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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呼兰严明的军纪和优秀的素质,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也骄傲的展露无遗,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只见,刀光剑闪,两股巨大的洪流激烈的撞击在一起,在短兵相接的一剎那,许多战士就永远的倒在了一起,血在不停的流淌,地面上双方扑倒的尸首也在不断的增多,许多双方的将士的拚杀往往都成了同归于尽。
双方的人马手舞刀盾、长戢,拚命搏战着的敌人,寒光血影,相映相照,人肉飞抛,追逐砍杀,周遭,也已仰仆满了各形各状,死相惨怖的尸体,有的身子扭折,有的五官歪曲,有的面目一片血肉模糊,有的残肢断体,头落肠溢,简直凄厉可怕到了极点,而死的固然已经沉寂,活着的,却仍在那里制造沉寂……
远处战鼓又响,冗长的号角声摄人魂魄,更为战场平添了一份惨烈。
“白虎军出动了!”
战场上的呼兰人感到了一丝的慌乱。
呼兰人没有少在神龙战车面前吃过亏,对于神龙战车的恐惧,丝毫不逊色于面对杀向三军如入无人之地的蒙璇。
不过,骁勇的呼兰人并没有像一般的军队那般溃败,反而在统帅镇静的指挥下,采取了他们所擅长的游骑战术。
这才是呼兰大军真正战无不胜的奥秘。
没有农耕民族精锐的兵器,没有中原人丰富的韬略,更没有那坚厚的城墙,呼啸来去的草原人,在狩猎中向自然学习,拜野兽为师,学会的便是那种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的战术。
这种被正统兵家视为无赖的战术,却有效而干净俐落的击败了这些自命不凡的正统兵家,用战争的成果骄傲的宣示自己的强大。
从这一层次来说,风雨军是幸运的。在风雨这个伟大战略设计者的努力下,历次和呼兰人的决战,都是在让呼兰不得不放弃这种传统长处的情况下进行的——
伦玉关大战中,呼兰人为了打开通道而不得不攻城;锦州战役中,更是在呼兰人陷入巷战之际从侧翼发动了声势浩大的冲锋;而在凉夏决战、凉州决战中,则呼兰人也不得不在风雨军选择的战场上实行大兵团的战斗,完完全全的扼杀了呼兰人传统的战术优点,迫不得已的运用圣龙人所擅长的战术来进行决战。
这是风雨军屡次击退呼兰人的关键。
不过这一次显然行不通。
在用兵谋略上并不出色的翰鲁,却是一个地道的草原战术的专家。他在发觉自己面对着拥有优势兵力的风雨军的奇袭之后,立刻选择了灵活机动的草原传统战术应敌。
渐渐的,游斗中的骑兵逐渐脱离了战场,甚至还时不时的回马一枪歼灭风雨军冲得太快的小部队,而且是一击之后迅速撤退,绝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让风雨军虽然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兵力上也拥有绝对的优势,却不得不承受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累积起来依然不容忽视的流血。
“停止追击!”
意识到这一点的秋里,做了明智的判断。
不过,他并没有以这场战斗为主,因为,他的眼光始终都盯着远方上看不见的玉门关——那让他饮恨的地方,一个大胆的计画涌上了心头。
当战士们在东面的昌化和西北的麓城奋勇死战的时候,风雨军的根本之地——凉城,却呈现出一片截然不同的平静与宁和。
傍晚时分,几个风雨军的战士正守卫着城门;忙碌了一天的农民贩完了最后一点蔬菜,开始挑起担子出城;辛劳了整日的市民,则行色匆匆的返回自己的家里,准备品尝妻子的手艺,检查儿女的功课;由于城市的繁荣,商业有了不同往昔的繁荣,许多铺子都纷纷开始为夜晚的生意而忙碌。
一切如同往日一般,在欧静和白起对内政和军事的出色管理之下,这里丝毫没有紧张的气氛,更没有战火硝烟的气息。
正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从东面疾驰而来。
在城门口,驾车的魁梧汉子仅仅是将手中的一块金色令牌扬了一扬,原本还想上前盘问的军官立刻止住了脚步,迅速放行。
“这是什么人啊,这么张扬!”
不满的声音发自一名新兵。
由于欧静在主持,所以此时凉城的政治还是相当开明的,人们可以随意的批评自己不满的事情,只要自己的行为不要触犯凉城的法律和危及他人的利益,军队的平民化气氛又很浓,所以那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士兵及甚至是中低级军官,往往毫不留情的抨击那些达官贵人和特权人物,把自己站立在这些上流人物的对立面,并且固执的认为同样出身平民的风雨应该和自己是同一阵线的,似乎这样更能够显示自己的英勇和对定凉侯风雨的忠诚。
年轻人的热血和幻想,让他们时刻都期盼着自己能够有机会为所崇拜的风侯效力,揭露那些深藏不露的坏蛋们的阴谋,从而力挽狂澜,得到英雄的赏识(坏蛋当然指那些有钱有势者,这是底层对于高层根深柢固的痛恨和仇视)——尽管这样的机会在风雨军的统辖之下并不多,不过这并没有妨碍到年轻人的作梦。
事实上,由于风雨如此年轻并且平民的出身,却获取了如此辉煌的胜利和荣誉,自然而然的让那些一心想出人头地的年轻人找到了自己仿效的目标,暗暗估量自己纵然做不到这么了不起,但在机缘巧合之下,跟随风雨冒险、挑战旧有的传统和秩序,并且依赖自己的勇敢、智慧当然还有运气获取一定的荣誉和财富,应该还是可以的——这就是风雨军拥有平民化倾向和对上层建筑强烈破坏欲的由来。
可惜,今天这个新兵很倒楣,并没有受到以往传统的保护,因为一个重重的巴掌拍在了新兵的脑门上,然后便是一个非常粗暴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混帐,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你小子乱说什么!”
