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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爱华轻轻的冷哼一声。何念儒亦皱了皱眉:“阿铭,何必?做错了事,就承认吧,别用谎言掩盖另一个谎言,最后只会把你自个儿绕进去。”
池铭抬起头:“您还是不相信我?”
“你自己也不能给个合理解释不是?”
“何叔,我没有做这种事!我不至于丧心病狂的杀一个无干的人!”
何彦连忙道:“爸,我觉得阿铭肯定有苦衷。他做事一向周密,不至于搞得人尽皆知。您先别说他,好好想想,或许有什么线索呢?”
何念儒瞪他:“再理智的人,也难免过不了美人关,遇上喜欢的人,聪明千日糊涂一时的事情多了!”
曲爱华淡淡道:“何彦,你心肠好,但是,你想想,花医生是他那么亲近的人,应该很了解他,为什么也不信那套说法?”
花映月握住筷子的手微微有些抖,感觉到池铭的目光,她咬住嘴唇,迟疑了一会儿,看向他,他却又移开了视线,上牙咬住下唇,抿成一条线,许久才松开,血珠立刻从嘴唇上冒了出来。
何彦心底暗自埋怨老爹哪壶不开提哪壶,即使真的觉得不肯信池铭,何必在这时候提?
花映月轻轻道:“何叔,池铭他或许真的被个神秘的家伙给害了。他不是推诿责任的猥琐之人。”
池铭怔了怔,心底阴霾就像被阳光一照,迅速散了。
“这么多好吃的在这儿,咱们别吵架了好不好?有争论,还是吃完饭再谈更合适。池铭,你别再争了,何叔只是太正直,见不得那些污糟事,也是关心则乱。”她伸手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指尖无意间碰了下他的手腕,凉冰冰的。
何彦赶紧活跃气氛:“爸,你再忙着说话,这些海肠可就被我一个人吃光了。”
气氛又恢复了表面的融洽,花映月努力保持着微笑,吃了很多东西,可是美味的海鲜却和沙子一样,咽着困难。
吃完东西,主人拿来了干菊花和陈皮煮的水给他们洗手去腥,末了又上了配好的热茶,暖胃,免得伤食。曲爱华下午和一医院约好了会诊,先开车走了,何念儒听何彦谈了一会儿主人客厅挂的国画,便说道:“我给阿铭诊诊脉,需要绝对的安静,映月太关心阿铭了,我怕她看我看得过分认真,我因为紧张而分心。出去逛逛吧,阿彦,你陪陪人家。”
何彦让你很开心?(6000+)
何彦点头,和花映月走了出去。
虽然海边景色极美,但是海风时时有,在隆冬时节,吹在脸上和刀子一样。花映月与何彦在主人家的花园里看了看梅花,便走到庭院里避风的玻璃亭子之中,在蒲团上坐下。亭子中间有个电火炉,热腾腾的,她把手悬在上面想让手暖和一些。
何彦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说道:“这是从古代的炭火盆上演变而来的,以前的富贵人家的炭盆做得十分精致,里面烧着最好的银霜炭,不带烟火气,有时候丢点竹叶,松果,或者橘皮上去,香气就会随着热气一起蒸起来。有些喜欢玩的,也会在上面架了铁丝网烤肉,你看红楼梦,一群小姐少奶奶不就是在芦雪庭烤鹿肉吃?”
“我记得。当时妈妈不许我看言情这些,只准我看名著。结果等我看了红楼梦,问我心得,我就只记着那些吃的了。爸爸把我说了一顿,说我看书不深入,不懂思考,骂完了,却又带我去大吃了一顿……”她眼神暗了下来,把手收回去。
何彦温和的看着她:“想爸爸了?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他两次遇到危机,却都还活着,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果是普通市民,负担不起费用,也只有罢了,但是有池铭在,这个根本不是问题对不对?他会醒的。濡”
“谢谢你。”花映月微微一笑。
何彦沉默的坐了片刻,道:“映月,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我爸说话太急了点,让你们尴尬了。”
花映月刚才心中的确有些怨气,可是何彦亲口说出来了,她又有些脸红,说道:“关心则乱,何叔应该没恶意。至”
毕竟是父亲,过错不宜在尚且交往不深的人面前多说,花映月既然给了台阶,他也就下来了,温言道:“我想,爸爸应该是把你完全当自己人了。他一向把阿铭当亲儿子一样,所以说话也不会考虑什么面子问题,有什么说什么。我找机会和他谈谈。”
“你太客气了,池铭有人肯真心对他,是他的福气。”
何彦见她面上浮出浅浅的笑容,脸颊被电炉的热气熏蒸得红扑扑的,即使没有化妆,也艳若桃李,不由得看得一呆,旋即忍着惆怅,说道:“他有你,也是福气。至少你还一直肯信她。”
说到这个,她沉默了。
何彦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迟疑片刻,问:“怎么了?”
花映月看着他目光坦然的双眼,问:“你刚才在吃饭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是你真的那样想,还是只是给池铭说说好话,暂时缓缓气氛而已?”
何彦道:“虽然一切证据都指向他,可我觉得,池铭不是这种人……”
“他也狠得下来的。”她出了会儿神,想起多年前池铭把她拖入房中,残忍的占有她的情形,他是动了杀机的。
“这个……你会错意了,男人如果没有一点狠心,这辈子绝对不会有什么大成就,我不是说他心狠不狠,而是觉得他不会胡乱撒谎,这种大事,他做了绝对会承认。”
花映月缓缓低下头:“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他之间隔了太多的恩怨,顾虑太多,事情发生的时候,看上去证据确凿,我很难给他完全的信任。后来越想越觉得可疑,我的心是悬着的,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何彦叹了口气,拿过旁边的果盘,把一个蜜橘放在电炉边,慢慢的转动,烤得温温的,剥开了递给她,微笑:“这样吃了不会受寒,我爸说过,情绪低落的时候,人的体质就会比平时敏感,此时如果受凉受热,更易生病。”
她接过橘子,捏起一瓣放进嘴里,果然不冰牙,吃着蛮舒服。
何彦缓缓道:“映月,我觉着,你还是该信他。如果真的有人对他下手,那他真是很辛苦,如果你再因为不信任,给他更多压力,他会承受不住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如果只是因为熟悉……何叔也和他很熟,为什么又和你的看法相反?”
