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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大谍战-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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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生们又好奇又害怕地远远地围观。陈菊荣转过身去,一闭眼,对周晓云说:“完了!”她料想,里面不是枪械弹药,也是反日传单,违禁品是肯定了的。

徐晴走过来,点上烟,也不动声色地看着。

箱子上面盖着一层报纸,掀去报纸,露出来的是书,便衣们把书往地下摔,第二层还是书,周晓云与陈菊荣交换了一个很意外的眼神。

徐晴沉不往气了,她掷掉烟头,走过去,推开便衣特务,两手一提,把箱子底朝上扣过去。从上到下全是书,整整一箱子书,除了书没有别的。

徐晴傻了。周晓云和陈菊荣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色,这结果让陈菊荣欣喜若狂。她来了个后发制人,得理不让人地冲丸山彻二说:“校长可得替学生做主啊!什么人都可以无缘无故地到我们女寝室来查抄,这成什么学校了!”

这一开头,女学生们全都七嘴八舌地抗议,一片吵嚷声,丸山彻二只好说句“误会”,带着便衣们一溜烟走了。

徐晴急着要赶到火车站向甘粕正彦报告。

就寝息灯号吹响前,张云岫来到新京医大校门外,他扶着一辆富士牌赛车,在仁丹广告下与陈菊荣见面。

张云岫是来打听杨小蔚消息的,问她在不在学校?

陈菊荣说:“她根本没回来,而且出大事了,日本鬼子来搜查,什么也不搜,专门搜杨小蔚床底下那口箱子,底朝天地倒出来了。”

张云岫倒一点不担心,嘻嘻一笑,断言:“啥也搜不出来是吧?”

陈菊荣惊奇地瞪圆了眼睛,问:“你这么轻松,好像早就知道箱子里是书,根本没事。”张云岫并不正面回答她,一笑而已。

陈菊荣说:“我可吓个半死。看杨小蔚每天看着箱子那个小心、神秘劲,她虽然不露半点口风,可我和周晓云早猜到了,不是秘密传单就是枪支弹药。没想到,虚惊一场,白跟着担心了。”

张云岫说:“虚惊一场还不好吗?你倒像挺遗憾。”

也不知杨小蔚是故弄玄虚,还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箱子里到底是啥?陈菊荣有一种受愚弄的感觉,天天帮她照看,一起担着心,到头来是这样。

张云岫称赞她说:“你做得很好。不过,当务之急,现在得找到杨小蔚啊。”

“这还犯愁?”陈菊荣嘻嘻一笑,“找杨小蔚,你还不知道上哪儿找去吗?还用别人教?”

“你当然说得对,”可张云岫说,“她根本不在济众镶牙院那儿。”

陈菊荣说:“那你去问钟大夫啊!他肯定知道。”

张云岫说:“钟大夫呀,现在在宪兵队特高课里呢。”陈菊荣吃了一惊,才知道他被捕了,陈菊荣有点担心了,“会不会把杨小蔚也一起抓起来了呀?”

张云岫吃不准,说:“应当不会。杨小蔚这人,热情,单纯,又任性,有点像你。会不会出纰漏啊?”

陈菊荣断定说:“一定是出事了,你快托人打听,万一抓进去,就求白月朗,上次我出事,不就是她求了甘粕正彦,一句话就放了吗?”

“还会有那好事吗?你先回去睡觉,千万记住,你这事别告诉别人,如果明天杨小蔚还不来上课,有人问,就说她爹病重,回奉天了。”张云岫嘱咐道。

陈菊荣点点头,目送他骑车远去。

4

“东满之星号”还没到开车时间。普通旅客在改闸口检票,排成两条长龙,改闸口两边各摆着一溜长桌,桌后站着警察,对每一个旅客验证件、搜身、查验行李。所有携带的东西都得底朝天地倒出来,一样一样地查,好多东西都在没收之列,没收的东西一律投入旁边的大筐中。

张景惠专车前停着行李车,小原二郎正督促仆人把行李一件件送上车。

忽然军乐声大作,甘粕正彦和星野直树等官员簇拥着张景惠步出贵宾厅。白月朗想拉开距离往后躲,张景惠发现了,一把将她拉住,一起走在前面。甘粕正彦对她微微一笑,白月朗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一种被绑架、被展览示众的感觉。

