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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诸葛铃一听这话,自是惊喜万分,对颜良是连连称谢。
颜良却道:“你不用谢本将,本将只是给夫人一个面子,至于夫人先前所说的话,本将也记下了,夫人可别反悔。”
诸葛铃愣了一下,方才想起颜良所指,乃是自己刚才所说,只要颜良肯答应,她就愿做任何事。
想着眼前这男人心思变化莫测,不知他将来会让自己做何等难事,虽是如此,但诸葛铃却不敢不答应,只得低声道:“将军放心,妾身自当言出必行。”
旁边黄月英不知他二人言外之意,却是茫然道:“夫君,你们在说些什么,什么言出必行的?”
“呵呵,没什么。事不宜迟,诸葛夫人,你还是赶快去办你的事吧,说不准本将呆会反悔也不是没有可能。”
颜良自不会让妻子知道其中内情,遂是下了逐客令。
诸葛铃生恐节外生枝,忙是施礼告退。
她刚要走时,黄月英却又叮嘱道:“铃姐姐,往来可多来府上走动,咱们姐妹也当好好叙叙旧。”
“是,一定,只要夫人你不嫌麻烦就是。”
诸葛铃连连应诺,匆匆忙忙的告辞而去。
“先前还有女人羡慕她嫁了个好人家,才几年间却就成了寡妇,果然是世事无常。福祸难料。”
看着诸葛铃离去的背影,黄月英唏嘘感叹道。
从妻子的感慨中,颜良似乎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
他便将妻子手一携,笑问道:“夫人,我看你这一趟过来,不光是为了给我送参汤吧。”
黄月英怔了一下,脸庞流露出些许无奈。“什么都瞒不过夫君的眼睛。”
“你我夫妻一体,有什么话夫人不妨直说。”
黄月英迟疑了片刻,方道:“如今夫君已打下襄阳。下一步便将兵锋南入长江,如此一来,势必就要与我那族叔交手。妾身此来,其实也为了这件事。”
族叔?
颜良狐疑了一瞬,猛然恍然想起。
黄月英口中的族叔,正是刘表麾下第一大将,江夏太守黄祖。
莫非,妻子念于黄祖是他黄家人,想要劝阻自己同黄祖开战不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黄月英的见识,岂非浅薄了些。
颜良心中有异,但却没有直言。只是看向黄月英。
黄月英淡淡道:“夫君想必会以为,妾身这是想劝夫君对黄祖手下留情,若是这般的话,夫君可就想错了。”
听得此言,颜良心头微微一震。
“黄祖虽是妾身族叔。但我们这一支乃黄家庶支,两家其实早已不通往来多年,这也是爹爹他为何要将我们黄家从江夏迁往南阳的原因。”
黄家之间的关系,颜良早先也曾听妻子说过,这时他隐约已有所料,却也不打断妻子的话。只洗耳静听。
“而如今夫君要做的是逐鹿天下的大事,成大事者,自不能拘泥于小节。所以妾身这回想跟夫君说的就是,夫君想怎么做,尽管放手去做便是,无论怎样,妾身都会支持夫君。”
一席话,吐露了真情实意。
如此识大体,如此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妻子的这份见识与气度,当真是让颜良心中既感动,又有几分敬佩。
得妻如此,此生幸矣。
颜良欣慰感慨,却也不多言,只将妻子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黄月英知丈夫懂了自己心意,亦不言语,只低眉浅笑着,静静的依偎在丈夫坚实宽阔的胸膛中。
旁边那些婢女仆丁们,瞧见主人与主母如此恩爱的样子,皆是羡慕感慨,暗自感动。
颜良怀拥着妻子,感动之余,脑海里却不断的闪现着“黄祖”的名字。
妻子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颜良,让他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的这个敌人,实力之强,远非蔡瑁张允之流可比。
当年不可一世,连董卓都惧让三分的长沙猛虎孙坚,正是死在了黄祖手下。
此后数年间,孙策为报父仇,屡次兴兵攻打江夏,却均为黄祖击退。
况且,此人还掌握着刘表手下最精锐的江夏兵,最强大的水军,乃是名符其实的荆州第一大将。
这样一个人物,尽管最后死于孙氏之手,在颜良看来,黄祖的死有着多方面的原因,但却绝非演义中那描写的那么不堪一击。
“本将要饮马长江,这个黄祖乃是最大的碍阻,该怎么对付这块石头呢……”
颜良的心中,已在暗暗的盘算起来。
这时,黄月英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他怀中起来,问道:“夫君,妾身听说,夫君还软禁了蔡夫人,不知可有此事?”
