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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肃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哪三个条件?”
掌柜慌忙摇头,“小人不知!”
鲁肃沉思片刻,以苏飞的地位,他必然是知情人,当初刘璟提出了四个条件,现在又变成三个,必然是其中一项取消了,如果不算贸易,那就是粮食赔偿、人质、限制战船三项中的一项,到底是哪一项呢?估计人质的可能性比较大。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州牧回来了!”
众人纷纷起身围拢在窗前,鲁肃也探头望去,酒馆紧邻漕河,只见一支三十余艘船组成的船队正缓缓从前方水门驶来小船上站满了士兵,中间是一艘五百石的客船,船头插着一面镶有金边的军旗,上书一个斗大的‘楚’字,刘璟被封为楚侯,这就是他的标识了,漕河两岸站满了商人和普通居民,绵亘数里,他们见州牧坐船驶来,一起欢呼起来,从船仓内走出一人,正是荆州牧刘璟。
他抱拳对众商人高声笑道:“请各位商家放心在武昌经营,武昌以后依然是荆州的商贸重地,武昌对江东,樊城对中原,江陵对巴蜀,祝大家多多发财,也多多缴税!”
州牧当面承诺的消息迅速传开,漕河两岸的数千商人顿时欢呼声四起,刘璟不由笑了起来。
他听陶胜说,武昌人心不稳,尤其商人,个个人心惶惶,所以他特地从漕河入城,安抚商家,只要武昌商业繁荣依旧,那么江夏就不会衰落。
就在这时,刘璟目光无意中看到了一家酒馆的二楼,他不由一怔,怀疑自己眼睛看花了。
……
第450章 鲁肃使楚(中)
在二楼窗前,刘璟竟然看到了鲁肃,这让他大为惊讶,鲁肃怎么会在这里?他立刻命侍卫去酒馆把鲁肃请来。
不多时,鲁肃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漕河岸边,鲁肃拱手笑道:“真是巧了,我也是刚到武昌,不过没有事先通告官府,请州牧多多见谅!”
刘璟呵呵大笑,“这就是子敬不对了,让我们不能尽地主之谊,看在老交情的份上就不罚酒了,子敬不妨上船一叙。”
“打扰州牧了!”
鲁肃也不推迟,欣然上了船,尽管两家刚刚大战结束,但并不影响鲁肃和刘璟的私人交情,两人在船舱里坐下,刘璟笑道:“我想这次吴侯西征,子敬应该是反对派吧!”
鲁肃苦笑一声,满脸遗憾道:“不仅我反对,公瑾也坚决反对,怎奈吴侯一意孤行,终酿大错,我不知该怎么说了。”
刘璟脸上笑容消失,淡淡道:“这没什么,若不是我要西征,或许我会主动进攻江东,各为其国,利益使然,我当然不会怪罪吴侯,不过这件事恐怕很难善后。”
鲁肃心中很苦涩,现在他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半晌才说:“能否请州牧看在我们两家共抗曹操的份上,协商解决善后问题,吴侯保证不会再进犯荆州。”
刘璟冷冷一笑,“可是你们吴侯的信誉,让人实在无语!”
鲁肃沉默了,他不知该怎么说下去,这种气氛使他感到很难堪,刘璟并非是刻薄之人,他也不想故意为难鲁肃,没有这个必要。
刘璟又笑了笑道:“不过看在我和子敬的交情上,我可以把尚香公主先交还给你,没有任何条件。”
鲁肃大喜,刘璟肯松这个口,那就意味着可以谈下去了,他不再提谈判之事,须一步步来。
刘璟带着鲁肃来到贵宾驿,王驿丞迎了出来,躬身施礼道:“参见州牧!”
“尚香公主现在怎么样?”
