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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摆摆手,“不用你介绍,我以前来过,在三楼给我找一间雅室。”
酒保连忙陪笑道:“正好有空房间,贵客请随我来!”
刘璟跟着酒保上了三楼,三楼有大大小小七八间雅室,酒保领他们进了一间雅室,刘璟眉头一皱,这间屋子太小,适合两个人喝酒,他可是带着五名随从,根本坐不下。
“松鹤堂有人吗?”刘璟问道。
“倒是有客人,不过好像只有一人独斟。”
“那就换一换!”
刘璟见酒保脸色有为难之意,便笑道:“你们不好开口,那我就和那位客人去商量!”
刘璟转身向走廊尽头的松鹤堂走去,那里是三楼最大的一间雅室,分里外两间,正好给他和亲兵们用餐,门没有关,他敲了敲门,随即推门走了进去。
外间没有人,里间坐着一人,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材苗条,梳着堕马髻,修长的脖颈露出了雪白的肌肤,正坐在桌前独自饮酒,刘璟没想到会是女人,他犹豫了一下,脚步停住了,但又感觉女子背影依稀有点眼熟。
这时,女子淡淡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想安静,不要来打扰我。”
女子一开口,刘璟顿时听出了他的声音,他脱口而出,“蔡姑娘!”
女子身子猛地一震,蓦然回头,紧紧盯着刘璟,一张俏丽的脸庞,她正是当年的蔡少妤,她眼睛里闪烁着异彩,当看清身后之人竟是一个虬须大汉时,眼中异彩顿时黯淡了,语气中充满了失望,“我认错人了,这位先生认识我吗?”
刘璟顿时笑了起来,“你没有认错!”
蔡少妤愣住了,半响迟疑道:“你真是……”
她又打量一下刘璟的身材,脸颊微微一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是你,化了装我没认出来。”
“蔡姑娘怎么会在武昌,你没有去襄阳吗?”刘璟奇怪地问道。
“一言难尽!”
蔡少妤勉强笑道:“如果将军不觉得屈尊,坐下共饮一杯如何?”
“他乡遇故人,怎么能不共饮一杯。”
刘璟笑着拱手施一礼,便在蔡少妤身旁坐了下来,这时酒保走进来,蔡少妤吩咐道:“把酒馆十几个特色菜都上两份,另外再上五壶,记在我的帐上。”
刘璟见她头上首饰和手环都是银制,并不是黄金,甚至没有镶宝石,显然并不宽裕,他连忙拦住,“不用了,我自己来!”
蔡少妤笑着摇摇头,“小女子虽然不富裕,但一顿饭还请得起,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刘璟见她坚持,也不再勉强了,对几名亲兵吩咐道:“你们在外间喝酒,想吃什么自己点,自己付帐,我这边你们就别管了。”
刘璟又点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小菜,要了两壶酒,这才对蔡少妤笑道:“这样可以吧!”
蔡少妤见他很懂人情世故,便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酒保去了,蔡少妤从旁边取过一只干净耳杯,用自己的酒给他斟满一杯,笑问道:“将军什么时候来的江夏,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刚刚进城,去了蕲春郡,转道来武昌,私下看一看,不想惊动官府。”
“是微服私访么?”蔡少妤抿嘴笑问道。
刘璟见她身上已经没有了从前的刁蛮任性,变得温柔可亲起来,顿时对她有了几分好感,事实上,经历这么多事情,他对过去的恩怨早已经淡了,而且他知道蔡少妤虽然是刘琮名义上的妻子,却有名无实,刘琮北上后与她断绝了夫妻关系,蔡少妤便一直处境凄凉,刘璟对她也颇为同情。
“算是微服私访吧!那你呢?我以为你会跟着蔡进一起去襄阳,怎么会在江夏?”
蔡少妤微微叹了口气,“兄长为了我已经和妻子争吵两次了,我不想再让兄长为难,便回了武昌,用我的一点积蓄买了一座旧宅,在这里养老吧!”
