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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让他们退他们就乖乖撤退,长官让他们趴下他们还真就趴下了,简直比龟孙子还听话。”
“长官,要不您跟小鬼子说声,让他们退出上海得了,这仗也就不用再打了。”
“胡扯,退出上海怎么够?还得退出东四省,最好是回国把他们的狗屁天皇给做了。”
正当警卫排的老兵们说得天花乱坠时,不远处有个老兵却在翻白眼,那老兵身后的瓦砾堆上还躺着个军官,别人都在打扫战场,这军官却翘着二郎腿在闭目养神,说起来这厮在姚营也是有名的刺头,四连三排排长池成峰,全营仅剩的三个排长之一。
“排长,警卫排这帮孙子真不是东西。”老兵偷偷掠了岳维汉一眼,又回头向池成峰小声嘀咕道,“这么快就抱上那小白脸的粗腿了。”
“他姥姥。”池成峰爆了句粗口,悠然说道,“你还别说,这小白脸还真有货,这仗打得还真玄乎,昨晚折腾的时候,东一榔头西一锤子似乎不着边际,可今天一打起来,小鬼子愣是让收拾得满地找牙,没说的,服!”
那老兵嘿声道:“要不曹兴龙和警卫排那帮孙子能这么快捧他臭脚?”
“那个谁,在那瞎咧咧什么呢?”岳维汉似乎听见了什么,当下冲那老兵恶狠狠地瞪了眼,又冲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的池成峰道,“还有你,池排长,躺那等着天上掉钱啊?赶紧起来打扫战场,完事走人,小鬼子的炮子可不等人!”
“他姥姥。”池成峰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顺手又捡了两枝三八大盖。
待岳维汉转身走远了,池成峰又向身边老兵轻声嘀咕道:“他姥姥,小白脸还挺会摆官威,搞得小鬼子真跟他孙子似的,让打就打?”
话音未落,天上便陡然响起了尖锐而又急促的啸声。
“他姥姥,还真打!?”池成峰顿时大吃一惊,急仆地一滚便如同滚地葫芦般躲进了旁边断墙下,别看这厮长得傻大黑粗的,逃起命来却比猴子还要敏捷!说时迟那时快,池成峰刚刚闪开,他刚才站的地方便已经轰然绽起了大团烟尘,刚刚和池成峰说话那老兵一下就被气浪生生撕成了两爿,然后又掀到了天上。
第五章 糜烂(上)
宝山城外,平野大队指挥部。
透过指挥部的观察孔可以清晰地看到,六架轰炸机正对着宝山城反复俯冲扫射,第三师团直属炮兵联队各种口径的曲射炮也对着宝山城狂轰滥炸,整个宝山城被打得火光冲天,烟尘弥漫,即便隔着高高的城垣也是清晰可见。
平野一郎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嘴角不觉绽起了一丝狰狞的冷笑,回顾身后几个少佐军官道:“如此烈度的炮火覆盖,怕是连老鼠都难以存活,宝山城内的支那军即便不死,也大多被埋在废墟之下了,他们不可能再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了。”
十二时正,日军炮击停止,天上的日军轰炸机也振振翅膀飞走了。
平野一郎一声令下,平野大队残余的六百余人分三路向宝山城同时发动了进攻,其中两个残缺中队约三百人猛攻东门缺口,剩下的兵力分成两路,从西门、北门发动佯攻,倘有机可趁,则佯攻立刻就会变为真攻。
岳维汉在判明日军意图之后,仅留少量兵力扼守西门、北门城垣,阻敌佯攻,主力则死守东城主干大街,与日军逐屋展开巷战,战事打得极其惨烈,每座房屋,每堆废墟,甚至连断垣残壁都成了两军反复争夺的阵地。
战至下午五时许,日军再次突入中心城区,岳维汉亲率敢死队决死反击。
池成峰冲杀在前,接连挑死了四名鬼子兵,立刻就引起了一个鬼子小队长的注意。
那鬼子小队长举着军刀便向池成峰扑了过来,两个回合下来,池成峰便知道自己遇到对手了,这鬼子小队长绝对是个高手,马步稳健,东洋刀更是舞得呼呼生风,池成峰两次贸然抢攻,非但没能伤敌,反而险些被对手卸掉左臂。
