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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李亚玲幸福并快乐着时,她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这点经验和常识她早就懂。当赤脚医生时,她经常和农村妇女打交道。当她把这一消息告诉张颂时,张颂一时间也傻在了那里,他一边搓着手,一边说:怎么会?怎么会?其实,我每次都是很小心的。
李亚玲悲哀地说:怎么办?要是让学校知道,那可怎么好?
张老师毕竟是张老师,他比李亚玲要沉稳许多。他在空地上踱了几步就说:这好办,我有同学在人民医院妇产科,找她去。
那个时候,做一次人流手术是很麻烦的,什么介绍信呀,结婚证明呀等等,是缺一不可的。不过,医院里有熟人就另当别论了。张老师这么说完,李亚玲的心理似乎也平静了下来。
她仍担心地问:学校不会知道吧?
张颂说:咱们人不知鬼不觉的,学校怎么能知道。
直到这时,李亚玲才放下心来。
在张颂老师一手策划下,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手术就安排在周六的晚上。这是张颂和他同学经过精心设计的时间,周六晚上,医院里只剩下值班的医生,一般手术都不做了,医院里最清静,也最安全的时候。张颂在这件事情上还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只想把眼前的麻烦事斩草除根。周六手术之后,周日李亚玲还可以休息一天,周一的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李亚玲又可以上课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张颂想的那么顺利。一个本来很小的手术,由于张颂同学的紧张,手术失败了。张颂的同学并不是主治医生,像这种手术她以前也做过,但都是在老医生指导下进行的,现在老医生不在身边,她就没有了主张,手术做得很失败,孩子是刮下来了,结果弄成了大出血,不巧的是,那天晚上血库连血浆也没有了。
李亚玲在手术室里危在旦夕了。
张颂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个样子,他一时傻在那里,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同学就说:现在只能找血源了,要快,迟了就要出人命了。
张颂在这种紧急时刻,想到了李亚玲的那些同学,他飞快地奔回学校,一头闯进女生宿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李亚玲出事了,大出血,快去救救她。
同学们刚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转瞬间就明白了,她们面对张老师的请求,纷纷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接下来,她们排着队验血抽血的,一切进展得都很顺利。同学们殷红的鲜血输入到了李亚玲的身体里,李亚玲得救了。
那一次,李亚玲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才出院,本来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结果全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这时的张颂似乎也没了主张。
她这么问张颂:学校都知道了,会不会开除我呀?
他垂头丧气地答:应该不会的吧。
她说:要是把我开除了,我真没脸见人了。
他说:往好处想想,咱们是正而八经地恋爱,又不是胡搞,你说是不是?
不管是不是,他们只能面对现实了。出院以后的李亚玲情绪很低落,在学院处理结果还没出来前,她只能呆在宿舍里,脸色苍白地面对同学们,她这才意识到,同学们才是真正幸福的,不幸的是自己。幸与不幸之间来得这么快,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同学们对待李亚玲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们一下子热情地关心起李亚玲来了,有人去食堂给她打饭,有人给她去打开水。她们用实际行动安慰着李亚玲。
李亚玲情绪低落,脸色苍白地用点头和苦笑感谢着同学们的关心和帮助,她现在的身体里还流淌着同学们的鲜血。
晚上睡觉的时候,同学们就说:亚玲,想开点儿,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另一个说:就是,只要你们真心相爱,就是有点儿事,也是值得的。
……
她听着同学们的安慰,眼里流出了泪水,为自己不幸的命运,她喟叹生活对自己的不公。
没过两天,校领导分别找张颂和李亚玲谈了一次话。
领导说:你和张颂老师真的是恋爱关系?
她点点头。
领导又说:学校出了这么大事,影响很不好。
她带着哭泣说:校长,我错了。
校长就长长短短地叹会儿气道:你回去吧。
她站起来,满眼泪水地冲校长说:校长,学校会不会开除我?