颜良怔了一下,不想妻子忽有此问,看来终于还是瞒不过她。
“蔡氏乃刘表之妻,身份特殊,我软禁她在襄阳,也是为了钳制刘表。”
颜良很平静的回答,对于妻子所问,其实他也早有准备。
黄月英却笑道:“月英早说所,夫君一切但以大局为重便是,月英不会介意。不过蔡夫人终归是妾身的姨母,妾身只想抽空去探望一下她,还想请夫君应允。”
月英的话让颜良暗松了口气。
他早该深知,自家妻子的性情就是这样,于大节上可以抛开所谓的私情,完全站在他的这边,小处时,却总又心慈仁厚。
黄月英能顾全大局已属不易,颜良又岂会在这小处上计较。
当下颜良欣然一笑,“夫人也是一片孝心善意,为夫又岂能不允。”
“那月英就谢过夫君了。”
黄月英甚为高兴,当下便先告退,离府去看她那被软禁的蔡夫人。
颜良目送妻子离去,却将周仓叫到身边,附耳吩咐道:“你速提前一步赶去别院,警告那蔡氏,休要在夫人面前说不该说的话,懂吗?”
周仓会心一笑,拱手道:“主公放心,末将懂的。”
说罢,周仓便匆匆而去。
颜良这才宽了心,心思却又回到了黄祖那里,便想召集徐庶等谋士,共商对策。
正当这时,亲军却又来报,言是那位田丰先生求见。
第167章 时间是把杀猪刀
这是田丰第二次主动求见。
颜良知田丰此人素来刚烈,说他是为了面子也好,为了忠义也罢,想要直接劝降他却是万难。
所以颜良一点都不急,自半年前用袁谭换来田丰后,就一直将他好吃好喝的供起来。
颜良深信,时间是一把最牛的杀猪刀,只有他有足够的耐心,这柄杀猪刀,足以把田丰的愚忠给刮完。
古往今来,能做到像苏武那样,被软禁了几十年还不变节的,毕竟是屈指可数。
颜良自然相信,田丰必不是其中之一。
今时田丰的再度求见,让颜良隐约有种预感,好事似乎又要临门了。
当下颜良便放下别务,打算去见那田丰。
正准备出门时,颜良却又改变了主意,命人去请那田丰前来相见。
而颜良则高踞堂上,闲品美酒,只等着田丰前来。
先前是颜良想收降田丰,所以才礼贤下士,眼下田丰似乎已有归降之心,这主动权已掌握在颜良的手中,那两人会面的形势,自也要变一变。
如今的颜良已不同与往日那般势力弱小,求贤自是应当,但方法却得变一变,不能每一次总是自降身阶。
因为,此时的颜良,自信已拥有了让贤良主动来归的实力。
一刻钟后,脚步声响起,一名须发半白的男人,拄着拐杖步入了大堂。
来者,正是田丰。
颜良低头只顾饮酒。假意不觉有人入内。
田丰缓缓步入大堂中,眼见颜良没什么反应,便干咳了一声,拱手道:“老朽田丰,见过颜右将军。”
这一拱手间语气虽然依然生硬,但这态度却与先前也大不相同。
颜良心中暗笑,遂抬起头来。佯作惊讶,“原来是元皓先生来了,还不快将元皓先生请入上座。”
左右将田丰扶着坐于颜良身边。
颜良淡淡笑道:“听闻田先生想要见本将。本将忙于公务,无暇抽身,只好请先生前来一叙。先生不会介意吧。”
田丰看了一眼案上,分明只有酒食,哪里有什么公务。
以田丰的智慧,自然看出颜良这是摆起了派头,故意的要召他前来。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大败刘表,据有襄阳之后,颜良已有这个摆谱的实力。
再一次干咳,“将军全据南阳一郡。如今又坐拥半个南郡,三分荆州得其一,势大如此,军政大事自是繁忙,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见田某这把老骨头。田某已是受宠若惊。”
