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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起眼,大多数人的精力都集中到了曹军的突击上,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可毕竟他们也是有了动作嘛。“他们究竟想怎么做呢?”周仓很好奇这一点。他的心思完全被这边的变故给吸引了,以至于许久的盯着这里,并没有注意到他们面前的敌人已经逼到了离自己不到十丈的距离上。
然而变故的继续并没有在他所注意的方向发生。当曹军进一步朝关羽这边接近的时候,苍天似乎像发了狂似的,令大地响起了连成一片的霹雳惊雷之声。大地在颤抖中爆发,那飞射而起的烟尘宛如山里的喷泉一般高高的冲上幽暗的夜空之中,一朵朵尘土做的花鲜艳的绽放开了,这花是黄色的,但其中分明还看到那隐隐中的红光。
“天怎么好好的就发怒了呢?”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的人们心中这样想着。在他们看来也只有用“天怒之威”来形容眼前的变故了。“天怒之威”是常人无法抗衡的。只见那一伙一伙人在“天怒”的作用下哀嚎着飞上天去,尔后又重重的落下来。虽说是原来多少人,现在还是多少“人”。只是这“人”已然不能称为人,他们都变成了残破的尸体,宛如经过了众马分尸之行一般,断掉的头,断掉的手,乃至飞射而出四散而落的肠子都零散的回归了大地。当硝烟散尽,尘埃落地,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如此这么一遭令人惊惧的地狱之景。
曹军不是第一次挨着这种武器的攻击了,然而与上一次只有虎豹骑的精锐享受到这种大餐级别的待遇不同,这一次却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人力难以抵抗的强大力量所在。尽管早已听闻自己的敌人有这样的武器,心中也早已将这武器的厉害遐想了许多遍,只是再怎么想都不过是空想罢了,无论如何也没有眼下亲眼所见这般令人震撼——不过轻轻眨眼的几个瞬息,一个小队近百号人马就这样搭进去了。这若是在平常至多也就是让曹操一惊而已,但是在这个时候,眼下变故的产生却是令曹军丧失了最后振奋的信心:如此的力量又如何是人类所能抵挡的呢?
变故是在前军的先锋那儿发生的,中军和后军都只受到一些波折。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活着的曹兵都是凄厉的一声发喊连滚带爬的朝自己的主公那儿奔去。他们都已经被吓破了胆,只想着托庇于将军们的麾下,等待着最后的判决。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但此刻的他们却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勇气。
“唉,真的不行了。”曹操看着败退回来的士兵,有看了看明显和自己一样惨白着脸的将领谋士们,心中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他们再也无法和敌人战斗了,至少在没有恢复过来之前是如此。”曹操很快确认了这一点,手中的倚天剑微微有些颤抖,几乎就要拿捏不住就此脱手而落。事情到了如此的地步,他再不灰心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怎么办呢?”曹操惨白着脸略有些丧气的对周围的手下问道:“你们还能再战吗?”
“这如何能够?且不说眼下军心已丧,即便未丧,却也是马力匮乏,又如何能够再战?更何况对方还有那令人惊怖的妖术和整装待发的骑兵。”众将皆尽摇首,脸上的惊慌却是一览无余的表现出来。刚刚的那一阵惊吓给他们震撼已经是够大的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等死吗?”曹操的脸色十分不好,神情眉宇间隐隐带着些许绝望。
“那自然是不行的了。”一旁很有些狼狈的程昱说道:“我听说云长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素著。主公旧日有恩于彼,如今只要放下脸面,亲自去求告之于他,应该可逃脱这次劫难。”
“这可行?”曹操宛如那落水之人猛地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两眼射出了兴奋的光芒。
“行与不行,这并不好说。只是眼下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们并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多少也该试一试的。”程昱并不能完全确定。
“也是啊。”曹操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单马向前一步步的朝关羽那边走去。尽管让自己亲自去求对方高抬贵手绝对是一件很没有面子的事情,但在生存高于一切的情况下曹操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原本就是一个十分讲究实际的人。
曹操向前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们看着他慢慢越过那片松软的死亡之地,腾腾的来到关羽面前,欠身行礼谓轻声问道:“将军别来无恙!”
曹操的问候令关羽回转过身子来。刚刚的变故他并没有亲眼看到,虽然耳间听闻了不少声音,但那毕竟不是真实的,眼下猛地一看到这宛如地狱一般的惨像,他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惊讶与骇然。面对曹操客气的话语,他也硬不起来,念着往日他与自己的交往,他也欠身回道::“关某奉军师将令,等候丞相多时了。”
“云长啊,你我多年不见,不想今日一晤却是如此。”曹操说着这话眼中的泪水顿时涌出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今日操兵败式微,到此已是走投无路。操是个强干之人,平日也甚少求人。今日孤穷无奈,厚颜恳求将军,望将军能以昔日情谊为重。”
“丞相此言差矣!昔日某虽蒙丞相厚恩,然已斩颜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以奉报矣。今日之事,已是敌我之对,某岂敢以私废公?”关羽的凤眼微微的瞪大了些许,左手轻抚着颌下的长髯摇首说道。他自以为不欠曹操什么了。
“云长岂能忘记挂印封金之事?当日我若是追你又将如何?大丈夫以信义为重。将军深明《春秋》之大义,难道没有听说过庾公之斯追子濯孺子的事情吗?”曹操滴着眼泪,企盼的看着关羽,眼中那一抹哀求的神色已是十分明显了。
听曹操如此质问自己,关羽的脸面隐隐有些挂不住了。他只觉得的自己两颊微热,隐隐有种羞郝的感觉。“这件事情自己并不站在义上。”他略有些羞惭的认为。他原本就是个义重如山的人,此刻见了曹操那哀求的神色,想起曹操昔日待自己的许多恩义与那离去之时不追自己的事情,心中哪里会不动摇?他看着曹军士兵们那惶惶不可终日的模样,瞅着他们那皆欲垂泪的脸庞,着实有些不忍,当下再次将马头回勒,下令自己的士兵:“四下散开吧。”
“啊?”周仓闻言错愕不已,“四下散开?这分明是要放曹操走嘛。君候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真的被曹操给说动了?”周仓不解,怔怔的看了关羽好一会,终究是没有移动脚步。他已是关羽麾下极受重用的副将了,即使在关羽手下的校刀手中也有很强的号召力。此刻,他没有动作,关羽的那些亲兵们至少也有三分之一没有动作,他们都呆呆站在那里,愕然的看着关羽,好半响,才由周仓试探的问道:“君候?你确定要这样?”
