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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扬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差点没认出是自己。
苍白的脸，配上整洁的平头，觉得清秀了许多。但还是有点没精神，看来是缺觉造成的。但是现在他是不能睡觉，他感觉到还会有事情发生。来这里理发，他是想休息一下大脑。
刚才那剧烈晃动的潜艇给他造成的麻烦不是没有，而是非常大。有几次差点让他晕厥过去，但是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支撑着他，让他的脑海里生出一股顽强的求生意念。那股意念告诉他，你要是休息的话，就会船毁人亡。所以，他只有坚持着坚持着。
但是在坚持之中，他发现生命火花迸发的奇迹。那时刻他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东西，眼睛里只有潜艇、只有漫无边际的雷区。
于是，奇迹产生了。
那些平时只有动笔计算的偏转角度、潜艇的运动惯量、延迟时间、偏转距离及轨迹只要他扫一眼、粗略判断出距离和速度，身体就如化成了003潜艇，脑海中闪电般出现一条条合理的轨迹，轨迹上带着他所需要的所有数据——偏转角度、扭转力度、初始速度……等等，那么清晰，他只要信手拈来、随手摘出来一条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境界，在医学上有个现象，人在生命最紧急的时候，思维的运转速度要比平时快一万倍！
但是，当潜艇安全之后，他倒在胡蒙的背上，就如一摊烂肉，感觉全身上下都被抽空了一样，脑子里面空荡荡的，再也不敢去思考任何问题。
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喝了两大杯热巧克力，陆扬的意识才慢慢地回到身上。但是后脑勺感觉到隐隐作痛，揉了半天才稍微好一点。
又过了好几分钟，这才有精神坐起来理发。
想起刚才的表现，陆扬身上有种兴奋的感觉，这不相信那是自己能做出来的。就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和创造力突飞猛进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同时，在他的心中有个疑问产生了：难道我就是为战争而生的？难道那个创脑还有更多有意思的运用？
……
理发实际上也是一种享受，有时和梳理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当电动推子在他的头上一条条走过，他的思想似乎也跟着被梳理了一遍，让混乱毛躁的思想变得有序、安静下来、储存下来。
陆扬很喜欢这个感觉。但是胡蒙的手法太熟练了，没几分钟就理好了，那种感觉随之销声匿迹找不到了。
陆扬恨不得让他再帮自己理一次发！
但是，当他摸着板寸长的头发，竟然舍不得了。
“你……”张了张嘴，陆扬接着对胡蒙道：“你带的奶茶很不错，能让我也品尝一下吗？”
“你喜欢那个味道？”胡蒙惊讶地一笑：“有点膻味，但是很壮阳的。其实你就该多喝点这种东西。我马上去给您泡！”
今天陆扬的表现，从心底深处震撼了胡蒙。
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在关键时刻做了任何五大三粗英俊魁梧的男人做不到的事情，救了全舰官兵，这个人还弱小吗？
在胡蒙的心里，陆扬的形象，已经从弱不禁风渐渐向高大威猛转化了。
……
当覃江来到他的舱房时，陆扬正坐在床边，喝奶茶。这种奶茶是胡蒙从家乡内蒙古带回来的。它实际上是一种炒面粉，里面混杂了奶干、牛油和青稞麦的原始香气，当然会有一点点臊气。但是提神补气，闻起来奶香扑鼻；喝进肚子里，精神百倍，气力倍增。陆扬在那紧闭的日子里，全靠这东西提神才熬下来的。
覃江的鼻翼煽动了几下，即刻喊道：“好香！正宗的内蒙西部青稞奶茶！”
陆扬偏头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看来你的鼻子很强大！胡蒙，把你的奶茶再贡献一点出来，给覃将军冲上一碗，算是我借的。”
“不多了！就剩一点，我想给你开夜车用的。”胡蒙吝啬地、小声地在他耳畔说道。
“小气鬼！你想不想知道这次任务是干什么？这老头也是个馋猫，明白我意思了吗？”陆扬神秘地一笑，推了一把胡蒙。
覃江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什么，如果要是听到胡蒙的话，他飞被气死不可！一个堂堂的少将要和被奶茶，人家居然都不想给，那还有什么面子嘛！
“哈哈，谢谢陆扬小兄弟了！”覃江笑着网凳子上一坐，对胡蒙说道：“胡蒙，我知道你！三届全军搏击冠军，在国际特种兵比武上，两届的金牌获得者。真没想到，你是陆扬的警卫员！”
胡蒙一听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道：“报告将军，这还是我争取来的。人家陆扬首长嫌我是莽夫，脑袋瓜太笨。不过，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个脑袋瓜，上晓天文、下懂地理。再聪明的人在他面前都是笨蛋。我笨一点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覃江哈哈一笑，再一次感受到陆扬在人们心中的份量。
陆扬白了胡蒙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去！还钳制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呢？还不快去倒茶！”
胡蒙一踮一踮跑开了，房里只留下陆洋和覃江两个人。
“覃将军，你不会是来喝茶的，直接说吧，你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和人打交道不是陆扬的强项，不如直来直去，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和精力。
“嗯，很直接，很合我的口味！但我不是来得到什么的，我只想和你聊聊，然后邀请你加入我们的特别行动小组。”覃江已经尽可能地把话说得直接了，但还是显得很委婉。