新兵没有办法反抗,因为敲打他的是顶头上司——一个将近四十多岁的百夫长。
风雨军中有着非常森严的等级,下级有权提出乃至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是却必须绝对尊敬和服从上级的指令。
因此虽然军规中并没有允许上级可以对下级动手,但是作为天下所有军队的传统,信奉力量的集团总是存在着那么一定程度的暴力——只要这种暴力不要太过分,那么长官们将永远眼开眼闭。
于是,新兵被百夫长赏了这么一下,只能算作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对于一个菜鸟的友好的训导,即便在心里痛骂得天翻地覆,但是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孙子的模样,更何况新兵也非常好奇那辆马车的主人究竟何方神圣,以至于让一向不讲情面的百夫长如此前倨后恭——在风雨军的辖区内,一个经历过血战的老兵是根本不会卖那些商人和贵族面子的——除非对象拥有更加辉煌和令人尊敬的战争经历和功勋。
这种现象是风雨军独有的。在风雨的统治下,对于军功的推崇,已经到了一种无以复加的地步,以至于整个地区几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壮年男子,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女孩,都至少加入到后备役来,而如果进入主力军团,那更是一般人家子弟的莫大光荣。
这种现象的正面作用是风雨军拥有了植根于百姓的、几乎无法枯竭的兵源,同时也刺激了将士们杀敌建功的积极性,提升了军队的战斗力。
但是负面作用也同样显著,那就是整个地区简直成了一座大军营,凡是没有参加过军队训练的男子,无不被视为废物,简单以至于到了粗暴程度的军人干预,让那些主持地方事务的官员,无论是李氏家族,还是清流派,都破天荒的联合起来有志一同的加以反对,从某些方面将影响了行政工作的正常运行。
当然,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新兵来说,十分的深奥,甚至可以说他这一辈子都很有可能没机会去思索这样的问题,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最大的兴趣莫过于了解刚才经过的那辆马车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幸好,那个百夫长今天显然心情十分好,他主动的向新兵解释——在以往如果这个老兵油子不解释的话,新兵菜鸟恐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
马车的主人是定凉侯夫人。
新兵为之惊讶。
虽然没有见过定凉侯夫人,但是这个女人的事情却早就在风雨军统治的大地上广泛流传开来了。
第一次被风雨军的将士们叫她为夫人,还是在马家兄弟突袭凉城的时候。由于风雨率领主力前往五原同呼兰大国师张仲坚会盟,而唯一留守的高级将领白起又有事到前线视察,结果在防守将领军事经验不足的境况下,被马家兄弟攻入了城中。
在这个眼看风雨军好不容易获得的根本之地就要毁于一旦的危急时刻,便是这个女人振臂一呼,刺激了那些萌生退意的战士和将领,会同城中的百姓一起打巷战坚守住了这座城池,直到风雨军的回援。
而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和风雨成亲。
这样的呼声,来自于民众和战士们对这个女人顽强和坚定的尊敬和佩服,是完全的自发,而非妻以夫荣的恩赐。
事实上,她也无愧于风雨军战士和百姓的尊敬。
无论是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李中慧的存在对于风雨军,以及对于风雨来说,都是太重要了。
她曾经帮助风雨军解决了商业和情报网络的难题;她曾经掩护了风雨从朝廷政敌的眼皮底下逃脱;她曾经孤身一人前往充满着敌对情绪的圣京城为风雨开脱,使得风雨军赢得了发展的大好时机;她也曾在风雨远征的日子里,一人操持政务,稳定并繁荣了凉州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秩序。
也许在那些拥兵自重的统领,自命清高的儒生,希望大捞油水而又和李氏家族无关的商人们,以及希望大权独揽的血衣卫统领的眼中,这是一个铁血、无情、可怕乃至有机会就应该务必除去的女人;但是对于普通的士兵和百姓来说,李中慧传奇的经历,以及高效率治政带来的幸福生活,让他们对于她充满了敬意。
所以,当新兵知道自己刚才错过了亲眼目睹那个在这片土地上仅次于定凉侯的传奇人物的时候,他的懊悔如此之大,以至于在重重的打了自己耳光之后,甚至差点产生了冒着被军法处置也要卡死那个混蛋上司的冲动,结果当然是再一次被上司狠狠的在脑后击了一巴掌,从而不得不乖乖的重新返回到乏味的、枯燥的、无聊的、平凡的现实生活中来。
如果,新兵知道这辆马车上还有一个更传奇的人物—
—战士们心中辉煌的偶像,不败的名将,圣龙定凉侯风雨的话,恐怕他的懊悔将更加严重。
风雨是和李中慧一起来的,由于战斗正在进行中,所以风雨不敢公开表露自己的身分,以免被人攻击为可以牺牲忠诚的战士。
事实上,对于那些坚守在昌化城中的士兵,在风雨的原本设想中应该会全军覆没,从而保全了自己的这个秘密,不过现在他也不担心,因为在解了昌化城之围后,军队会重新调配,军官们会得到巨大的奖赏和提拔,士兵们则被分开调离,而假的风雨也将被干干净净的安排好。
如此一来,即便有谣言,也不再有任何的证据,即便有怀疑,也无法再作出什么有力的指证。
这样的安排,从道德的角度来看当然十分骯脏,但是从政治和军事的角度来看,却又非常符合游戏规律,因为这是用最少的牺牲换取最大胜利的最好的选择。
风雨并不后悔,也并不感到自己有什么错误,因为这是身居高位者所必需的,他必须为更多的部下和臣民考虑,必须想尽脑子用最小的付出换来最大的获取。在他作为统帅的时候,任何的牺牲都不过是数字,如果要为那些数字背后实实在在的人物悲伤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