“他姥姥,小鬼子还挺难缠?”池成峰端着刺刀和鬼子小队长开始对峙。
“轰!”不知道是谁引爆了手雷,烟尘弥漫中,一块巴掌大的瓦片顿时向着池成峰的左脸颊激射而来,池成峰本能地闭眼掉头,高手过招,稍有分心便会生死立判,鬼子小队长岂能错过天赐良机?当下猛然踏前一步,挺刀就刺。
眼看池成峰就要丧命时,陡听叭的一声脆响。
等池成峰再睁眼看时,只见鬼子小队长的脑袋已经开了瓢,小鬼子手中军刀的刀尖距离他的心窝子却只有毫里之遥,池成峰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急回头看时,却看到岳维汉正站在不远处的废墟上,手中德国造净面匣子上的硝烟还未完全散尽。
池成峰刚想说声谢谢,眼角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鬼子军官举起南部手枪瞄准了岳维汉的脑袋,池成峰顿时两眼圆睁,正要说声当心时,岳维汉却突然转身,手中净面匣子不带瞄准就已经扣响了,一枪正中那小鬼子眉心,小鬼子顿时仰面就倒。
“他姥姥,小白脸枪打得还挺准。”池成峰撇了撇嘴,又轻声嘀咕了两句。
再环顾四周时,池成峰发现冲进中心城区的几十个小鬼子已经全部被肃清了。
“池成峰,别忘了你他娘的是国军军官,不是天桥耍把式的!”岳维汉两大步走到池成峰跟前,老实不客气地训斥道,“给老子用枪子招呼小鬼子,少他娘的在那里耍刀把式,显得你刺杀不错还是咋滴?”
池成峰哼了声梗着脖子没吭气,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曹兴龙却凑到了岳维汉跟前,兴冲冲地说道:“长官,没想到这小鬼子这么不经揍。”
池成峰冷然道:“小鬼子野战的确厉害,可那是因为他们天上有飞机罩着,地上有坦克护着,还有轻重火炮支援着,可到了这小巷子里,他们的飞机、坦克和火炮就全他妈成了摆设了,论白刃战,咱是小鬼子他祖宗!”
岳维汉抬头看看天色,差不多又要黑了,小鬼子历来不擅长夜战,估计今天是不会再进攻了,当下问曹兴龙道:“部队的伤亡情况怎样?”
曹兴龙道:“狙击排伤亡倒是不大,不过机枪排和敢死队已经伤亡过半了。”
岳维汉闻言不觉蹙紧了眉头,旋即又问道:“地道呢?地道挖得怎么样了?”
岳维汉留了部分轻伤员在营指挥部的后院挖掘地道,即便是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也始终没有把这部分兵力调上火线,因为这地道关乎姚营百来号人的生死存亡,更关乎岳维汉本人的小命,干系绝对是非同小可。
曹兴龙道:“刚刚我去看了,还算顺利。”
“好。”岳维汉点点头,又道,“传令下去,狙击排、机枪排和敢死队的弟兄抓紧时间休息,挖掘组的弟兄却不能休息,曹兴龙你告诉他们,现在让他们吃点苦流点汗,总比到时候让全营将士流血战死要好!”
…………
宝山城外,平野大队指挥部。
平野一郎手拿话筒,身板挺得笔直,脑袋却垂到了胸口,嘴里更是连声嗨嗨地应着,旁边几个中队长、小队长也全都脑袋低垂,神情凝重,他们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话筒里传来的鹰森孝大佐愤怒到了极点的咆哮声。
“啪。”平野一郎挂断电话,猛然抬头。
几个中队长和小队长也跟着纷纷抬头,七八双眼睛全都聚焦到了平野中佐身上,此刻的平野一郎,却早已经没有了平时彬彬有礼的风度,整个脸肌甚至都因为强烈的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变形了,眸子里更是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宝山战事的进展再次出乎了平野一郎的预料,国军的顽强表现更是再次在他脸上狠狠地抽了记响亮的耳光,如果不是鹰森孝大佐跟他是旧识,他只怕早就被勒令切腹了!但即便鹰森孝和他私交不错,也只可能多给他一天时间了!
