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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迦方燃起的欣喜,犹如被一盆冷水扑了灭,只余下灰烬。
“为何?”
“风舞的身子,无法受刺激。与你成婚生子,对她身体损伤极大。”华以沫淡淡道。
凌迦眼中浮起一层绝望。他咬着唇沉默了片刻,方缓缓道:“我如何相信你……说得是真的?”
华以沫似乎早料到凌迦会这么说,视线落在苏尘儿身上:“你若不信,大可问尘儿。她的为人,你想必也清楚。若非因风舞之事紧急,她怎会与我……狼狈为奸?”
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华以沫的语气里已起了淡淡的笑意,更像是揶揄一般。
苏尘儿闻言,淡淡地瞥了华以沫一眼,眼波流转间墨瞳似明净的水面晃起一片涟漪,随之又安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她转头望向凌迦,点点头道:“她说的没错。她与风一姑娘是旧识,断不会害她。”
凌迦听到苏尘儿的确认,只觉得身子愈发软,几乎要滑落下去。
盼了许久的婚礼,难道果然只是一场梦么?
一场醒来,便要散去的美梦。
“其实,也并非只有这么一个办法。”苏尘儿见凌迦似乎有些难以接受,而华以沫只含笑在一边瞧着,代替她出了声。
“还有什么办法?”凌迦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这个办法牺牲也挺大了,你确定想知道么?”华以沫抱着双手,一副闲适模样。
凌迦眼中神色闪动:“你说便是。”
“你也是练武之人,该是知晓对于女子而言,适当的纯阳真气可滋润身体脉络,从而达到疗养的效果。风舞的病通俗来讲便是心脏出现了些问题,若是用此法的话大有益处。”华以沫开口说着,打量了凌迦一眼,一字一句道,“凌公子,你可懂?”
凌迦听及华以沫提到纯阳真气时微微一怔,低下头略一思忖,便明白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来,出口的话语不禁带了些滞涩:“你的意思是……让我废了这一身功力……转练纯阳真气?”
华以沫一脸赞赏地点了点头:“凌公子真是不负在下期望,这么快便领悟了真谛。”顿了顿,含笑道,“凌公子觉得是否可行?”
凌迦张了张嘴,正要不管不顾地应下,最后却还是止住了话头,眼底滑过一抹犹疑。
“呵呵,怎么,很难决定么?”华以沫唇边的笑容多了些嘲讽的味道。
“华以沫,你总得给人点时间决定。”一旁的苏尘儿见华以沫句句相逼,忍不住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道。
“再不决定,外面的宾客可等得急了。”华以沫偏头淡淡道。
“非是我不愿……只是……”凌迦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这功法乃是我逝去的师傅所传,甚至一部分功力……也是他老人家临终之前留给我的,我才得以突破到第二层。他的遗言便是让我好生修炼至第三顶层,将其发扬光大。我若是弃之如敝履,如何对得起他在天之灵……”
苏尘儿瞧见凌迦眼底的挣扎,微微叹了口气。
华以沫显然没这么有同情心,听完凌迦所言,嗤了一声,道:“世间之事,有舍才有得。为了风舞的命,你连这个也舍不了,谈何爱她护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迦面色有些痛苦,浓眉几乎要揪在了一处,“为了舞儿,纵是献上我的一条命也在所不惜。只是废功,有些背世欺祖,我……”
华以沫听到凌迦的话,有些不耐烦地打了断:“你师傅都不在了,你还担心这担心那的作甚?你纵是有一千个借口,我也不管,我只在乎结果。我问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凌迦痛苦地闭上眼。
华以沫见状,面色冰冷下来。
“那便不要成婚好了,省得你背世欺祖。”
凌迦缓缓睁开眼,眼底挣扎:“我爱风舞……”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华以沫的目光有些凉,“选择就在你面前,该如何做,你可想好了。”
