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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喷涌而出,男人的模样渐渐涣散,最终消失,没有让许云停下哪怕一步。
而后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老者看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眼带悲哀,一句话未说便被斩去。
“师父。”许云唤了句,继续向前走去。
最后出现的是个少年,衣衫半褪地倚靠着石阶,眼神迷蒙,一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身上那些透着粉色的肌肤,就如那天晚上所见到的一样。
许云有点意外——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剑。
再度斩杀后,黑暗终于散去,露出了眼前石门。
“阿灵……”许云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那个少年。
肖灵正站在石阶的中段,一只手撑在崖壁上,另一只手掌遮住自己的双眼,肩头微微颤抖,显得十分痛苦。
许云在原地等着,并默默计算着时间。从经验来看,自己这次所花费的大约不到两息,只比当年稍稍慢了一点。
又过了大约五六息,肖灵终于走到了许云身旁,深吸了一口气,拿开手掌,用衣袖擦了擦双眼。
“阿灵?”许云十分惊讶,“你哭了?”
肖灵摇了摇头,片刻后将双手垂到身侧,淡淡道,“所以我讨厌这条路……没事了,走吧。”
七息多……许云跟在他的身后默默想着:这是一个在众多魔教弟子中相当平凡的成绩,如果算上肖灵十年的修习时间,这成绩简直糟糕透了。
而走这条路竟然走到哭,这可是哪怕在刚刚入门数月的弟子身上都很难见到的情景。
“阿灵。”许云突然问,“你刚刚见到的都是谁?”
阿灵回过头,神色相当不愉快,“自然都是我的家人。”
被迫亲手杀死自己的亲人——哪怕知道全是幻象,哪怕这种幻象已经斩杀过上千次——着实是一件糟糕透了的事情。
许云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这条斩心路,是魔尊当年为了斩去弟子心中无用的感情而特地设置的。
它会读取所有经过者心中最重要的形象,显现出来,并逼迫对方亲手斩杀,直到对方在几十上百次后终于麻木。
越是最后出现的,代表其在对方所留下心中的痕迹越重。
许云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最后所看见的为何会是肖灵。
许云更想不通是:为何自己最后所见的是他,他所见的人中却压根就没有自己。
☆、魔尊
眼前的广场因十四年前的那场争斗而裂开为好几块。
尤其是西南那一角,正是当年一众高手围攻魔尊的地方,已经几乎全部化为齑粉。
广场中央是半座高塔,塔边有些许被砸出的坑坑洼洼,却已经被清理干净。
肖灵路过此处是,联想到魔尊之子的故事,不禁多看了两眼。
他身后的许云倒是毫无反应。
越过广场是破败的大殿,穿过大殿再往深处则到了原本魔教子弟们的住所,拨开左数第三间房背后山崖上垂下的枫藤,便是一处幽深的洞口。
“我就在这地方住了十年。”肖灵感慨着走进洞内,摸黑拐了四五个弯,然后熟练地从地上捡起两块火石,点燃了墙壁上的灯。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石室,中间几个石块算是桌椅,墙角散着一床被褥,上面还有几件衣服,边上是好些书本以及各种日常用品,全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
肖灵从那堆杂物中扒拉出两个火折子,借着灯火点燃,递给许云一个。
许云接过,微笑地左右看了看,“这是你的房?竟然如此没有收捡。”
“反正也没别人来过。”肖灵耸了耸肩,伸手照向房间另一侧的通路,领着许云继续向前走去。
许云跟在后面,视线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停留了一会。那里的石壁透着一种暗红,像是常年被血液染过的模样。
其实肖灵非常讨厌继续往里走,因为这里……着实是一个比蚂蚁洞还要更加纵横阡陌的地方!
半个时辰内,两人穿过了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或空旷或堆放着杂物的石室,走过了一条又一条或宽或窄或平整或曲折的隧道,几乎将整座山都从内部走遍了大半,却始终找不到魔尊的身影。
“那老东西八成已经不在这里了。”肖灵神色难看地揉着额头,决定还是将另外一半走完再说,却实在不好意思再要许云继续跟着,“要不你先在这里等着?让我先去那边找过,再回来找你。”
许云十分听话地点了点头,留在了原地。
等到肖灵离开了约莫两柱香之后,许云从坐着的石块上起了身,拍了拍衣摆,向着来路返回。
他走到一块看上去和周遭毫无二致的石壁前,伸手在五丈高处有规律地轻敲三下,又在三丈处猛地一拍。
石壁噶擦擦移了开来,露出另一条通路。
这一整处山洞算是魔教的秘地。
而通道尽头的这处房间,则是在魔教内也几乎无人知道的地方——魔尊夫人的葬身之所。
魔尊当年与上古机关大家邱氏的传人邱眉相知相守,邱眉却红颜薄命,在生下儿子不久后便染病去世。旁人只知魔尊将邱眉葬回了邱氏的发源地长祥山,却不知长祥山上只不过是一处衣冠冢,邱眉的尸身与她平生的得意之作都被魔尊留在了魔教之内。
许云沿着通道,看着散落在两旁的些许木偶机关,一路走去。
那些机关最初还只是一些木头鸟兽,越往内走就越显得精致,直到了一处大厅般宽广的石洞入口,向里望去,满目全是与真人别无二致的人偶。
石洞中央被凿开一个大坑,坑中布满了万载寒冰,冰中隐约透出一个女人的影子。
许云将视线从寒冰上一扫而过,又一个一个地端详过那些人偶。男女老少,美丑胖瘦,应有尽有,个个栩栩如生。
“呵呵,你到底还是来了。”背后突然传来这么一声。
许云猛地一回头,看向坐在一个娇小女童和一个美艳少妇之后的那个干瘪老头。
这老头的肤色实在是太过蜡黄,夹在一群人偶中,完全看不出是个生人。
“怎么?吾儿,你认不住出自己的父亲来了吗。”那老头硬生生地扯着嘴角,发出干涩难听的笑容。
许云站在原地,显出几分意外。
眼前这个魔尊与他记忆中的魔尊完全不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去了哪里?