“那你可以去蔡府,老爷子难道也不欢迎你吗?”刘璟注视着她又问道。
蔡少妤摇摇头,“祖父已经不问家事了,你知道族人那种眼神,足可以把人杀死,他们说是因为我父亲才导致蔡家衰败,父亲不在了,他们自然会迁怒于我。”
“那你父亲呢?”
蔡少妤忽然低了头,她咬了咬嘴唇,眼睛终于红了,一串泪珠扑簌簌落下,刘璟这才想起蔡进对他说过的一些事,好像是蔡瑁想让女儿嫁给夏侯渊之子,蔡少妤坚决不肯,蔡瑁一怒之下和女儿断绝了关系。
刘璟心中歉然,默默无语地注视着蔡少妤,这时,门开了,几名酒保送酒菜进来,蔡少妤连忙拭去泪水,强颜作笑道:“让你见笑了。”
刘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沉吟一下道:“你还是回蔡家,我会给蔡家打个招呼,相信他们会善待于你。”
蔡少妤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多谢你的关系,我很高兴,但蔡家我真的不想回去了,或许,蔡少妤已经死了,我是另一个人,我想重新生活,在江夏,我一个人过得很好,我还有一点积蓄,是母亲留给我的,至少不会为生活担忧。”
“不行!”
刘璟果断地拒绝了她的想法,“如果我不知道你的近况,或许我不会管,但今天既然我遇到了,我就要管!”
“堂堂的荆州牧要救助我这个弱女子吗?”蔡少妤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她忽然笑容一收,注视着刘璟,也异常坚决道:“我再说一遍,我绝不会回蔡家,那里毁了我一生,我绝不会再回去。”
“你跟我回家!”刘璟淡淡道。
“跟你回家!”蔡少妤愕然,“为什么?”
“没什么,我这人比较霸道,我想做的事情,不会找理由,因为我想让你跟我回家,就这么简单。”
蔡少妤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慢慢露出一丝凄凉之意,她喝了一口气,低声道:“你知道,我这一生最悔恨的事情是什么?七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为当初的任性而悔恨,一个女人不能走错路,一旦走错,她一生就完了。”
刘璟沉默道:“可是当初让你嫁给刘琮是家族的决定,你也没有办法,那不怪你。”
蔡少妤一怔,她抬起头,注视刘璟半晌,嘴唇动了动,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来,其实她何尝不想去找刘璟呢?只是她早已没有了这个资格和勇气。
“谢谢你的关心,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其实江夏也不错,至少不用再想从前的烦心事,而且”
说到这,蔡少妤苦笑一声,“我也没有理由住到你家里去,你妻子不会答应,还是算了吧!”
刘璟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那无尽哀怨的眼神,“荆州是我说了算,你跟我走!”
蔡少妤鼻子动了动,她忽然趴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七年的悔恨在这一刻尽情地宣泄出来。
第584章 问责郡衙
虽然只是微服私访,但刘璟最终还是决定在临走前拜会一下太守苏飞,至少给江夏一个交代,并非他不关心江夏,而是他以自己的方式在关注江夏的现状。请使用访问本站。
江夏郡衙就是从前的州衙,虽然远不能和荆州的州衙相比,但也比一般的郡衙要大得多,所以太守苏飞也不敢完全占据,而划出一半作为郡衙,另一半包括刘璟从前的官房在内都悉数封闭,作为一种纪念。
郡衙大门前,刘璟正负手打量这座他曾经十分熟悉的官衙,他在这里度过了近五年的时间,留下了太多的记忆,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太守苏飞、郡丞伊籍等一班江夏郡高官纷纷走了出来。
众人都显得很紧张,不知道州牧是什么时候来的江夏,他们甚至没有一点准备,更担心有没有哪个官员欺压民众被刘璟遇到,众人一起上前施礼,“参见州牧!”
