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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穿插分队中还有七八个侦察兵,李玉明肯定能爬上去,孙猛也说没问题,几个侦察兵都说能爬,我们六连的几个排长和老兵也说能爬上去。当时就把哥们儿造蒙了,“妈的,这么高的峭壁,我看着都眼晕,怎么能有这么些人说能爬上去,不是跟哥们儿吹牛逼吧?‘军中无细言’,没有金钢钻不能揽磁器活,没有弯弯肚谁敢吃镛刀头?战场上敢说这话的肯定有真本事。”我心里好一阵兴奋,可平时领着这伙人训练的时候没觉得他们有此绝技呀,除了孙猛、李玉明,别人我是一个不信。
估计是几个侦察兵说能上,连里这伙弟兄怕丢了面子,给咱们“大功六连”抹黑,所以都说能爬。现在我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死马就当活马医,说能爬上山的马上到身边集合,能不能上得去,实战中检验吧。
“穆童,你还等什么?为什么不发起攻击?等老子亲自上去毙了你再领着六连的弟兄往上冲?”营长的架式是真要上来了,好战分子恐怕都这造型。
“营长,我正想向你汇报,我们组成了‘敢死队’准备从1062高地东北侧那个峭壁爬上去,然后居高临下以火力压制工事内的敌人,配合我正面攻击分队的行动。”
营长只停顿了一下,连峭壁的高度,攀爬的可能性有多少,多少人参加“敢死队”等基本的情况都不问,毫不犹豫的同意了我的方案,甚至连向团指挥所报告都免了,真是一个急性的人,也是一个果断的指挥员。
我确定了参加攀登悬崖的突击队人员,一排长曹红军、李玉明、孙猛加上二名侦察兵和本连二名老兵共七人。仔细检查了他们的攀登器材和武器弹药,都是上级配给侦察连的制式器材和自制的绳索及抓钩等土工具。最后我跟他们七个人挨个紧紧的握了下手,规定了联络的信记号和有关协同事项,其他只说了一句“注意安全,一定给我活着回来。”
实在太大胆了,非常冒险的行动,这在我的战斗生涯中也是指挥员经历中最罕见的一次险处用兵,因为我一向主张小心谨慎,可这次非同寻常,不这么做恐怕全连打光也上不了主峰,该冒险的时候就冒险,这是一个指挥员必备的素质。
“连长,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完成任务,一定活着回来!”一排长带着其他六个弟兄大声向我表态。我知道他们这是让我放松,给咱吃宽心丸,其实那么高的山峰爬上去还要面对凶残的敌人,生还的概率实在太小。
我还是没有说话,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是我的好弟兄,我不该让他们去送死,可没有办法,他们是军人,不属于自己和亲人,他们只属于这个国家,为国家而战,死而无憾。我也跟他们一样,不属于自己,更不能讲什么感情,我只能把他们派上去冒险一搏,为全团的攻击战斗打开胜利之门。
一排长领着孙猛、李玉明几个人隐蔽出发了。我计算着时间,估算着他们到达的位置,一旦他们开始攀登,我们就要在正面发起强有力的冲击,把敌人的火力全部吸引到我这个方向来。
参加攻击的连队在调整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组织力量开始了新一轮的冲击,魏如海已经光起了膀子端着轻机枪冲在八连的最前面,阵地后侧的重机枪、无炮等压制火器将子弹和炮弹雨点般的倾泄过去,敌人阵地上顿时火光一片,魏如海带着全连仅剩的二十几个人全部脱去上衣赤膊上阵,仗打到此刻,根本用不着组织什么“突击队”或是“敢死队”了,参战的弟兄个个都是“敢死队员”。
这一轮攻势很猛,八连很快就占据了一处敌人阵地,正在壕内搜索,我带着本连弟兄也及时赶到,配合八连扫清壕内之敌。
