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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忽然朝阮君炎笑了笑。
阮君炎有些不明所以,鼻间已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下一瞬,意识一松,往前倒去。
阿奴轻巧地往旁边一让。
这次的闷响声,比剑落地时重了不知多少。
“啧啧,主人怎么不早些下迷药呢,浪费这么多口舌。”阿奴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将瓶塞盖了上,然后才在鼻前挥了挥手,看着趴在地上的阮君炎嘟囔道,“这可是药效最强的迷药了。可是,为什么苦力总是我?”
一路碎语着将阮君炎提了起来,往洞口走去。
这几日,江湖上又起了新的风波。
这次,是有关天下第一庄,风秋山庄的事。
风一啸的大女儿风舞将于下月初九嫁与江湖第一刀客凌迦。
一时风秋山庄风头无二。
有人欢喜有人愁。一时,凌迦与阮君炎相并被提及的次数也不断增多。
江湖事多,乐的自然是各个茶楼的说书人。因为围着他听说书的,也越来越多。
“嘿,你们说巧不巧,你方唱罢我登场。这阮君炎妻子没找回,风秋山庄又开始轰轰烈烈地要开始办喜事了。啧啧,不知阮天鹰的脸要黑成什么样子了。”说书人扇子一撒,笑眯眯道。
底下有一人似想起了什么,开口喊道:“不是听说鬼医给风一啸治过毒吗?会不会……”
下面的话,大家心照不宣。
说书人的扇子朝说话者一点,道:“兄台好记性。这风秋山庄,可欠过鬼医一个大人情,难保不是趁此机会拉拢鬼医。鬼医虽然性格不怎样,医术倒的确在江湖中数一数二,难得匹敌。”
“不是还有易大神医吗?不知这两人孰高孰低?”
说书人点点头,接道:“这话问得好。易远得妙手神医真传,倒也颇有一分能耐。只是据说,鬼医医人,金针十三,对症下针,针到必除。这般看来,倒比易远快了不是一点两点。而且……”说书人顿了顿,方凝了神色,将声音提了提,道,“不要忘了,鬼医出名之时,方才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这才是最可怕的事。”
众人被说书人一提,方才想起他们口中的鬼医,比之二十有余的易远,当真是年轻得过分了。而这医术,却丝毫不逊于对方。谁都不敢保证,假以时日,鬼医的医术会恐怖到何种境地。
若鬼医只是个大夫,自然是武林之福。只是如今,当真是福祸难料。
“庄主,需要的物件已准备齐全。还有别的吩咐么?”说话的正是风秋山庄的管事风启。他是风氏的旁支,却因能力出众而担任管事已有七年,如今四十有二。
风一啸摆摆手,道:“不用了,你做事我放心,便先下去罢。”
“是,庄主。”风启望了眼对自己笑了笑打招呼的风苒,然后退了出去。
风一啸转头继续问风苒:“你可有把握?”