旅客正闹闹嚷嚷地登车,甘粕正彦、星野直树陪着张景惠、白月朗上了专车。

张景惠的房间占了车厢的一半,分里外两间,里边是卧房,寝台宽大,行李整洁。外边是办公区,此时甘粕正彦、星野直树等官员就坐在办公区沙发上陪张景惠闲聊,更多的送行官员只能站在车厢外。

白月朗在隔壁房间整理自己的东西,这个房间有一张寝台一张沙发,也配有洗漱间。白月朗先把三道梁皮箱放在壁橱里,又觉不妥,又放到铺底下。

徐晴也赶到了车站,怀抱鲜花,手里提着一篮子水果朝专车走来,张景惠从车上发现了她,就走到窗前来说:“我以为你不来了呢。快上来坐一会儿,还有十分钟开车呢。”

与此同时,在其他车厢里,日本宪兵和警察正在逐个车厢仔细搜查,重点是头等、二等车箱,梁父吟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挤在臭烘烘的三等车里。他们在奉命搜寻梁父吟,甘粕正彦断定他必然混在这趟车中。

甘粕正彦站在专车车厢门口车梯上,徐晴站在月台上,甘粕正彦把握十足地问:“怎么样?不出所料,杨小蔚的箱子转移走了吧?”

徐晴带三分揶揄地说:“不幸的是箱子还在床底下。”

甘粕正彦深感意外,问:“药品难道也不跟着这趟车里面的梁父吟走?竟然判断有误?”

徐晴语调很灰,她说:“更不幸的是,箱子里一瓶药也没有,全是书。”

惊诧之余,甘粕正彦闭了半天眼睛,他出汗了,汗水弄湿了眼镜片,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摘下来,擦拭着镜片,又是一个失误!显然是被掉包了,什么时候?在他们的眼皮底下竟然发生这种事?甘粕正彦觉得这是他的耻辱。

徐晴分析:“也许从镶牙院拿出来那会儿就掉包了呢!”

也有这种可能,两个人神色都显得茫然,甘粕正彦还从来没这样被人耍过呢!

出站方向的扬旗落下,开车的铃响了,站台上的军警人员和铁路员工退到安全白线外举手敬礼,乐队奏欢送曲。甘粕正彦跳下车,车已徐徐出站,张景惠和白月朗都站车窗前与送行者挥手致意。

“东方之星号”票车守车的尾灯渐渐消失在迷蒙的远方,甘粕正彦见岸信石斋带人走过来。

甘粕正彦相信他不会失手,肯定已把梁父吟从这趟车上拘捕起来了,可他在岸信石斋脸上捕捉到的却是惶恐。又是一个天大的意外,岸信石斋沮丧地报告说:“梁父吟根本不在这趟车上。”

甘粕正彦的脸涨得通红,语气冰冷,说:“是你们查得不够仔细。”

岸信石斋觉得冤枉,说:“我动用四十多人,从每节车的前后两头堵,梳篦一样梳了一遍,就是一只老鼠也不会漏网的,梁父吟确实不在这列车上。”

甘粕正彦大为晦气,接二连三出意外,他有点蒙了,作为特工老手,让人家这样戏弄,实在太丢人了!

“虚虚实实,”岸信石斋想到说,“梁父吟会不会改乘别的车?反正他有特别通行证。或者事先赶到前一个小站上车,躲过大搜查也未可知。”

“这也有可能。”于是甘粕正彦命令,“把新京周边各方向小站全控制起来,大屯、范家屯、小南、米沙子、兴隆山、卡伦,另外,两天内,不管哪个车次,哪个方向,一律搜查,不能让梁父吟这条大鱼溜走。”

岸信石斋补充建议:“城里旅馆、客店也要搜。”

其实梁父吟一直待在保险的警察总部大楼里。直到有人来接他。

下午六点,一辆挡着黑纱窗帘插着警务特勤旗的福特轿车徐徐停下。大楼转门里走出梁父吟来,仍是那个接待他的警佐陪同。司机下来,替他拉开车门,梁父吟迅速钻进去。车子无声地开走。

梁父吟被送进火车站的贵宾室。贵宾室里很安静,只有七八个旅客,不是日本人就是满系高等文官。

梁父吟安然地坐在沙发里看报,他倒是轻装,什么行李也没有。侍者给他送来一杯茶,他点头致谢。他看看表,问:“亚细亚号是否正点?”

