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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继承人……”罗根表面上很平静,心中却惊起了不小的波澜:从弗里克将艾薇儿交托给自己的那一刻起,自己恐怕就已经成为这群人的棋子了,更重要的是,以从政者的野心,绝不会轻易将丰硕的果实送到他人手中。这所谓的“第二顺位”,恐怕也只是诱使自己出力的饵罢了!
第36章 命运线
“日报!日报!柏林日报最新电讯:古德里安装甲群撕开莫斯科外层包围圈,重新打通与第4装甲集群的联系,同时毙敌十余万、俘获近二十万。苏残部龟缩莫斯科城内,再无反击之力!”
秋意萧瑟的柏林街头,卖报青年一如既往地高声诵读头版头条的简略概要。这场莫斯科战役的规模虽然还不及苏德战争初期的几次城市攻防战,但它的战略意义和激烈程度却是独一无二的。在德国,众望所归的结论是空前强大并且充满侵略性的“红色帝国”因首都的丢失而陷入崩溃,形势的演进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以至于许多人都忽略了在战争爆发前几年才凭借工厂大量迁移而获得迅速崛起的乌拉尔工业区。可若是把柏林和鲁尔工业区这两个选项摆在德国人面前,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把后者看作是可有可无的战略元素!
繁华街头,一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平缓地停住了。车窗摇下,一名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空军中校朝不远处的卖报青年招了招手:“来一份日报!”
“一份日报!”青年熟练地完结了手中的两笔交易,迅速而礼貌地将一份对折好的报纸送到车窗前,然后从对方手中接过印有帝国鹰徽的硬币。
“不用找了!”年轻军官毫不迟疑地摇起车窗,尽管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主观拖延,但卖报青年还是透过车窗瞟见了车后座上的乘客——一位同样年轻,却拥有空军元帅银色领、肩章和大十字勋章的军官。放眼整个德国,能够将这三个条件联系起来的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是罗根元帅……”卖报青年瞠目结舌地看着相对朴实的汽车在一阵淡淡的青烟中顺畅地驶离。
车上,年轻的空军元帅安静地翻开刚刚入手的《柏林日报》。对于头版长篇累牍宣扬“莫斯科战役”的内容,他只是匆匆扫过,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次版的最下方:一板一眼的印刷体清楚地写着“美国舰队在东海岸举行实弹军事演习,同时,华盛顿再度拒绝了英国政府索回被扣留舰艇的要求”。
“长官,您觉得美国人真的敢向我们挑战么?”轻蔑的口吻来自于刚才买报的那位空军中校,即便是战功打开升迁之路的时代,以他这样的年龄获得如此军衔也实属不易,但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是,除了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忠心耿耿之外,他在军事战略方面的思维高度制约了军衔的进一步升迁。
车开得很稳,衣装齐整的空军元帅视线依然集中在报刊上。不慌不忙地,他答道:“有什么敢不敢的,要想保护国家的根本利益,战争是最直接而有效的途径!当我们的战略视角从北海战略圈上升到泛大西洋的时候,千万别忘了美国海军半个多世纪以来取得的骄人进步……集美国海空军之力,要在东海岸挫败英德联合舰队是轻而易举的!”
若是两国鼎盛时期所组建的联合舰队,用“打遍天下无敌手”来描述并不夸张,然而眼下所谓的英德联合舰队仅有六艘德国战列舰称得上是精锐,其余辅助战力既无摧枯拉朽的数量优势又没有一骑绝尘的技术领先,且只是以“讨债”为名示威而来,若在客场角力死战,胜负几率恐怕是输多胜少!
中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须臾,年轻的元帅无奈地叹道:“此次远航是弊远大于利,可惜委员们对我的建议置若罔闻,如果我们和美国之间真的爆发了海战,最终的获益者只会是意在太平洋的日本帝国呀!”
“算了,长官,海军事务我们不好管,也犯不着去管!听说委员们对凯塞林元帅近期的表现并不满意,我看……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重新任用您吧!”
中校的乐观言辞听起来却像是一种无力的安慰,德国空军最近半个月的损失固然超过了前面一个阶段,但这也与德军的进攻态势是密不可分的,何况苏俄空军的损失依然保持在一个极其被动的水平上——据统计,在9月的最后两个星期,德国空军每损失1架作战飞机,苏俄空军就要损失2。3架,按照这种速度发展下去,除非苏俄突然获得强大的外力援助,德国空军两个月之内必能彻底击垮他们!
元帅在报纸靠后的几个版面徒劳地搜寻了一番,这才抬起头看看窗外:“老伙计,说实话,我对国防委员会已经失去信心了。以前并不觉得,但最近一段时间我想了很多,看似进步的体制却未必适合一场非常现实的战争!”