已经与敌人胶着一处,后边涌上来的突击队员越来越多。我还以为用不着一排长、孙猛他们从悬崖攀上而后“从天而降”就能解决战斗呢。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狡猾的敌人全部钻进了坑道。我们赶紧把喷火兵叫上来挨个洞的喷火,用步机枪控制住坑道口,向里边投弹。
没等打几枪,还没有完全控制住坑道口,洞内敌人竟呼唤来了炮兵火力,我们全部暴露在敌炮火之下,又是一阵血肉横飞。我和魏如海几乎同时大声开喊:“弟兄们,快撤。”喊声未落,又一群炮弹从天而降,当场就炸飞了好几个弟兄。敌人是预先标定的射向,早就在己方阵地位置计划了火力,一等呼唤马上开火,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相当于来个王成式的“向我开炮”。
阵地上一片浓烟和火光,谁也看不清谁,即熟悉又让人恶心的硝烟味把我的眼泪呛了出来,一阵头晕目眩象被巨浪颠起来的小船一般的摇晃,那感觉就是自己已经死了肯定活不下来了。很多战士都被突如其来的炮弹打蒙了,有的没有被弹片击伤,也被巨大的炮声当场震昏。
第二卷 褐色土 第八十章 冲击受挫
真没想到敌人会来这么一手,我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趴在地上,除了跟着爆炸声晃悠,自己是一点也不能动弹,也无法使用电台呼唤上级炮兵对敌炮阵地予以压制。
营长和团指挥所里的人及时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赶快命令炮兵迅速实施压制射击专打敌人的炮阵地。
坑道里的敌人借着我们防炮之机又探出头迅速占领坑道口,密集的子弹瞬间跟狂风一般刮了过来。
“快撤。”我抖露掉浑身的红土,把眼睛擦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还算清晰,并没有被炮弹彻底砸晕。
趴在地上的弟兄们赶紧连滚带爬的往下运动,我和李运鹏带着两个排长加上孟来福拖在后边,边打边撤掩护弟兄们往回没命的跑,这可真是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几个干部的想法就是快点帮弟兄们逃离这个死亡之地。
“老孟,压制住坑道口千万别让敌人上来。”不用我喊,孟来福手中的轻机枪一刻都没闲着,准确的向坑道口射击。我也抱着轻机枪与孟来福形成两个方向的交叉火力,李运鹏和两个排长虽然都受了伤,可谁都不想往下撤。
“老李,快带着人下去,这有我和孟来福还能顶一阵”我的话还没喊完,李运鹏还没来得及做下一个动作,更突然的情况发生了,真是危机四伏,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危险就跟临产的大肚子魔兽它妈下小魔兽似的,一个接一个批发出来,让人猝不及防。
敌人的坑道居然有多个出口,我和孟来福控制的仅仅是其中一个,还有两个在身后,敌人已经运动过去机枪点射的同时还窜出来三个家伙。
“穆童,快趴下!”李运鹏一声大吼,声音从我被震穿孔的耳朵里直接进入脑腔。
一堵墙,不,确切的说是一座山,一座山脉压在我的身上。是我的二哥李运鹏化成了山脉保护了我,他身上至少中了五六发步机枪弹,嘴里不停的往出喷着血沫子,浑身上下顿时象被鲜血洗过了一遍,红彤彤的一个血人趴在我的身上。
“老李,二哥!”我迅速从李运鹏身下钻出,半跪于地将他托抱在怀里。旁边的孟来福和二个排长迅速运动到我身边,围成一个半圈用身体护住我和李运鹏的同时调转枪口向后侧的敌坑道口射击,向那些企图从地下魔窟般的坑道里窜出跟魔兽一样张牙舞爪的敌人射击。
我只能看清二哥李运鹏的眼睛,只有那双明亮的仰望天空的眼睛没有流血。他还能微弱的呼吸,血泡一股一股的从身上从嘴里往出鼓,他想说话可说不出来,两支血手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我的胳膊,瞬即松开,我感觉怀中的二哥突然身体软了下去,那双没有流血的眼睛也随之合上,象睡着了一样。
