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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云雨裳。我和雨裳姐跳舞跳得正起劲呢,贺为强就跑过来讲怪话,说什么雨裳姐是他嫂子,叫我小心点……这不是笑话吗?贺处,你没跟雨裳姐结婚吧?”
刘伟鸿益发的露出了“混混”嘴脸,和他正式的装扮判若两人。
贺竞强淡然一笑:“是还没结婚,不过前不久订婚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刘伟鸿就很惊讶地说道。
贺竞强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小子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老贺家与老云家结亲,凭什么一定要让你知道!
很显然,“革命群众”的“不良表现”让一贯沉稳的贺副处长也有点不高兴了。本来年轻人打架,打了就打了,不管输赢,都不当大事。但刘伟鸿却要欺上门来,公然示威。未免太过。贺竞强涵养再好,心里头也不能没有一点隔阂。
“就算是订婚,也说明不了问题,只要没结婚,雨裳姐就还不是贺为强的嫂子。”
刘伟鸿说道。
贺竞强皱了皱眉头,说道:“伟鸿,你今天来,就是跟我说这个事?”
“对。请你跟贺为强打个招呼,往后不要乱说话。等你和雨裳姐正式结婚之后,再叫嫂子吧。不然容易引起误会。”
刘伟鸿直承不讳,没有丝毫要赔礼道歉的意思。
贺竞强第三次蹙起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我会叫他注意的。”
贺竞强的平静让刘伟鸿暗暗有些吃惊。此人将来不到五十岁便能当上省委书记,果然有几分本事。现在就已经展现出来了。
“还有别的事吗?”
贺竞强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脸上甚至又浮起了笑容。
大家都知道老刘家二小子混蛋,他可不能中计,和刘伟鸿争吵起来。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大大丢脸的事情。
刘伟鸿笑了笑,拿起那个公文袋,打开来,取出一摞厚厚的稿子,说道:“还有一个事,要请贺处帮忙……这是我写的一个文章,想要在《号角》杂志上发表出来。你看看合不合适?”
说着,将稿子递给贺竞强。
再没有什么话比这个还让贺竞强吃惊了,甚至于刚刚听到刘伟鸿打了自己弟弟,贺竞强也不曾如此吃惊。
这人莫非神经不正常了?
《号角》杂志是什么人的文章都能往上登的吗?以为是你们学校的黑板报呢!
“你写的文章……”
贺竞强带着十二分的迷惑,随手接过了稿子。
“对,我亲手写的,花了我好几个晚上的时间呢。”
刘伟鸿有点得意地说道。
“呵呵,那倒是辛苦了……”
贺竞强嘴里应着,目光落在了那摞稿子之上,随即便愣怔了一下。
《旗帜鲜明地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
这个标题先就让贺竞强吃了一惊。贺竞强在中宣部上班,什么样的理论文章没见过?这个标题也只是寻常。但出自刘伟鸿之手,那就绝不寻常了。
“你喝茶,我看看稿子……”
贺竞强已经完全被这个稿子吸引住了,不过还是没忘记必要的礼节。
“嗯。”
刘伟鸿点点头。
稿子誊写得十分整洁,刘伟鸿的钢笔字写得不错,虽然有点张牙舞爪,但间架合理,阳刚之气十足,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贺竞强很快就看进去了。
这篇文章论点鲜明,论据清楚,起承转合都很合规范,遣词造句也十分到位,虽然纯理论性的文章谈不上文采斐然,也算是功底深厚。
贺竞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文章绝对不是刘伟鸿写的。刘伟鸿要是能写出这样水准的理论文章,还能叫纨绔子弟吗?就算是他贺竞强,恐怕也只能写出这个水平。
不过贺竞强并没有将他心中所想说出来。
刘伟鸿自己不值一提,但老刘家嫡孙这个招牌非同小可。如果这个文章不是刘伟鸿写的,估计应该是刘家长辈属意的。针对性如此明确的理论文章,由老刘家的嫡孙亲自交到自己手里,个中原因,远比文章本身值得深思。
贺竞强看得很仔细,两万字的文章,他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看完。期间,刘伟鸿自己起身续了一回茶水,坐在那里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贺竞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刘伟鸿就是个跑腿的。
“怎么样,贺处,这文章能发吗?”
贺竞强沉吟稍顷,说道:“伟鸿,《号角》杂志不是我们部门管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推荐。你的稿子留在这里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那好,麻烦你在稿子上亲笔签名,写上送过来的日期和时间。”
贺竞强说着,起身去办公桌那里拿来一支钢笔,递到刘伟鸿手里。
刘伟鸿二话不说,按照贺竞强的要求签了名,署上了日期和时间。
贺竞强仔细看了看那两行字,嘴角浮现出一个笑容。
没错,这稿子确实是刘伟鸿的亲笔。
“伟鸿啊,能不能在《号角》上发表,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推荐的。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深厚的理论功底。当真是家教渊源啊。”
贺竞强笑容可掬地说道。
“呵呵,贺处过奖了。那就这样吧,多谢贺处了。等拿到了稿费,我请客,吃烤鸭。”
“哈哈,好,好!”
贺竞强亲自将刘伟鸿送到门外,等刘伟鸿转过身去,贺竞强镜片后面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厉之色,似乎还有点幸灾乐祸。
第13章 青峰地区农业学校
在首都呆了差不多十天之后,刘伟鸿提着包,静悄悄的回到了青峰地区农业学校。
青峰地区是楚南省中部的一个地区,辖有一市八县。青峰地区在楚南省算是相对比较落后的地区,没有空港,也没有水路交通,唯一的陆路交通还不是很便利。境内除了资源比较丰富,其他的东西乏善可陈。经济发展受到了很大的制约。改革开放六七年了,这里的广大人民群众也才将将解决了温饱问题,离小康生活还差得远。
农业学校坐落在青峰市西郊,由原先的五七干校改建而来。
而五七干校,则是右派分子下放劳动改造的所在。可以想见,不可能建在闹市区。这些年,青峰市的市区略有扩展,但离农业学校还远得很。这里每天通两班班车,上下午各一趟。错过了,想去市区,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倘若连自行车都没有,那就只能靠十一号了——两条腿走!
