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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方却一笑:“世上已再无什么二公子,只有青州袁方,元皓先生,往后你这称呼怕是要改改了。”
“事情终究还是发展到了这般地步。”
田丰叹了一声,“当初我屡翻相劝袁本初,劝他要公正行事,不可以私心偏废,可惜袁本初就是不听,终于酿成了这场剧变,可惜,实在是可惜呀。”
“哈哈——”
袁方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狂妄,笑声中,更有几分看透世事的沧桑。
田丰望着袁方,目光中涌动着惊疑。
笑声收止,袁方豪然道:“若非被袁绍逼入绝境,我又焉能破釜沉舟,一飞冲天!往事已矣,没什么好遗憾的,不如向前看。”
袁方的这份豪情,这份乐观,深深的震撼了田丰,令他内心澎湃激荡。
“元皓先生这般忠义刚烈之臣,袁绍不懂得用,那是他有眼无珠,今先生既已脱困,就助我袁方一臂之力吧,得先生此奇才相助,我袁方何愁壮志不成!”
没有太多的矫情,袁方坦然的言明壮志,邀请田丰加入他麾下。
早在来平原前,田丰其实就已经知道,袁方之所以用高干换他,就是有用他之心。
今日,面对豪情相邀的袁方,田丰心中震动,不禁再度审视眼前这少年。
“从邺城离开,才不过一年,他的气度竟已翻天覆地的变化,这般英雄气概,这般气度,竟是远胜于袁本初,实在是……”
田丰惊叹不已,他已经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对袁方变化的震撼。
袁方自能感受到田丰的那份惊叹,便是豪然笑道:“元皓,想通了没有,可愿与我袁方并肩而战,共创大业。”
到了这般地步,田丰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袁方对他有救命之恩,对他这般的赏识器重,而他一个被袁绍抛弃之臣,除了投奔于袁方,已无容身之处。
沉吟片刻,田丰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承蒙主公看重,丰愿竭尽所能,辅佐主公成就大业。”
“好,太好了,得元皓相助,我大业何愁不成,哈哈——”欣喜若狂的袁方,放声大笑起来。
左右那些文武诸臣们,皆敬佩田丰公正刚烈的为人,眼见其归顺,皆上前问候。
“元皓,咱们现在又共事一主了,还真是有缘分啊,改天我请你喝酒,咱们好好谈谈心。”郭嘉也笑呵呵的上来打召呼,晃动着手中的酒葫芦。
田丰瞧见郭嘉那些酒气熏熏的样子,眉头便是一皱,语重心长道:“郭奉孝,没想到你还是这副嗜酒如命,吊儿郎当的样子,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什么时候才能改一……”
当初袁绍麾下时,田丰就对郭嘉的放纵不羁,没规没矩看不顺眼,今时再见,马上又一本正经的“教育”起郭嘉。
“哎呀,我想起来了,主公给元皓你接风的酒宴,还没有准备好,我得赶紧去准备,元皓啊,咱们回聊啊。”
郭嘉被田丰教育得不耐烦,赶紧找了个借口告退,策马飞奔回城。
田丰无奈,只能暗自摇头。
看着这彼此“看不顺眼”的两员谋士,袁方却欣慰的笑了。
郭嘉鬼灵精怪,不拘小节,田丰为人严肃,重体统,两个不同风格的谋士,正可相辅相成,让袁方的谋士班底,更加的丰富成熟,不至于走向极端。
当下袁方叫令将田丰,及其家眷,先请入平原城。回往为他选好的府中安顿,稍后再为田丰接风洗尘。
“袁州牧,田先生已经安全到了,我是不是可以……”高干小心翼翼道,想提醒袁方,该是如约放他走的时候了。
“表兄,一路好走。”袁方心情很好,拂手道。
左右那些看管的亲军,放开了高干,给他出一条道来。
高干狂喜万分。策马奔出。头也不回地奔接自己的队伍而去。
困于牢中两个多月,出身尊贵的高干,受尽了前所未有的屈辱,这一刻。他竟有一种飞鸟出笼的痛快。
而他那张原本恭敬。写满畏惧的脸。转眼已涌满狰狞的阴冷。
“袁方,你个卑贱的小畜生,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哼。我只不过是在卧薪尝胆,今我猛虎出笼,你让我所受的屈辱,这个切齿之恨,我早晚会报,你给我等着吧……”
心中暗是发誓,高干狰狞的脸上,已掠起丝丝冷笑,他的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勾勒着,将来复仇的痛快画面。
得意的高干,却浑然不知,身后的袁方,已经缓缓的端起一张弩机,瞄着了他的后背要害。
“重瞳,给我开!”念头一生,细瞳骤现。
视野中,十余步外,高干的身影急速的放大,顷刻间就填满了袁方的眼眸。
“高干,你想报仇,可惜,已经没有机会了。”袁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绝。
手指一扣,利箭破空而出,闪电般射向高干。
噗!
正中高干后心。
正在勾勒复仇蓝图的高干,猛觉背心一阵剧痛,“啊”的一声惨叫,便是栽倒于马下。
对面处,那些正待接高干的冀州军士们,无不骇然惊变,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最后一刻,袁方竟改变了主意!
倒地重伤的高干,背上鲜流不止,惊怒的颤声骂道:“袁方,你……你竟然不讲……不讲信用!”
