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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又练了两天。第四日天还未亮,四人穿戴整齐,携着三支假虎枪、一支真虎枪,来到了索伦城西门外。
天微微亮,城门还没开。一些等着进城去做小买卖的生意人三五一伙地聚集着。忽然“哐当”一声,是城门开锁的声响。人们正纳闷今日城门为何早开,城门果然缓缓打开了一扇。几名步甲推开城门,引着两骑马走了出来。多小衮认出其中一个是张疆,今天他穿了一身绵甲。另一个不像军人,未穿军衣,只是一身棉衣,看样子三十多岁。
待两匹马走下吊桥,多小衮等四人跳下马,迎上前去,向张疆行礼。多小衮拉着曹童向张疆介绍:“张把总,这是我表弟,曾和我一起猎过虎,今日同来应征。”
张疆道:“好,多来一个无妨。”说罢,与另一人打马走在前面。多小衮等四骑跟着两匹马,向西北行来。行了十多里路,又见前方有一条深沟,与去曹家营房途中遇到的那道沟一模一样。沟深三五丈,宽三丈,显然也是当年遗留下来的抗击罗刹骑兵的工事。几匹马沿着沟边走了二里路,也有一处两根大圆木搭成的简便通桥。因怕马蹄打滑,众人都不敢骑马过桥,各自下了马,小心翼翼地牵着马从圆木上蹭了过去,继续前行。
几人远远看见山了。那山便是兴安岭,卧虎堡就在岭下。疾行了十几里,一行人在中午时分赶到了卧虎堡。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那人在马上向张疆道。
“喳!”张疆应了一声,看路旁有户人家,便扭头对跟在马后的多小衮等人道:“先去那家填饱了肚子,下午进山。”
几人将马拴在院外,进了院子。一个老汉迎了出来,他似乎认识张疆,道:“张把总来了!”
张疆道:“老头儿,我们在你这儿讨顿饭吃,这是饭钱。”说罢,张疆递上了几个铜钱。
“这张把总倒是心肠不坏。”多小衮心中暗道。
老汉却不接那钱,面色十分拘谨,甚至有些惶恐。“这老头儿没见过什么世面,见个小小的把总就怕成这样,真是枉活了这几十岁年纪。”多小衮心中暗自品评。张疆见老汉迟疑,不满地哼了一声:“嗯?”
老汉转过头,见多小衮、天禄、午思等三人也身着八旗绵甲,知道也是军人,便道:“几位小将军,这卧虎堡不安生,你们还是快走吧,免得丢了性命。”
张疆大怒:“你这老头儿好无道理,竟在此妖言惑众!我们堂堂官军,有甚可怕?你认不得我们挎的这些家伙吗?”张疆说着,一拍腰间佩戴的腰刀。
多小衮也觉奇怪,一个老农,竟敢如此和军官说话,真有些不识抬举了,但多小衮又觉得老农并非故意讹诈,似乎有什么隐情,便打个圆场:“老爹,有谁欺负你尽管和张把总说,他定会为你做主。我等下午要进山,还请您好歹做些吃的,我们也好尽快去办公。”
午思从张疆手中接过钱,放在老汉手中。老汉颤巍巍地接过钱,一不小心一枚铜钱滚落在地,径直滚到张疆身旁那身着棉袍人的脚下。老汉上前去捡,那人蹲下将钱捡起,交还给他。
老汉将几人领入正屋,仍旧一言没发,出门进了东侧柴房做饭去了。多小衮往外一瞥,见还有个丫头帮着老汉忙活。
老汉出去后,人都落座。张疆对那着棉袍人道:“山野村民,不懂规矩,可别让他扫了王兄的兴致。”张疆看见多小衮几人还站在墙边,想起还没给他们做过引见,便挥手叫过来:“多小衮,这位是从北京来的王掌柜,是咱们卓尔海将军的至交。”
多小衮、天禄等赶忙施礼。王掌柜略一躬身,算是还礼,举止间颇有气度。张疆又道:“王掌柜跟将军聊天时,听说你等要来这虎骑牛殪虎,顿时来了兴致,便一起来看看,这可是你等的福分!”