陆扬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个不称职的海军军人而已，哪有资格知道你们的军事机密呢？”其实他很想知道是什么任务，因为他也始终在猜测，联想起在基地上安装的山寨版战斧是导弹，加上卫星编码器的更换，再加上现在潜伏的区域，他有点明白了003潜艇要干什么了。
“哈哈，看来你还挺记仇的！好，我对上一次给你关禁闭一事儿向你道歉！这次任务很特殊，也很艰难，我现在不知怎么了，总是觉得没有你参加，将是一个不完美的组合。”
覃江很会忽悠人，这么毫无痕迹地忽悠下，没有任何社会经验的陆扬肯定中招。
果不其然，陆扬眼眉一挑，客气地说道：“不会的，一个卫星发射基地的专家，一个二炮的老领导，一个总参的情报处长，一个研究导弹十几年的导弹专家，你们的组合已经非强大了。”陆扬如数家珍地说着，神秘地笑了一笑，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你们的任务和步骤了。”
“哦？那你说说看看。”覃江笑盈盈地说道。
第四十八章反潜战机
覃江来自第二炮兵部队某师，该师常年担任新型导弹的测试工作。覃江做了该师五年的师长，可以说在导弹的发射和性能方面有着别人无可比拟的经验。而且长期和科研人员打交道，在用人方面，也有着独到的经验。
陆扬抬头想了一想，两只被裹得厚厚的手捧起热乎乎的奶茶缸子，酣畅淋漓地喝了一口。舌尖快速地伸出嘴唇舔了舔唇上的茶糊。咂吧咂吧嘴，说道：“的确很香！覃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名为离间计，此计对与刚刚结盟、处于信任度建立之中的对手屡试不爽。五天后，它就将发生在我的眼皮下，我想下一代的战争史上又将多出一个离间计的经典案例。”
“哈哈，你真聪明！不能否认，你的想像力非常丰富。如果要你来导演这个经典案例，你会怎么做？”
“击中目标难，活着出去更难；达到目的难，无懈可击完成任务难上加难。我不是军事家，更不是战略家，不知道什么样的行动能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是我是做实际事情的，我有个意见，不知该讲不该讲？”
陆扬刚才的舒心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此时又被一个更大的难题占据。他在这艘船上，他可不想这么早就为国捐躯，更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所以，他还是非常关注这件事儿。这也是今天看到通讯舱那一幕时，他为什么要多话的原因。
“请讲！”覃江接过胡蒙手里的茶缸，闻了闻奶茶的香气，“嗯，真香！这让我又回到了草原上。”
“不要用中国人的思维模式去套美国人根本不想采取的行动。也就是说，不要去自编自导一场中国人认为达到效果的离间计，而美国和他的友人们根本不相信的节目。对于悲剧，人类能接受的原因是天灾或是意外，因为只有这两种方式才最没有办法解释。至于意外的原因，也应该是不可能说清楚的东西。于是，在模棱两可之间，人的疑心病才会发挥到极致，离间计才会最有效。”
陆扬没想到，自己略微思考出来的东西居然能说得这么玄妙！
覃江看着陆扬，连连点头。他不想说话，只是喝了一口奶茶。
这次的任务目的是给新八国联军的军事演戏制造麻烦，方案经过军事专家多次推演和论证，又经过了关键手段的实验检验，完全是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陆扬的话非常有道理，那些推演和论证的专家全都是中国人，哪怕他们是美国通也好，他们的思维模式绝对和美国人还是有着质的区别。现在看来，这就是这次方案最大的漏洞。
“意外？什么是意外？如何造成意外……”
覃江思索着，眼睛从奶茶上移到陆扬的脸上，心情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有些既兴奋又担忧。兴奋的是来见陆扬果然有收获，陆扬当头棒喝，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经过专家论证的方案。
“陆扬，我正是邀请你参加我们的也特别行动小组。希望你能参加！”覃江放下杯子，非常正式地说道。
“我参加了也没有办法，除非……”陆扬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舰艇的传音器传来孙浩的叫声打断。
“所有官兵各就各位，三架美军ER－36CS最新型反潜战机正向这边飞来，除雷达之外，全舰保持高度静默状态！后舱排水暂停；动力舱、舵舱、控制舱、操作舱、锚舱随时准备起航；维修班做好接应机械蟹的准备……”
孙浩快速地布置着全舰官兵，显得有条不紊。但从这一例布置中没有一项是动用武力装备的布置，显然003现阶段无论遇到任何情况，都不会动武的。
陆扬摊了一下双手，无奈地对着覃江笑笑了。然后对胡蒙道：“兄弟，我们去主控室看看。”
“是！”胡蒙“啪”地一个立正，走到陆扬跟前，就要背他。但是陆扬用胳膊肘顶开他道：“现在又没开船，我可以自己走的。”
“你的手可不能再碰东西了！要不你以后就玩不了电脑了。”胡蒙执拗地半蹲下身子。
陆扬没理他那一套，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向门外走去。量力而行，自己能做的事情，他绝不会假手于人的。
“我们也去看看。”覃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谈事情的时候。在海洋里，潜艇是航母、重型巡洋舰的克星，但是深水炸弹、反潜飞机却是潜艇的克星，绝不能掉以轻心。
反潜武器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到了现在却没有什么重大突破。除了增加利用轨道卫星进行无线电监测诡异信号之外，仍就是利用各种声纳设备、波纹雷达设备进行密集搜索。
和一百多年相比，声纳监听已经由人变成了机器，音频吸收范围越来越广。这是进步之一；另外，密集的声纳矩阵的应用（每10公里一个声纳浮子接受发射器），将潜艇的定位精度提高了上百倍，这是进步之二；大型计算机的应用，根据声纳回收的波形，电脑可还原出水下的真实环境图像。这是进步之三。
但是，声纳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