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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未岚…。”哭着念完这个名字后,她的身体就开始发软。
那些冷雨,黑云,夜风把她的灵魂重重包裹起来。
黑暗即在眼前。
习秋彤慌张的抓着雨伞,从跑车里出来,冲过去给人挡雨。
夏未岚叹口气,把怀里的人抱起来,往前边去,把人放进了宝马车的后排。
“你看着她,我开她的车回去。”夏未岚一边交代,一边爬上了驾驶座。
习秋彤挤进后排,扶住那个姑娘道:“那你的车呢?”
“我一会儿给保险公司打电话。”夏未岚在黑夜里发动了车。
习秋彤就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她一直十分自大自傲。
因为她从小吃得苦太多,所以把别人都当享福的小孩。
因为她很聪明,所以她在心里鄙视其他人的笨手笨脚。
因为她爱的足够深,爱的足够重。
所以她总归很蔑视其余人的感情世界。
她抱着浑身淌水闭着眼睛的瘦弱姑娘,皱了眉头。
有那么一瞬间。
天塌地陷的,习秋彤头一次可以完全理解另一个人的心。
颇讽刺的。
这个人被她所理解的人不是她
的爱人夏未岚。
是一直以来。
折磨的她寝食难安,如鲠在喉的女人。
那个她匆匆只见过一面,就改变了她所有人生的姑娘。
“她太喜欢你姐姐了。”习秋彤突然在车的后排望着前面开车的人,和她说了一句话。
“嗯。”夏未岚开车答了。
“开车回医院吧,我怎么觉得她有点发烧。”习秋彤摸了怀里姑娘的头。张之静在她怀里在微微发抖。
夏未岚控制着方向盘,盯着前面的飘雨的路,动了动嘴唇开了口道:“秋彤,对不起。。。。。。”
“怎么了?”习秋彤好奇地问着。
攥紧方向盘,夏未岚咬着下嘴唇,咬到嘴唇破了流血。
飘雨的天空,压的人透不过气。
“你怎么了?”习秋彤觉得不对。
夏未岚冷静之中,掉了眼泪。
眼泪无声无息。
也没人看见,她说的很淡:“我开车撞在栏杆上的时候…。。不是没有考虑你的安全。我知道我能控制…。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只能这样做了。”
习秋彤的心稍稍沉了沉。她本来还假装想把这事当插曲一样忘记。
低头不知道回答什么,自己怀里的姑娘嘴唇微微动弹,似乎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你小心开车,快点送她回去。”习秋彤忍住了心中的疼痛。
雨还是那么没完没了。
从高速上下来。
渐渐驶入城市。
霓虹,高楼,车如流水,繁华又寂寞。
医院还是那个医院。
推车把人带走,护士给人量着血压,心跳。
妇人掉着眼泪喊她女儿的名字。
父亲也围上去,喊姑娘的名字。
张之静的神智一直模糊。
习秋彤拍了夏未岚的背说的坦然道:“你今晚先照顾她吧。做人么,有始有终,不能因为她醒了,你就不管了。”
“秋彤,我送你回家。”夏未岚靠过来。
习秋彤笑的洒脱:“我回科室睡一觉就行。”
妇人派人来喊夏未岚去照顾病人。
夏未岚那么担忧的看着习秋彤,眼眸里的忏悔和爱,像外头没完没了的雨天。
习秋彤冷冷淡淡,不想看她的人,
转身走了。
她最期待的事在今晚发生了。
张之静想起来了全部的事。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赢了?
