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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舰队，120度方向，正在靠近，速度很慢，大概没有发现我们。”
“保持首尾平衡。”轮机长拍了下负责首尾舵平衡的轮机员的肩膀，然后朝文皓矛看了过来，“我们要不要再潜深点？”
文皓矛微微摇了摇头，同时注意到指挥舱里的官兵都在盯着他。现在潜艇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仿佛担心他们的心跳声都将惊动头顶上的驱逐舰一样。
潜艇就如同一只巨大的铁皮棺材一样漂浮在距离海面80米的海水中，两具螺旋桨以最低的速度转动着，柴油机已经停止了工作，现在是由电池在驱动电机运转。在紧急下潜的时候，电池都是充满了的，这也是所有艇长都不会忽视的一个要点，即在潜艇航渡的时候，一定要将电池充满。
文皓矛又看了那些官兵一眼，这艘潜艇上有54名官兵，其中一个趟在军官舱里，正在忍受着痛苦的折磨，潜艇上唯一的医官正在努力的减少那名艇员的痛苦。现在应该博一把吗？不远处就有一支庞大的舰队，可潜艇只剩下了八条鱼雷，而且柴油也快用完了。可八条鱼雷也足够了，只需要一条鱼雷，就能使一艘巡洋舰葬身海底，驱逐舰还挨不起重型鱼雷的攻击，就算是一艘完好无损的航母，也最多只需要三条鱼雷就能使其沉没。可是，这54名官兵都已经在海上度过了快80个能让任何人神经崩溃的昼夜，都想着早点回到基地，能够享受啤酒，新鲜的水果，蔬菜，还有那永远不会成为过时玩笑话的美女。那么，应该用54名官兵的生命去冒险吗？
“也许我们该做点什么。”轮机长最先表态，他是潜艇上的二号人物。潜艇上没有大副，他就是大副。
“我可不想今后为现在而感到后悔。”擦抹干了头发的二副一边说着，一边耸了下肩膀。在潜艇上，二副主要负责管理艇员，并且收发与译解电报，类似于机电员。
文皓矛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枪炮长看去。
“八条鱼雷够我们做很多事了，也许一次齐射就足够了！”轮机长一边说着，一边擦着手上那把扳手。潜艇上的枪炮长主要负责发射鱼雷，平时还得负责定期保养与检查鱼雷等武器。
最后，文皓矛朝听声员看去。当时，潜艇上的听声员还不是军官，只是士官，一般是一名下士，最多可能晋升为上士，如果运气好，可以被送去培训的话，那么他可以成为另外一艘潜艇的轮机长，二副，或者是枪炮长。可在潜艇上，听声员的地位是很重要的，他是潜艇上五个不需要睡热铺的人之一，而且位置就在艇长的床铺旁边。
在听声员没有发出任何危险信号后，文皓矛长出了口气。“那我们浮上去看看，准备上升到潜望深度。”
“上升到潜望深度！”二副立即把命令下达了下去。
“首上十，尾下五，保持好速度，别太快！”轮机长的话很轻，他前面的两名轮机手能够清楚的听到他的命令。
潜艇开始缓慢上浮，有很小的尾倾，即艇首比艇尾稍微高一点。在潜航时，潜艇自身的重力与浮力是相同的，如果不需要浮上海面，那么潜艇就不会排出水舱里的海水，因此就不会有浮力让潜艇迅速上浮。在这种时候，潜艇是借助首尾升降舵产生的升力上浮的，这也叫动力上浮，在此情况下，潜艇会有一定的纵倾。
文皓矛紧张的注视着深度表，潜望镜深度是15米，如果是在白天的话，反潜巡逻机上的飞行员都能够看到潜艇在海面上那灰色的影子，可现在是夜晚，他不需要担心，而且没有任何一种战舰的吃水深度在15米之上，他也不需要担心会被战舰给撞上。另外，如果会被撞上的话，他就不会让潜艇上浮了。
在深度表刚指向40米的时候，听声员突然叫了起来：“声纳接触，敌驱逐舰接近之中！”
“紧急下潜！”文皓矛条件发射般的喊了出来。
