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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颜良狗贼甚是奸滑,末将以为,将军不可应他这什么单骑之约。”
进言者,乃是黄祖部将苏飞。
啪!
拍案而起。一脸傲然。
“本将若是不敢赴约,岂非叫那颜良狗贼笑我江夏无人,挫了我军锐气。”
黄祖目光如刃,语气中吐露着决毅与骄傲。
“可是,将军……”
苏飞欲待再劝时,黄祖却摆手道:“尔待不必再多言,本将心意已决,我倒要看看。颜良这狗贼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敢如此嚣张。”
黄祖决心已下,苏飞等诸将则不敢再劝。
至于蒯越,则是轻抚胡须,以一种局外的人眼神,悄无声息的观察着黄祖。
※※※
日已近午。
湫城之中,一队人马徐徐出城。向着石城方向开来。
颜良坐胯黑驹,腰剑宝剑。身披赤色披风。一身玄甲反射着幽幽寒光,但凡过处,左右无不侧目。
左侧跟随的是徐庶,右侧则是周仓,二人皆披甲带剑,再往后则是三十余骑精锐的亲军。
出得城门未久,徐庶道:“主公的这一招虽妙。不过似乎却有些弄险,此时改变主意。尚为时不晚。”
颜良却只淡淡一笑,“千军万马本将都无惧。何况是一个黄祖,元直,如果你不敢的话,可是先行回去。”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俨然一切皆在掌握之中。
“当日在隐居襄阳时,我就早听闻主公的胆略超人,今日亲身经历,当真是名不虚传。”
徐庶心中赞叹不已,脸上却豪然顿生,笑道:“主公有此胆略,庶这做属下的,岂能畏缩,虽千万人,庶随主公往矣。”
这豪言壮语感染了颜良,不禁是放声而笑。
三十余骑人马,沿着汉水东岸,徐徐的南下。
颜良虽然勇略过人,但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此番单骑前去与黄祖会面,看起来有些冒险,实则是稳如泰山。
有了前次跟刘表单骑会盟的经验,颜良其实是有备而来。
就在颜良出城的同时,汉水上,甘宁的水军早就严阵以待,一艘艘走舸快船往来于南北之间,巡游江上,以防黄祖水军大举来袭。
同时,陆路上,许攸的司闻曹细作,以及周仓的斥候游骑,也在四面出动,侦察着方圆百里的地域,以防黄祖埋有伏兵。
在如此密集的侦察网络下,黄祖军若想有所异动,根本就不可能。
正午之前,颜良抵达了约定的会面地点。
但见汉水之上,七八艘斗舰已泊于江心,那一面“黄”字的大旗迎风飘扬。
“主公所料不错,看来这黄祖经不住一激,果然是来了。”徐庶笑道。
颜良冷笑道:“好歹人家也是荆州第一大将,怎能没有点脾气。咱们约退几步,给黄大将军留个上岸的空地吧。”
说罢,颜良这三十余骑,便是退离了岸边,留出了大约百余步的距离。
一刻钟后,江面上开始有了动静。
三四艘走舸从斗舰侧开出,向着岸边徐徐而来。
不多时,走舸靠上滩头,先行下来几十名江夏兵,二话不说,埋头就在近岸一线挖起了壕沟。
过不多时,一条丈许宽,几十步长的壕沟便挖了出来。
这些士卒所为,显然是为了防止会面之时,颜良趁机发难,凭借着个人的武艺来取黄祖的性命。
这一道壕沟这么一挖,即使颜良想要发难,黄祖也有足够的时间退回岸边,乘坐走舸逃入汉水中。
颜良嘴角浮现嘲讽的冷笑,他原还认为黄祖敢来会面,当真是有些勇气。
原来,也只是表面勇武的纸老虎而已。
颜良便不动声色,如看猴耍一般,看着那些江夏兵挖沟掏坑。
阻碍已成,片刻之后,一直躲在走舸里的黄祖,方才在一众亲军的护送下,上抵岸边。
颜良为表诚意,率先从本军中走出,一人一骑徐徐走至壕沟前五步处停下。
那一人一骑,巍巍如铁塔一般,傲然面对着百余人的江夏兵,仿佛在嘲讽着对手的胆怯。