风苒耸了耸肩,道:“我尽量罢。”
“嗯。那你现在就启程罢。我让定儿跟着你。”风一啸沉吟道。
风苒闻言,连忙摇头拒绝:“不用了爹,大哥这几日已经很忙了,到沉渊也不过几日的路程,不用那么麻烦。我会在二姐成婚前赶回来的。”
风一啸还是有些不放心:“谁让你平日练武偷懒,要不是没有比你更合适的,我才不会派你过去。这样吧,我派几个手下跟着你。江湖险恶,万不能冲动行事。”
“知道了,爹。”风苒笑了笑,道,“为了二姐夫,我一定努力将人带过来。”
鬼医窟。
华以沫坐在浴桶旁,不时往下面丢进些柴火,好让那水继续翻滚,保持热度。目光则带着探究意味地落在水里的人身上。
苏尘儿双眼紧闭,□的香肩瘦削圆润,因为热气脸颊湿润泛红,而埋在水里的身子却微微颤抖。青丝因为沾湿贴在脸颊两侧,睫毛颤得厉害,红唇愈发艳红,脖颈修长,锁骨精致,一路蜿蜒至水面。
那水,并非澄清之色,竟是带了微红。
华以沫掐了掐时辰,从旁边放置的几个瓷瓶了挑了较远的那个,从里面倒出一粒白丸来。
然后,伸出手去,将药丸递给某人。
冰凉的手指触到热意滚烫的红唇。
华以沫认真的眼神,忽然晃了晃。然而很快,便重新恢复了平静。
她一手钳了苏尘儿的下颔,让她微微张开嘴来,然后将药丸塞入唇齿之间。
一时湿润之意触及指尖,指甲碰触齿背时发出清脆的一声。
意识早在模糊边缘的苏尘儿只觉得浑身滚烫,整个身子仿佛被什么挤压着,连骨骼都发出错节之声。
每一寸肌肤,都敏感到仿佛微微一触碰就会破裂开来。而身旁微微晃动的水,每时每刻都在向自己施压。
而唇齿之间,忽然滑入什么东西。
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
脑海里有一根弦,突然啪地一声,断了。
整个身子,彻底沸腾起来。身体内部仿佛点燃了一把火,蹭的燃烧起来。
周身的挤压,顿时化作外部与内部的倾轧。身子在承受两者互相抵触争斗的压力。
有那么一瞬间,苏尘儿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意识将离未离,只残留了一丝丝牵连着这具饱受痛楚的身子。
有一抹冰冷,忽然从模糊的意识里冲出来,游走在自己轮廓上。
一触,即收。
而随着那短暂细微的碰触,身体仿佛也随之安静下来。火势渐缓,身体放松。
唯一那丝执着的神智,也随着身体的松懈,而彻底涣散开来。
华以沫望了眼随着白丸入口而呼吸急促的苏尘儿,从怀里取出一个木匣。
苏尘儿的身子似乎在被烧烤似的通红,那水也随之愈发红了几分。
华以沫打开木匣,里面安静躺着十三支长短不一的金针。
她取出金针,手指稳如石,然后寻了穴位,毫不迟疑地刺下。
金针小半截破开苏尘儿吹弹可破的肌肤,颤颤地停留在穴位之上。
一根。两根。三根。
华以沫下手越来越快,丝毫不受空气里的水雾影响,仿佛那些穴位早已深入骨髓,不必辨清便能一一指出。
不一会,苏尘儿的肩膀之上,已插了七根金针。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觉得最后那段写得好暧昧……咳咳
☆、纠缠不休(二)
浴桶里的水色多了几缕细细的血丝,缓缓飘荡在水里。
华以沫掐准了时间,一刻方过,便抬手将那些金针都取了出来,收入了木匣中。
苏尘儿昏厥地靠在浴桶边沿,水雾将那清丽的容颜缓缓氤氲出一层薄纱,染上那一头柔顺青丝与纤长的睫毛。
华以沫则手撑下颔依在桶沿上,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苏尘儿安静的容颜。
顿了顿,伸出手,拂去了苏尘儿脸上的水滴。
以及那睫毛上欲落未落的水珠。
阿奴捧着换洗衣物进门时,瞧见的便是自家主人托腮望着昏迷美人的场景。周围一片缭绕水雾,将两人包裹其中,显得迷离而不真切。
华以沫听到动静,微微偏了头,望向阿奴。
“主人,时辰到了。”阿奴说着,便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了一边架上,然后取下了擦身的巾帕打算为苏尘儿收拾。
华以沫闻言便站了起来,转身前又瞟了苏尘儿一眼。似想到了什么,忽然朝阿奴开口道:“到时候直接送去我那里罢。”
唇角,勾起一丝弧度。
阿奴望着笑得欢愉的主人,忍不住心里又打了个冷颤。
苏尘儿醒转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鼻间传来米粥的香气。
苏尘儿只觉得整个身子都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轻得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
而闻着食物的味道,似乎……饿得很了。
喉咙有些干涩,苏尘儿忍不住轻咳了两声。转过头时,正望见薄帐被一双芊芊玉手掀了开。
“醒了?”华以沫半坐在床沿,伸出手探了探苏尘儿的额头,然后又探了探她的脉,口中问道,“感觉如何?”
