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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碰你!”张通没那么好脾气,身为殿中监他可是大权在握,再者说来他也是皇后的亲族,按辈份是刘谌舅舅,这小子自暴自弃竟敢在这时候喝酒,活腻了么?
他狠狠盯着刘谌,怒喝:“你小子,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旬会?还敢喝酒?”
“旬会?”刘谌迷迷糊糊的,迟疑了一阵,还回过神来,轻哦了声,一脸的若无其事:“好像是吧。”
这小子最可恨的就是他这表情,一脸的不在乎,张通觉得自己忽然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
疑惑之际,不由得向身边北地王府的管家招招手,管家马上堆笑着凑过身子要张嘴,张通也懒得听那老小子说什么废话直接就问:“你实话说,今天到底怎么了?(奇*书*网…整*理*提*供)怎么你们家爷像变了个人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傅将军家的长公子来求见我们家爷,您知道,就那么点事情,”那个管家小心翼翼道,“后来我们爷让小人叫老郑起来,他们说是要去太子宫,别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说到这儿,张通也就算明白,想想前面后面,他大致上明白昨天出了什么事。
傅家的大公子叫傅息,娶的是蜀中王氏的女儿,小伙子人长得还可以还算高大俊秀,比他老子那狗熊模样强多了,就是听说跟他老子一起老在阳平关守关来着,他老丈人还埋怨这小子老让闺女守空房,好在听说那小子在阳平关里并没有置买小妾,只是一心跟他老子学习军务,王家的人也无话可说,只好劝勉女孩儿好生看护自己的小小孩童,不要做出有辱王氏一门的事情来。
看来是他回来报信的,太子昨日进宫向皇帝报的就是这件事。而刘谌之所以醉酒,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张通能够理解这个孩子心中的郁愤,刘氏一族中,除了那个做事不顾后果一心从军杀敌的傻瓜小子刘武,这个孩子也是心怀大志,只求跟他祖父一般,扬名天下光复汉室。
这是刘氏一族中最优秀的两个孩子。
可惜都生得太迟了……
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怜意,对身边的北地王府下人们说道:“去取些清水,给你们家王爷净面,本督就在此等候,快点,不然本督也没办法帮你家王爷求情了。”再迟,皇帝非生气不可。
说罢,又望着刘谌道:“一会儿我会偷偷告诉兄长,你到底是我们张家的孩子,皇帝不会不给我们面子。”他指的兄长是侍中张绍(张飞次子,时年六十二岁)。至于刘谌的母亲么,跟太子刘璇母亲王贵人一样,都是张家连根带枝的血亲,而且都是敬哀皇后的随侍传人,后来都让让皇帝瞧上了。
尽管刘璇的母亲就血缘来说远远比刘谌的母亲更接近张氏,但亲人毕竟是亲人,张家自然还是要向着张家的亲眷。
接下去,张通这个舅舅自然是狠狠数落侄儿的不乖,既然早就知道国势艰难,更不该任性使酒,到时候可不是给机会那些言官们把柄抓么?张通带着被搀扶上马车的刘谌,带着一小队护卫的兵士返回皇宫。
刘谌还是晕乎乎的,张通在身边说什么,他也不答话,就呆坐着那边养神。喝酒伤神,何况折腾一夜,都没睡,再加上郁愤,他已经是精疲力竭了。
