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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就算颜良他不顾这些平民的性命,坚持追击,这么蜂拥的人群,也足以拖延他的速度,当他冲破阻挡时,也许刘备早远遁不知去向。
刘备既已逃出升天,何必再做无谓的杀戮。
颜良便摆手道:“算了,刘备此人逃命的本事非常人可比,何必就他徒伤无辜,传令下去,全军饶往北门入城。”
不追刘备也罢,如今颜良却决定从北面入城,周仓顿时有些糊涂。
“将军若不想伤及无辜,就近由西门入城便是,何故要绕远去往北门,末将愚钝。”周仓忍不住问道。
颜良由西南方向追至,常理上从西门入城是最近,但他却出人意料的选择绕往北门。
这却是因为,颜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北门那边,多半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本将自有主张,何需多问。”颜良也不多解释,只大声喝道。
周仓不敢再多问,赶紧下令。
一千多神行骑,便绕了数里远的路,望北门而去。
当北门的城楼渐渐印入眼帘时,颜良刀锋似的眼眸中,蓦的闪过一丝异色。
目之所及,却见有七八百兵马,护送着数辆马车,从北门而出,拐向东面匆匆而去。
第60章 燕人张飞
当安城的百姓,皆蜂拥的由东门逃难时,这紧闭的北门却忽开,而且还鬼鬼祟祟的溜出一队车马来。
颜良只看一眼便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眼前所见的这一队人马,必是刘备的家眷无疑。
无论是演义里还是历史上,刘备秉承先祖刘邦的传统,在战败之后弃却家小独自先遁,那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眼下刘备被颜良追得急,连安城都不敢进,自没时间带着家眷一并逃走。
“刘备虽逃,若能抓住他的老婆也不错,至少往后可让他有所忌惮,不敢再轻易犯我……”
颜良心思已定,遂是扬刀喝道:“颜家军的将士们,随本将冲上去前,活捉刘备家眷者,重赏!”
重赏之下,神行骑的骑士们士气大作,千余虎狼之士,啸喊着便杀将出去,望那车队呼啸而去。
此刻,那悄悄出城的车队尚自匆匆而行。
两辆华车的旁边那雄健如牛的骑士,一脸络腮胡须如钢丝无异,全身肌肉盘虬,手提一柄丈八蛇矛,目光如电,正冷峻的扫视着左右。
行不多时,车帘掀起,窗中探出一张清艳秀美的脸庞,正是刘备的正室糜夫人。
“翼德,夫君不是往东面去了么,咱们为何却走北门?”糜夫人一脸的焦虑。
“大兄说了,颜良必会追往东门,咱们由北门而出可避过敌军,再由小道绕往东面与大兄会合,嫂嫂放心便是。”
张飞的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之时,目光也未看糜夫人一眼,只警觉的注意着周围。
糜夫人几度被俘,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已经过够,如今好容易才和刘备再聚,却不想才不出一月,又面临着逃亡,心中难免会惊慌。
而今听张飞一说,糜夫人才稍稍放心,便缩回了身子。
那车帘刚刚放下,张飞的圆目陡然间瞪得斗大,目光中迸射出几分异色。
西北方向,但见尘雾陡然大作,飞扬的尘土中,隐约见有无数的骑兵正汹汹而来。
“是颜良的骑兵!”
张飞面露一丝惊色,暗忖刘备不是说是,颜良会追往东面,却怎会在北门一带出现?
方自惊时,一骑由前飞奔而来,那白马银枪,形容俊朗的之将,正是赵云。
赵云勒马于前,大叫道:“翼德你看到没有,有敌骑迫至。”
张飞浓眉暗皱,只顿一瞬便道:“子龙你护送两位嫂嫂先走,我来阻挡追兵。”
“不如我来阻挡敌兵。”赵云道。
说话之间,追兵已袭卷而至,张飞急叫道:“没时间再争,子龙你还不速速护送嫂嫂离去。”
话音方落,张飞已拍马而出,带着几百兵马迎着敌骑而去。
赵云没办法,只好喝令加快脚步,护着两辆马车急行。
纵马奔行中的颜良,岂容得他们逃脱,拖着沾血的长刀,如风而奔。
百余步时,却见几百刘备军的步骑排开阵形,迎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土鸡瓦狗之辈,也敢阻我铁蹄!