“首下十五，尾上五，全速推进！”
潜艇如同一条巨大的鲸一样，在海面下摇晃了几下，就朝着海底冲了下去，两具螺旋桨也高速运转了起来，同时出现了一些噪音。
“安静点！”文皓矛感到自己的额头上出了汗水。
“安静！”二副朝着两侧的通道看去，一群艇员立即屏主了呼吸，还有人接住了从床铺上滚下来的物品。
“三分之一转速，保持安静航行！”轮机长也在这个时候调整了潜艇的速度。
此时，驱逐舰上的反潜声纳发出的“撞击声”已经清楚可闻了，根本就不需要听声员报告。“撞击声”的频率还不是很高，表明驱逐舰距离潜艇还很远，可这些声波在撞上了潜艇之后，将被反弹回去，如果那艘驱逐舰上的声纳员的耳朵足够的灵敏的话，他就能够发现这个轻微的反射声波，从而找到这艘距离海底还有几千米的潜艇。
文皓矛紧张的注视着深度表，指针已经越过了“100”，即将进入黄色区。“丁”型潜艇的规定下潜深度是120米，在此之前称为“绿色区”，表示潜艇在120米的深度以内不会出现问题。而在120到200米之间为“黄色区”，潜艇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能下潜到这一深度，这表示潜艇有可能在这一深度内出现故障，被海水压破耐压壳体，最后完蛋。而在200米到250米之间为“红色区”，这是极为危险的区域，出现问题的机会很大，而且只要出了问题，生还的几率就更小了。250米之后就没有标记了。
文皓矛相信他这艘潜艇，在之前的作战行动中，他曾经数次超过120米的额定深度，甚至下潜到了240米的深度，潜艇仍然承受住了海水的巨大压力。可每次朝限制下潜都让人感到惊心动魄，特别是在耐压壳体因为巨大的海水压力而发出“嘎吱”声的时候，能让每一个人毛骨悚然，仿佛死神就在那层几厘米后的钢制壳体外敲门一样。
潜艇的深度还在继续增加，拍打着潜艇的“撞击声”的频率也在逐渐提高。文皓矛知道其他的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命令，轮机长已经不止一次的朝他看来，希望他能够让潜艇停止下潜。深度表已经越过了黄色区，正在继续旋转着。
“嘎……嘎嘎……嘎——”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了起来，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来，朝着那些管道看去，已经有官兵拿起了放在手边的工具，随时准备去堵上被海水压坏的管道。
“已经230了。”
“保持安静。”文皓矛咬了咬牙，如果要他选择的话，他更愿意选择与海里的死神赌博，而不是与海面上的美军驱逐舰赌博。他朝听声员看了过去。
“就在我们头顶上。”听声员是此时唯一不关心潜艇会不会被海水压成铁制蛋饼的人。“正在远去，正在离开，没有发现我们，该死的，美国佬没有发现我们！”
“停止下潜。”文皓矛松了口气，同时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他娘的，吓出我一身冷汗来。”
“现在怎么办？”轮机长在让潜艇恢复平衡后，朝文皓矛问了出来。
“先等一会，也许还有别的驱逐舰。”文皓矛拿出了一根烟，他没有抽，而是捏碎了扔进了嘴里，然后咀嚼了起来，潜艇上最不受欢迎的行为机是吸烟，在本来就已经很糟糕的空气里再添加一点呛人的烟味，那肯定会更让人难以忍受。烤烟的味道并不好，文皓矛甚至决定，海军应该为潜艇部队提供可以咀嚼的烟草，这样才更人性一点。
这时候，二副回到了指挥舱。“有两处阀门出了问题，已经堵上了，真惊险。”
文皓矛点了点头，然后草几名主要的军官看了过去。“很奇怪，美军的驱逐舰一般不会盲目使用声纳的，这只会让我们藏起来。看样子，后面肯定有大猎物。”