荆州七郡,最强最富莫过于宛城所在南阳郡,以及襄阳和江陵所在的南郡,如今颜良全据南阳,半夺南郡,说他是三分荆州已得其一也不为过。
田丰的话看似奉承。但其中却暗含几分讽刺意味,颜良又岂能听不出来。
不过,以田丰平素只会呛人的刚烈性格,能够说出几句含有讽意的奉承,已是实属不易。
颜良略有几分得意,不禁哈哈大笑。
“颜某所有,不过一个半郡而已,跟袁本初九州之地相比,简直是沧海一粟,田先生说本将势大,本将是应该理解成讽刺呢,还是赞扬呢。”
颜良这时却又自谦起来,但这话中却藏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他要试探一下,田丰对于袁绍,究竟还存有几分忠心。
话音方落,田丰却冷哼一声,“曹操未死,天下未定,内中隐患重重,此等形势下,袁本绍就忙着称王称尊,此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之徒,纵拥九州之地又如何。”
一语,道破袁绍的软胁所在。
这一语,却让颜良听得心中暗自兴奋。
以颜良的见识,自也看得出田丰所说之事,而他兴奋的却是在于,田丰竟是公然的抨击讽刺袁绍骄傲自大,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似从前时,即使田丰对袁绍心怀不满,但也以忠臣自居,从未曾直白的痛斥袁绍。
现如今,他却当着颜良的面,直斥袁绍是“骄傲自大,目空一切之徒”,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痛斥,更是在向世人释放一种信号。
田丰,已决计背弃袁绍。
“看来田先生终于看清了袁绍的真面目,既然如此,何不归于本将麾下,辅佐本将成就一番大业。”
听出田丰的暗示后,颜良不失时机的抛出了橄榄枝。
田丰却苦笑一声,叹道:“将军有雄主之姿,胸襟气度远非袁绍可比,只是老朽人也老了,有些事确是力不从心,若为将军宾幕,略尽些绵薄之力尚可,至于其他嘛,只怕是力不从心啊。”
田丰的话颜良算是听出了什么意思。
原先田丰在袁绍麾下时,不仅仅是谋士,而且还掌握着军政大权,实可谓袁氏集团中的权势派人物。
而眼下田丰虽愿归顺颜良,却不想再涉足权力,只想以宾客自居,做一个纯粹的幕后谋者。
田丰乃王佐之才,只让他做个宾幕的话,实在是有些可惜。
不过,颜良却也理解田丰,深受袁家内斗之害的田丰,多半是吃够了苦头,所以对那些争权夺利才看透了几分。
“此人性情太过孤傲刚烈,完全不懂处事之道,若让他参与军政之事,只怕还会把我下边的人事关系搞僵,倒不如避其短而取其长……”
须臾间,颜良已权衡出了利弊,当下欣然道:“能得先生这般智谋之士,已是本将之幸,先生若只想做宾幕,本将应允便是。”
田丰没想到颜良这般大度,一张苦瓜脸不禁也浮现几分欣喜。
感动之下,田丰起身。拱手道:“老朽不才,愿尽些许绵薄之力,辅佐将军成就一番霸业宏图。”
此一言,心迹已明。
颜良心里那个感慨啊,心说真是不容易,他可是足足把田丰关了半年有余,方才关出今日的结果。
既是得意。又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