“姐夫!姐夫——”
华以沫话音方落,远处忽然隐隐响起了风苒的声音。
原来是宴席之上风一啸久不见凌迦归来,便遣了风苒来寻。
风苒料想凌迦左右不过是在去往东苑的路上,才一路找来。
苏尘儿往外望了望,压低声音朝两人道:“来不及了。凌公子,你便先想想。记得,千万不要让风一姑娘知晓。到时候你再想救她,怕她也不会同意了。”
凌迦知晓苏尘儿说得在理,点点头,应了下来。
“便多给你些时间。若是礼成之前凌公子还未想好,休怪我帮你决定了。”华以沫见风苒的身影越来越近,知道不能再拖,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伸手放在了凌迦的鼻下。
凌迦闻到瓶中刺鼻的气味,眉头微微皱了皱。然而不过几个呼吸间,不过丹田处的真气已极快地聚拢了过来。
他抬头最后望了华以沫与苏尘儿一眼,才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过身去,面色凝重地走出了假山。
风苒方踏出几步,便瞧见凌迦的身影,赶忙小跑几步来到凌迦身旁,抱怨道:“姐夫,你也太慢了些,宾客都在在催了。”
“方才路上碰见了熟人,聊了几句。”凌迦解释道。
风苒抬头望着凌迦,有些疑惑凌迦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忍不住担忧道:“姐夫,你还好吧?脸色怎么这般差。难道姐姐出了什么问题?”这个猜想让风苒的神情也紧张起来。
“你姐姐没事,不必担心。”凌迦收拾了心情,脸上勉强挂了笑,“时候不早了,走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
今晚得到的噩耗便是明日要与闺蜜聚会。意味着作者君得半夜将文屯好……
瞬间满脸血……
☆、心难自守(五)
华以沫与苏尘儿等两人走远自后;方才从假山后现出身来。
“你方才是故意逼凌迦快些做出决定么?”苏尘儿似想起什么,忽然问道。
华以沫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这般多忌讳,若不逼紧些,指不定要纠结到何时。”
“这也不能怪他。”苏尘儿的目光落到凌迦消失的方向,缓声道,“凌迦是个孤儿;自小被他师傅楚狂刀抚养长大,相当于半个爹了。楚狂刀也是个命苦之人;本有一妻,无奈难产而死;其子又是个死胎。后捡到凌迦,待他当真如亲子一般,倒真是极好的;还将原先为亲子取的楚迦之名冠了亡妻的姓,同时将一身绝学尽囊相授。三年前楚狂刀因旧伤复发,药石难医才逝去。凌迦对这位师傅,自是极为看重,怕是与风舞相比也不遑多让。所以当初风舞才拒绝了你的提议。怕的就是要凌迦在亲情爱情之间难以抉择罢。”
华以沫听到苏尘儿娓娓道来个中缘由,沉默了片刻,方低声道:“命运哪由得了他。”言罢,脸上的沉凝一扫而光,望向苏尘儿含笑道,“若是尘儿呢,会如何选择?”
苏尘儿听到华以沫问话,边走边斜睨了她一眼,并不作声回答。
华以沫却自顾自答道:“想来尘儿既然知晓这些,还愿意帮我骗人,该是与我一样的想法罢?”
话落,便轻笑起来。
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了宴席之上。
这么些时间耽搁下来,此时也近了正午,人声比清晨时鼎沸许多。
而原先桌上的早膳皆被撤了下去,换上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饭菜。
九月初的天气,日光正好,倒也显得温凉舒适。
华以沫与苏尘儿来到原先的宴席上时,阿奴与灵岚、百晓生早先一步坐在了座位上。阿奴正同灵岚说着话,眼角瞥见主人,顿时收了话头,朝华以沫招了招手,兴奋道:“主人,你们回来了!”
“嗯。”华以沫点点头,随意地开口问了句,“方才聊什么,聊得这般尽兴?”
灵岚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两人一圈。阿奴已经诚实地回答道:“方才正在聊主人和苏姑娘的事。”
华以沫正落了座,闻言顿了顿,抬头扫过灵岚,落回阿奴身旁,淡定着神色道:“我们有何好说的,你都说了些什么?”
