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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让周瑜恼火的是,江东士民的这些谣传,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也非空穴来风。
谁让他周瑜近月以来,不断的跟颜良书信往来,原本就死敌的二人,俨然已变成了交心的朋友一般,而且不久之后,占据优势的颜良,便即撤兵而去。
至少表面看起来,周瑜最近跟颜良的关系,的确是有点不太寻常。
而那些普通的百姓,又最容易被表面的假象所煸动迷惑,谣言也会紧随而起。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大部分人都对谣言信以为真是,那些原本不信谣言的智者,自然也会被群众的力量所影响。
“狗贼颜良,当真是诡诈多端,没想到我周瑜又中了他的奸计!”
周瑜猛然拍案,气得是咬牙切齿。
案上的那些书信,也被震落了几封,周瑜索性一挥胳膊,将所有的书信统统都扫在了地上。
堂堂美周郎,如今已是气的脸红脖子粗。
旁边的鲁肃这时却一声轻叹,俯下身来,默默的把地上的书信,一封封捡了起来。
“还捡什么捡,统统给我烧了!”周瑜厉吼一声。
鲁肃也不睬他,依旧把信一封封的捡了起来,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案上。
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鲁肃淡淡道:“公瑾,你且冷静一下,如果你一气之下把这些信烧了,到时传到主公耳中,有人说你故意毁灭证据,你又当怎么解释。”
周瑜身形一震,眼中瞬间显过一丝惊色,显然鲁肃的话是提醒了他。
顿了一顿,周瑜却是气呼呼道:“我问心无愧,这些书信烧了就烧了,岂会在乎那些小人说什么。”
“我自然是了解公瑾你的,可是颜良那厮故意使离间计,公瑾你若是不能冷静下来,却自乱了方寸,最后却非正中那颜良奸计。”
鲁肃这耐心的劝说,终于是让周瑜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神中,渐渐恢复了睿智。
沉吟半晌,周瑜道:“那依子敬之见,我当如何以应,方才能破解那颜良的离间之计。”
鲁肃想了一想,捋须道:“依我之见,公瑾不妨将这些颜良的手书,全部都送往秣陵,呈献给主公,如此一来,便可让主公和江东士民知道,公瑾虽与颜良的书信往来,但却是堂堂正正,并没有任何异心,那个时候,主公又岂会受谣言所惑。”
周瑜起身踱步,深思半晌,便觉除了鲁肃计策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于是周瑜便叹道:“那好吧,就劳子敬你带着这些书信回秣陵一趟,向主公陈明我的忠心,千万不可中了颜良狗贼的离计间。”
鲁肃忙拱手道:“公瑾你放心,这件事就交在我身上。”
※※※
次日天一亮,鲁肃便乘船,踏上了回往秣陵之路。
就在鲁肃还在半道上时,秣陵城中,却发生了另一件让孙权震惊之事。
派去监视孙绍的探子发回急报,言是当天黄昏,他的嫂嫂大乔带着他年幼的侄子孙绍,在一群神秘人的护送下,以为孙策扫墓为由,赶在城门关闭前离开了秣陵城。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孙权,第一反应就是诸葛瑾担心之事已发生。
孙权也不及多想,当即派陈武率三百亲军,即刻出城去追赶大乔一行,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母子带回来。
夜色已深,军府大堂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脸色沉重的孙权,焦虑的踱步于堂中,一身的阴怒之气弥散开来,只令左右侍从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正自焦虑时,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在堂外。
须臾,一身是血的陈武大步而入,拱手道:“启禀主公,末将已将乔夫人和小公子夺回。”
孙权长松了一口气,遂又问道:“那些带走乔夫人的家伙,都是些什么人?”
“那些人多为丹阳的亡命之徒,大部分已被末将击毙,活捉的几个经过审问,均已招认。”陈武似有顾忌,一时不敢再说下去。
“他们到底是奉了何人之命!”孙权沉声喝道。
陈武不敢再犹豫,只得默默道:“贼人说并不知雇主的真名,他们只知要将乔夫人和小公子送往皖口,交给周大都督。”
第445章 嫂嫂与叔叔
孙权神色霎时一沉,一种极度的愤怒涌上心头。
大堂之中,一片的肃然沉寂,每一个人都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诸般事实似乎在不断的证明,诸葛瑾所刺探到的秘密正在成真,而今天这场突发的事件,更是让孙权疑心倍增。
“乔夫人和小公子人在何处?”孙权终于开了口。
陈武忙道:“末将未敢将他们送回府中,直接带回了军府,如今正在偏堂。”
孙权二话不说,大步走出堂外,径直前往大乔所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孙权背负着双手,大步迈入了堂中。
堂中,那两个相依的母子,身形不禁一颤,彼此间挨得更紧了。
那素衣的绝色女子,气度雍荣淡漠,很平静的向孙权微微屈身致意。
而那年幼的孙绍,却似乎为孙权阴冷的气势吓到,一个劲的往母亲的后边躲。
“嫂嫂,权保护不周,使嫂嫂和绍儿受惊了。”孙权言语是表明歉意,但语气却是生冷的紧。
大乔只淡淡道:“我和绍儿都无事,叔叔不必自责。”
孙权眉头愈是一皱,似乎大乔这种不冷不热的语气,让他感到很是不爽。
“嫂嫂,不知我能否跟你独自说几句话。”孙权的语气忽然温和了不少。
大乔迟疑了一下,还是不太情愿的点了点头。
孙绍却是不愿,死死的抓着他的母亲不肯松手,大乔哄了好一会方才勉强答应。
于是孙权便喝令婢女进来,将孙绍给带走。
啪!