“也许是一艘航母。”枪炮长首先笑了起来。
“说不定是几艘航母！”二副也笑了起来。
“我们上午收到了消息，第四特混舰队正在与第五舰队遭遇，这会不会是第五舰队？”轮机长就冷静了很多。
“应该是，可我们现在无法知道。”文皓矛想起了那封电报，可电报内容却不详尽，只提到第四特混舰队与第五舰队遭遇了，可没有提到第五舰队做在的具体海域。“那我们就多等一下，也许附近就有好几艘美国航母，而我们可得考虑好怎么分配使用八条鱼雷了！”
几名军官都暗笑了起来，可他们没有笑出声来。八条650毫米的重型鱼雷，如果使用得当的话，足够让四艘航母完蛋了，如果还有航母已经负伤的话，说不定有机会一次性解决掉第五舰队的所有航母呢！
文皓矛没有那么贪心，他很清楚，就算头顶上是第五舰队，他也只有一次攻击机会，而且在完成攻击后能否逃过美军驱逐舰的打击都是个问题，可在他看来，如果能够干掉美军的航母，哪怕是一艘航母，也赚翻了。关键是，他有没有机会溜上去，并且发射鱼雷。同时他还想到，第四特混舰队也许正需要第五舰队的位置情报，因此，在攻击之前，他还得把电报发出去。
想到这，文皓矛立即把二副叫到一边，让二副去准备好发电报。与其他的潜艇不一样，“丁”型潜艇有一根短波通信天线，而且这根天线就在潜望镜上，因此只需要到达潜望镜深度，他就可以用短波电台将情报发出去。短波电台的作用距离不会超过500海里，因此消息不可能送到基地去，但却能被附近500海里范围内的其他潜艇，或者是有潜艇通信密码与通信频道的战舰收到。如果第四特混舰队与第五舰队作战的话，那么第四特混舰队应该在这个距离之内，而且第四特混舰队应该有一部电台工作在潜艇的通信频道上。当然，最关键的是，他得首先确认那是不是第五舰队，如果是，他就得同时完成两个任务了。
潜艇漂浮在距离海面200多米的海里，红色的灯光在不断的闪烁着。这一点，帝国海军与德国海军是一样的，不同颜色的灯光表示潜艇处于不同的状态，航渡时是黄色灯光，潜航时是绿色灯光，而作战时是红色灯光。这样，不需要传达任何命令，都可以准确无误的告诉潜艇上的每一名官兵，潜艇此时正处于什么状态，而官兵也就可以知道他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潜艇上很安静，也很闷热，为了尽量节省电池里的电能，空调已经关闭了，而且为了避免发出不必要的响动，排风机也早就关闭了，另外在潜航的时候，潜艇内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排风机也没有什么用。
文皓矛不断的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还不时的朝听声员看去。敌驱逐舰已经走远，声纳的撞击声也消失了，可这并不表示敌舰队就已经走远。此时，只有听声员的耳朵能够知道外界的情况，这也正是听声员的重要之处。在所有人都不知道外面正在发生什么的时候，听声员成了潜艇的耳朵，是潜艇上唯一能够知道危险的人。
第五十一章 致命的位置
潜望镜只在海面上升出了半年左右，反而是那根天线升得更高。海浪掩盖了潜望镜的踪迹，在被发现之前，文皓矛就收回了潜望镜。
“电报已经发出了。”在文皓矛观察海面上的情况时，二副已经把电报发了出去。
“下潜到60米，全速推进。”文皓矛长吸了口气，“航向调整到120度。如果美战舰上有监听电台的话，那我们的位置就暴露了，先离开这里。”
“首下十，尾上五！”轮机长迅速下达了具体的命令，“全机推进，航向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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