校长就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们还要研究。
在这之前,张颂已经给学校党委写了一封态度诚恳的检讨书,在那份检讨书中,浓墨中隆重地书写了两人的感情。
学校还是很人性的,做到了治病救人的目地。两天后,处理意见结果出来了,张颂老师与学生恋爱违反了校规,受行政警告处分一次。李亚玲因与张颂的恋爱关系属实,鉴于平时表现较好,也有认错的表现,记过一次,以观后效。
对于这样的结果,张颂和李亚玲两人可以说是皆大欢喜的。处分就处分了,那页纸只写在档案里,又不挂在脸上,不影响吃、不影响喝的。很快,他们的情绪和生活又恢复了正常。
李亚玲也不再脸色苍白了,她脸色红润,嘴里哼着歌,又开始在教室、图书馆之间出出进进了。她对同学们是心存感激的,她出了这件事后,同学们对她都非常地友好。这件事情并没有像事前想像的那么严重,看到李亚玲欢乐得又如以前,同学们渐渐又开始疏远李亚玲了。
李亚玲又恢复了和张颂的约会,只不过约会不如以前那么频繁了,他们也小心了许多。李亚玲一边吃药,还一边仔细地把避孕器具检查了,才向张颂打开自己的门,让张颂安全地进来。虽然很累,但他们感到只有这样才踏实。
一晃,三年的大学生活结束了,因为李亚玲是最后一批工农兵大学生,分配时有了新政策,原则上工农兵大学生是哪来的回到哪里去,一时间,李亚玲和同学们都紧张了起来。其实紧张的还是他们这些农村来的学生,按照规定的话,他们还要回到农村去。
对于李亚玲来说,她当初上学的最大愿望就是离开农村。现在她面临着回到农村去,如果那样的话,她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了。
那些日子,张颂也在为李亚玲毕业分配问题奔波着。他找到了校长,校长自然知道他和李亚玲的关系,校长也为难地直抓头皮。
校长一脸苦恼地说:你们的情况按理说很特殊,但是呢,省教委有文件规定,你们只是恋爱关系,这样留城是不够条件的,除非你们结婚。一句话提醒了张颂和李亚玲。李亚玲要想留在城里,必须在毕业前把婚结了,只有这样,她才可能明正言顺地留在城里。
当年在他们这批工农兵大学生中,年龄是参差不齐的,有的都三十多岁了,当然是结过婚的了;也有一些人,在上学期间结了婚。看样子,张颂和李亚玲只能结婚。
张颂和李亚玲的婚礼应该说很简单,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只是把结婚证领了,在筒子楼张颂宿舍的门上贴了一个喜字,周末的时候,张颂约了自己几个学生,在筒子楼里烟熏火燎地吃了一顿饭,这婚就算结了。
根据学校规定,即便结了婚,他们也不能住在一起,他们真正住在一起,只能等着毕业以后。
好在李亚玲可以明正言顺地出入筒子楼了,她现在的身份是张颂的爱人。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她匆匆忙忙地去菜市场买上一些菜,然后到筒子楼做饭,饭菜做得差不多时,张颂夹着书本回来了。然后两个人围着张颂平时备课的那张桌子吃饭。
李亚玲一边吃饭,就一边感慨地道:咱们都算是有家的人了。
张颂就说:唔。
张颂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他今年才25岁,按照他的意思,先干两年事业,李亚玲工作两年之后,两人手里有了些积蓄再结婚。可现在情况有了变化,他只能这么仓促地和李亚玲结婚了,从心理到物质他都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因此,张颂对于结婚显得并不快乐。
其实在结婚前,两个人也交流过。张颂抱着头躺在床上,李亚玲坐在桌前。
张颂说:要是晚两年结婚该多好哇,到时把这小屋刷一刷,再添点儿家具,亲朋好友聚一聚。
李亚玲就说:两年之后我早就在农村了,咱们还结什么婚呢?
张颂就不说话了,呆呆地望着天棚,他没想到恋爱这么麻烦,其实恋爱是一种样子,结婚又是另外一种样子。早知道会出现这种麻烦,他说不定就不会和李亚玲谈这种恋爱了,他有些后悔了。
李亚玲似乎看透了张颂内心的想法,便说:你是不是后悔了,后悔当初跟我好了?
张颂不说话,又抱住了头。
李亚玲就义正辞严地说:张颂我告诉你,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还为你打过孩子,为这事我档案里还有一个处分,到这种时候了,你要是不管我,别说我不客气。
张颂听了李亚玲的话翻身坐了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说:你想怎么样?
她说:那我就找校长告你去,说你耍流氓,玩弄妇女。
张颂张大嘴巴,吃惊地望着她。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李亚玲天天晚上去找张颂,大大方方地进入张颂的宿舍,有时还故意把门打开,这时她不再顾忌什么了,她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她现在和张颂的关系。
张颂去关门,她随后又打开。张颂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只能躺在床上呆望着天棚想心事。
李亚玲也不和他说话,坐在桌前嗑着瓜子儿,并把瓜子儿皮吐得满地都是。
第三天的时候,张颂终于从床上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那咱们就结吧。
在这一过程中,张颂一直是被动的。
婚后的日子里,张颂的情绪一直抑郁寡欢,他无法面对崭新的二人世界。
两人吃完饭,李亚玲洗过碗筷之后,她就开始铺床了。因为学校规定,她不能在这里过夜,她的行动只能到傍晚这段时间。
铺完床之后,李亚玲就把自己脱了,躺在了床上。
张颂并不着急的样子,他坐在桌前看书。
李亚玲就说:快点儿,一会儿宿舍那边就该熄灯了。
张颂仍没有上床的意思,恋爱时,两人偷偷摸摸的那种感觉没有了,他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过夫妻生活了,反倒没了那份甜蜜与冲动。
李亚玲等不及了,探出身来,把灯关掉了。
张颂在黑暗中坐了一会儿,开始脱衣服了,两人终于躺在了一起。张颂对李亚玲竟有了一些恶狠狠的味道,工具也不用了。
李亚玲就喊:工具,工具忘戴了。
张颂就闷着头说:都结婚了,还工具个什么,爱咋样就咋样吧。
李亚玲听了这话,想一想张颂说的也有道理,便松弛下来,一心一意地配合着张颂做夫妻间的事。
完事之后,两人躺在床上,李亚玲感到很满足,在这种满足中,她就生出了许多懒意,她真想就这么躺下去,一直也不起来,然后一觉睡到天亮。
快到十点的时候,她还是起床了,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里说: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呀!
快十点的时候,她匆匆地赶到学生宿舍,因为十点一到,宿舍就该熄灯了。
现在她躺在宿舍的床上,又有了一种踏实感,别的学生还在议论自己分配的去向问题,她们集体愁苦着,叹着气。最后她们一致认为李亚玲是最幸福的人。
李亚玲很疲劳的样子,在同学们议论去向的时候,她有一种优越感。可她们这种唉声叹气,影响了她的休息。便说:别说了,说了也白说,就听天由命吧。
女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