可她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觉得自己可以承受的,可以忍耐的,可以当做看不见的,可以不去想的。
以野蛮的方式,在她眼前的时候。
她真的生气了。
生了夏未岚的气。
43
☆、猫和虎是两种动物
习秋彤一个人回到科室。她也淋雨了;身上的衣服也湿了。
值班室的孙若溪看见她,吓了一跳。
“急诊,我又回来了。”习秋彤跟小姑娘解释。
“护士长,你在家也穿护士服吗?”孙若溪指着她没有换的外套。
习秋彤被逗乐了笑了道:“是啊,我家里也备了一套,免得急诊来不及换衣服嘛。”
美残是很好欺骗的姑娘,居然就相信了。
“那急诊呢?”孙若溪一边问一边很担忧的给领导拿毛巾擦头发。
习秋彤想了想道:“本来十万火急,没想到我已经上了车;那个病人又奇迹醒了;我就白跑一趟。”
“是那一床啊?脑梗还有自己醒来的啊?”美残很惊讶。
“是啊;自己醒来了。”习秋彤叹口气。
“然后呢?”
习秋彤耸耸肩膀轻松笑道:“然后就没有然后啊。她好了就好。”
“那你现在是要回家?”美残看看手表;时间是晚上十点多。
习秋彤对这个问题有些忧愁起来。
真的挺发愁。
大雨下的;她悲催的把伞丢在了那辆造孽的宝马车里。
“我回家。”习秋彤还是答了,又颇爱护的关照了孙美残同志道:“你值夜班小心点。”
“那必须的!”孙若溪很开心的模样,一笑起来十分可爱,像个孩子。
习秋彤头疼她的脑残,又心疼了她的简单自然。
别的组的人都不喜欢孙若溪,觉得不会干活净找事儿。习秋彤主动接收了这个大麻烦。有人觉得她是为了讨好孙若溪的爹妈,进而认为习秋彤心机深沉。
习秋彤很冤枉。
她是有几分心机,但仅仅只够自保而已,还没有进化到妖气冲天去为自己铺路谋利。若真有此本事,也就不会落魄到现在这幅模样。习秋彤感慨了自己对名利的有心无力,在一个下大雨,没有伞,穿护士服乱窜的夜晚。她还是上了二十楼的VIP。当然了,跟姓夏的没有任何关系,她累的倒头就能睡,又何必为人家大领导的女儿操心长短?
她唯一的去处,唯一还有的一点安慰,时月总归还是她一个人的。
就算时月有爸爸妈妈,有爷爷奶奶,有七大姑八大姨,有无数比她从血缘上还亲近的人,习秋彤依旧打从心底觉得,这个来自外星的女孩,如此孤独,和
她简直同病相怜。
打开门,时月就坐在床上。她还没有睡,依旧在画画。
习秋彤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眼睛下晃了晃,女孩儿就抬起光光的头,她纯净美丽的大眼睛眨一眨,对着习秋彤就笑了起来,笑的十分好看,像阳光下被照的透绿的叶子。
习秋彤立在那里,也望着她笑了起来。
“怎么还没睡?”习秋彤对她用唇形说话。正好,和时月交流是连声音都不用发出的,她累的也早说不出话了。
时月歪着脑袋笑的有些狡黠的模样,干瘦的手抓着笔,在本子上写字。
可我是刚刚睡醒。
习秋彤伸手摸她的脸,觉得她乖巧的可爱。
时月看着她,在笔记本上继续写字。
你今天是夜班?
“是啊,我是夜班。”习秋彤收回手,又欲盖弥彰坐在床边笑道:“所以我过来陪你啊,如果不是夜班,我没有办法陪你的。”她真不想被一个女孩看穿她所有的孤独。
时月的眼睛盯着她说话 的嘴角,她读着唇语,应该是读懂了习秋彤的话。但是脸色却显得忧愁,在纸上落笔写了字。
你怎么了?
