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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们楼主这般厉害,竟没察觉么?”
百晓生闻言叹了口气:“也许……后来其实是察觉了罢,只是已经陷了进去,才宁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事发之后,他便……谢罪而亡了。那女子,也从此消失,连百晓楼都探听不到一丝消息,可能……”
百晓生并未说出口,然而众人都明白他未尽的话语结局,一时都没有再开口。
“到了。”百晓生站到了一间房前,朝华以沫点点头,“接下来,麻烦华姑娘了。事成之后,华姑娘所要的消息,百晓生必定双手奉上。”
华以沫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门“啪——”地一声,被阖上了。
“苏姑娘,没想到……你竟然也被带了来。”百晓生转头望向苏尘儿,低声道,“你可知,阮家堡快翻天了。”
苏尘儿眼底一沉:“发生什么了?”
百晓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不便多言。如今你在外面,若是可以,便多留心些消息罢。华姑娘要救采儿……我已欠了她人情,但阮兄为人仗义,也帮我过一事,我也不忍瞒你。只能言尽于此,望苏姑娘体谅晓生的为难。”
苏尘儿知晓百晓生说的都是实话,也不再开口追问,只是黛眉微微皱了皱,眼底有了思忖。
房间内。
华以沫掀开床上女子的薄被,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又翻了她的眼皮查看情况,然后面色淡然地解了女子的衣衫。
朱果药效奇特,一般的毒,服之便可全解。纵是烈毒,也可缓其毒性,延长其毒发。面前女子脸色红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那呼吸微弱,欲断不断,才让人觉得危险。
华以沫取出怀里的木匣,放置手边,然后取了最长的一根,执在右手,左手撩了自己的右手宽袖,凝神细闻。
女子呼吸缓而长,心跳也几乎隔了半刻才跳一下。华以沫等到女子吐出一口浊气之时,右手金针陡然朝着女子心口刺下!
与此同时,华以沫右手已运起一层淡淡的白光,绕着金针飞快旋转起来。这当头,华以沫左手拍开女子嘴巴,一粒褐色药丸被塞入其口腔之中。而右手已脱离心口金针,迅速拈了三枚金针,刺入了女子喉咙下三寸处,胸口下三寸处,丹田下三寸处。
一股极淡的黑气缓缓在针尖下盘旋。
华以沫复又从匣中取出一枚金针,然后刺入了自己的左手中指。
几颗异常鲜红的血滴缓缓沁出来,金针中间竟然有了一条极细的血丝。
华以沫眉都不皱,沾了血丝的金针下落,刺在女子头顶百会穴上。
只见床上女子的脸色越来越红,而身体下落的三根金针处的黑气也越来越浓,女子身体忽然轻颤了一下,然后唇角便涌出大量的血来。
华以沫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抬起手掌,掌心笼罩上一层柔和白光,贴着女子的丹田缓缓向上。
女子的身体跟着泛起一层红色。胸口的皮肤却是一抹乌黑。华以沫眼神闪过一丝坚定,那贴在女子皮肤上的右手,忽然上抬,拍向排成一直线的三根金针!
躺在床上的女子猛然又吐出一口鲜血。整个身体都沁出细密的血珠来。
华以沫右手一拂,收回了三根金针,只余下心口和百会穴的两根金针,施施然站起身来。
门吱呀一声,复被打了开。
百晓生神色焦急地朝里望了一眼,忍住想要冲进去的冲动,望着华以沫有些问不出话来。
“如何了?”开口的是苏尘儿。
“死不了。”华以沫瞟向百晓生,皱了皱眉,开口问道,“这人与荣雪宫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不知医治场景写得还顺眼么?第一次写这个,若有不足,见谅见谅~~
☆、美人蛇蝎(三)
百晓生听到华以沫问起,知晓无法再瞒,叹了口气道:“采儿……是荣雪宫的红叶使者。”
“难怪她体内的毒是火灼丹。原来当真是荣雪宫之人。”华以沫喃喃道,复又望向百晓生,“你之前不挑明了说,莫不成是担心我怕惹麻烦?”
