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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晓燕咯咯地笑出声来，随即挺直了身子，轻轻一拉衣襟下摆，小声嘀咕了一句。
“装！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刘书记便有点手足无措的意思。
这个狠！
真的狠！
“刘书记，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上你了。我就是要天天看见你。顺便通知刘书记一声，我和我的几位同事，明儿就搬过来上班，你看着办吧。”
郑晓燕笑吟吟地扭动柔软的小蛮腰，咯噔咯噔地往门外走去，随口丢下了这么几句话。
香风渐远，刘书记却只觉得脊背上有点凉飕飕的。
这什么下属啊，如此霸道！
口干舌燥的刘书记端起茶杯来，一口气喝下大半杯，重重呼出胸腔里的一股浊气。
好在这个时候，电话就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刘伟鸿。”
接起电话的瞬间，刘书记的语气又恢复了平静，波澜不惊。
电话里传来陆默笑哈哈的声音：“呵呵，刘书记，你好。你现在有时间不？方便的话，有些工作，我们沟通一下吧。”
“好，请市长稍候，我马上过去。”
刘伟鸿微笑答道。
挂断电话之后，刘伟鸿随即起身，缓步出了办公室，向市政府办公大楼走去。却听到另一间办公室里，郑晓燕正和莫愁在嘻嘻哈哈地说笑。两个人都是正宗的京片子，莫愁的声音清脆明亮，郑晓燕的声音略显嘶哑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磁性，俱皆十足的吸引人。
不知什么时候，郑晓燕就跟莫愁混熟了。
京师大姐大，自也有拿手本事。
刘伟鸿轻轻摇头，暗暗苦笑了一声。今后这几个月，一贯清静肃穆的政法委办公区域，有得热闹了。郑晓燕本就是那种闲不住的人啊。
走出市委办公大楼，刘书记的脑袋里，就已经没有郑晓燕和莫愁的影子，俱皆是陆默的模样了。这个时候，陆默要找他刘书记谈什么工作，刘书记心里多少也有点谱。
刘伟鸿自然不知道，政法委办公室的某个窗口，有四道闪亮的目光，一直在追随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
陆默的秘书站在办公室外，很恭谨地迎候刘书记大驾光临，一见刘伟鸿，便即微笑着上前说道：“刘书记，你好，陆市长正在等你。”
“好。”
刘伟鸿微笑点头为礼。
走进陆默办公室，陆默也早已在待客沙发那里站着，见到刘伟鸿进门，便即笑哈哈地伸出了手：“刘书记，你好你好。”
陆默如此郑重其事，明显显得有点夸张了。大家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事，严格说起来，刘伟鸿只是一个小字辈，论年龄论资历论职务，都不能和陆默相提并论。
只能说，陆默对自己即将要跟刘伟鸿谈的工作，也不是那么有信心。刘伟鸿现在久安的威望，不见得在陆市长之下，陆市长还真的只能和刘书记商量着办，来硬的可不行。
“陆市长好！”
既然人家陆默客气，刘伟鸿自也不能矜持，当下略略加快了一点步子，上前去握住了陆默的手，脸上的笑容很像那么回事。
两人寒暄了几句，陆默便一迭声地邀请刘伟鸿落座。两人分宾主坐定，秘书紧着奉上香茗。
“刘书记，国资办的办公区，弄得差不多了吧？”
坐下之后，陆默紧着递了香烟给刘伟鸿，很随意地问道，就好像是多年的好友在随口闲聊，气氛很是和谐友好。
刘伟鸿接过香烟，拿了打火机，先给陆默点上了火，微笑答道：“基本安排妥当了，这两天就能正式开始工作。”
“呵呵，刘书记办事，一贯雷厉风行。李省长将我们市里国企改制的工作，请刘书记主管，真是慧眼识人啊，呵呵，这一块工作搞好了，咱们市里的经济就全盘皆活。”