阿奴疑惑地皱了皱眉,在灵岚笑意盎然的神色里开了口:“她提起苏姑娘脖子上的红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是蚊子咬的,她便笑我,说那分明是其他东西咬的。然而是什么东西,她又不告诉我。我正与她争辩来着。”
这回,连苏尘儿的动作也顿了顿。
阿奴却不自觉,反而求证般地转向苏尘儿,一脸认真道:“苏姑娘,你同我说实话,这红印到底是如何来的?”
华以沫闻言,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连一旁的百晓生,都轻咳了两声,扭过了头去,看起来憋笑憋得难受。
苏尘儿在阿奴的目光里沉默了片刻,身子也有些微微的僵硬。
“难道你真的是诳我的么?”阿奴见苏尘儿并不说话,有些不解道,“这又不是不能启齿的事,你说实话便是了。”
苏尘儿终于在笑声之中抬起头来:“晚上我睡着了,也并不知晓如何来的。”
寻常淡然的声音,如今也起了一丝涟漪,倒像是故作镇定一般。
“看来苏姑娘晚上可得小心着些。”灵岚托着腮,笑盈盈道。
“劳灵岚姑娘费心。”苏尘儿抬眼瞥了灵岚一眼,已恢复了寻常语气。
“应该的。”灵岚说着,视线意味深长地在华以沫身上转了圈,揶揄道,“华姑娘医术这般高妙,可否能瞧得出苏姑娘是被何东西给咬了?”
华以沫闻言,颇有兴趣道:“噢?好主意。”
言罢,俯身过去,凑到苏尘儿耳旁,伸手便去拨那缕青丝。
苏尘儿终于坐不住了,抬手抓了华以沫的手,压低声音道:“华以沫,别闹。”
华以沫本只是开个玩笑,抬手做做样子,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杰作”曝露在众人眼前。不曾想手方抬起,便被苏尘儿抓了住,倒是一怔。
苏尘儿低低的话语在耳边挠过,吐气如兰,加之两人又挨得近,一时馨香满怀。
华以沫心里狠狠漏跳了一拍。
眼前女子深邃的眼里,此时分明微微晃了晃,荡的整个漆黑夜空波光流转,仿佛要将人吸进去。
吸进去,再也出不来。
“咳咳。”一阵轻咳打断了华以沫的出神的思绪。
对面的灵岚唇角笑意促狭道:“华姑娘这是在察言观色么?医术果然厉害。只是……光是瞧着苏姑娘的脸,有用么?”
华以沫缓缓将手从苏尘儿松开的手里抽出来,瞥了灵岚一眼:“望闻问切,自然要先望了。至于望哪,我才是大夫,当然是我说了算。”
灵岚听到华以沫的辩解,倒觉得有趣得紧:“原来如此,倒是灵岚孤陋寡闻了。不知华姑娘可望出了结论?”
华以沫眼角扫过苏尘儿垂眸不语的样子,深吸了口气,压下有些混乱的心跳,随意扯了个理由道:“想来是尘儿初来风秋山庄,有些认床,睡不踏实,半睡半醒间挠红的。”
“噗——”百晓生正端起茶杯饮了口,还没咽下去,听到华以沫的话一时没忍住,勉强偏了头,一口喷了出来。
“咦,你怎的这般恶心。”阿奴瞧见,一脸嫌恶道。
“咳咳,对不住,在下失礼了。”百晓生呛了几声,连忙道歉。
只是……睡不踏实与挠红之间有关系吗?百晓生纳闷地想,怎么扯个理由都扯这般离谱,还不如蚊子咬来得像呢。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白渊与落奎才赶了过来。
两人甫一落座,灵岚的视线已落在了白渊身上转了圈,语气听起来颇为随意:“宫主可算来了,怕是再晚来片刻,这菜都要完了。”
白渊抬眼扫了一眼满桌丰盛的菜,头也不抬,淡淡道:“无妨。”
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