众军环护中的黄祖,这下就有点为难了。
他认为的单骑会面,至少也得各带着亲兵,以防对手生变时。还有几个炮灰可以阻挡。
但颜良眼下这耀武扬威般的举动,却似在挑明,他是名符其实的要跟黄祖单骑会面。
若不去,那就是在将士们面前,公然表明他黄祖惧怕颜良。
若去,颜良突生杀意却当如何,虽有一条壕沟挡着,可那毕竟是颜良啊。
※※※
黄祖的心中。思绪如潮,难以下定决心。
颜良却驻马在那里,斜着头扫视着黄祖这边,眉宇间的那份嘲讽愈烈。
几番犹豫之下,黄祖一咬下,沉声道:“你们几个随本将上前,其余人在此戒备。”
号令下。黄祖在五骑亲军的护卫下,缓缓的走上前来。
颜良笑了。暗忖你黄祖也真是自欺欺人。你带亲军上来,已是表明你怕了我颜良,你以为少带几个人,世人就会以为你无惧我吗。
在颜良嘲讽的目光注视下,黄祖一众在壕沟前五步停下。
黄祖凝目审视颜良,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无谋的匹夫而已,这样一个人。怎敢做下背叛袁绍这等惊天动地之举,还以一己之力。把个荆北搅得天翻地覆,甚至连襄阳都抢夺下来。
黄祖的目光中。流转着狐疑。
这时,颜良却收敛了脸上的不屑,拱手道:“颜某久仰黄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英雄之姿,风采不凡啊。”
颜良戏演的很真,恭维之时,表情和语气配合得恰到好处,俨然是发自肺腑。
本还心怀不安的黄祖,一听这话,心里马上就舒服起来,脸上的傲然之色转眼又起。
“颜将军过奖了,黄某也听说过你的威名。”黄祖却只微微拱手,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派头。
颜良却也不介意,笑道:“颜某那点虚名,跟黄将军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想黄将军当年斩杀孙坚,威震天下,驻守江夏这么多年,保得荆州一方平安,不愧为荆襄第一大将,颜某对将军当真是仰慕之极。”
黄祖一向自诩荆襄第一大将,但这时听到由强敌之口说出来,那种得意与惬意却是全然不同。
恍惚间,黄祖竟有些飘飘然的错觉。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颜良是丝毫不与黄祖谈两军交战之事,只是品论天下英雄。
当然,那些名动天下的英雄豪杰们,经过颜良之口后,却均成了不及黄祖之辈,几番的吹捧之后,黄祖俨然已是天下第一的武将,连吕布也有不及。
黄祖那个得意啊。
他当然知道,颜良的恭维中有水分在内,但那份虚荣心却让他难以自持,听到高兴处,忍不住还会哈哈大笑。
“颜某早听月英说过,黄将军才是荆襄擎天之柱,当时执掌襄阳兵马的若是黄将军,而不是蔡瑁那厮的话,只怕颜某也不敢进攻襄阳。”
几番恭维后,颜良开始进入了挑拨离间时刻。
黄祖冷哼了一声,轻捋着胡须,那般表情,似乎也在嘲讽蔡瑁的无能。
岸边处,走舸上的蒯越,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对话的那二人。
相隔几十步,蒯越根本无法听清楚颜良和黄祖在谈论些什么,此时的他,恨不得能长出一双顺风耳来。
原来焦虑的蒯越,脸上却渐渐浮现出狐疑。
他虽然听不清,但看得却清楚。
视野之中,颜良和黄祖谈笑风生,俨然不是生死之敌,而是故友重逢一般。
而黄祖,就在一天之前还对颜良的轻蔑盛怒不已,而今却笑得那般开怀,这前后的反差如此之大,不得不让蒯越愈加狐疑,迫切的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在谈论些什么。
或许,他们在谈论着某个阴谋?
