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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赶紧站立起来,他心里明白,将佛指舍利恭迎入观佛塔下地宫的仪式,已经正式开始了。
第十一章乐极生悲
将佛指舍利送入地宫的仪式十分隆重。
在宝相庄严的唱喏中,圣龙帝国的一代大师玄宗长老,手中擎着有名的佛门至宝双轮十二环锡杖,率先地走在最前面。
这柄双轮十二环锡杖,集实用与艺术于一体,杖身上刻有十多个精致的比丘图案,着袈裟、有光冕、立于莲台之上,或持法轮、或执如意,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而四个大轮仅作方寸的银铁之间,刻有八十四字,工艺之精细,令人爱不释手,为庄严无上的法杖增添了一份古奥清丽的美感。
跟在玄宗长老身后的是三十六位道貌岸然、年逾古稀的大师,以及七十二位中年僧侣和三百名小沙弥。
他们一行在献花献果、献灯、献香、献乐,举行佛宝赞上香等一系列的仪式之后,最终来到了风雨的面前。
此刻风雨站立于大殿的中央,最靠近他四周的,是宗喀白衣大喇嘛统率着的十八位红衣喇嘛,而这些高唐喇嘛的旁边,则是围观的天子和群臣。
代表中原佛门的玄宗长老,将双轮十二环锡杖举起搁在了弯起的臂弯上,双手合十行了一个大礼,以十分虔诚的态度,恭恭敬敬的从风雨的手中,接过了盛放着佛指舍利灵骨的宝盒,随后便在慑人心魂的唱喏中,小心翼翼的捧着宝盒,走出了大殿走向地宫。
天子、群臣和风雨,以及所有的信徒,都相继尾随在僧侣之后。
这是风雨第一次见识到了观佛塔的地宫。
玄宗长老和身边的三十六位高僧一起进入了地宫,尾随在他身后的是天子和群臣,那七十二位中年僧侣、三百名沙弥,连同所有的信徒都被阻挡在了外面,没有资格第一批进入,而风雨的身后,也只是尾随着宗喀和四名高级别的红衣喇嘛,以及李中慧和云济。
由地宫入口拾级而下至一座平台,经第一道石门进入甬道,而甬道的尽头则是第二道石门。
石门被两块石碑所堵住,分别是有关地宫修建与供奉情况的《志文碑》与《物帐碑》。
打开第二道石门后,便进入了地宫的前室。
此刻,已经有三枚佛指舍利的影骨被供奉在这里。
首先是前室有一枚,供奉在三重宝函之中。
第一重宝函是由汉白玉制成的阿育王塔,由塔座、塔身、塔顶、塔尖所组成,塔身着彩。
第二重宝函是塔式铜制精舍,极其精致、结构亦非常复杂。
第三重宝函则是银棺,银棺上刻有佛弟子及迦陵频伽鸟,棺下为沉香木雕花棺床,而这枚舍利便在其中。
其次,中室也有一枚,供奉在一座汉白玉灵帐之中。
如果灵帐可以称作宝函的话,则是地宫中最大的宝函,它的高度约与人等高。汉白玉灵帐中空,内置一顶铁函是第二重宝函;铁函之内的鎏金双凤银棺是第三重宝函,这枚舍利即在其中。
此外,后室也有一枚,被所包裹。
八重宝函依次为(从外向内数):第一重宝函是银棱顶黑漆檀香木宝函。第二重宝函是鎏金四天王顶银宝函。
第三重宝函是素面顶银函,函顶和四面雕刻有佛像。第四重宝函是鎏金如来说法顶银函。第五重宝函是如意轮观音顶金函。第六重宝函是金筐宝钿珍珠装金函。第七重宝函是金筐宝细珍珠装石函。第八重宝函是宝珠顶单檐四门金塔。
在金塔塔基上面立着一根银柱,而佛指舍利便套在那根银柱之上。
这三枚佛指舍利全部都是影骨,虽然相对于真正的灵骨不能够同日而语,却也已经是佛门的至宝了。
而如今,在佛门信徒心情极度的激动之下,则迎来了真正的佛指舍利灵骨。
玄宗长老颤巍巍的打开了地宫的密室。
在密室之中,早就准备好了特意为此打制的极其精致的五重宝函。
第一重宝函为铁质。第二重宝函是一个精美的银质鎏金函,函身雕凿有四十五尊造像,所以被命名为「四十五尊造像顶函」。
