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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沫,以沫?”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在华以沫耳边响起。
华以沫艰难地睁开眼来。
“以沫,怎得睡着了,小心冻着。”一盏油灯闪着昏暗的光,眼前女子的脸庞在光晕里模糊开来。
华以沫微微转了转身,只觉得整个身子僵硬得一扭便会发出咔咔的响声来,脖子更是酸涩得厉害。她闷哼一声,张口朝身旁女子道:“沫儿睡着了么?”
话语软软糯糯,带着清脆的童音。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灵动逼人。此刻泛着水雾望向女子,同时纠结地伸出小手抚着自己的脖子。
“嗯,若是困了,便去床上睡罢。”女子伸出手,帮女孩动作轻柔地按了几下。
华以沫揉了揉眼睛,看到眼前女子手中火红的嫁衣,方才想起来,原来刚才姐姐正在进行最后的绣工,而自己本陪在身边,想等她一起上床睡觉,不曾想看着看着,竟打盹了过去。
“那,姐姐要什么时候睡觉呢?”华以沫睁着大眼睛望向华清扬问道。
华清扬唇边绽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道:“姐姐这便陪以沫去睡觉,好不好?”
“好——”华以沫欢喜地点头应了,顿了顿,又似想到了什么,奶声奶气地补充道,“姐姐今天也要念诗给沫儿听。”
“嗯。”华清扬点点头赢了,放下手里的嫁衣,打算等妹妹睡着了再把最后一点绣完。她站起来,拉起华以沫的小手,慢慢走到床边,捏了捏华以沫的小脸,道:“以沫乖,到床上去。姐姐去拿诗本。”
华以沫重重地点了点头,脱下外衣挂好,一溜地爬上了床,乖乖躺好,方盖上被子,华清扬已经来到了床边。
“今天晚上沫儿有想听的诗吗?”华清扬手里执着毛诗,跟着上了床,靠坐在华以沫身旁,轻声问道。
华以沫认真地想了想,道:“以沫还想听那首……唔,野,野有什么草,有美,有美一人……然后,然后清扬……兮……”
华清扬听到断断续续的诗句,忍不住笑起来:“是野有蔓草噢。以沫想听是因为诗中有姐姐的名字吗?”
“嗯!”华以沫拉着被子望着华清扬,眼睛亮亮的,“沫儿觉得,姐姐的名字真好听。和姐姐一样温柔呢。”
“甜言蜜语,可是晚上偷吃糖了?”华清扬宠溺地揉了揉华以沫的头发,眼神有一瞬间陷入恍惚,“姐姐倒觉得,以沫的名字,很好听呢。”华清扬的声音轻柔起来,荡漾在静谧的空气里,伸手轻轻拉住了华以沫露在被外的手,“以沫喜欢自己的名字吗?相濡以沫,以沫一定会幸福的。”
“姐姐也是。”华以沫忽然似想到了什么,皱了皱小鼻子,瓮声瓮气道,“虽然沫儿不喜欢夏哥哥,可是如果姐姐喜欢,沫儿就,就勉强喜欢他好了。”
华清扬闻言扑哧一声笑出来,唇角勾出幸福的微笑,嗯了一声,然后道:“古灵精怪,那姐姐念咯?”
华以沫连连点头,闭上眼,听着耳边温柔的声音缓缓响起。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锿褓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R坝新荩懵稙彏彙S忻酪蝗耍袢缜逖铩e忮讼嘤觯胱淤申啊!