王驿丞脸上露出胆怯之色,解释道:“公主坚持要去战俘营,为此绝食了三日,正好州牧夫人来探望她,便答应了她的要求,公主现在在战俘营。”
王驿丞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刘璟脸色,见他有些不悦,连忙又补充道:“听说是单独安置,夫人还派女侍卫去保护她,好像夫人和公主从前就认识。”
刘璟一般不准妻子过问政务,妻子擅自把孙尚香移到战俘营,当然让他不高兴,不过听说妻子和孙尚香认识,他这才脸色稍霁,回头对鲁肃道:“很抱歉,我们再一趟战俘营吧!”
鲁肃心中担忧,公主千金之躯,怎么能住战俘营那种地方,不过听说有女侍卫保护,他才稍稍放下心,连忙道:“不妨事,先去战俘营探望公主要紧。”
两人翻身上马,在大队骑兵的护卫向北城外的战俘营奔去。
战俘营实际上是一座军营,占地上千亩,目前关押着江东数万战俘,由大将李俊率五千士兵看守,戒备森严。
不过为了防止战俘闹事,所有牙将以上军官都另外关押,包括太史慈、吕蒙、徐盛三人,也在软禁在城中。
刘璟一路奔至战俘营,李俊闻讯迎了出来,刘璟立刻问他道:“江东公主可是关押在这里?”
李俊知道刘璟早晚会问此事,他点了点头,“她在军营内,请州牧随我来。”
刘璟带着鲁肃进了战俘营,一直走到西北角,这里有一处用营栅围成的区域,占地约三亩,搭有数顶白色帐篷,营栅外面有专门士兵把守,不准外人进入,里面则有八名女侍卫保护孙尚香,当然也是一种看押。
刘璟带着鲁肃走进营栅,几名女侍卫连忙上前行礼,刘璟看了一眼帐篷,问道:“她怎么样,还绝食吗?”
侍卫女首领摇摇头,“禀报州牧,她现在好一点了,不过体质很弱,军医昨天来看过她,说至少要静躺半个月才能恢复。”
刘璟走到大帐前,从缝隙里看了帐内一眼,见孙尚香似乎躺在榻上,并没有睡着,刘璟便笑问道:“我能进来吗?”
半晌,帐篷传来恨恨的声音:“我是你的战俘,你想怎样就怎样,还有必要问我吗?”
刘璟挑起帐帘走了进去,鲁肃却犹豫了一下,没有跟进去,这两人将来会是夫妻,自己可不能掺合进去。
只要公主平安,他就放心了,他连忙退出到营栅外等候,几名亲卫也跟着退了出去,有女侍卫在大帐周围,他们也不担心。
刘璟走进大帐,只见孙尚香已背过身去,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连头也捂住了,只留一缕青丝在被子外面。
刘璟在她的榻旁坐下,温和地说道:“我是来告诉你,等你身体好一点,我就让你回江东。”
“哼!你说的话,我从来就不会相信。”孙尚香冷冷哼了一声。
“为什么不相信。”刘璟笑眯眯道:“难道我堂堂的荆州牧还会哄骗你一个小女子吗?”
“你说话算不算话,自己心里明白!”
孙尚香其实是暗指当初刘璟答应过让她射上三箭,但最后刘璟爽约了,不过这件事刘璟早已忘记,他确实不太明白。
“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安排船只送你回江东,信不信由你。”
孙尚香掀开被子,霍地坐起身,怒视刘璟,“你不要假仁假义了,我绝不会回去!”
刘璟没有生气,他笑了笑,“为什么不回去,难道这里住得很舒服吗?”
“这和你无关。”
“怎么和我无关,有些战俘我不喜欢,我就会把他驱逐出去,你也是一样,我把你驱逐出荆州,愿意去哪里?随便你,明天一早走!”
说完,刘璟起身便走,孙尚香咬紧了嘴唇,就在刘璟要出帐时,她高声道:“我也是江东一员,要走我就和士兵一起走,我绝不会抛下他们独自回江东,你若要强行遣返我,我就跳江自尽!”
刘璟停住了脚步,回头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儿,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让你和江东士兵一起回去,明天上午,你们一起出发。”
“等一等!”