简单的句子,旁边用铅笔描摹出一个不高兴的脸。
时月把纸递给习秋彤的时候,习秋彤头一次做出拒绝的手势,特别无奈的笑容摇摇头道:“求你,别让我看。”顿了顿哀求一般看着面前癌症末期的女孩,眼睛已经发红了,小声道:“我知道你知道,今天不是我夜班。但是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也只想要个安静的地方。”
时月坐在床上,眼睛凝望着习秋彤的脸。她的手心有点冰凉,因为化疗手臂的肌肉显得无力,皮肤和骨头之间似乎是直接连接,少了一层血肉,干瘪的厉害。时月皱着稀疏的眉毛,还是把手放在了习秋彤脸边。
习秋彤有些想哭,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她在今晚就是觉得那样的寂寞孤独。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习秋彤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时月的手碰到那样热的眼泪,倒像是冰山碰到了岩浆。皮肤有些被灼伤的刺痛。
时月睁着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漂亮的像宝石,女孩儿纯净的面孔流露出挣扎的神色,张着嘴,张了好几次。
还是
发不出声音。
习秋彤的眼泪把眼睛模糊的太过严重,再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只感觉有人把她好好抱住,像母亲抱孩子那样抱住了她,把她完完全全保护起来。
女孩儿很爱护的把她抱进了怀里。
外头是昏天暗地的阴雨。
习秋彤再忍不住,宣泄一样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和一个聋哑人说话,“八年!不是一天,不是一个月,也不是一年。我装作不知道又能怎么样?难道我想不知道,就真的不存在了吗?别人都那么可怜,我到底算什么呢?你可以为人伤了,为人命也不要,这是你的事,我又为什么非要理解?我活该吗?那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抓着抱着她人的衣服,把衣角抓皱了,还是难受的停不下来。这要怎么停下来?她又不是圣人,难道连恨一恨的权利也没有。
时月的神色显得有些惊慌,习秋彤在她怀里但是说话太快,她读唇语十分困难,只能断断续续的看出几个字和词,她有点害怕不住的用手轻拍习秋彤的背。
“夏未岚,你想没想过我?”
习秋彤哭的哽咽,问了这样一句话。
时月在最后还是勉强读出了习秋彤的呢喃,可她大概是没见过习秋彤哭的这么难过,只能那样又惊又怕的紧紧把怀里的人抱好。像一只柔弱的鹿守着一株淋湿的花。
习秋彤是哭的累了,脑袋一片空白,以至于闭着眼睛就能睡着,睡着了也没有梦。
时月不得已,用尽力气把她放好在床上,让她枕好枕头,拉了薄薄的毯子细心的帮她盖好。在关灯的最后,女孩儿望了一眼外头的雨,爬下床关了一扇半开着的窗户,让这间屋子尽量能够温暖。
缩在床边,女孩儿在黑夜里望着习秋彤的脸,像看一卷书般,希望读懂那上面的字字句句。最终女孩垂下了她漂亮的眼睑,睡在习秋彤旁边,蜷缩了身子,以同样寂寞的姿势,安静的像空气般陪在她身边。临睡前,还是没能抵御的了温暖的诱惑,女孩往她身边靠了靠,抱住了她一只胳膊,悄悄的睡了。
雨还是没有停。
秋雨应该是要把夏天里的喧嚣连冲带刷的洗走。今年的夏季是不是有点长,以至于秋天和冬天,生出那么多不耐烦急急的要把它赶走。
习秋彤大概是穿单了,她护士服下头是件薄t恤,一大早从时月那里起床就喉咙痛,喷嚏一个接一个。面对一个癌症晚
期,习秋彤特不好意思把感冒传染给时月。
太舍不得这孩子再遭罪,习秋彤吓的赶紧自己跑下楼。
值白班的人是王晓武。
“怎么了?搞成这样了?”王晓武还算有点人性,关心了自己娘。
习秋彤天杀的昨晚淋雨,折磨了一夜后还是感冒了。扁桃体发炎,鼻塞流鼻涕。哑着嗓子,无力跟王晓武折腾了,说的比较直接:“重感冒,你赶紧给我找点药。”
女护士长可怜兮兮的模样,软声一求,和平时张牙舞爪凶巴巴的样子反差比较大。男护士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儿,一看姑娘这样了,摸着心口就调戏了:“哎呀,哎呀,萌了,萌了。娘啊,你别吃药了,你还是就这么病着吧,你一生病我看你就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觉得你特美,特温柔,楚楚可怜。”顿了顿特不正经哀嚎:“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