“我**!”我再也控制不住了,那时就跟疯了一般,谁也拦不住我,旁边的孟来福、两个排长和就近的几个战士都试图抓住我,可不管用,我的力气那一刻大得惊人。
跟当年与林小天一起跃出土坑向敌人抵近射击一模一样的动作,还是标准的“老汉推车”。坑道口的三个敌人本来采取的卧姿,他们没有抬头开枪,一直被孟来福和两个排长的精确射击所压制。突然间我象一道闪电闪到了他们面前,三个敌人吓得惊慌失措,好象地上起了火把他们老二燎了一般哇呀着跳了起来,应该是一种精神上的压力,如果趴在地上向我开枪效果肯定好得多,可现在几个傻逼居然跳了起来,对我的“老汉推车”来说那是再好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我还是没有来什么横扫和突突,优秀射手的品质永远不会改变。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情绪出现多大的波折,心理有多么大的愤怒,**枪的动作和准确的射击精度都保持着陆院射击教员和军事训练尖子连连长的水平。“哒哒哒、哒哒哒”两个短点射,六发弹就要了三个敌人的命,这回看的异常清楚,距离只有不到十五米,这个位置如果再不击中要害送他们去老家,那哥们儿就得一头撞死,丢不起那人。
从几个坑道口里冒出的火焰越来越多,是敌人捅破了被炮弹炸塌的石块水泥和钢筋压住的坑道口,多个方向的射击迅速形成交叉火网,我的弟兄们再次被压制住不敢动弹。
魏如海距离我也不远,估计也就四五十米的距离,他手下几乎没人了,连队七个干部牺牲三个重伤三个只剩他一个完好无损,他的战斗作风跟林小天一样都是拚命三郎,只要枪声一响,就象突然踩了电门或者是大力给了油门一样,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穆童,我看见你了,快把你的人带下去,八连弟兄掩护你们。”魏如海大声喊着话,其实从打完穿插过后,我的耳朵从来就没好使过,可铁哥们儿之间,尤其是战场上的默契,让我立刻能明白他的意思。
“如海,你也快撤。”我喊完话赶紧带着孟来福他们边打边撤,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可能是亲手杀了三个敌人的缘故吧,愤怒得到迅速的发泄,我的情绪有所缓解,肩上的责任起了作用,我要把阵地上的弟兄们安全的带下来,这地方实在太危险,说不上还会遭到敌人的炮击。
敌人也不出坑道就用火力缠着我们追着我们打,他们还在等第二次炮火袭击。真还就有第二次炮兵火力袭击,也是敌人的一个重要战术。表面阵地的敌人一看要被突破马上转入坑道,等待炮火将自己阵地覆盖,而后利用多个坑道口从多个方向将占据表面阵地的我们死死缠住,等待第二次炮兵火力的打击。就这么几个回合,冲上阵地的我军基本都能被他们磨死炸掉。
敌人都是使用六0迫击炮和八二迫击炮等营属连属的曲射火炮,炮小灵便随时可转移阵地,还隐蔽在主峰后侧的山谷里,我们的大口径火炮压制的时候,这帮鬼精鬼灵的敌人炮兵早他妈转移阵地了,而后不长时间就能再次发射。
“妈的,告诉孙猛他们一声先干掉敌人的炮兵就好了。”我无限懊恼自己没有向一排长和孙猛他们明确此项重要的任务。可当时也没想到敌人还有这么厉害的坑道战法,咱们当年的志愿军在上甘岭坚守坑道的时候好象也没用过,这帮兔崽子居然将老祖宗的坑道战法创新的这么凶狠。
好歹算是把弟兄们从生死线上带回来了,可烈士的遗体却无法一同带回,连李运鹏的尸首也没有抢回来,魏如海他们也不知死活。
敌人利用地形构筑的阵地也很巧妙,两个主峰前侧的小突出部构筑了表面阵地,下方是坑道,连接两个小突出部的是一片小洼地形成了天然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