温柔得像一个不舍醒来的梦。
再醒来时,是被耳边隐约传来的争执声吵醒的。
华以沫揉了揉依旧困顿的双眼,勉强睁了开来,一转头,发现姐姐并没有身影。她皱了皱眉,然后赤着小脚下了床。
不知为何,越靠近房门,心跳便跳的越来越厉害。
房门吱呀被打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永生难忘的场景。
一把闪着银光的利剑,正刺在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女子心口。
“夏于铭!你……为何这般做?”华清扬温柔的脸上布满痛苦与绝望,唇角有鲜血缓缓涌出。
“我承认,你很漂亮,你的身体也很诱人。”说话的正是夏于铭,那英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讥讽,“只是,再诱人,也抵不过你华家祖传的《华氏十三针》。既然事已至此,别怪我,清扬。”
话音方落,夏于铭将手中的剑更深地刺入华清扬的心口。
滚烫的鲜血沿着剑刃流下来,一滴滴滴打在灰色的地上。而华清扬眼里神光,一点点湮灭黯淡。
那血红,也一滴滴,映在年幼的华以沫眼中。
一滴,一滴,也打在她心底。
苏尘儿迈脚奔跑着,风声呼呼地从小脸上滑过,刮得生疼。
眼前的男子身影却逐渐远去。
自己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膜处轰鸣,汗水流进眼睛,生涩得仿佛要流下泪来。
然而不过眨眼间,眼前的空茫便刷的拨了开来,耳边忽然响起了打斗声。
苏尘儿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在地上。抬头间,正望见一张惨白的脸在自己眼前,喉间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
苏尘儿吓得整个人往后一缩,手却触到一股温热,转头望去,竟是一只断手横陈在手底。
苏尘儿的小手忍不住颤了颤。心底不断回荡着一个声音。
“尘儿,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你爹。苏大哥……因为我牺牲了……”
“不,不会的。”苏尘儿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眼望去,才发现眼前尸体纵横,血肉模糊。鲜血蔓延到自己脚下,染得那双粉色的鞋子变得鲜红。
苏尘儿往后一退,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开始蹲□子,一具具开始翻看那些尸体。
有些尸体,脸上被血浸得看不清面容,苏尘儿便咬着牙,抬起手去擦拭对方脸上的血,洁白的衣袖很快也染了红色。
尸体太多,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脸上神色皆是怨憎、不甘、以及仇恨,狰狞可怖。苏尘儿颤着手,拖着沉重艰难的步伐,一直,一直,寻找着熟悉的面容。那小小的粉唇早已被牙齿在不知不觉中咬出血来,眼底神色脆弱得仿佛轻轻一击便会碎裂,却兀自靠着一股莫名信念支撑着。
天边夕阳渐红,将这片人间地狱映衬得悲壮凄美。那余晖落在鲜血之上,缓缓流动如同河水。天边也红成一片,乍一眼望去,当真也如同被鲜血浸得饱满一般。苏尘儿小小的影子被不断拉长,那萧瑟背影在行走之中愈显孤独。
终于,在费力地搬开一具尸体后,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苏尘儿只觉腿一软,已然跪倒在地,将那冰冷的身体使劲拥入自己瘦小的怀里,深深地俯首,将脸埋入那宽阔的、鲜红的胸膛。
良久。
自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如同一只悲鸣的小兽。
“姐姐!姐姐!”
华以沫挣扎着从噩梦里醒了过来。
外面天色依旧昏暗,月亮仍在天边恋恋不舍,只有地平线处蒙蒙亮了起来。
不过四更天而已。
华以沫擦掉额间因噩梦而冒出的冷汗,然后起身穿好了衣服,靠在墙上,拿过床头的人体穴位图,开始背起来。
窗外终于渐渐亮起来。
一个瘦癯的身影背着手缓缓踱步进来。
华以沫耳中听到脚步声响起,身体微微一僵,然后抬起头来,望向眼前的人。
“背得如何了?”
