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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看这个狂妄之徒的脸色了,嘿嘿——”
※※※
时已近夜,石屯粮营。
寒风瑟瑟,穿缝而入中,搅得那一间大帐烛火摇曳。
灯下,颜良围炉烤火,闲品着一樽美酒。
一杯酒下肚,浓浓的暖意,驱散了几分寒意。
就在颜良还在回味着美酒余香时,帐帘掀起,胡车儿匆匆步入。
“启禀大王,我斥候有报,一支燕军从南面绕过我军防线,打着我军的旗号,向石屯而来,目下距离此间只有不到五里了。”胡车儿拱手道。
颜良刀锋似的眼眸间,一丝嘲讽的冷笑掠过。
“是时候了,出去吧。”酒杯放下,颜良腾的起身,大步而去。
胡车儿抱起青龙刀,跟随着颜良出帐。
周仓已牵好了赤兔马,颜良翻身上马,接过胡车儿奉上的青龙刀,纵马直趋营门一线。
放眼望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数不清密如森林的寒刃,反射着幽幽的寒光。
一万楚军将士,肃然无声的布列于此,安静的如同无数没有生命的兵俑,浓烈的肃杀之气,随着寒风弥漫。
颜良驻马于前,星目仰起,远望着营外那黑漆漆的夜色。
驻立未久,隆隆的马蹄声,开始回响在耳中,隐隐约约,由远及近而来。
颜良知道,他的计策已然成功,刘备的烧粮之军,如约而来了。
当日在郯城城头,庞统乃是故意当着鲁肃的面,透露了石屯粮营守备空虚的情报,而颜良也是故作轻视,不肯增加石屯粮营的兵马。
诸般种种,就是为了让鲁肃铭记住这个假情报。
而之后凌统要杀鲁肃,以及颜良下令,让鲁肃去和凌统护粮,诸般之事,也皆是颜良君臣演的好戏,为的就是吓走“鲁肃”,让他去投归刘备。
根据庞统的推测,鲁肃为了平息刘备的愤怒,必会献计烧粮之计,以将功补过。
如今看来,庞统的计策,果真的成功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刘备的送死大军,正风尘仆仆的赶着前来投胎。
颜良的眼眸中,隐冷的杀气也越来越重。
片刻之后,蓦然之间,营外那压制的动静,陡然间爆发,震天的喊杀声中,数不清的身影从黑暗中杀出,向着大营正门一线狂冲而来。
刘备的烧粮之军,终于现身了。
一万燕军步骑,自以为在功的骗过楚军的耳目,他们在张燕的率领下,正疯狂的向着石屯杀奔而至。
颜良却冷笑一声,微微扬刀一指:“传本王之令,连弩手准备,本王要给这班不知死活的敌人,送上一份见面的大礼。”
号令传下,五百元戎连弩手,几步上前,端起弩架,森然的箭矢已是瞄准了夜色中涌动的人影。
大营之外,燕军仍没有发觉中计,一万多号步骑,咆哮着继续狂冲。
五十步——
三十步——
二十步——
来势汹汹的敌流,已然进入到了连弩的绝佳射程之内。
颜良青龙刀向前狠狠划下,厉喝一声:“放箭——”
号令下,战鼓起,五百名连弩手,几乎在同一时间扭动了机括。
嗖嗖嗖!
嗡鸣之声,如潮而起,五千多支箭矢呼啸而起,如天罗地网一般卷向迎面冲来的燕军。
凄厉惊恐的惨叫声如潮而起,冲在最前端的燕军,如脆弱的麦杆一般,被狂风暴雨般的密集箭矢,瞬息间打翻在地。
近九百号燕军步骑,霎时间被射倒于地,人仰马翻,嚎叫惨嘶,何其之惨烈。
前排的士卒倒下,后边的燕军人马收止不住,直接就辗撞了上去,那些中箭的倒霉燕军士卒,没有死在楚军的铁箭下,反而是大半被自家的人马踩踏而亡。
转眼间,一万燕军便挤堵在了一起,由气势汹汹,变成了混乱不堪。
领军的燕军大将张燕,这个时候也惊呆了,心道那鲁肃不是说,石屯粮营守备空虚,不过五千楚军么,如今却怎明明防备森严,却似早有准备的样子。
惊恐中的张燕,脑海里猛然间闪过三个斗大的血字:
中计了!