刘璟看了他们一眼,见所有人都十分紧张,便微微笑道:“很抱歉,事先没有通知你们,让大家受惊了!”
苏飞苦笑一声道:“是下人办事不力,州牧到来,居然没有人通知微臣,让微臣惭愧!”
刘璟呵呵一笑,“若让江夏人认出我,那才是失败,你们不必自责,我只是想重游故地,并非正式巡视。”
苏飞和伊籍对望一眼,两人都松了口气,州牧坦言不是正式视察,让他们的压力都小了很多,苏飞连忙道:“州牧请进官衙细谈!”
刘璟欣然走进了官衙,一边打量这座无比熟悉的衙门,他见一堵长长的高墙将郡衙一分为二,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那一半是做什么?”
“启禀州牧,那一半包括从前州牧和官房和议政堂,现在暂时空着,微臣不敢启用。”
“为什么不敢启用?”刘璟笑问道。
这时,旁边伊籍接口道:“主要是因为现在郡衙已经是荆州最大的郡衙,如果再启用另一半,就显得太庞大了,有点不成体统,其他郡也会议论,考虑到其他郡县的感受,所以只用一半。”
这个理由还算可以,刘璟点点头道:“我正好考虑在江夏成立市舶司,管辖荆州的商业贸易,既然这一半空出来,就留给市舶司做衙门吧!”
苏飞心中顿时一惊,现在江夏的商业就是郡衙在管辖,如果成立市舶司,'。。'这不就是剥夺了郡衙的权力了吗?
但他也不敢多问,跟着刘璟进了内堂,众人在内堂坐下,有侍女上了茶,刘璟又对众人道:“去年江夏郡上交的钱粮在荆州排第二,次于襄阳郡,虽然从量上说,江夏郡的钱粮收入和前年一样,不过襄阳郡却比前年猛增了五成,这还是在大乱初定之时,按理,江夏的商业比前年繁盛了很多,江东又放开了贸易限制,至少江夏郡在商税一块应该有迅猛增长,但实际商税收入却和前年持平,我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刘璟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上就是在质问众官员,为什么江夏去年钱粮收入没有增加,尤其是商税,他们辛辛苦苦击败江东,逼迫江东放开贸易,最后却没有什么收获,这不就说明他的江东谈判失败了吗?在这一点上刘璟十分不满。
大堂内鸦雀无声,谁都听懂了州牧的质问,别人可以沉默,但太守苏飞和郡丞伊籍却不能装着没听见,苏飞连忙道:“江东开放贸易当然大大促进了武昌和柴桑商业的繁荣,这是有目共睹,如果我们强化收税的话,确实可以收取大笔税钱,但我们考虑到需要放水养鱼,鼓励商业发展,所以并没有强化征税,还是保持了前年的税额。”
“若是为了放水养鱼我当然也不会反对,但为什么不向上汇报?为什么不解释商税没有增加的原因?”
“这”
苏飞一时不好回答,沉默片刻,他终于硬着头皮道:“收取商税一直都是各郡自己的权力,并没有要求向上汇报的制度,所以就没有特意解释,如果州牧有需要,我们可以写一份详细的文书。”
刘璟没有说话,其实这就是他要在武昌、江陵、襄阳三地设立市舶司的原因,将地方的贸易征税权收归将军府,刘璟淡淡道:“可以写份报告给将军府,未必是我需要,徐长史也应该知晓原因。”
说到这,他话题一转,又问伊籍,“我想问问伊郡丞,江夏去年粮食丰收,军田的粮食增产了三成,但官府的税赋却增加不到半成,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原因在哪里?”
伊籍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神情,他知道这个问题会被问到,此时他却不得不答,“回禀州牧,去年确实获得丰收,但因为去年大量难民返回襄阳和南郡,但他们却不肯放弃在江夏的土地,这个问题一直拖到去年九月才最终解决,这样就导致了上万顷土地没有获得秋收,所以出现了一个税赋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