“嗯!?”关羽重重的吭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周仓却早已从其中了解到了关羽的心意。“四下散开。”这真的是关羽自己的意思。对于这个周仓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不能说服关羽,只能无可奈何的服从命令散开。虽然他也知道这并不对,不是单单说放曹操这件事情,而是将军在在盟友的面前做这件事情。
“唉,这究竟会引起他们怎样的不满呢?”周仓担心的朝依旧无言的那边看了一言,心中的不安扩大了。
曹操的突围是没有浪费任何时间的。因为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曹操显得十分急切。几乎是关羽那边命令一下达,他这边便迅速的有了动作——飞快的向前冲去。到了周仓听得关羽的命令老实的向两边散开的时候,他们离关羽这边已经不到十步了。他们奔跑的像风一样,很快就通过了关羽这边的防线。那架势,那速度令人看了几乎怀疑刚刚他们是不是装的。
“君候!别忘了还有我们的盟友啊。”眼见曹军将要脱离,心中略有些着急的周仓高声叫了这么一句,想提醒已经被曹军的软言所打动的关羽。
“嗯?盟友?”关羽这才记忆起来,他侧过头去寻找李晟军的踪影却发现他们已经被自己的散兵和曹操的乱军措动了阵脚,不得已远远的闪到一边。“对啊,自己可不是一个人来。若是就这样把曹军给放了,他们又会怎样说自己,说大哥呢?”关羽着急,心中略有些懊悔。他重视自己的名声,更重视自己兄长的名声。他是决不愿意这两者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受到玷污的。
“呔!休走!”关羽回马大喝一声。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做这事情的严重性。
“云长!”自以为能够逃脱大难的曹操被关羽这一喝给吓得不清,他连忙滚落于地,匍伏在地上,眼中的泪水已是不住的落下。在他的带领下曹军的众人皆是哭泣不已。他们都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生存下去,所取决的都是关羽的一念。
“唉……”见了他们凄惨悲戚的模样关羽心中越加不忍,然而盟友的关注,以及引起这一通事情的严重性却始终牵扯着他最后下达决定的心。他犹豫难断,脸上的神色也是阴晴不定。“究竟要不要放他们呢?”关羽为难不已。
这时,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关羽回身看时却见那张辽正身形狼狈的骑着一匹跌跌撞撞的战马带着还存货着的几员手下迤拖而来。及近了,看到这边的情形不觉得一愣,随即便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默然而行。那脸上的沉静与死寂,身上的狼狈与伤痕,都让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关羽瞅了一个清清楚楚。
见张辽竟然如此,关羽心中大肆难过起来。他与张辽昔日的情谊就很好,张辽会投入曹操帐下还是因为关羽替他求情的缘故,而关羽之所以能在曹操军营之中“自由”的来去,自然也少不了张辽的帮忙。两人可以说是老友了。在眼下这个分别了近十年而再次相见的时刻,关羽见到他不由自主的在心底涌起几分异样的情怀来,傻傻的问了这么一句:“文远怎么如此?”
“云长,今日你我相会会,本就是敌我之属,也没有什么好说。能死在你的手下,我今生也算是了无憾事了。我也不求你能够放过我,只希望异日你跟随皇叔北定中原之时,能稍稍的照顾一下我在许昌的家小。我这一生可是负他们良多啊。”张辽并没有回答关羽的问话,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说出自己的“遗嘱”,他已经做好死亡的准备。
“文远……”听张辽如此说,关羽心中更不是滋味了。他双目一闭,再一次回过身去,沉声说道,“罢了,罢了!你们都走吧,此地的一切事情都由我一力承担!”
张辽无语,只是依旧沉沉的向前。曹操从匍匐之中站起身来,带着泪珠的脸上满是无比的兴奋:“多谢云长了。”他欢喜跨上马去,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样头也不会的急促而去了。
关羽回马勒兵,默默无言就打算这么回去向自己的大哥请罪。毕竟,这是通敌的重罪,即使是从感情上说得过去,但却真实的违背军法。关羽是一个明白人,自然知道违背军法的后果是如何。他没有后悔,一心做好了伏法认罪的准备。
“关将军,打算就这么回去?”一个年轻的声音突兀的在远处想起,关羽遁声看去,却见那说话乃是此刻协助自己作战的李晟军将领,年方弱冠的小将周睿。
“此间事情已了。放走了曹操我虽于心无愧,但终究是大罪,我打算回去领罪。”关羽正视着周睿的眼神,仿佛诉说一个无关之人的故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