那侍者回答:“正点,已经从前站四平开出来了。”

梁父吟又埋头看报。他从报纸边缘注意到,有几个便衣进来,在旅客间巡视,有一个人手里还拿着照片。

梁父吟用报纸挡着脸。

一只手扯开了他的报纸:“先生,证件。”这人原来是岸信石斋。梁父吟是名人,照片常在报纸上出现,岸信石斋凭借职业谍报人员的眼睛,一下子认出了梁父吟,不动声色也是他训练有素的本事。

梁父吟从容地掏出证件给他看。岸信石斋脸上并无特别表情,他把证件还给了梁父吟,又彬彬有礼地说了声“打扰了”,带人走开。

5

钟鼎被释放了。一出了宪兵司令部大院,一阵冷风吹来,钟鼎打了个寒战,这不是冷的,而是心悸。他惊悚地回头看看,岗楼那里有个人,显然在盯着他。

他沿着马路盲目地走着,晚风吹着从青杨树和槭树飘下来的枯叶哗啦啦地满地翻滚。这时候,他仿佛觉得有无数双眼睛透过夜色暗盯着他,他恨不得能像武侠小说里的武林高手那样借土遁逃走,逃出日本人的视野。

他把衣领竖起来,缩着脖子往前走,每走几步就回一次头,发现有个穿便衣的人一直跟着他,他走快,那人也快,他慢,那人也慢。他明白,现在他打个嚏喷、放个屁都在日本人监控之下,甘粕正彦都会知道,他被人拴了绳索,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必须想法摆脱这致命的绳索。

他看见前面到了灯火辉煌的商业街,这里灯海炫目,音乐声震耳,呈现着畸形的繁华。最大的三中井百货商店到了,他转着眼珠子在打主意。

三中井门外,霓虹灯下是一些光着大腿、叼着香烟的美人香烟广告,钟鼎装作看广告,盯梢的人也便停在十步远的地方装着系鞋带。

趁盯梢者不注意,钟鼎三脚两步地挤过人群,蹿进三中井百货商店,盯梢人发现了,直追进去。

三中井百货商店里人声鼎沸,虽是夜间,顾客却很多,多为日本人。便衣侦探追进商行到处寻找,但见人头攒动,却不见了钟鼎的踪影。

此时钟鼎就躲在柜台底下,用包装箱子遮挡着,他眼前是女店员穿玻璃丝袜子来回走动的腿。

那个盯梢的人楼上楼下找了一圈,便到了经理室,亮出证件,不等经理允许,就抓起电话机子打电话。

十点钟,闭店的铃声响起来,卷帘门缓缓下滑,顾客纷纷离店。

店门口,盯梢的人和另外几个赶来增援的人在守候,本来是守株待兔,可是直到确认商店里没人了,也没见钟鼎的踪影,他们才失望地走开。

店里的灯相继熄灭,店员也走了。蜷缩在柜台底下的钟鼎一动也不敢动,直到确信没有危险了,才钻出柜台,从防火通道里钻出大楼。

想到杨小蔚还圈在小屋里,说不定怎么骂他呢,他专走背街小胡同,总算回到三马路后街,他庆幸自己备了一窟,否则不堪设想。在钟鼎准备打开密室门时,他傻眼了,发现封窗的铁条被弄弯了,刚好能钻出人去。果然,杨小蔚不见了,钟鼎呆立了好一会儿,不知所措。街上的警车鸣笛驶过,他吓得一抖,赶紧打开房门躲进去,不敢点灯,大气也不敢出。

钟鼎的一举一动可牵扯着甘粕正彦的神经中枢啊。湖西会馆里灯火通明,从车站回来,甘粕正彦就枯坐在客厅里等消息,既等梁父吟的消息,也等钟鼎的消息。

徐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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