“他娘的,鲁肃的情报有误,撤兵,全军即刻撤兵——”张燕惊叫一声,拨马转身便走。
幸存的燕军士卒,也皆惶恐的扭头争相逃命,只是彼此间拥挤在一起,一时片刻又岂能逃得出这乱局。
石屯营中,火把已群燃而起,耀如白昼的火光映照下,颜良清楚的看到了营外混乱惊恐的敌人。
他冷笑一声,高声喝道:“贼兵阵脚已乱,给本王全线出击!”
暴喝声中,战鼓声陡然一变,愈加急促的鼓点,冲天而起,声震四野。
营门大开,文丑长啸一声,纵马舞枪当先杀出,他的身后,一万列阵已久的楚军步骑,如出笼的猛虎一般,咆哮而出,扑向了惊恐混乱的敌军。
铁蹄所向,无情的辗杀着进退两难的敌人,文丑手中银枪,射出道道流光,所过之处,漫天的血雨在飞扬。
张燕的大军转眼就土崩瓦解,几千惊惶的干卒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张燕自己也顾不得许多,纵马狂奔,撞飞那些挡他路的士卒,只顾拼命的狂逃。
正当这时,左翼一声炮响,蒋钦率一军从西北处杀来,斜向冲入撤逃的燕军。
这身后杀出的一军,将本就凌乱的燕军,拦腰冲为两段。
紧接着右翼处喊杀之声大作,却是朱桓率一万精锐,从东北处杀来,这一路伏军的位置恰到好处,正好将张燕败军的去路封住。
数不清的大军,四面八方的围杀而来,数倍的楚军,转眼便将张燕和他的残兵围成铁桶一般。
楚军步步紧逼,逐渐的缩小的围阵,最终将张燕围在了方圆不到里许的境内。
而此时,文丑的大军也已杀到,但见文丑纵马舞枪,如劈波斩浪一般,冲开一条血路,辗着脚步遍地的横尸,将残存的燕军一路摧折。
火光映照下,文丑暴喝一声,手中银枪如电刺出,直取张燕而去。
第670章 刘备吃黄连,有苦难言
火光之中,正自苦战的张燕,蓦觉一股疯狂的杀机,向着自己汹汹袭来。
他急是勒马转身,火光映照下,但见一员虎熊之将,正纵马舞枪,向着自己狂杀而来。
当年河北之时,张燕可是数度与袁绍交手,岂能认不出曾经的河北上将文丑。
文丑武艺有多强,张燕自然深知,如今正处困境中的他,眼见文丑杀来,未战,张燕的斗志便已先失一筹。
但见那流光似的枪锋,呼啸而至时,张燕避之不及,只能倾尽全力,举刀相挡。
吭——
巨鸣声中,枪锋正中刀背。
那螺旋刺出的枪锋,当有千斤之力,一击之下,张燕身形剧震,虎口发麻,手中之刀险些就拿捏不住。
就在张燕未及惊于文丑武艺时,文丑的第二枪,第三枪,已如狂澜怒涛一般袭卷而至。
张燕不及多想,只能倾尽全力相挡,虽如此,但几招之间,便已被文丑攻到手忙脚乱,穷于应付。
以张燕的武艺,正面交锋,又焉以拥有绝顶武艺的颜良之对手。
数招间,胜负已分。
张燕力战不敌,勉强应下几枪,拨马转身便欲撤退。
然乱军之中,张燕猛回头时,却正撞上了数骑本军骑士,正好挡住了张燕逃跑的去路。
“狗东西,哪里逃,纳命来吧——”就在这一瞬间,文丑暴喝一声。手中银枪已如闪电般刺出。
张燕逃跑无路,欲回身举刀相挡时,却已来不及。
但见寒光流转处。文丑的枪锋穿透了张燕那脆弱的防御,枪芒如电,正中张燕胸膛。
噗!
