻。他拖着脚镣,颓然走向床,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一下一下传入耳中,他忽然之撑不住,蹲了下来,厉声大叫起来。
可是,看守所的牢房隔音太好了,没人听得见。
他叫得嗓子都哑了,才缓缓的上了床。
的确,看守所对他是特殊照顾了,至少被子还是够暖的,虽然被套是极为粗粝的粗布。他也不必和别的嫌犯周‘旋,受到有势力的犯人折磨。吃的喝的也都是新鲜食物,没有苛待他。一切都是那么人性化,即使他请来了律师,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可是,池铭怎么可能让他好过呢?
入狱的时候,天气还不冷,穿件衬衫,套个夹克就足够了。可是转瞬就快立冬,气温一天一降,他现在还可以裹着被子忍一忍,但是每天露天训话的时候,冷风一吹,连骨头缝都疼得要命。
嫌犯是要劳动的,他一把年纪,在这么冷的天跪在地上用冷水擦地板,寒气入骨。他还不能不做。狱警们虽然不折腾他,可是别的嫌犯会折腾。在那时候,狱警们都“碰巧”没注意他这边,等他受不住了,来过来解围,那些嫌犯只会得到几句不咸不淡的斥责。
更为折磨人的是,他经常在入睡之后被提去审讯室进行突击审问,亮晃晃的日光灯照在头顶,让困意极浓的他几乎要发疯。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折磨得他神经衰弱,睡觉的时候,一点细小的声响就能惊醒他。好不容易睡着,各种各样的噩梦纷至沓来。不管清醒还是沉睡,他都得不了安生。
狱警的冷嘲热讽,更是让他胸口闷得发疼。池铭了解他,这样一个骄傲惯了的人,受到他往日看不起的人的羞辱的时候,会感觉到比直接抽他鞭子更深的痛。
被子盖在身上,很沉,但是身体总是暖不过来一样。脚镣那么沉重,压在脚腕上,金属刺骨的寒气一直不消散。他睡眠太浅了,脚一动,金属就哗啦响,然后他立刻清醒。如此反复好多次,他终于睡得略沉了一点。
可是,哗啦啦的开锁声传来,狱警沉声道:“何念儒,有人探访!赶紧穿衣洗漱,出来见人!”
何念儒脑子里就像被塞了个马蜂窝,嗡嗡嗡乱响,心跳也快得和鼓点一样。他浑浑噩噩的坐起来,半天说不出话,狱警不耐烦:“你干嘛呢!动不了了?”
“这么大清早的,根本没到规定时间,能有什么人来探望!”
“早?都八点了!每天六点半吹号起床,晨跑,听教导,想着你老了,所以格外优待,免了你的早操,结果你还蹬鼻子上脸了!不见是吧?行,我去给令公子说一声。不过你也甭再睡了,再晚的话可没早饭了。赶紧的!”
何念儒一激灵:“我儿子?是阿彦吗?”
狱警冷笑:“何先生连自己儿子是谁都搞不清楚了?”
何念儒连忙翻身起来换衣服,被带去食堂匆匆吃了点馒头稀粥,然后被带着左拐右拐,往看守所的办公区走。他的脚被脚镣拖着,每一步都走得很难受,好不容易走到了所长的办公室,腿都要断了。
办公室里搬来一张审讯椅,狱警把他摁在上面坐好,锁好他的手脚。
何彦和池铭受到的待遇和他简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他们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衣履鲜洁,丰仪出众。平时冷着一张脸,让所有嫌犯都胆寒的所长满面笑容,亲自倒茶,一边说道:“不好意思,清水衙门,只有些普通的茉莉花茶,不过味儿还好,就随便拿来润润嗓子吧。”
何彦伸手接过他手上的热水瓶:“张所长太客气了。你比我大,哪儿能让你给我们倒茶呢。”
张所长呵呵笑了,搓了搓手,道:“令尊已经来了,我想,你们应该有些私房话要说。按照规定,应该随时有人陪同的,不过,何少池少都是有身份,遵纪守法的人,我们就不在这儿打扰了。”
池铭微笑:“那就多谢张所长通融了。”
张所长领着狱警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比号子里温暖多了,何念儒僵硬的身子舒缓了一些,抬眼看着何彦,激动得发颤,脚镣发出哗啦声。
“阿彦,你给我请最好的律师,今后爸爸会对你好的,把以前欠你的补回来……”
何彦面无表情,冷冷淡淡道:“请律师?按照规定,政府会配一名辩护律师,估计过两天就会来联系你,商量出庭时的辩护方案。你犯下的案子太多,即使请一个律师团来辩护,也是一个死刑立即执行的判决,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
何念儒一怔,旋即大怒:“何彦!我是你爸!冤枉钱?你居然敢对我这样说话!”