函身东侧下方刻有「奉皇帝敕造释迦牟尼真身宝函」。第三重宝函是一檀香木函,其顶及函身都有银质雕花包角。第四重宝函是一副水晶椁,椁顶嵌有黄、蓝宝石各一颗。在椁盖上雕刻着观音菩萨坐像。第五重宝函则是一个壶门座玉棺,而玉棺放在雕花的棺床之上。
玄宗长老小心的打开宝盒,在僧侣们激动的唱喏声中,以极其恭敬虔诚的态度,将佛指舍利放置到了雕花的棺床之上。
可能是由于那五重宝函受到光线折射的关系,舍利顿时释放出五彩的光芒,在人们的惊呼声中,那五彩光芒将玄宗长老以及他身后的几名大师,全身上下都给笼罩了起来。
只见玄宗长老头顶有光,而靠近他左右的几名大师的身体皆成透明,他们身后地面上的砖纹清晰可见,而上空则腾起了黄、白、红、紫等色的光线。
如此神迹,引发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呼。
即便是身分尊贵如萧剑秋,或对宗教不屑一顾如风雨这样的强权人物,此刻也都纷纷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顶礼膜拜。
「阿弥陀佛,天佑我圣龙,天佑我圣上啊!」
傅中舒最先醒悟,当下大叫了起来。
风雨随即也反应了过来,用眼神狠狠的瞪了身后匍匐于宗喀大师身旁,正在顶礼膜拜着的红衣喇嘛桑菊一眼。
后者立刻领悟了风雨的用意,也急忙大声喊道:「恭喜陛下,这正是佛祖显灵,昭示凉国公大人乃是中兴我圣龙的擎天支柱啊!」
也算是风雨幸运,恰好桑菊在此,否则如果仅仅是一心向佛的宗喀,未必能够领会风雨的心意;而无论是李中慧还是云济,或者是其他风雨军的重臣,纵然能够醒悟到这是一个天大的机会,但是此刻说起来不仅号召力不够,而且还有自我夸耀的嫌疑。
然而桑菊这么一喊,效果却是大大的不同。
桑菊乃是佛门高僧,对这个异象的诠释,自然比傅中舒更加令人信服。
而且,高唐喇嘛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讲,和风雨间的关系,终究不如傅中舒和萧剑秋间的关系那么亲密,因此在其他的信徒--包括那些得道高僧们,都还兀自沉醉于佛门神迹之中,而其他诸侯却又远远不够分量进行这种自我宣传的时候,桑菊的这一喊,立刻压过了傅中舒。
一时之间,那些尚自昏昏沉沉、没有从这个突然事件中清醒过来的老和尚们,便在懵懵懂懂中糊里糊涂的唱着佛经,向天子和风雨祝贺。
而这个行为无疑是确认了桑菊的解释,也使得在场的诸侯和僧侣们纷纷起而效尤。
而地宫中的事情,很快的又扩散到了等在地宫外面那些成千上万的信徒中间,被夸大了的陈述,顿时引起了信徒们近乎疯狂的举动。
「阿弥陀佛!」
「佛祖万岁!」
「天子万岁!」
「风雨万岁!」
「凉国公万岁!」
「圣龙万岁!」
。。
诸如此类的口号,宛如汹涌的潮水,淹没了少数人的质疑和冷静。
伴随而来的,不仅是整个大佛寺,甚至扩展到了整座山,进而是整个圣京城,最后则是整个神州,全都因为这种被佛祖的显灵所带来的帝国强盛和栋梁相助的预示,而陷入了极度的自豪、兴奋和狂热中。
在此,萧剑秋无疑成为了人们心中的圣君。
不过得到最大收益的,则是风雨。
在这场和萧剑秋利用突发事件争夺人心的斗争中,这位根本就不相信佛法的凉国公,显然是鸿运当头。
由于在场的第一反应出色,再加上接下来几天意识到这是一个伟大契机的风雨,立刻发动了所有的力量在民间加以宣传,所以「伟大的凉国公大人才是真正中兴和拯救圣龙帝国的英雄」这个说法,在风雨军以往的功绩和高僧们当时行为的佐证下,被无限地强化了,甚至比风雨本人在这次盛会之前所预计的,还更加有效的获得了人心的支持。
只不过,春风得意的风雨,显然没有想到,所谓乐极生悲的灾祸,此刻正悄然降临在他的头上。。
因为云明月。
「什么,燕南天被杀了?而云明月也在案发的现场?」