“您是说……”中校不解地问。
这时候,年轻的元帅却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在享受最后一点能够被自己掌控的闲暇。
1941年10月4日,一列车厢全部使用灰白迷彩涂装的列车离开柏林向着广袤的东欧平原驶去。在这趟计划深入前线进行巡视的专列上,一共搭乘了6位元帅、3位一级上将、5位二级上将等一大批高级军官。同时,此行从一开始就处于高度保密状态,不要说是苏俄谍报人员,就算是德军东线司令部的一般参谋官也知之甚少。
除了沿途短暂停靠补充淡水和食品,专列在穿过波兰期间并不停留。老资历的元帅和将军在对两场思路相近却又有着天壤之别的战争发表自己的高谈阔论,独坐在车窗旁的罗根却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淅淅沥沥的雨虽然不至于影响到铁路运输的安全和效率,但它没日没夜地下着,将坚硬的土地变成了松软的泥潭,让基础并不牢固的沙土公路变成了坑坑洼洼的烂泥塘,亦令野战机场回归到了不堪重负的原始状态。只有在技术兵器处于相对劣势的状况下,雨季才可能变成有利的战争因素,深入苏俄腹地的德军机械化兵团显然不在此列。
不仅是雨,渐渐降低的气温也令罗根忧心忡忡。数日之前,他专程拜访了已卸任军备部长之职的施佩尔——尽管才华横溢并且做出了实实在在的贡献,但这位阿道夫·希特勒时期的大红人还是没能打动勃劳希奇和国防委员会的委员们,利用“明升暗降”的政治手腕,他们将统筹军备生产的重任交托给了资历更为丰富、行事更加稳重并且在上一场战争就有过英勇表现的弗里德里希·库恩将军。令罗根倍感无奈的是,这位装甲兵将军只是在后勤方面有所建树,执掌军备生产的经验并不多,能力更是有待考验。
与施佩尔的交谈让罗根喜忧参半:喜的是德国驻军前一个冬天在挪威所进行的一系列防寒测试给军备部门提供了非常好的参考,在技术部门的努力下,包括油料抗冻剂、火炮与枪械防护套、新式单兵防寒用具都已实用化;忧的是在8月份之前,德军高层仍以为战线将在苏德边境度过1941年的冬天,而波兰的天气并不比德国东北部更为糟糕。可是仅仅在一个月之后,德军的先头部队就已经打到了莫斯科城下,北线更是对苏联军事重镇列宁格勒形成了南北合围之势。不论五个星期内是否能让苏联妥协,数百万德军官兵在俄国过冬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时间之争对刚刚整合了西欧资源的德国军备部门来说无疑是个巨大且严峻的挑战!
路过某座不在计划内的火车站时,专列总是会稍稍减慢速度,罗根总在刻意关注那些满载军用物资的军列,想象车厢里装运的是普通的军械弹药还是后面几个月对部队战力具有关键意义的防寒物资,然而国防委员会的元帅和陆军司令部的高级参谋们的倾向清楚体现在那些平板车厢上——毫无疑问,防水帆布对四号F2型坦克正如同旗袍对身材凹凸有致的美女,非但起不到遮蔽的效果,反而令这曼妙的身形更加醒目。作为目前唯一能够直面苏军重型坦克的德军主力坦克,自从定型投产以来,它已经用战场表现征服了严谨的德军官兵们,以至于具备生产条件的德军兵工厂如今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制这种坦克,而它的产量也连续三个月打破原有记录。站在实战角度,这样的调整无可厚非,然而两眼紧盯单一的兵器绝非明智的取胜之道,四号F2型坦克成批运往前线的同时,铁拳系列单兵反坦克火箭筒仅仅停留在具有再装填功能的“II”型,半自动步枪和火箭炮的实用计划一拖再拖,就连最有把握的空军喷气式战机似乎也因为缺乏高层支持而陷入了停滞,齐头并进的中型和重型坦克计划仍在有力推进当中,却跳不出漫长繁杂的研发试验流程。
“我们的国家英雄这是怎么了,自从旅程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有什么心事?”冯·克卢格元帅在罗根对面坐了下来,表情温和、言语关切。
危难关头,若让罗根从一干陆军元帅中挑出一个能够免死的,性格耿直的冯·克卢格应该是不二的人选。现如今,这位功勋卓著的陆军元帅担任着国防委员会副主席、国防军预备力量总指挥以及柏林地区卫戍总司令等职务,虽说基本离开了前线,但手中仍握有相当的实权。
“哦,也没什么!只是在猜想这个即将到来的冬天会是一个怎样的季节……但愿不要过于寒冷!”罗根有些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噢!”冯·克卢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但愿吧,我也是这样想的!”
罗根往旁边看了看,压低声音道:“这么说来,您也觉得战争不会这样轻易结束?”
冯·克卢格上身端坐,双手交叉置于小板桌上,道:“纵观俄国历史,这是一个从未被征服过的民族,它的坚韧性也许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我想……小心总是没有错的!”
第38章 迷失的希望
1941年10月6日的清晨,一列灰白迷彩涂装的德军火车快速穿过白俄罗斯东部重镇莫吉廖夫,选择了城郊的军用火车站进行停靠——直到列车停稳的那一刻,临时调来加强戒备的士兵仍在稍显忙乱地奔赴各自的警戒位置。当后德意志第三帝国时期首任民选总统、前陆军总司令瓦尔特·冯·勃劳希奇元帅带着一群身份显赫的高级将领走出车厢时,没有军乐队,没有仪仗兵,为数不多的军官也是匆匆乘车赶来,如此景象很难与行事一丝不苟、精于事先准备的德国军人联系起来。所幸的是,这既不是一场炫耀武力的阅兵式,也不是检验官兵仪表的过场,恪尽职守与快速反应才是最关键的要素。一身戎装的勃劳希奇神态平和地环视这片半月前才被德军占领的土地,领口那枚象征不世军功的大十字勋章在鲜艳的阳光下泛着神秘而高贵的幽蓝色光芒,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是与前来迎接的陆军将校们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位于列车中部的车厢里,随行的军官们依照军衔和职务高低非常有序地向车厢门口走去,其间或整理着装,或左顾右盼,亦有满怀期待者——莫吉廖夫在白俄罗斯并不算是非常耀眼的地方,火车站周围的景色看起来也是相当一般,可自从离开柏林之后,除了因为铁轨标准不同而在旧边境附近更换了车厢,专列沿途仅仅临时停靠了几处车站,吸烟被限制在专门的车厢,这可不是单单用一个“憋闷”能够形容的!
与众不同的是,穿戴整齐的空军元帅罗根却以一种特外特殊的姿态稳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不经意地看了眼手表上的读书,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