“爸爸信证据。但是,我总觉着,证据都是可以做给人看的。而且……”他停了停,温柔的看着她,“你知道我怎么认识池铭的不?”
花映月摇头,眼睛一亮:“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一直没什么机会好好说话……你告诉我,好吗?”
何彦道:“是这样的,我旗下的服装定制品牌想要个模特,那些超模来应征,可我总觉得没有合适的感觉。你知道,他们是衣服架子,举止也受过训练,但是人的气质是从里而外散发的,许多模特私生活乱,人品也不好,姿态便总显得有些做作。我本来认识几个不错的世家子弟,但是他们生活讲求低调,不想抛头露面。我想,不如在别的圈子看看,或许茫茫人海里有真正能演绎出我们的设计理念的人。我贴了广告,许多人来应征,池铭也来了。”
“他被选上了?”
“我的员工先粗选出外形举止都不错的人,然后我亲自筛选。当时正是午饭时间,街道对面的面包店刚好烤出了新鲜的糕点,香得满街的人都忍不住多看那家店几眼。池铭当时已经有些营养不良了,可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就专心的和我继续问答。他明显是喜欢那味道的,不刻意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很坦然,但是又很快收了心,克制力非常的强,而且依然坐得稳稳的,如果是一般人,饿坏了的时候都会或多或少的焦躁不安,即使不乱动,眼神也没法专注了。我觉得很满意他,稳重却不做作,是一个有傲骨的人。这种人是绝对不卑劣的,他会犯错,也会发狠,但是不可能做事不承认。”
花映月听得发怔:“他当时很瘦,很可怜,是不是?”
何彦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隧道,看到了曾经的那个落魄大学生:“是,脸色也不好,让人很想帮他一把,但是这种感觉不是居高临下的施舍,是完全平等的。面试完,我邀请他一起去吃饭,他站起来就倒了,我去扶他,才发现他正发着烧。那一次他病得实在凶险,爸给他针灸把他抢救了回来,需要的中药里又有几味珍稀药没货了,爸给他含了参片。转去了医院,那些医生都摇头,幸好当时曲叔叔也在美国,坐飞机赶了过来,拿了新研制的特效药,他才好转的。”
花映月闭上眼,眼角很快溢出泪,低落在她手心的橘子上。
“好了,别难受,后来他就再没过苦日子了。他拿当模特的收入做了一笔投资,效益不错,我也把部分资金交给他打理,分给他一半的收益,他说,靠做期货炒股票,总归是不稳当,不如投资实业这种泡沫少得多的东西,我和爸爸提供了一些支持,但是他能做到现在这么大,真的是出乎我们意料。”
“他那么苦,都是我爸造成的……”花映月低声道,“他肯定很恨。他有时候来我爸病房找我,看到我爸的那种目光……彦哥,我心里总归是有些防备的。所以爸爸一出事,加上有人证明他进过病房,我第一个就怀疑的他,后来他解释了,我想……他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就信了。后来接二连三出现对他不利的证据,甚至陈秘书都被警方控制了,我很难过,再看到爸爸情况那么差,不免又和他冲突。但是……这几天我想了想,池铭是个聪明人,如果真的对爸爸动手了,第一次可能是疏忽大意,被人看见进了病房,但是之后他不可能再不仔细的处理,但是后面发生的那些事,如你所说,真的像是故意露出破绽给人看的。”她闭了闭眼,手指轻轻的捏着橘皮,嗅着清香的气息,人也安静了许多,“我不会再因为这种事情和他争执。除非他自己承认,否则那些看似环环相扣的证据,我都不信。”
何彦笑了笑:“你能这样想最好了。等会儿我也和爸爸好好说说,看得出来,爸那样怀疑,阿铭很难过。”
花映月黯然道:“我一定要向他道歉……他已经尽力对我好了,我却不让他省心,他瘦了,还有了白头发,肯定有我的责任,是我不好……”
何彦递给她手帕:“这个也不能完全怪你。隔着家仇,你对他有戒备也是正常的。把你的眼睛擦擦吧,我想,爸诊脉应该也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被他们看见你这样,又问起来,解释着麻烦,是不是?”
花映月接过手帕,上面有清幽的檀香味,手帕的质地极好,织法也与众不同,很是精致,她笑了笑:“这真是好东西,擦眼泪可惜了,我都想供起来。”
“谢谢夸奖。如果喜欢的话,到时候我送你一打,今后你在外应酬的时候拿来用用,就是活广告。”
她道了谢,擦净眼泪,说道:“这檀香的味道很好闻,不像是市面上卖的。”
何彦笑:“我爸有制香的雅好,这是他收的香料,自己配的,我作画的时候会焚香,可以凝神静气。”
“池铭睡眠不好,何叔也给他配了香,效果真的很不错……”她眉头微微蹙起,“只是池铭怕是用太多了,有点依赖,而且用量越来越大。”
“是吗?”何彦微微一怔,又道,“不知道爸给他看诊的结果是什么,他失眠这么严重,不是安神香能治的,得系统的治疗。走吧,咱们回去问问。”
花映月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