骑车去市区,至少也得一个多小时。
就算是刘伟鸿这样体力绝佳的年轻人,也少不了一个小时。
但这不意味着地区对农校不重视。因为青峰地区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农业人口,地区农业学校还是很受重视的,拨了些款子,在几年前重建了校舍,修葺了职工宿舍楼。
校区还算是像模像样,但出了校门,就是农村。
除了学校大门口那数百米路段打了水泥,通往市区的道路也是黄土路。市里几年前就说要修柏油路,也就是说说,至今不见动静。下雨天满是泥泞,太阳天则是尘土飞扬。从市里坐公共汽车过来,下车时谁都要灰头土脸。
刘伟鸿也一样。
不过比较而言,他要算是好的了。在班车上特意选了一个较好的位置,灰尘吃得比较少。而且他不断地拍打头发和衣服,所以下车时还显得比其他人整洁。
这也是多年首都生活养成的习惯,个人卫生还是很讲究的,在意个脸面。
刘伟鸿回到学校正好是星期天,学校里静悄悄的,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出去玩去了。三四月的季节,正合适郊游踏青,走亲访友。
刘伟鸿提着个新款的旅行袋,脚步轻快地走向宿舍楼。
他是去年七月份分配到青峰地区农校上班的,动物科学专业的老师。农业学校少不了这门学科。
青峰地区农业学校是中等专业学校,地区自己办的,主要是为农业培养各种专业人才。地区农校也有自己的动物学老师,但大多是半路出家的,以前有干过兽医的,有配过种的,实践经验或许很不错,理论上就有些欠缺了。
刘伟鸿别看年轻,还是首都大地方出身的人,对这个动物学的理论却条条是道。农校的那些老教师,没一个比得上他。
在楚南农业大学上课的时候,刘伟鸿还是下了一番苦功的。时光倒流之前,他就靠这个谋生糊口,还混了个副研究员的职称。
刘伟鸿所在的教职员工宿舍,不是新建的,是改建的,原先五七干校的教室。一间教室从中隔断,就是两间单人宿舍。
住在这栋楼里面的,都是单身男女,大多资历较浅。
结了婚的教师,或者资历较深又或者有一官半职的教师,则是住在新建的宿舍楼,条件比较好。刘伟鸿不在意这个。对他这种年龄的年轻人而言,宿舍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只要累了,无论什么地方,躺下就能睡。
宿舍楼也是静悄悄的,走廊上没人。
不过刘伟鸿来到自己宿舍前开门的时候,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呀,小老师,你回来了?”
刘伟鸿耳边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
刘伟鸿浑身轻轻一震。
这个声音好熟悉,他曾经不止一次在梦中听到过!
时光倒流了。刘伟鸿要重新面对的,不仅仅是首都的家人朋友,还有农业学校的熟人同事。从首都返回青峰地区的火车上,刘伟鸿一直都在努力回忆二十多年前的同事,希望能够将他们的音容笑貌都重新从沉睡的记忆中唤醒。他又要再次和他们打交道了,若是叫不出人家的名字,甚至对面不相识,无疑是非常失礼的事情。
但是这个声音,刘伟鸿绝不会忘记。
这是唐秋叶,他的邻居。他们之间,还曾经产生过某种难以言表的感情。
刘伟鸿一扭头,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又似乎十分陌生的脸。这张脸很年轻,唇红齿白,眼睛很大,鼻子笔挺,皮肤虽然不算很白净,却闪耀着健康的光泽,很耐看。
唐秋叶也在看着刘伟鸿,满脸惊喜之情,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意。
“秋叶……”
刘伟鸿喃喃地叫了一声。
“咦呀,叫得这么肉麻……”那女子有些奇怪地望了刘伟鸿一眼,随即“噗嗤”一笑,高门大嗓地说道:“回来了?家里人都好不?”
“都好呢……今天不是星期天吗?你怎么没回家?”
唐秋叶家里住在青峰市区,她丈夫是地区农业局长的儿子,通常每到周六就会回去,周一才来学校上班。唐秋叶不是老师,是学校的职工。
“嘻嘻,不是在等你吗?我天天都在等你回来。”
唐秋叶就是这种性格,大咧咧的,似乎说什么话都不过脑子的。这么说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直勾勾地望着刘伟鸿,丝毫也不掩饰她对刘伟鸿的喜爱之情。
这女人,和刘伟鸿二十三年前分配到青峰地区农业学校时一模一样,高门大嗓,咋咋呼呼,似乎她那健壮的躯体里,永远蕴含着无穷无尽的精力。
唐秋叶,曾经令他动心的第一个女人,如此真实地站在了他的面前,连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都是这样的清新,和他在梦中回味的那么一致。刘伟鸿上一辈子,有过很多女人,但从未有哪一个女人,如同唐秋叶一样,给他留下那么深刻的,难以磨灭的记忆。
尽管他们之间的交集,是那么的短暂,甚至没有任何肌肤之亲。
见刘伟鸿忽然发呆,唐秋叶笑起来,叫道:“快进屋去,放下包,到我这边来洗一洗……看看,满头满脸都是尘土……”
刘伟鸿如梦方醒,打开自己的房门,将手提包放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