百晓生脸色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方道:“难为华姑娘了。说实在的,晓生虽知华姑娘一向依自己喜好行事,然若说担心,也总是有的。江湖皆知,对于叛出荣雪宫之人,不得施以援手,否则便将遭荣雪宫的鬼判使者追杀。之前晓生请的一些医术高明之人,一探出采儿所中的事荣雪宫用来惩罚叛徒的火灼丹,便连试也不敢试着医治。还望姑娘原谅晓生的知情不报。”
华以沫转头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百晓生的道歉。
还是苏尘儿开口缓和道:“先别杵在门口说这些。百晓生,先进去看看采儿姑娘的伤势罢。”
百晓生感激地朝苏尘儿笑笑,见华以沫虽面色不善,却也没出口阻拦,迫不及待地推门而入。
“啊——”
苏尘儿方跟着踏进房门,便听到百晓生发出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正欲询问,便见百晓生猛地后退几步,转过头来面朝着门口,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地瞪向华以沫。
“怎么了?”苏尘儿疑惑地问道。
百晓生脸上浮现出尴尬神色,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噢。我忘记同你说了,我不喜欢伺候人家更衣,所以……”华以沫似笑非笑地望向百晓生,缓缓道。
苏尘儿闻言,似乎有些明白过来,绕过百晓生往床边走去,果然看到锦被半掀,床上女子衣不蔽体地昏睡着,心口一根金针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晕。
苏尘儿眼角瞟了华以沫一眼,瞧着对方笑盈盈的神情脸上露出丝无奈,只得踏上前去帮女子将衣衫拢好。只是受着金针阻碍,无法将衣物穿戴整齐,只能把锦被往上拉,堪堪盖住那一抹□无边,然后转头朝百晓生道:“好了,转过来罢。”
百晓生白皙的脸上仍有些红,仿佛要缓解尴尬般又轻咳了几声,才上前坐在了床沿,望着女子的神情也渐渐认真起来。
“华姑娘,采儿什么时候会醒?”
华以沫立在床边,淡淡答道:“一炷香罢。”
百晓生身子一颤,眼底划过一丝激动,轻轻握住了采儿的手,眼神下落,陡然一变,连声音都跟着颤了颤:“华姑娘!”
只见女子被百晓生握在手里的手腕上,一截衣袖滑落,露出赤红色的火焰图案,鲜艳得仿佛要滴下血来。
华以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我知道。我只是说她死不了,又没说她的毒都除了。你也该知荣雪宫惩罚叛徒的手段一向狠绝,哪是这般容易根除的。我只是借助了朱果在丹田处的药效,将剩余火灼丹的毒素都逼出了心口,最后压制在了手上。”
“那……”百晓生的眼神晃了晃,张了张口,却紧张到发不出声音。
“三日。你有三日时间。”华以沫的神色恢复了认真,“我需要一味药。”顿了顿,华以沫脸上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当然,若是没有这药,我自然也会遵守约定帮你留着她的命,不过是失去一只手罢了。”
一炷香后。
床上女子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百晓生握着女子的手跟着一颤,眼底滑过一道挣扎的光芒,然后,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
采儿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床边朝她温柔微笑的百晓生,出口唤道:“晓……生。”
“采儿,你醒了。”百晓生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丝毫不见方才的紧张与激动,只微微笑着,道,“可要吃些什么?”