“已经十四年了,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再来了。”魔尊杨声笑道,“我还听说你已经成为了玄剑宗的掌门,还有许多正道的家伙都看你脸色行事?哈哈哈!好啊,真是好啊,陆忘生那个老匹夫可是将你教得太好了!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墓地里,有没有后悔过没能在临死前说出你的身份,竟然让他废心经营多年的玄剑宗落在了你这种怪物手里!啊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许云平静地看着他道,“不要这样说我的师父……你还不配。”
“我不配?”魔尊呵呵两声,“怎么,这话是那个老匹夫教给你的吗?”
“你当年抛弃了我,而师父救了我。”许云道,“所以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
“我知道的,这必然也是那老匹夫教给你的。”魔尊双眸中透出满满的嘲讽,“就凭你这种东西,又怎么会自己知道这些呢?”
“……你总是这样说。”许云问,“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看我?”
“因为你本来就只是个这样的东西。”魔尊露出讥笑之色,“我听说外面的人这些年都赞扬你无私?哈哈,你能不无私吗?你就是个没有自我的怪物,一个根本就没有‘私’的空壳!”
许云站在原地,没有反驳,也没有因为这些话语而显现出一点悲哀,更没有一丝愤慨。
“你看,我就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魔尊笑够了,显得有些疲惫,而后从身上掏出一瓶丹药吃下一颗,休息片刻才道,“我养了你九年,你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不会哭不会笑不会生气,更不会有一点点自己的意志,只知道按照别人的指示行事,以前听我的,后来听陆忘生那个老匹夫的,因为我抛弃了你?呵呵……好吧,这样的你,现在又是为什么要来找我?”
“两件事。”许云说着握住了剑柄,“第一件:师父曾经告诉过我,魔尊造孽无数,人人得而诛之。”
魔尊冷哼一声,毫不意外,“所以你是来杀我的喏?”
“但是师父也曾经和我说过,让我绝对不可以再杀一人。”许云望着魔尊,十分诚恳地问道,“所以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问我个屁啊!”魔尊没好气地骂道,“那个老匹夫一死,你就连这种事情也没法自己做主了吗!”
许云沉默。
“算了算了,第二件事呢?”魔尊骂够了,歇了口气,又问。
“第二件,我想问你,你明明知道魔功有着什么样的隐患。”许云道,“为什么还要收阿灵为徒?”
“阿灵?”魔尊愣了片刻,而后惊讶道,“难道是肖家的那个小子?你见过他了?”
许云点头,“我是同他一起来的。”
“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魔尊哈哈笑道,“你知道吗,那小子可是我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作品!”
“作品?”许云问。
“是啊——他和你这个失败品完全不同,是最完美的作品!”魔尊边回忆边笑道,“当年我遇到他时,他正倒在路边,快要死了,但还是紧紧抱着怀里那个已经死了的小娃娃,一双眼空洞洞地望过来,想哭却又没有哭,哈哈,你知道那是一种多么有趣的表情吗?我当时就感觉,他绝对会是一块最适合我继续试验功法的好材料。”
“材料……吗。”许云低声念叨了一句,又问,“所以,你是在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他不会受功法影响,而变成像我……像其他人一样的怪物吗?”
“不会受功法影响?”魔尊似笑非笑地看过去,“难道你以为现在的他,和当年的他,还是同一种人吗?”
“难道不是?”许云有点意外。
“当然不是,他变得可快了。你没有见过当年的他,不知道那是一个多么懦弱的小鬼。”魔尊说到当年那些试验功法的过程,情绪高昂起来,“但是啊!从肩膀被穿个洞就脸色惨白浑身冷汗,到可以面不改色的刮自己腿上的肉,他也就用了,嗯,不到两个月吧。”
许云想到肖灵大腿上那些奇怪的伤痕,想到他房间里那处被血浸红的墙角,问道,“为什么你总是要逼迫你的弟子做这种事?有多少人就这样被你毁掉……”
“你懂个屁!”魔尊激动道,“不破不立!你明白什么叫不破不立吗?不先把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格全部摧毁一遍,他们怎么可能会变成后来那配得上我的功法的模样!”
许云摇了摇头,“师父说你也入了魔障,说得果然没错。你的功法会让人为了欲望不管不顾,不同的只是别人都是杀欲或贪欲,而你的欲念则全集中在了那功法上面。其实何必呢?魔教已亡,你又何必一直执着于魔功。”
“你就记得那个老匹夫!”魔尊被说得脸上一阵白一阵黑,半晌冷哼道,“你又有资格说什么?我所有的作品中,最失败的就是你!”
许云想着:是因为其他人虽说无法控制欲望,但至少还有个欲字在,而自己却是连欲望都没有吗?
“还是继续来谈那个肖家的小子吧。”魔尊又嘿嘿一笑,“我第一天逼他自残的时候,他怎么样都不愿意下手,还非得我搬出他的血海深仇来压他。从第二次开始他倒是合作了,可惜那小子从小养尊处优的,底子太薄,身子骨差,有好几次血放得稍微多了点,差点就那样背过去气去。但是,有好几次我都以为他不行了,结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