多小衮、天禄、午思一齐又施了个礼:“给王掌柜请安!请王掌柜提携!”曹童没在军营里混过,不知该如何说,依着三位哥哥的样子学,但每句话都慢了半拍。
王掌柜略一点头,转头问张疆:“这老人着实奇怪!……”
张疆道:“未必。王掌柜从北京来,不知我们这边疆小地的情况。那老头儿是山野村夫,一辈子在此狩猎种田,几乎没进过城,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更没见过王掌柜这等气度的人,我看未必有什么。”
王掌柜还想说什么,棉门帘掀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端着一个圆盖帘走了进来,盖帘上是大饼和咸菜。
“可以,比我估计得好。”天禄早饿了,低声对身旁的曹童说。小丫头放下盖帘,道:“请用。”众人纷纷打量起这小丫头。虽说是农家丫头,却生得十分清秀,皮肤白皙,高鼻大眼,透着一股子灵秀劲儿。“长得可以。”多小衮心道。他一抬头,正看见曹童满面通红,扭捏着从盖帘上拿了一块大饼。那小丫头似是嫌曹童不爽快,拿了一块咸菜塞在曹童手里:“你是当兵的还是打猎的?怎么像个大姑娘?”众人大笑,曹童的脸更红了。
多小衮嚼着大饼就咸菜,心想:“这小丫头和曹童……有点意思!”
小丫头扭头出去了。几人走了一上午,全都饿得够呛,也顾不得许多,大快朵颐起来。眨眼工夫,盖帘上的饼只剩下小半张。多小衮偷偷拿了,趁旁人不注意,走出屋去。
老汉和小丫头都在柴房坐着,旁边并没有吃的。多小衮将小半张饼递给小丫头:“这个给你们吃吧。”小丫头接过饼,羞赧地向多小衮笑笑:“谢谢军爷。”多小衮这工夫才认真看了一眼小丫头,被烟火熏过的面孔,居然很是清纯秀美。
“不用谢!”多小衮转身要出柴房。
“等一下!”小丫头喊住了多小衮,“你们可是来山中殪虎的?”
多小衮一愣,心想:“这小丫头居然也知道殪虎!”便道:“正是。小姑娘你真是好眼力。对了,你们这卧虎堡离虎骑牛还有多远?”
小丫头快言快语,说话像是竹筒倒豆子:“军爷不知道,我们卧虎堡向上是平岗峰,那是方圆八百里兴安岭最高的一峰。平岗峰地势险,林子密,野物多,也就经常有虎出没。从我们卧虎堡往平岗峰有一条小路,离村五里那一段陡得厉害,莫说是人,山羊走起来都难得很。老虎喜欢猫在那小路边的林子里。每当村子里的牛从那小路经过,老虎便蹿出来跳到牛背上。牛被老虎骑上却一点办法没有,因为路太陡,牛想跑也跑不动,想下山又转不了身,只能干让老虎骑在背上撕咬。老虎就一条一条地撕下牛背上的鲜肉。牛疼痛难忍,却又死不了,等老虎吃饱了跑开了,牛背上已经见了骨架。这样的牛大多也就活不了了。这回你知道那地方为什么叫虎骑牛了吧。”
小丫头讲得绘声绘色,多小衮听得十分入迷,心道:“这小丫头懂得还不少,不如我问问她这虎骑牛的虎。”于是道:“有趣!原来虎骑牛是这么个意思。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知道虎骑牛那地方虎多,人们为什么还要赶着牛去呢?”
小丫头道:“卧虎堡这地方地势高,村中没有水井。冬天还好,每家都有水窖,可以化雪为水,但春秋时节,赶上久不下雨的日子,水窖干了,人们就要外出运水。翻过虎骑牛有一处水塘,虽然不大,但终年有水,冬日里冻上了砸开冰面,底下的水仍不冻冰。所以虽然大家都知道虎骑牛虎多,但渴极了,也只好冒险。”
多小衮露出一副惊诧的神情,问道:“小姑娘,你见过虎骑牛的虎吗?老虎真有大家说得那么厉害?”