房门重重关上,房中只余下了他叔嫂二人。
无外人在场,孙权一下子似乎变得自然了许多。移步向大乔走近了几步。
大乔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不知叔叔有什么话要说。”
大乔的言行举止,似乎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这种感觉,让孙权感到很不舒服。
孙权的脸色,很快又阴沉了下来。
“我想问问嫂嫂,你为何要带着绍儿,跟那些不知身份的贼人出城?”孙权冷冷问道。
“我和绍儿是被他们所劫持,身不由己。”大乔很平静的回答。
“身不由己,嘿嘿!”
孙权冷笑了一声。阴冷的笑声中,暗含着几分讽刺之意。
他不再接近大乔,却是围着大乔转起了圈,目光肆意的在大乔身上扫来扫去,仿佛在欣赏着一件花瓶一般。
那种越礼的目光。让大乔感到浑身不自在,却只能暗自隐忍。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嫂嫂的府上。尚有兄长留下的两百私兵。我一直很好奇,那群贼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避过两百士卒,然后再把你们母子悄无声息的带出秣陵城的?”
大乔丰满的身躯一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而孙权的表情,却愈加的得意,仿佛为自己识破了大乔的谎言而感到自得。
真相很简单。那几十名亡命之徒,如若是强行劫持大乔母子,就势必要跟府中士卒交手,那些贼人能否突破两百精兵的阻挡且不说。至少一场激烈的战斗是无法避免的。
而孙权派出监视者的回报,却是大乔母子乃是在府中护兵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离开守备森严的府门,主动的上了那伙贼人的牛车。
“真相只有一个,那伙贼人根本就没有劫持你们,而是嫂嫂你心甘情愿的跟着他们出逃,是也不是!”
孙权陡然间一声厉喝。
大乔神色一变,贝齿轻咬着嘴唇,双手暗暗揉着衣角,这般表情,显然是被孙权识破了心中意图。
大乔再有气质,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又岂经过得孙权这般权谋之人的逼问。
自知真相败露,大乔便想再说谎也没有意义,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承认了孙权的猜测。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着那些贼人出逃,而且还要带着绍儿,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孙权厉声质问,脸庞也开始变得狰狞。
大乔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几分平静,淡淡道:“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听他们说要送我母子去皖口,我便想顺道带着绍儿去娘家看看,仅此而已。”
大乔的娘家在皖县,从秣陵去皖县,必须要先到皖口,再沿皖水北上才能抵达。
大乔的这个理由,似乎是合情合理,孙权满腔的质问,立时被顶了回去。
孙权表情缓了几分,叹道:“嫂嫂若是想带着绍儿回娘家,大可与我讲一声便是,我自会派专人护送嫂嫂前去,嫂嫂又何必要不辞而别。”
“叔叔你会吗?”大乔的反问中,流露着一丝讽意。
自孙策去世之后,头两年时,孙权还对他母子十分礼敬,任其自由出行。
但近年以来,当孙权渐渐坐稳江东之主的位子时,明面上依然供奉着他母子,但暗中却进行着监视,对他们的出行严加限制。
大乔所讽,自然是孙权的言行不一。
孙权的表情顿时就尴尬了起来,大乔的讽刺,让他隐约觉得有些愧欠。
转旋即,那些许的愧欠之色便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阴冷的表情。
“嫂嫂,我不让你们母子随意出行,那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要知道,江东不乏一些野心之辈,嫂嫂若是和绍儿落在那些人手里,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孙权言辞显是有所暗示。
大乔却转过身来,正视着孙权,“但不知叔叔所指的野心之辈是谁?”
孙权一下子就给堵了回去。
他口中的野心之辈,自是在暗指周瑜,但如今证据并未确凿,窗户纸也没有撕破,孙权自不能明着就把周瑜的名字来点出来,那样做。只会节外生枝,打草惊蛇。
“我所指是谁,嫂嫂心里自然清楚。”孙权冷哼了一声,语气有点酸。
大乔看了孙权一眼,绝色淡雅的容颜良,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轻蔑。
“既然叔叔不许我母子去皖县,这天色也不早了,绍儿还要休息,我母子就告辞回府了。”
大乔也不愿再跟孙权逞口舌之辩,就算辩赢了也没用。便转身欲去。
孙权一下子就急了,想也不想的就将大乔的手臂扯住,“我话还没问完,不许走。”
眼见孙权竟对自己动起手来,大乔脸畔一红。顿时怒容满面,喝道:“伯符在天之灵正看着你。你焉敢轻薄于我。”
这无所畏惧的一喝。只将孙权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松了手。
大乔趁机摆脱他的纠缠,几步奔到门边,将大门忽的一声拉开,大步便欲走出。
守在门边的陈武乃是孙权死忠,不得其号令。自不会放大乔离去,当即就伸手拦住了大乔去路。
大乔花容大怒,瞪着他喝道:“大胆陈武,焉敢对本夫人无礼。莫非是伯符将军不在了,你就敢不把本夫人放在眼里了吗!”
孙策虽故,余威尚在,大乔这一声慷慨之喝,将铁血的陈武也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让在了一边。
大乔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偏堂中,直到大乔的身影消失之后,孙权这才回过神来。
眼见陈武将大乔放去,孙权不禁怒道:“没有我的准许,谁让你放她离去的?”
“这个……孙夫人把伯符将军搬了出来,末将岂敢再阻拦。”陈武一脸为难,战战兢兢的答道。
此时的大乔,已然带着孙绍离去,孙权再发火也没用。
连自己最心腹的武将,被大乔用孙策的名义一喝骂,也吓得忘了自己的这个主公的号令,此时的孙权,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他那死去兄长的余威。
孙权脸上的阴郁,愈加的浓重起来。
“我以为伯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