何彦讽刺的一笑:“我怎么就从来没有感觉到你是个爸爸呢?何先生。”
听到“何先生”三个字,何念儒气得手乱颤,喃喃不休:“你个不孝子,不孝子,你……”
何彦优雅的拿杯盖拨开浮在茶水面上的茶叶,慢慢喝了两口,闲闲道:“不孝吗?俗话说,父慈子孝,您对我是怎么个慈爱法儿?我八岁之前就没见过你这个父亲,再大一点,又被你的各个情妇轮番的设计暗杀,你却不管不问,到后来你有年纪了,也没别的孩子,心慌了,又逼着我辞去教授的职位,来锦绣帮你经营。你利用阿铭对我的感激和友情,拿药物毒害他。你为了刺激他,不惜拿我当工具,把我脱光了和映月放在一起。你有了新欢,稍微一被挑拨,你就一子弹差点打死我。我觉得,我看在血缘的份上忍了那么多年,而不是一开始就把你解决掉,已经是非常非常的孝顺了,你不慈,我却这样待你,可以称之为愚孝。”
“混帐,畜生!没有我就没有你!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我对你怎样,你都不能对我忤逆!”
池铭冷冷开口:“你还以为你处在封建社会,随时可以草菅人命呢?五千年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你精华没有学到,糟粕倒是一点不落。”何念儒狠狠的盯着他:“池铭,你倒是厉害,你的老婆差不多要死了吧,还能这么平心静气的坐在这儿顶撞我!”
池铭眼神一寒,旋即缓缓绽开一个笑容:“也对,映月还在昏迷中,我这样平心静气,的确是过分了一点。”说罢拿着茶杯站起来走到何念儒面前,滚烫的茶水浇了他一头一脸。
何念儒大叫起来,池铭冷冷道:“多谢提醒,我应该情绪激动,所以……”他从所长办公桌上拿了个烟灰缸,回到何念儒身边,蓦地高高抬起手,狠狠砸在何念儒手肘上。
何念儒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怔了几秒之后,痛楚如爆炸一样扩散到全身,他满身都是痛出来的冷汗,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池铭拿水泼醒了他,手在他肘上一摁,他杀猪一样大叫了起来。
“你马上就要吃枪子儿了,既然子弹会进你脑袋里,那我就不给你开颅了。我也不打你脑袋,免得你这老东西禁不住打成了植物人,吃什么苦都感觉不到,便宜你了。”池铭顿了顿,道,“一枪崩了你好可惜,如果能凌迟,那该多好。”
“要不这样,现在引入了注射死刑。你中医很有造诣,用药物来处置你,也算对得起你了。给你弄点有趣的药,让你难受个十小时再死,怎样?”