小丫头道:“卧虎堡的人哪个没见过老虎?你要问老虎厉害不厉害,你走一趟虎骑牛不就知道了。”
多小衮笑道:“我人小肉少,老虎跳到我背上不等吃,就把我压扁了。”
小丫头闻言,也跟着多小衮笑起来。或许是聊了几句,觉得多小衮说话有意思,小丫头飞快地朝透过窗户的正房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军爷,你们是来殪虎的吧?领你们来的那军官……”
“沁岚!”那老汉原本窝坐在墙角,听孙女这么一说,急忙打断,“这几位小将军都是朝廷的人,岂是你能随便与之说话的!”
“哦,原来这丫头叫沁岚。”多小衮心里很是好奇,刚想多问几句,正屋内传来张疆的喊叫:“多小衮,你小子跑哪儿去了?还不赶紧回来,要走了!”
多小衮喊了句:“来了!去了趟茅房!”说罢走出柴房。沁岚追了上来,像是去正房收拾,与多小衮擦肩而过时小声道:“进山危险,你需小心那姓张的!”正屋门已打开,王掌柜正站在门口看着院内。多小衮装作没事一般。
出了卧虎堡村口不远,就是进兴安岭的山间路了。张疆道:“你等四人在前,若发现猛虎,当即刺死,那剥下的虎皮即是你等入禁卫军虎枪营的凭证。我和王掌柜在后面压阵。有一点你等须知道,这殪虎乃是朝廷选拔精锐军人的大事,不是儿戏,若是殪虎中伤了、残了,可是自行担责,与朝廷、与将军皆无关系。听清了吗?”
“明白!”四人齐声答应。虎枪手殪虎时不得乘马,多小衮等人把马留在沁岚家中。进山后,曹童端着虎枪,与天禄走在前,多小衮、午思在后,向山间走去。张疆与王掌柜骑着马,在一箭开外远远地跟着。
多小衮告诉午思、天禄、曹童,虎骑牛离村不过五里,那里最为危险。若是在平地,五里路程一眨眼就走过了,但从卧虎堡上山的路很是陡峭,人们走得也就慢得多。
进山走了约三四里,曹童觉得蹊跷。一棵一抱多粗的老松树上,在离地约一丈高的地方,树皮被抓得稀烂。曹童道:“这是虎挠的。”天禄是几人中个头最高大的,但那树皮破损处他伸手仍够不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这虎是多大个?”
曹童道:“这必是一头大公虎,身长一丈也不稀奇,你我四人加起来也不及它重。这回有的瞧了。”
多小衮、天禄和午思都深谙马性,多小衮回头看了看张疆和王掌柜,问曹童:“你说这里有虎,但那两匹马为何一点不惊慌?张把总该比你我听得远,嗅得准吧?”
曹童也回头看看,想了想,道:“那鸟把总胆小如鼠,他距我们已出两箭射程,马如何嗅得到?我敢打赌,若是那马到了这松树下,必然惊慌失措,把他掀下来也不奇怪。”
午思道:“还说给我们压阵,真有虎来,他弓箭都够不上,能顶屁用!”
天禄道:“咱们打赌,若有虎出来,那鸟把总必然扭头就跑。”
几人一说张疆,多小衮登时想起午饭时沁岚的提醒,心里更加警觉了。
四人依照曹童、天禄在前,多小衮、午思在后的阵法,继续前行。几个人突然嗅到了一股猛烈的腥臊味,十分呛人。曹童低声道:“老虎恐怕就在眼前了,几位哥哥提防!”话音未落,眼尖的曹童发现一棵松树下的雪仿佛被水浇过,融雪浸着黄渍,骚味最甚:“看,那多半是虎尿过的痕迹,这应是一只公虎领地的边界。公虎只在领地边界才喷尿标记。可是不对啊,如果虎的边界在此,距离卧虎堡这么近,这虎的地盘也太小了!”曹童自顾分析着。虽然他自幼跟着老猎人打猎,但毕竟年轻,见识不广,不知道眼下的景象是极危险的征兆。然而这也难免,因为见过如此景象的猎人,多半未能活着出山。
突然,多小衮叫道:“哎呀!险些忘了,城守尉大人叫我们一定要用水把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