袁方冷冷道:“对信义之人,我袁方自然言而有信,对袁绍这种无信之徒,讲信用就是愚蠢。当日会面,袁绍偷袭我一箭,这一箭,就是我还给他的。”
袁方可有仇必报,袁绍那一箭之仇,袁方岂会忘记,便叫高干代他那舅舅受此一箭。
高干是又惊又痛,抽动了几个,整个人便昏死过去。
袁方抬起头,向着那些震愕的冀州军卒,高声道:“尔等回去告诉袁绍,他犯我青州的仇,我袁方早晚要报,三年之内,我袁方必杀进邺城,亲手摧毁他袁家的基业。”
一众冀州军卒们,无不恐惧万分,赶紧抬了受重伤的高干,狼狈惶恐的逃离。
“走,回城喝酒去,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袁方将弩扔给袁贵,打马扬鞭,昂首还往平原。
左右一众文武部下们,半晌才从对袁方的震畏中,清醒了过来,这才赶紧跟随回城。
一众冀州士卒们,则马不停蹄,将受伤的高干,星夜抬回了邺城。
袁方这一箭射中了高干要害,只要一拔箭,他就必死无疑,根本无法救治,士卒们只能趁他还有一口气,抬回去见袁绍。
邺城。
正自府中养伤的袁绍,听闻自己外外甥回来了,欣喜不已,急急忙忙的出往大堂。
一入大堂,袁绍看到的,却是趴在担架上,背心插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高干。
瞬时间,袁绍就傻了眼,几步扑上前,惊恐的叫道:“干儿,这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高干气若游丝,哪有力气回答。
左右那些军士,则默默的将整个过程,以及袁方威胁之词,告诉了袁绍。
“小畜生,你竟敢言而无信,还敢威胁我!”
袁绍恨得咬牙欲碎,却全然忘了,当初他是如何言而无信,趁着会面之机,对袁方偷袭冷箭。
奄奄一息的高干,则紧紧抓住袁绍,用尽最后的力气道:“舅舅,你一定要杀……杀了那畜生……替我……替我报仇——”
“报仇”二字说出,高干身体猛的一抽,旋即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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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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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儿,干儿!”袁绍抱着高干的尸体,嚎陶大叫。
身后一众幕僚属下们,无不愤慨,大骂袁方“言而无信”、“卑鄙无耻”、“灭绝人伦”,什么难听捡什么来骂。
当他们骂袁方“言而无信”时,却自觉忽略当日,袁绍偷施冷箭时,那不光彩的一幕。
袁绍悲愤了半晌,腾的跳了起来,猛然间拔出腰间佩剑。
众人皆吓一跳,纷纷退散开来,生恐为袁绍所伤。
袁绍却提着佩剑,一瘸一拐的挪至殿角那根大柱子前,以剑作笔,在柱子刻下了四个字。
众人凑近上前一瞧,却见柱子上刻的,乃是“三年复仇”四个字。
袁绍手握利剑,满脸涨红,咬牙切齿的愤然道:“从今往后,这四个字就刻在这里,谁都不去抹掉,我袁绍在此发誓,三年之内,我必灭了那小畜生,为我死去的外甥报仇,为我袁家清理门户,为天下除掉那不忠不孝之徒!”
袁绍愤怒之极的起誓声,回荡在大堂之中。
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旋即作出悲愤万分之状,挥舞着拳头,呼喊着复仇,声讨着袁方,皆慷慨表明心迹,发誓要为袁绍诛杀袁方这逆子。
蹭!
袁绍将手中佩剑,狠狠的刺入地面,咬牙沉声道:“小畜生,你等着吧。等我先灭了公孙瓒,再收拾你,新仇旧恨一起算!”
目射东方,袁绍的目光中,涌动着切齿的恨意。
……
平原城,秋高气爽,云淡风轻,天公也作美。
月余之前,那场激烈战争所造成的阴影,似乎也为一城欢悦的气氛所冲淡。
这一天。平原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全城的士民们,都在为他们州牧的盛大婚礼,献上衷心的祝福。
今天的平原城,完全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
击败袁绍。此为一桩喜事。
田丰归来。麾下再添一员大才。这是第二桩喜事。
不久前,屯田的秋粮喜获丰收,数百万斛的粮草将各处粮仓都填满。这又是一桩喜事。
诸般喜事连连之下,袁方遂挑了秋收后的这一天,完成他和甄宓的婚礼。
大婚是在田丰还有孙乾,两个干练的文吏共同主持下进行的。
以袁方的性情,他当然只想走个过场,并不想太过繁琐,然注重体统的田丰,却坚持必须要礼议周全,合乎古法。
袁方这个新郎官,也只好听从田丰的安排。
于是,袁方在田丰的主持下,按照古来已有的礼仪,进行了一场极为复杂的仪式。
什么纳采、问名、纳吉……等诸般礼项,统统都免不了。
甚至,袁方还在田丰的要求下,于成婚的前一夜,把本在府中的甄宓,先送往城外别院,成婚当天,又费了一道周折,亲自把甄宓从城外又迎了回来。
用颜良的话说,这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他们这班武将们,只等着主公赶快拜堂,他们才好尽快的吃喝快活。
还好袁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情一高兴,也就忍了这些繁文缛节。
傍晚时分,诸般拜祭大礼结束,新娘子在小翠的搀扶下,被送往了后府的新房之中。
至于袁方,则开始轮番的接受下属们的敬酒恭贺。
以郭嘉为代表,一众好酒的下属们,可算逮到了机会,没完没了的敬酒,恨不得把袁方灌倒在婚宴上。
纵使是素来不苟言笑,注重体统的田丰,心情大好之下,也笑呵呵的敬了袁方几樽。
“显正,恭喜你抱得美人归,终于娶了甄姐姐这样的贤妻。”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半醉的袁方回头看去,却见糜环正捧着酒樽,浅浅笑着站在他跟前。
“谢了,小环。”袁方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糜环也不含糊,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