采儿望着一如既往笑得温柔却疏离的百晓生,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然后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旁边的华以沫和苏尘儿身上,惊讶道:“这两位是……”
“这是华姑娘,也是替你解毒的人。”百晓生指着华以沫道,然后移向苏尘儿,“这是苏姑娘,华姑娘的朋友。”
苏尘儿微笑着朝采儿颔了颔首。华以沫在听到百晓生的介绍时脸色却有些古怪。
“采儿,你醒来,我便放心了。”百晓生轻轻道,怕惊扰了对方一般。
采儿神色却似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忧愁,苦笑了下,话语都很虚弱:“晓生何必救我……本来,这条命,也是该还给荣雪宫的。”
“采儿,休要胡言乱语,我……你不会有事的。”百晓生伸手轻轻拍了拍采儿的手臂,安慰道。
苏尘儿看着两人的神情言语,微微叹了口气,转头望向倚在床边一脸看戏表情的华以沫,顿了顿,还是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她宽大的衣袖。
华以沫疑惑地偏了偏头。
“我们出去罢。”苏尘儿轻声道。
华以沫望了眼苏尘儿落下自己衣袖的手,迟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同苏尘儿一道出了去。
“人生苦短,何必这般为难自己和对方。”华以沫与苏尘儿并肩走着,嘲弄般地扬了扬唇角。
苏尘儿望了眼华以沫,也淡淡地开了口:“一派有一派的规矩,因此才得以存在。既然承担了,便只能一直承担下去罢。”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这般说着,似乎饶有兴致:“这般说来,他们这般互不痛快,也是应得了。”
苏尘儿抿了抿唇,眉间闪过一丝惜意,方道:“也不尽然。规矩……毕竟是死的。而人是活的。”
华以沫闻言笑将起来:“尘儿说的极是。听尘儿的话,似乎是在可惜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却无法成了连理,那尘儿可是想帮他们?”
苏尘儿微微皱了皱眉,顿了顿,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规矩在身,可除;在心,总是断了,也余着残根。百晓生是百晓楼的楼主,采儿姑娘又叛出了荣雪宫,此事太难,无人可救,除非自救。”
“那么……尘儿可想过自救么?”华以沫的声音响起,话语漫不经心。
苏尘儿转头,望向华以沫。
漆黑如玉的眼睛漂亮得过分,如同要把人吸进去一般。多一分则太冷,少一分则太柔。清清浅浅,仿若至刚至柔之水,一晃,便漾起一圈涟漪。
面色清冷,不见一丝破绽。话语轻柔。
“你可担心我自救?”
华以沫神色微微一怔。
随后愉悦地笑了起来。神情清傲,眉目舒展。
“主人,你下来了!”阿奴抬头便瞧见自家主人笑着从楼梯上走下来,一时有些疑惑,“主人你在笑什么?”
华以沫朝阿奴挑了挑眉,意有所指道:“自是笑好笑的东西。”
阿奴一头雾水地望了望华以沫,然后又望了望神色波澜不惊的苏尘儿,很诚实地开了口:“阿奴听不懂主人在说什么……”
华以沫伸手一敲阿奴的额头:“不懂,以后可要多向尘儿学习学习。”
阿奴闷闷地应了声是,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脸委屈。
半晌。
百晓生脸色有些灰暗地从楼上下了来。
“说完了?”华以沫抬眼望向百晓生。
百晓生缓缓点了点头,正色道:“方才华姑娘所说的处方,可当真?”
“自然。寒夜草虽是毒药,却也是火灼丹的相克之物。火灼丹性热,若是有了寒夜草,加以用特殊方法调和,那些余毒便也作不了怪了。”言罢,华以沫轻轻抿了一口茶。
“我知道了。”百晓生脸色凝重,朝旁边站立着的黄四道,“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黄四见到楼主这般神情,微微一怔,忍不住开口道:“楼主……你方才说的,可是寒夜草?”顿了顿,眼睛睁大,一脸不可置信,“你不会要去噬血楼偷寒夜草吧?”
百晓生皱紧眉,有些不悦道:“黄四!这件事,不许声张,如果你还当我是百晓楼楼主的话,不准违逆!”
“可是!”黄四咬了咬牙,道,“噬血楼……做事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