“你这次,又是做了什么?”苏尘儿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华以沫斜了苏尘儿一眼,也不回答,收回手径直站了起来。
薄帐再一次落下。苏尘儿只能透过帐子,看到隐约的人影在外面晃动,似乎是回到了石桌旁。
不过只一会,薄帐便重新被掀开了。
华以沫重新在玉塌前坐下来,然后伸出手便去扶苏尘儿。
“不用,咳咳,我自己来。”苏尘儿轻轻推开华以沫的手,勉强道。
华以沫闻言听话地收回了手,挑着眉望着试图自己撑起身子的苏尘儿。
在苏尘儿第三次起身失败后,终于放弃般地躺回了床上。
“如何,要我帮忙么?”华以沫手里仍拿着那碗水,望向苏尘儿道。
言罢,便兀自伸出右手,穿过苏尘儿的后颈,然后扶住了她的肩,将她带着微微半坐起来。
“谢谢。”苏尘儿低声道。
“如何谢?”华以沫接下话来,话语认真,神色却带着一丝戏谑。边说边将碗沿递到苏尘儿唇边。
苏尘儿慢慢地喝着水,垂着眼并不说话。
几乎是半个身子靠在某人怀里,能感受到柔软的身体,与透过衣料沁出来的低温,而整个人则被苦涩微凉的药香所覆盖。
不一会,苏尘儿抬起了头,示意自己喝完了。
华以沫却没有将扶着苏尘儿肩膀的手松开,反而唇凑到苏尘儿耳边,话语轻柔道:“你还没说,要如何谢我呢?”
华以沫感觉到耳廓处一闪而逝的冰凉之感,随之而来的便是温热的呼吸,身体一僵,片刻后才声音淡然道:“我不是,整个人都是你的么。”
华以沫闻言忍不住笑了,她放下苏尘儿缓缓站起来,将碗放回了桌上。又取了桌上的米粥过来。
“差不多也该饿了,你身体刚清,只能喝些米粥了。”华以沫拖着碗,偏着头皱了眉头佯装烦恼道:“貌似你也没气力吃了,这可如何是好。”
苏尘儿自然听出了华以沫故意在逗她,抬眼望了眼对方,一时沉默下来。
华以沫望着眼前虚弱地躺在自己怀中的苏尘儿,那望向自己的眼神却依旧清冷隐忍,丝毫不因自己此刻的处境起些波澜,愈发觉得有趣,开口道:“我瞧你方才同阮君炎说话不是挺温柔的么,怎么这会便是这般待遇了?你便是这么对主人的?”
“尘儿不敢。”苏尘儿淡淡道。
华以沫打量了苏尘儿一眼,俯□去,脸几乎要贴在苏尘儿脸上。
“尘儿,这样可不行噢。”华以沫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苏尘儿脸上。
苏尘儿微微偏开头去,抿着唇不说话。
华以沫唇边笑意愈发浓,将脸收回来,右手绕过苏尘儿的后颈,执了勺浅浅舀了口米粥,然后递到苏尘儿唇边。
苏尘儿一时没有动作。
华以沫也不开口,便这般保持着姿势等待着。
半晌。苏尘儿还是微微张了口,将唇边的粥咽了下去。
“这才乖。”华以沫的声音飘忽,手上动作不停,“听话些,才能少受点苦。”
苏尘儿沉默地吃着华以沫喂来的米粥,神色平静。
“今天还要试什么?”苏尘儿吃完米粥,望向华以沫问道。
华以沫瞟了玉塌上的人一眼,轻笑道:“不急。待你身子养得好些了,再开始也不迟。”
苏尘儿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累了。既然无事,先休息了。”
言罢,翻了个身,背对着华以沫,阖上了眼。
耳后忽然贴上一抹微凉。
苏尘儿睁开眼,伸出右手,握住了对方扰乱的手指。
鼻间药香愈发浓郁。
“尘儿怎这般冷淡?”华以沫的声音从苏尘儿身后传来。
苏尘儿抿着唇并未开口,重新闭上了眼。
对方的手指却从苏尘儿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