“周仓,你带七百骑绕过敌阵,定要我拿下刘备家眷,其余人随我击破敌阵。”
喝令声中,一千神行骑分为了两队,颜良率领着三百骑兵,径向敌阵撞去。
铁骑滚滚,溅起漫天的尾尘,颜良胯骑黑驹,手中大刀流转着寒光,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当先撞入敌阵。
刘备的丹阳精兵都阻挡不住他的刀锋,何况是这匆匆结阵的几百步军。
大刀如车轮一般,挟着排山倒海之力扇扫而出,刀锋过处,雾雨飞溅,断肢与折戟四面飞散。
惨号声中,颜良如一道最锋利的长矛,轻易的便将敌阵撕开了一道口子。
身后的铁骑汹涌而出,如饥饿的虎狼一般,须臾间将敌军撞得四分五裂。
军阵已乱,五百张飞军倾刻间便陷入了混乱,被横冲直撞的敌骑来回辗杀。
张飞也知他的步军无法抵挡骑兵冲击,但为了给两位夫人争取逃命的时间,却是挥军拼死抵挡。
他手中那一柄蛇矛,挥动出风,层层叠叠的矛影激射而出,锋刃过处,转眼间便有十余骑兵被刺落马下。
乱军丛中,颜良中发现了张飞的影子。
那一名黑髯敌将武艺超绝,斩杀自己的总下如屠狗杀鸡一般轻松,刘备军中,能有此能耐者,除了张飞还有何人。
杀红了眼的颜良,哪怕是吕布复生又有何惧,双腿猛一夹马腹,纵马舞刀便望张飞杀去。
刀锋四面扫过,将那些阻路的小卒如败絮般斩开,那一人一骑,如踏着鲜血铺陈的血路,如风一般扑向张飞。
闷雷般的低啸声中,手中大刀挟着雷霆之力,当头斩向张飞。
张飞眼见一员雄健的敌将杀来,不知来将就是颜良本人,长矛挥出,只用寻常的劲力向上架去。
锵~~
激鸣声中,张飞只觉雄浑的大力如山般压来,手掌竟被震得发麻,双臂竟也被压弯了几分。
“这厮的力道如此了得,莫非竟是颜良不成?”
张飞心下大惊,颜良刀上的劲力却有增无减的压下,直压得双臂一分分的弯下去。
自成名以来,刀下斩人无数,除了在徐州那一次酒醉与吕布交战不利之外,张飞何曾遇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张飞怒了。
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嘶吼,张飞双臂青筋暴涨,倾起全身之力向上推起,生生的将颜良的大刀荡了开去。
一招交手,颜良已探知张飞的力量惊人,也不与他死拼蛮力,顺势收刀撤回。
两马错过,张飞欲待反击时,颜良已在五步之外。
此时的张飞已怒气填胸,长矛一指颜良,厉声喝道:“老子的矛下不杀无名之将,报上名来。”
一招交手,想必张飞也知自己的武力与他不相上下,这般状况下,还敢如此嚣张,除了猛张飞,谁还能这般粗蛮。
颜良一笑,淡淡道:“本将就是颜良,不知你又是哪根葱?”
张飞粗蛮嚣张,颜良也不客气,顺口一句轻蔑之词。
张飞顿时大怒,圆目斗睁,怒喝一声:“燕人张飞在此,颜良狗贼,纳命来吧!”
第61章 嫂嫂的羁绊
张飞纵马如风,手中蛇矛螺旋刺出,卷起漫漫血雾,向着颜良杀至。
颜良却横刀而立,面色冷静如水,不起一丝波澜。
凭心而论,颜良对张飞还是很欣赏的。
演义中此人曾与吕布、马超、许褚等当世绝顶的武将交手,除了失徐州那一次,因酒醉为吕布所胜,生平几乎未尝一败。
除了武艺超绝外,张飞用智能力也极强,义释严颜,计败张郃,无不体现着他的智谋。
可惜的是,这样一个为刘备征杀半生的名将,却落得个梦中授首的下场,实是可悲。
眼见张飞发狂如野兽一般狂扑而来,颜良却无一丝惧意。
两度逼退关羽,数月间的厮杀征战,已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深信不疑。
莫道张飞,纵使吕布复生,又有何惧!