陆默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倒是符合陆默一贯的性格，同时也是因为面对的是刘伟鸿，陆默才如此直接。明白人和明白人说话，太云山雾罩了，没什么意思。
刘伟鸿谦虚地说道：“呵呵，我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国企改制工作，离不开市长和市政府的大力支持。”
“当然当然，我肯定支持刘书记的工作，责无旁贷嘛。刘书记，有关国资办的几个负责干部，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有个人，我想推荐给刘书记，不知道合不合适。”
陆默望着刘伟鸿，微笑着说道。
第999章 “交易”的条件
陆默还真是直截了当。
不过刘伟鸿对陆市长这个态度，倒并不反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
“呵呵，陆市长推荐的人选，肯定是很有本事的。”
陆默笑着说道：“很有本事就谈不上。不过戴裕彬这个人，比较年轻，有文凭，办事还算得力。以前对国企改制也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不知道刘书记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刘伟鸿双眉微微一扬。
他来之前，估计到陆默可能就是要跟他谈有关国资办负责人员的问题。尽管李逸风在会议上明确宣布这个国资办暂时归他领导，但也说明了，是市政府的直属机构。陆默想要在国资办的人事安排上发出自己的声音，可以理解。刘伟鸿只是没想到，陆默提出来的人选，竟然会是戴裕彬。
倒不是刘伟鸿认为戴裕彬不合适担任这个国资办的主任，而是太巧合了。他心目中，理想的国资办主任人选，也是戴裕彬。
戴裕彬现在是久安市乡镇企业局的局长，去年年底，辛明亮把持的人大常委会，终于通过了戴裕彬乡镇企业局局长的任命。在此之前，戴裕彬是以企业局副局长，党委书记的身份，主持企业局的工作。也不知道为什么，辛明亮就是不待见他，明明知道他是陆默提拔起来的干部，偏偏就要为难一下。
戴裕彬三十六七岁年纪，正经的本科毕业生，在久安市的局级干部之中，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一位。搞企业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以前也确实提出过有关国企改制的一些探讨。相对而言，口碑较好，个人操守不错。刘伟鸿没打算从外地调人过来主持国资办，第一个想到的合适人选，就是戴裕彬。乡镇企业局是正处级单位，国资办也是正处级单位，戴裕彬从乡镇企业局调往国资办，级别上只能说是平调，不占什么便宜。而且实话说，国资办是新单位，特设机构，还不如乡镇企业局那么靠得住。
但干部调动，历来都要服从组织安排。
不过现在陆默这么珍重其事地向他推荐戴裕彬，刘伟鸿就必须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毫无疑问，戴裕彬是陆默的亲信，陆默推荐戴裕彬担任国资办主任，有何目的？
当然，简单分析一下，倒也不难看出陆默心中所想。
久安严打之后，辛明亮在久安辛苦架构的权力体系，已经基本崩溃。久安已经进入了一个“政治新纪元”。陆默尽管保住了市长的位置，但威信肯定是被大大的削弱了。以前的陆默，是一个强势市长，与市委书记王时恒抗不相下。主要依靠的是辛明亮的大力支持。辛明亮在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搞平衡，这才早就了陆默强势市长的地位。如今辛明亮威信大失，自然而然的，陆默也就不再那么威风了。
任谁都知道，新书记是省委书记林启航的亲信，刘伟鸿则代表着省长李逸风的势力，而常务副市长文质来自国家部委，背后到底站着什么人，暂时还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见，绝对不是二百五的角色，搞不好，文质就是被派来接替陆默的，只等时机成熟，久安市政府一哥，只怕又要换人了。