朝堂上,那些个大臣们还在控诉魏国的可恶可恨,就是仍然没半点实质上的表示。
这些大家族的代表,连供给皇宫秀女都扯皮,何况是让他们献出子弟兵抵抗魏国大军。
这年头,女人还好说,男丁没有,有也没有。个个盯得紧紧的,生怕自己宗族子弟打光了,日后自己得吃亏,一个个赤裸裸的哭穷。
这也怪蜀汉这些年来进攻曹魏,屡战屡败,各大家族首领都觉得把这些珍贵的子弟兵打光了实在是愚蠢,除了那些极少数不听管束的游散成员外都一概控制起来。
分战利品的时候谁都要,死人免谈。举凡是数的上号的大家族,全这个德行。
黄皓其实已经知道结果了,最后一定是皇帝给梓潼太守张遵一道御令节制诸军先死保剑阁,省得张遵名不正言不顺,各郡县的援军调遣不动。大家族那些子弟兵没指望的,还是散户小民家的子弟能靠的住。
正在这时,外面的侍卫回禀,殿中监张通将北地王带回来了。
刘禅轻轻说了声“宣”,至此,群臣们暂且停下控诉,先瞧瞧这个发神经竟敢旬会时不来的小子到底脑袋那里出了问题。这不瞧不要紧一瞧众人都目瞪口呆,这小子晃晃悠悠的飘进大殿,一脸醉容,分明喝了许多。而且礼也不行,目中无人的往自己座位上走,最后一屁股坐到蜀锦包裹的软席上,无视前方一脸不悦的父亲和这满朝的大臣们。
“臣,”张通叫苦,按例很快给皇帝行礼,一脸苦涩:“臣有罪,臣在王爷府上见王爷昏睡,想来是昨夜王爷以酒消愁。臣请代王爷向陛下谢罪。”
大不敬,这个罪可是不得了,不过任由皇帝再恼火,也没办法,张氏子孙繁盛,跟蜀中个大家族密切,再者说,这次是自己的儿子失仪,刘谌虽然老是给自己找麻烦,在皇室中间却是很有威望。大不敬,是明摆着的,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皇帝正要开口说些话打开一下尴尬的局面,那个不知死活的刘谌却开腔了。
“先皇啊!您睁开眼看看那,”刘谌一边哭一边喊,“我汉室五百年的基业,今日就要断送在孙儿眼前了,孙儿有心报国,无力回天哪!”
敢在大殿之上开骂,便刘谌这等胆大鲁莽,如非醉酒,也是不敢的。现在即已开骂,一发不可收拾,越哭越骂越起劲。听得刘禅一脸怒容,身为兄长的刘璇马上就给父亲跪下,请求将弟弟驱逐出大殿,不要过多处罚。
“也罢,就将这大胆的小子赶出大殿,”刘禅平复下心中的怒气,沉声道:“将这个小子赶回府,再派人看守,半年内不许出门,面壁思过!”最后还加了一句:“以后不许他再喝酒了,永远不许!”
那些殿前武士正将刘谌拉走,刘谌又喊道:“汉威哥哥啊,等你醒来,我要跟你一起上战场杀敌报国啊!”
众臣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这个皇五子生平最喜欢的皇室中人,不是旁人,正是那个东武孙夫人之后,刘理三子汉威。
醒来……难不成那个羌女生下的小子,又让魏国人打伤,又逃回来了?很有可能。
不过,什么时候回来的?今天早上?或者……昨天?
刘禅脸色很不好看,看着那个让他头疼的儿子终于从他眼前消失,便道:“今日若是无事,就这样吧,也快到午时了。”
说完拂袖离去。
命运之章 节五十:殇
这是哪儿?好漂亮的天空,好美的云彩,好多花朵嫩草,好平坦的山坡,风儿暖暖,到处是春天的味道,很美,好香,您在这儿么,好漂亮的地方。
好久,好久没看到您了,妈妈。
您还是那么漂亮、慈爱,妈妈,您知道么,我已经是将军了,现在好多人都很佩服我,跟着我,我们一起保卫大汉,一起战斗。妈妈,您笑了,我很高兴您能喜欢。
哦对了,您有孙女啦,她叫越儿,很可爱,很调皮,已经能叫爸爸了,等过会儿我让她叫您奶奶,您开心么……
您怎么,不要转身,不要不理我啊,不要走啊,不要!