蒯越的脑海中,陡然间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或者说,这个念头其实在当日夏口城中,当他看到颜良给黄祖的那封信时,就已经在他的脑海生根。
今日,当他再看到颜良和黄祖谈笑风生的怪异场而时,那个念头便跟着发了芽。
“黄祖,你到底在和颜良那狗贼说些什么……”
第171章 嚣张是有代价的
颜良在和黄祖对话时,目光却不时的掠过黄祖,远望岸边方向。
许攸的细作早已发回情报,此次黄祖率军北上,蒯越也以谋士的身份随军而行。
显然,作为刘表亲信的蒯越,此次随军北上,还有着监视黄祖的意思。
虽然无法看清,但颜良却能感觉得到,此时的蒯越必然就在那里,正以一种狐疑的表情揣测着他们的对话。
颜良的嘴角,悄然掠起一丝诡笑。
紧接着,他却叹道:“只是颜某不理解的是,以黄将军如此威名与能力,刘景升早该委以黄将军统帅荆襄三军才是,却为何反倒重用蔡瑁那些无能之辈,颜某真的是为黄将军感到不值啊。”
颜良的话,再一次说到了黄祖的心坎上。
若论功绩,谁还比他黄祖大,当年要不是他杀了孙坚,刘表焉能守住荆州。
而这些年来,若不是他死守江夏,顶住了孙氏一波接一波的复仇进攻,这荆州只怕早就是孙家的天下。
至于那蔡瑁,无非是仗着蔡家的势力,还有跟刘表姻亲的关系,才能获此高位,成为黄祖的上司。
这些事情,黄祖又何曾没有想过,今时连颜良这个敌人都看不下去,这般一提,黄祖心里边顿时就觉着有些窝火。
只是,黄祖也不是白痴,他转眼就感觉到,颜良的话中有挑拨的用意在内。
“这小子,还想离间我对主公的忠诚,当真是幼稚,你以为我黄祖会上你的当吗……”
黄祖冷笑了一声,这一次面对颜良的恭维,他回应的却是一丝嘲讽。
“颜将军,你也不用耍这种小手段,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我黄祖就会爆发不满,背叛主公吗,不要妄想了。”
黄祖果然不是傻蛋,他还没被颜良的恭维冲昏头脑,难得保持着一份冷静。
只是,他的这般表现,却仍在颜良的意料之中。
心中暗笑,面上颜良却流露出惊讶,怔了半晌,却是摇头无奈一叹。
“没想到黄将军不仅用兵如神,智谋还如此深沉,看来颜某这雕虫小技,还是被黄将军识破了。”
颜良承认了自己的意图,这让黄祖愈加的得意,不禁抚须傲然而笑。
叹过之后,颜良又道:“看来江夏有黄将军在,颜某是万难拿下,既是如此,那本将就看在黄将军的面子上,就此撤兵北归吧。”
听得颜良决定撤兵,黄祖也暗松了口气。
一想到连袁绍和西凉军都能击败的颜良,如今却畏于自己的威名,不战而退,黄祖心中的那份骄傲就如潮而生。
“你能识趣的撤兵而归,还算有几分见识,本将也不怕告诉你,襄阳乃我荆州重地,黄某早晚有一天会率军为刘公夺还,到那个时候,本将可不会顾念你我姻亲的面子,我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黄祖以为他彻底的镇服了颜良,竟然公然的威胁起来。
颜良从来都不是那种受威胁的人,听得黄祖这傲慢之词,他的眼眸中,陡然间掠过一丝凶意。
好吧,暂叫你嚣张几日,终有一天,老子会叫你知道嚣张的代价。
暂压怒气,颜良反而是哈哈一笑,“黄将军当真是快人快语,颜某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将来若有一战,颜某必陪黄将军战个痛快。”
言已尽,颜良目的也达到,便不再陪黄祖废话,拱手一句“后会有期”,拨马扬长而去。
颜良孤身一人背身而去,黄祖一众却没有转身,尽管黄祖此刻自傲无比,但潜意识中,却依然畏惧颜良超绝的武力。
只到颜良回归本军,三十余骑拨马望北而去时,黄祖才敢折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