这个很有可能。毕竟久安是地级市，省委在调整久安班子的时候，也要考虑循序渐进，不能一次性换人太多，那样久安会乱套的。书记市长都换新人，恐怕没办法压制刘伟鸿。等张效廉在久安站稳脚跟，再调整久安市政府班子不迟。
转眼之间，陆默便由强势市长变成了地位岌岌可危的弱势市长。
陆默此时不顾忌讳，强行插手国资办的人员安排，而且直接盯上了国资办主任的位置，主要是想借此向大家宣告，我陆默依旧是强势市长，久安的重要人事调整，我还是有着非同一般的话语权。连刘伟鸿直管的国资办，主任也是我陆默推荐的人。
应该说，陆默推荐戴裕彬，亦是经过反复考虑的。随便拿一个处级干部塞给刘伟鸿，刘伟鸿肯定不干。不要说他陆默推荐的人选，就算是张效廉推荐的人选，都不行。
刘伟鸿的强势，不是说着好玩的。
陆默将平日里与他比较亲近的县处级干部，全都过了一遍，跳来跳去，就戴裕彬还比较合适。其实比较而言，戴裕彬算不得是他真正的亲信。陆默以前提拔他，也主要是看在他有能力的份上。另外，据说王时恒对戴裕彬也有好感，陆默便更要抢先一步了。
戴裕彬此人，还有点书生意气，虽然感激陆默的知遇之恩，却也不像陆默的其他亲信一样，时时刻刻对他巴结讨好。除了逢年过节，戴裕彬并不时常在陆默的住所出入。
所以那个时候，辛明亮卡住戴裕彬的“转正手续”，陆默亦并不如何着力争取。在陆默心中，可能也有那么一点“治治”戴裕彬的意思。总之一句话，戴裕彬在陆默眼里，属于那种可用，但不可大用的人才。做个专业性的领导干部可以，但陆默不会将戴裕彬放到区县委书记或者区县长那样重要的岗位上去。那些岗位，必须得是真正的心腹才能“胜任”。
所谓的“控制使用”，说的就是戴裕彬这种情形。
而现在，戴裕彬这些“不足”，反倒成了他可能被刘伟鸿接受的原因。真要是陆默的心腹死党，就算戴裕彬能力再强，刘伟鸿也不一定会用。有个时候，品格比才华更重要。
陆默也清楚，戴裕彬这一担任国资办主任，很可能会被刘伟鸿拉过去。貌似戴裕彬的性格，和刘伟鸿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如果是在以前，陆默肯定不会这么干。平白无故的，将自己提拔起来的干部，送给刘伟鸿去培养成“亲信”做什么？陆默可没有为人作嫁的习惯。现在情势大不同，如果“奉送”一个戴裕彬，能够继续维护自己强势市长的权威，陆默觉得还是非常划算的。
如今就看刘伟鸿答不答应了。
陆默脸上带着笑意，心里头却有点打鼓。
这在以往也是前所未有的现象。
陆默竟然会在自己的副手面前失去了自信心！
但现实比人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刘伟鸿抽着烟，沉吟着说道：“市长，戴裕彬这个人，我以前接触得不多……”
陆默心里一紧，连忙说道：“呵呵，刘书记，戴裕彬这个人，是有点清高的书呆子气，不大喜欢在领导面前走动。不过他的工作能力，确实还是很不错的。乡镇企业那一块，也算搞得有声有色。”
陆默这话，看似有批评戴裕彬不通人情世故的意思，其实是在提醒刘伟鸿，我就是给你推荐人才，完全出自公心。此人可不是我的心腹。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既然市长对戴裕彬的评价这么好，那他肯定是个人才了。不过，请市长原谅，我可能还需要跟戴裕彬当面谈一谈，了解一下他本人的意见。呵呵，干部调动，虽然说应该服从组织安排，但也要尊重戴裕彬同志自己的意见。”
刘伟鸿这话说得客气，但“此事我做主”的意思，却也袒露无遗。
本来刘伟鸿是想要和陆默商议，调动戴裕彬的，如今陆默自己提出来，刘书记自然要拿捏一下了。官场上，就没有谁是简单的。
“这个当然了，要是心不甘情不愿，就怕他出工不出力啊。”
陆默也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