尚未从这场意外胜利的喜悦中平静过来,风雨便接获了这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圣龙历四月二十七日上午辰时三刻,云明月在黑巫师哈桑的陪同之下,进入了燕南天在圣京的府第,然后双方进行了秘密会谈,在场的除了燕南天、云明月和哈桑之外,只有颜如玉。
「一炷香之后,燕家的侍卫便听见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冲入房内,便看见燕南天倒在血泊中,胸口被利刃刺穿,凶器则在云明月的手中,黑巫师哈桑和颜如玉则不知所踪。」
在凉国公府内的议事厅,气氛空前的凝重,满座的文武官员都纷纷屏气凝神,只听见血衣卫统领魏廖一个人在述说。
「事发之后,云明月不肯吐露半句话。燕南天的部下群情激愤,差点要当场杀死云小姐。幸好被恰巧拜访燕南天的张兆所阻止,但是此事在朝野已经被传开,大部分诸侯大臣都主张严惩杀害朝廷重臣的凶手,甚至有人将矛头直指主公,形势对我方极其不利!」
魏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四周的将领和文臣们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而这件突发的事件,确实让形势急转直下。
由于风雨军和燕家的恩怨,再加上不久之前风雨对陈良的暗杀,使得舆论明显地不站在风雨军的这一边,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单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风雨军显然应该采取回避的态度置之不理才是。
然而由于云明月是云济的妹妹,同时又和风雨关系密切,而燕南天则是风雨军的仇敌,是他立下圣龙血誓要诛杀的人物,如果风雨真的不闻不问,则必然会使自己的威信大大下降,这是他所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主公,不管如何,看来我们应该准备好战争了,属下建议先将这里的所有人都撤离到城外的军营,再静观其变。」秋里面沉如水的说道。
作为军方的代表,他首先看到了军事方面的问题。
如今的圣京城,依旧处于燕家的控制之下,而六万精锐的风雨军则驻扎在城外,因此防备燕家军的突袭已经成了当务之急。
「不行,这个时候本帅绝对不能够离开圣京城,以免落人口实!」
风雨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能不说秋里的担忧是正确的,凉国公府已经成为全城的焦点,但是身为全军统帅,风雨十分清楚如果自己离去,这件事情恐怕永远都没有机会妥善解决,而一旦因此爆发内战,则呼兰人趁机南下,苦心经营的宪政也会彻底破产,诸侯将陷入彼此你争我夺的境地,圣龙帝国恐怕也将分崩离析。
这个结果,无疑是十分可怕的。
想到这里,风雨的心中不由得一动,他突然发现,如果从这个角度看,似乎不应该是出自萧剑秋或者天池剑宗这些正统派之手,因为这样首先导致的,便是他们一直以来努力和奋斗的目标,将彻底成为泡影。
那么究竟是谁在幕后策画?
是燕家内部的权力斗争?是呼兰人的插手,还是其他别有用心者的阴谋?
风雨感觉自己的头脑有些疼。
「主公,傅中舒大人求见!」正在此时,却见金岑匆匆的进来禀告道。
「有请!」风雨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说道。
让风雨感到有些讽刺的是,之前还是自己最大对手的天子一派,如今则因为共同的担忧和顾虑,反而成为了最可靠的盟友。
片刻之间,面色沉重的傅中舒带着一个黑纱蒙面的随从进入了议事厅,没有什么客套,同样意识到事态严重的傅中舒开门见山的说道:「凉国公,天子请您入宫一叙!」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