就在几个鬼子中队长和小队长以为平野一郎将要大发雷霆时,平野一郎却猛然抬头深深地吸了口冷气,整个人顿时便又恢复了冷静。
恢复冷静的平野一郎先背负双手在指挥部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回头向几个鬼子军官道:“孙子兵法上说,知己知彼则百战不殆,诸位都受过高等教育,相信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我们对宝山城里的对手却似乎缺乏足够的认识,山口君、河野君还有松井君,你们都来分析分析我们这个对手。”
“哈依。”一个鬼子中队长应声上前道,“长官,这伙支那兵非常骁勇善战,尤其是他们的决死队,同等兵力白刃拼刺,训练有素的大日本皇军竟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们中队曾经两次突入中心街区,却都被支那军的决死队赶了出来。”
另一名鬼子中队长不以为然道:“除了东北军,别的支那军都可以称得上骁勇善战,尤其是他们的西北军,更是曾用大刀片在喜峰口重创过大日本皇军,不过眼前宝山城内的这伙支那兵,却绝不仅仅只是骁勇善战这么简单!”
“河野君说的对,这伙支那兵不仅骁勇善战,而且狡猾异常!”
最后那个鬼子中队长连连点头道,“据我观察,宝山城内的支那兵明显分成了三拨,一拨躲在隐蔽工事里,专门射杀我们的各级军官以及机枪手,还有掷弹手,一拨守制高点,组织机枪火力压制皇军行动,最后一拨却是决死队,往往在最关键的时刻发动决死反击,屡屡挫败皇军!长官,我认为小林君在切腹前所说的话很有道理,宝山城内这伙支那兵之所以如此狡猾,如此难以对付,关键还是因为他们的指挥官!”
第五章 糜烂(下)
平野一郎轻轻颔首道:“那么,你们认为宝山城内的支那军还有多少兵力?”
河野中队长回答道:“从支那军的火力密布,以及决死反击的力度来判断,他们的兵力最少不会低于两百人,最多不会超过三百人!”
“不足三百人?”平野一郎略作沉思,旋即又问道,“河野君,如果不惜代价强攻,大约还要付出多少伤亡才能肃清城内的支那军?”
“至少……”河野中队长默算了片刻,旋即答道,“至少还要伤亡一个大队!”
“八嘎!”平野一郎微微色变,训斥道,“河野君,你不觉得有些危言悚听了吗?”
河野中队长嗨了声,旋即又道:“长官,在狭窄的巷道内,大部队根本就无法展开,再加上支那军已经退守主干大街的核心地段,皇军即便投入整个联队发动强攻,与支那军正面接触的也不过一两个小队而已,根本就发挥不出兵力上的优势。”
平野一郎不以为然道:“皇军可以用火炮炸平宝山城内的主干大街!”
河野中队长沉声应道:“长官,支那军依托几栋砖石结构的大院构筑了永固工事群,皇军小口径的曲射炮还有掷弹筒虽然可以抵近射击,却无法对这些工事构成实质威胁,大品径的重炮又无法进城,在城外发射则要受到城垣限制,很难准确命中目标。”
松井中队长忽然说道:“如果皇军拥有大型工程机械,倒是可以连夜清理掉缺口处的断垣残壁,然后将重炮运进城内,这样,支那军的工事根本就不堪一击,只可惜,我们没有这样的大型工程机械,人工清理的话,只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办到的。”
平野一郎的脸肌抽搐了两下,旋即狞声说道:“这么说来,只能使用化学武器了!”
…………
宝山城内,姚营指挥部。
又是一个死寂无声的暗夜,幽暗的马灯下,医务兵正在替姚常青清洗伤口。
岳维汉和曹兴龙则像是两杆标枪,直挺挺地杵在姚常青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