“不要走!”刘武一身汗水坐起身。
“汉威兄长,你总算是醒了!”华典大喜,爷爷的药术真是一绝,汉威哥哥的病又是一剂见效。
刘武见到身边的人,愣了片刻,这才认识,原来是华家的那个小弟华典,这小子既想学医还想学着骑马射箭,本事跟他父亲华安差的远了,不过人无完人,这小子喜欢骑马就行,刘武就喜欢这小子这份脾气,再说他们是发小,要不是母亲大人不许,他都想将这个小弟带上前线了。(母亲就是马氏,她是嫡母,依照古俗,所有的庶子还是得叫她母亲,至于亲身母亲,叫生母。更何况刘武生母已死,马氏视其为亲生,所以刘武也不敢忤逆嫡母心意。)
幸好,没将华典带上前线,汉中……
想到汉中,又是一阵凄楚。
“你怎么啦?汉威哥哥,是箭伤疼吗?”滴滴答答跑过来的华灵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的准老公,这个小丫头昨日里得到老夫人认可,已然将自己视为刘家人,今天一大早还跟未来的姐姐吴氏叽叽喳喳聊天来着,吴氏对她也很不错,两姐妹之间已经约定好日后如何瓜分老公。这样,这小丫头到正午时分偷偷跑过来瞅瞅,正见到准老公刘武终于睡醒,就是脸色有些不对劲,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华氏兄妹都是跟自己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华典是发小,华灵是个小跟屁虫。
刘武摇摇头,淡淡道:“这么点伤,算不了什么。”这种小伤在边关都是等着它自己收口,根本不用药的,前线除了死尸,什么都缺。
不是箭伤疼痛,这样就好,华灵向哥哥使眼色,让哥哥出去,华典马上还妹妹一个白眼,愤愤道:“小丫头片子,说就说嘛!你昨天当着那么多人都不害臊,今天当着你哥哥我一个都说不出口哇?”
“讨厌!”华典的话激怒了小丫头,嘟起小嘴恨恨道,“你不说话就要死!再啰嗦,我告诉我嫂子你在翠屏巷……”说到这儿止住,威胁般的望着华典。
这兄妹俩,一个是背地里瞒着老婆在外面纳了个小的,一个是厚颜无耻一心要嫁给她武哥哥。双方互有把柄,说起来还是哥哥的那个比较严重,华典嗫嚅片刻,还是愤愤起身,先出去,顺手将站在门首的两个一脸微笑的刘府婢女一并招呼走,关上门。这下子华灵终于可以一个人面对面的看着她的武哥哥,只是当面说那种话,还是有些说不出口,憋红着一张小脸。
“我睡了多久?”刘武又眯眼片刻定了定神,望着一脸古怪的小丫头,问道。
“昨天你才回来的,”小丫头羞答答的小声说道。
原来没过多久,刘武又问了些细节,当听到北地王来看他之后,就知道剑阁的消息已经被带到朝廷上了,幸亏傅息回来,要是只有他自己,怕是早就病死路上,真是谢谢他了,这个小子干的不错。
“你有什么事对我说么?有就说吧,”刘武知道小丫头肯定还有事情对她讲,不然不会老呆在这边不肯走,“过会儿叫张强给我准备下衣服,我有事要去办。”该去看望一下傅将军家,还有,得去向徐五的母亲抱丧致歉,刘武心情压抑,实在没什么别的心思。
“哦,”华灵有些失望,搞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太不甘心了。
正要厚脸皮豁出去开口,又听见有人敲门,门外传来张强的声音:“爵爷,您醒了么,老夫人和夫人都在这儿等您呢。”
华灵懊恼得很,现在机会没了,真可惜。
刘武让管家张强先叫人把衣服拿进门来,此后又对小丫头道:“灵儿,你先出去,哥哥要换下衣服。”
还当她是个小孩,哥哥妹妹的叫,可恶。华灵气恼的很,只是下面说的话让华灵也愣住了。
“对了,出门后记住,让你姐姐如儿去叫下人们多准备些丧服和各色物品,我要用的。”
“武哥哥,你……”华灵瞪大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刘武,结结巴巴,“你,给谁……”丧衣不吉,操办这个怎么可以?刘武生母早死十几年了,而嫡母马夫人还在世呢!
这个刘武也懂,他轻轻一叹:“给我一个兄弟家送的。”徐五家寒贱的很,他是为刘武而死的,总的让他的葬礼风光些,刘武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