一声骨肉撕裂的声响中,枪锋已破甲而入,刺穿张燕的胸膛,从后背中贯穿而出。
文丑猿臂轻轻一抖,银枪拔将而出。张燕的胸前,已赫然现出一个腕口大的血窟窿,大股大股的鲜血。正喷涌着往外翻滚。
“鲁……鲁肃……你可害死……害死我了……”张燕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控诉,接着身形晃了一晃,便即栽倒在了马下。
数合之间。颜良麾下大将文丑。阵斩张燕。
斩杀了张燕后,文丑抖擞精神,继续纵马舞枪,大杀四方。
张燕一死,余下的五六千燕军残兵,原本就脆弱的斗志,旋即土崩瓦解。
文丑、蒋钦等众将,率数万楚军四面围杀。直杀得这班燕军残兵鬼哭狼嚎,片甲不留。
战斗从深夜杀到天明。当天光放晓,东方蒙蒙发白之时,这场血腥的屠杀,才终于收尾。
一万燕军步骑,除了少部分轻骑逃走之外,大部分都被楚军围杀殆尽。
此役中,楚军不但杀伤燕军无数,更是缴获了近三千匹上好的幽燕良马,实可谓是大获全胜。
天明时分,颜良手提青龙刀,坐胯赤兔马,徐徐出营,视察战场。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极尽的惨烈。
文丑纵马而来,直抵颜良驾前,扬着手中的头颅,兴奋道:“大王,此乃燕将张燕的首级,臣为大王斩下了。”
张燕啊,虽然投奔刘备未久,但却是刘备军中难得的一员良将。
只可惜,自作聪明的鲁肃,一条献计,却白白断送了刘备一员大将的性命。
看着那血淋淋的人头,颜良放声狂笑,扬刀道:“今日一战,必杀得刘备丧胆,诸将随我北往大营,再努一把力,一举荡平贼军。”
“杀燕军——”
“杀刘备——”
意犹未尽的众将士,踏着敌人的尸体,振臂高呼,尽极的狂暴。
那震天动地的暴杀之声,声震四野,天地一片肃杀。
※※※
三十里外,燕军大营。
燕王的大帐中,一场丰盛的庆功宴,已经提前摆上。
刘备端坐上首,轻捋着短须,灰白的脸上,时隐时现着丝丝得意。
“现在这个时候,估计张燕已经得手,颜良那狗贼的两百万斛粮草,怕已是烧为了灰烬,本王真想看看,颜贼得知了这个噩报后,会是怎样一副惊恐的嘴脸。”
刘备洋洋得意,仿佛这场胜利,他已是志在必得。
“颜贼粮草烧光,军心必然大恐,明日的这个时候,大王就可以发动全面进攻,一举荡平敌军,收复徐州失地。”鲁肃笑呵呵的拱手附合。
刘备哈哈大笑,狂妄与得意之色愈重。
帐中余将,皆也附合大笑,满帐充斥着弹冠相庆的得意。
众将中,唯有关羽却是脸色阴沉,默不作声,似有不悦之色。
一片的狂笑声中,帐帘掀起,陈到匆匆而入,拱手叫道:“大王,我烧粮之军回来了。”
刘备大喜,摆手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速传张将军入帐相见,本王要亲赐他一杯庆功之酒。”
“大王,张燕将军没有回来。”陈到低垂着头,语气颇为沉重。
刘备神色一怔,大喜的脸色中,瞬间闪过一丝忧色,显然他已从陈到的表现中,听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不光张将军没回来,咱们一万烧粮之军,也只回来了几百轻骑。”陈到默默道。
刘备心头一震,腾的站了起来,喝道:“休要吞吞吐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到不敢再隐瞒,只得叹了一声,默默道:“据逃回来的士卒称,石屯的楚军早有准备,暗中伏下了数万兵马,张将军突袭不成,反中了楚军的埋伏,全军死伤几尽,就连张将军也为敌将文丑所杀。”
大帐之中,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陈到,紧接,那一双双的目光。齐刷刷的都转向了鲁肃。
刘备整个人也错愕愣怔,满脸的肉痛与惊诧。
那可是一万精锐中,其中更有数千精锐的铁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输光了吗?
为什么,鲁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