血缘【重要】(7000+)
何念儒喉头发出低哑的“嗬嗬”声,嘴唇惨白如纸,不知是因为手肘痛,还是因为畏惧即将到来的死亡。殢殩獍晓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疼痛变成了麻木,稍稍有了点力气,抬眼哀求的看着何彦:“阿彦,我毕竟是你爸爸,你……你就这样看着我被他打?你……你和他是好朋友,他会听你的话的,你说说,啊。”
这样的厚脸皮让何彦面颊浮出羞辱的红潮,他闭上眼,须臾,不自然的红晕褪去,便淡淡道:“你太看得起我的能量了。映月和乐乐都被你折磨出重伤。乐乐还那么小,就要做开颅手术,映月更是昏迷不醒,直到现在还在ICU住着。阿铭苦心经营的恒润差点被你谋夺到手,他也被你的熏香害得精神差点失常。你欠他这么多,弄得我看到他都觉得抬不起头,我有什么脸面向他求情?”
“阿彦,他会听你的,他快饿死的时候你救了他,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呐……”
何彦眉梢轻轻一扬,慢吞吞道:“哦……”他扭头看着池铭,“阿铭,要不,你下手轻点,别折磨他了,好不好?骅”
池铭摇头:“不好。”
何彦摊手:“何先生,我求情了,可是失败了。真是没法子。”
这样漫不经心的态度,算是什么求情!根本是唱双簧,羞辱他!何念儒因为痛楚和羞愤而发抖,颤声道:“何彦,你得意个什么劲!中方在和美方联系收集我的案底,是不是?你来我身边接手锦绣也有好几年了,我做的那些事你知情的可不少!你也至少要被判成个从犯,你……碰”
何彦轻轻一叹:“我经营的只有白道生意,你的那些污糟事我一样都没碰。至于知情么……你说我知情,我就知情了?我和你关系糟糕人尽皆知,你那样防着我,我说我大多数事一无所知,并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我挨了那一枪之后,已经做好了被你软禁的证据,别人会认为我知情不报纯属无奈,后来我又对警方说了某些案件,算是配合调查了。”
池铭淡淡道:“为了你请律师实在是浪费,给彦哥请几个一流律师,花钱花得很值。何念儒,你不用再操心彦哥的事了。”
何念儒嘶吼道:“何彦,你别得意!你置亲生父亲于不顾,你今后别想有好名声!你……”
何彦道:“你以为你有单间病房住,免去早操,吃得比别人好,是因为你年纪大了特别照顾的缘故?如果不是我,你只能和十多个嫌犯挤一个号子,你年老体弱,只能睡离马桶近的位置,还要在房间里的头儿面前立规矩。我已经仁至义尽,再挑剔的道德家也挑不出什么错。”
何念儒眼中满满的全是恨意。
自私自利到了极致,别人如草芥,就他是帝王。
他怎么摊上了这样的父亲?
何彦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茫然,慢慢的站了起来,道:“阿铭,我出去透透气,你一个人在这儿,可以吗?”
池铭点了点头,把他送到门口,又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彦哥,他是他,你是你,我不会迁怒的。总之,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何彦微微一笑,拍拍他肩膀:“好。”
池铭折了回去。
何彦站在外面,和张所长等人随意聊着天,过了约莫十分钟,池铭又出来了,道:“刚刚何念儒出言无状,我激动了一点,伤了他的胳膊肘,估计骨折了。”
张所长是个人精,道:“知道了,我们马上请医生过来。老人家嘛,骨头脆,摔一跤就会出大毛病。”
池铭目光闪动:“给你添麻烦了。听说张所长的夫人产后落了病根,十多年一直腰疼,恒润最近才请了几个擅长调理月子病的中医,你如果需要,打这个电话就好。”说罢他拿了张便笺纸,写下陈秘书的电话。
张所长大喜。恒润的医生医术和医德都上佳,十分受人追捧,专家更是难预约,有池铭的条子,他一下就少了多少麻烦。
池铭笑了笑,道:“生活上,也别太亏欠了他,如果传出去了,对彦哥名声不利,也会让贵所处在风口浪尖。”
“我们知道。”张所长意味深长的说,“我们会继续好好照顾老人家的。”
何彦道了谢,和池铭一起离开了。张所长笑容敛去,对身后狱警道:“小魏,你叫医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