苍老的声音低沉道。
“回师傅,背了五十八个。”
“很好,都说与我听听。”
华以沫嗯了一声,然后轻轻开了口:“天突穴。”
一根银丝系着细小的银针在老人甩手间已入了华以沫的喉咙下方,锁骨中央。
华以沫忍着疼痛,复又念道:“华盖穴。”
银针从天突穴中被银丝带出,复没入华盖穴。
“神藏穴。”
“上脘穴。”
“中脘穴。”
“大横穴。”
……
随着每一个穴位的吐露,华以沫身上相同穴位便会刺入银针,传来一阵疼痛。
华以沫的手攥得紧紧,忍耐着身体传来的疼痛,小脸沁出汗来,眼睛深处却并无波澜起伏,只一心记忆着身体的穴位。
“天枢穴。”
当针第五十八次刺入华以沫身上时,华以沫抬起头,望向老人:“师傅,背完了。”
“五十八个穴位,可都记得熟了?”老人缓缓问道。
“嗯。”华以沫点点头。
“那便来药房罢。”苍老的声音落下,人已转身离去。
华以沫脸色平静地撑着身子,亦步亦随地跟着来到了药房。仿佛方才一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般。
“喝了它。”老人已坐在木凳上,看到华以沫进来,眼神示意了下桌子上的一晚稠黑的药,“记得辨清里面的药材。什么时候写出了,什么时候来找我要解药药方。”
言罢,便转身朝外走去。
华以沫点点头,双手捧起瓷碗,先放在鼻下闻了闻,方慢慢地倒入口中。
药一入喉,腹间忽然一阵剧痛,痛的华以沫整个人蜷缩起来。身子一软,便撞在木桌上,华以沫连忙扶了住。
桌上静静地放着纸笔。
华以沫强撑着身子,执起毛笔,死死压抑腹部的疼痛,让手能够不要颤得厉害,开始下笔。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大概了解事情始末了吧?华以沫不是为了情人来荣雪宫的噢,是为了姐姐报仇来的。苏尘儿的话,想起的是五岁时候苏远为救阮天鹰而死的时。顺便说一句,华以沫比苏尘儿年纪要小噢~~嘿嘿。苏尘儿设定是十七岁。至于华以沫嘛,暂且保密~~~
☆、生死一线(一)
怀里的人忽然消散,苏尘儿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小手,一时有些恍惚,脑中一片空白。
“尘儿,尘儿。”耳边传来稚嫩清脆的呼唤声,打断了苏尘儿的出神,她转头望去,正瞧见一身锦衣,唇红齿白的男孩子站院子里,边喊边朝自己跑来。
“尘儿,你在干嘛?”男孩立定,轻轻喘着气问道。
苏尘儿缓缓摇了摇头,并未开口说话。
“尘儿,你是又在想苏伯伯吗?”男孩似乎感觉到了女孩身上的悲伤,小小的脸上露出关切来,“不要难过了,尘儿,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炎儿会陪着你,照顾你的!”
阮君炎见苏尘儿只是低下头去,又开始出神,以为她又开始难过了,皱着眉想了想,忽然道:“尘儿等我下!”言罢,便一溜烟地往外跑去。
苏尘儿不知他要作甚,也由着他去。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昔日片段。
“小尘儿。你可喜欢读书?”
“嗯!”
“那,以后小尘儿负责读书说道理,爹爹负责打坏蛋,好不好?”
“爹爹不想尘儿习武吗?”
“小尘儿乖。一入江湖,身不由己,爹爹希望小尘儿懂道理,知人事就够了。平淡是福。”
苏远轻轻摸了摸苏尘儿的头,眼底神色复杂。
“好。尘儿最听爹爹的话了。”
“呵呵。”
……
正在回想间,阮君炎又呼哧呼哧跑了来,将一朵绽放得正漂亮的花塞进低着头的苏尘儿手里,脸上是开心的笑容:“喏,尘儿,送给你。今早我路过花园,便发现这朵花了,好看吧?”
苏尘儿望着手中粉白色的花朵,那层层叠叠如同花浪一般的花瓣,繁复而精致,在手中娇嫩欲滴,一时衬得手也愈发漂亮。
“尘儿喜欢吗?”略带紧张的语气在耳边响起。苏尘儿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男孩,那眉清目秀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在乎。
忽然间,一阵风过,手中花瓣散落下来,苏尘儿一惊,低头望去,那朵绽放得极为动人的花便似烟消云散般消失在手上。同时响起的,是耳边的闷哼声。
“让你贪玩!竟然将我三日后准备送给你娘生辰礼物的花给摘了!这可是你爹好不容易花重金弄来的!你这个不肖子!”
藤鞭不断落在跪在地上的阮君炎背上,男孩疼得一脸汗水,却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