孙尚香叫住了刘璟,惊讶地望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刘璟平静地说道:“我刚才说,看在你面子上,把所有的江东士兵都放了,连同在庐江郡俘获的士兵,一共五万余人,全部放回江东。”
“你是和我兄长达成什么条件了吗?”孙尚香不敢相信,满脸怀疑地问道。
“尚香姑娘,你未免太小看我刘璟的心胸了,当初十几万曹军战俘,我把他们都放了,可曾提过什么条件?这场战争,不是士兵们的过错,包括你,我们本不该是敌人。”
说完,刘璟淡淡一笑,挑开帐走了出去,孙尚香望着他背影消失,贝齿将嘴唇咬得发白,她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心绪复杂,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刘璟走出大帐,见鲁肃远远站在栅栏外,便走上前笑道:“子敬怎么跑出来了?”
鲁肃尴尬地笑了一声,“既然州牧有意放她走,我觉得还是暂时不要见她为好。”
“不仅是她,所有的江东士兵我会一并放他们回乡。”
鲁肃呆住了,他心中感动万分,还没有谈判,刘璟便放人了,这种心胸谁能比得上,谁说他没有谈判诚意,鲁肃忽然躬身深行一礼,“州牧肯放我江东将士回乡,鲁肃感激涕零,我也代表吴侯和江东父老感谢州牧的仁德!”
刘璟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子敬多说了一个字,我只说放士兵回去,可没有说放将领,子敬千万不要把我想得太好了。”
说完,刘璟扬长而去,鲁肃半晌才摇了摇头,能放回士兵他已经很满足了,旁边李俊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也觉得不对,州牧怎么可能把所有战俘都放回去,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入夜,刘璟双手枕在头下,躺在榻上若有所思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陶湛从被子里伸出光洁的手臂,轻轻抚摸他的脸庞,低声问道:“怎么还不睡?”
“我一路太疲惫了,睡不着!”
“哪谁让你还要……那个,休息两天不行吗?”陶湛有些埋怨道。
刘璟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过了一会儿,陶湛幽幽问道:“你真决定要娶她吗?”
“谁?”
“你说呢?”
刘璟沉默了,半晌道:“我也不知道。”
陶湛叹了口气道:“我其实并不是吃醋,我是想说,不管为什么目的娶她,既然她已经嫁给你,你就要好好待她,让她得到一个真正的丈夫,不要成为一个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刘璟很惊讶,他没有想到妻子会说这番话,半晌,陶湛又低声道:“我只希望你不要有了新,就忘了旧。”
刘璟心中感动,他转身将妻子紧紧搂进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是我的结发妻子,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
陶湛将脸贴在丈夫胸膛上,心中深深叹息一声,谁又能了解她心中的无奈和苦楚呢?
武昌城外的码头上人山人海,五万余名江东战俘列队等待登船,每个人都激动万分,终于能回家和自己亲人团聚,不少人激动得失声痛哭,原以为会终生在荆州服苦役,没想到仅仅大个月后,他们就要获得释放了。
一艘艘大船靠岸,江东士兵开始列队上船,在另一艘千石楼船上,孙尚香站在船头,默默地注视着码头上的人山人海,望着士兵们一张张无比激动的脸庞,这是对重生的感激,是一种回家的渴盼,他们的欢呼分明是一种对战争的控诉。
士兵们不再身着盔甲,而是身穿普通人的衣裳,在他们身上已经看不见战争的影子,他们从士兵变成了一个个普通的农夫、渔民、商人,这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不用再面对死亡,孙尚香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刻她也忽然对战争极度厌恶起来。
她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头盔,那是她临出征前,兄长送给她的一顶银盔,她曾经无比的喜爱,而此时,孙尚香却感到它沉甸甸的,头盔上写满了杀戮。
她曾经是那么无比地狂热战争,可此时,她仿佛在战争中重生了,她眼前出现了那些被烧死、被杀死、被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