剑眉横,双腿猛一夹马腹,胯下大黑驹嘶鸣而出,一人一马,如黑色的电流射出。
血雾与尘埃之中,两道巨影轰然相撞。
巨大的金属激鸣声如惊雷而生,直将周遭士卒震得耳膜刺痛。
再度交手,两人的身形均是微微一震,张飞虽未落下风,心中却是深深的震撼。
当初他听闻白马之役,关羽为颜良所败时,心中是何等的不屑,只道那只是无聊的谣言而已,如今吕布已死,天下间谁还能是他二哥的对手。
今日与颜良亲手过招,张飞方才知道那并非是传闻,颜良刀法之精,力道之强,都令张飞心为所震。
震惊之下,张飞更是大怒,拨马回头蛇矛再出。
颜良面色沉静,不怒不急,手中长刀大开大阖,每一刀都挟着堂堂正正之气。
二人混战厮杀,战成一团,转眼间已走过五十余招。
刀锋与矛刃飞舞开来,但见重重的寒影四面激射,只将周遭几丈内掀起滚滚的尘雾,那些不幸被波及的小卒,无不被斩得肢飞血溅。
颜良从容出刀之际,心中也颇为张飞武艺所折服,心道那长坂坡喝退百万曹军的张翼德,当真名不虚传。
蛇矛上的力道越来越强,张飞已进入到半狂状态,毫不吝惜气力的攻出每一招。
颜良渐感兵器上传来的力道愈强,从最初的从容应付,到现在渐渐的感觉到了压力。
敌人的步步强攻,激发了颜良的雄心,他陡然间一声暴喝,抖擞精神,臂上的力道如惊涛忽起。
张飞原还以为力道上压住了颜良,稍稍占据了上风,岂料一转眼间,颜良的气势突增,几招间又战至平手。
张飞心中惊怒,眼瞅着无法拿下颜良,而大批的敌骑又正在追击两位夫人的车马,他自是越发的焦虑。
颜良应战之际,一双鹰目却在暗中窥视着张飞的表情变化。
眼见他那狰狞的脸上,掠过丝丝焦虑,颜良便知他已经分神。
心念一动,颜良强攻几刀,口中笑道:“听闻刘皇叔有两位貌美如花的夫人,我颜良仰慕已久,这回就请那两位美人去新野,陪本将我好好喝上几杯。”
此言一出,张飞更是怒发冲冠,但心中的焦虑却有增无减。
赵云那边不过百余号步卒,追击而去的颜良骑兵却有近千,纵使赵云武艺超群,又如何能以一敌千。
徐州时他就丢过一次刘备的家眷,若是现下再丢了,还有何脸去见刘备。
心中忧惧,张飞不觉便分了神,手中蛇矛上的攻击力悄然减弱。
颜良知张飞易怒,他口出戏虐之词,为的就了激怒这位猛人。
几招一过,颜良觉察到张飞的招式有所迟滞,立时便意识到自己的计策奏效。
当下他尽起全身,刀锋如道道流光而出,施展平生武艺,发起了最猛的一波狂攻。
张飞陡觉压力倍增,一时只余下招架之力。
他二人武艺难分伯仲,若想分出个胜负,没有个千余招又岂能见分晓。
只是张飞心忧着那两位嫂嫂,心无恋战之意,招式上一旦落了下风,便是处处被动。
又是三十招走过,张飞已无心再战,强攻几招,抽得空隙拨马跳出战团,望着东面便撤奔而去。
“张翼德,你不是要取我性命么,有胆别跑,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颜良也不奋起穷追,却是大声讽叫。
张飞明知颜良是在羞辱于他,恨得是咬牙切齿,却不敢回头再战。
逼退了张飞,颜良环视四周,那些敌方步军卒已被杀得七零八落,鬼哭狼嚎。
颜良纵马舞刀,如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