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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初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脑子里只有这一句话反复回荡。
一切忽然间像是一场梦,她站在一旁,明明焦急万分,却插不上手。锦哥哥要娶别人?锦哥哥要做别人的丈夫?自己不能嫁给锦哥哥?!
看到那方姑娘,站在花千初身旁侍候的月牙儿猛然一震,低声道:“小姐,她是方若宁!”
方若宁?花千初茫然,完全没有一丝印象。
“你帮她做过衣裳,她后来还巴不得你被混混欺负!”月牙儿急急地道,“可她不是嫁到京城了吗?怎么碰上了颜先生?”
虽然月牙儿也对小姐要嫁颜先生一事抱反对态度,但是看到颜先生要娶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女人,忍不住大大地叹息。
方若宁这个名字,好像从来没有在花千初的脑袋里存在过,她想不起一星儿有关方若宁的事情。但是眼睛看到颜生锦拉着方若宁的手,耳朵听到颜生锦说“情投意合”,整个脑子都在嗡嗡作响。
“不,不,不可以!锦哥哥,你不可以娶她!”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望向了她,她看不到所有人,不知道她把这句响彻肺腑的话喊出口。
她的眼中只剩下锦哥哥拉着别人的手,脑子里只剩下锦哥哥要娶别人,她仓皇地跑到他面前,眼中的雾气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泪落了一遍又一遍,孩子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颜生锦,整张脸都弥漫着一股不可置信的绝望。她扑进他的怀里,泪落如雨,声音被哭泣分解得支离破碎,她哭闹:“我要嫁给你,我要你做我的丈夫!我要做你的妻子!我不要你娶别人!你怎么可以娶别人?怎么可以聚别人?!”
就算他曾经拒绝她,就算那句“那是不可能的”犹在耳边,在她的心底深处,从来没有真正放弃过希望。因为她知道,从小到大,从有记忆以来,锦哥哥就从来没有让她伤心失望过。有时候,他的确会强迫她做一些她不想做的事,比如读书写字,可是最后,他还是顺着她的意。
在她心里,锦哥哥永远不会拒绝她,永远不会惹她伤心。只要是她想要的,锦哥哥就一定会给她弄到手。是的,锦哥哥就是为她而生,为她而存在的!
而今天,他竟然拉着别人的手,说要娶别人!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你曾经说过无论我想要什么都可以为我办到,你曾经说过只要我幸福快乐你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可是,可是为什么我最想要的你却给了别人?!
胸膛里似有火焰焦灼,又似有刀尖在用力地搅动,血肉模糊。
心中的声音大得震天彻地,嘴上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靠在这熟悉的怀里,鼻间仍有这熟悉的气息,往事重重幕幕,全堆上心头。美丽的少女嚎啕大哭,什么也顾不上,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伤心,只是心痛,好痛,好痛啊!
在这样一个时刻,方若宁终于明白一个事实。
她得到了一样花千初梦寐以求的东西。
那就是,颜生锦。
花千初,那个明亮得刺眼、被所有人捧得高高的女孩子,终于,从云端跌落下来,在她面前哭泣。
她从小也是在众人娇纵的环境下长大的,但是从见花千初的第一眼便自己永远比不上花千初。什么叫万千宠爱于一身,那天才算真正见识到。
她忍不住有些嫉妒。今天看到花千初哭得这样哀伤欲绝,心里不是没有幸灾乐祸的,却也忍不住有些同情。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二部 锦衣行 第六章方若宁(2)
也许,没有一个人看到花千初痛哭,会无动于衷吧?
花千初哭得嗓子都快哑了,厅上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些疼惜。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与其酿下乱伦的恶果,不如就让她痛哭一阵子,她年纪还小,完全有时间恢复过来。
所有人都这样想,也包括颜生锦吧?
颜生锦已经松开了方若宁的手,轻轻地拥住花千初。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睫毛却闪得飞快,仿佛要努力把什么东西从眼睛里倒流回去。
他抱着花千初,就好像抱着一块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怕抱得重了,它会破碎,又怕抱得轻了,它会跌落。
他没有说一句话,方若宁却看到他的身子在轻轻颤抖,额上的青筋在隐隐暴起。
老族长看了月牙儿月弯儿一眼,示意她们扶小姐回去。
双生丫环走近,颜先生轻轻摇头。
“我送她回去。”他说。声音低沉沙哑。说着,打横抱起了花千初,花千初仍然没有停止哭泣,手却自然而然,仿佛抱过千百次,仿佛有生以来就习惯了似的,抱住了他的脖颈。
他转过身去。方若宁只看见他的背影,还有臂弯里淌下来的乌亮青丝。
老族长连忙解释道:“方姑娘不要见怪。千初从五岁起就在颜先生身边长大,情同父女。听到颜先生要成婚,只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方若宁点点头,告诉自己,永远都不用再嫉妒花千初了。
屋外细雨凄凄,冬天的雨滴在脸上,冰凉彻骨。
花千初靠在颜生锦的怀里,哭泣渐渐止住,只是低低抽咽。
她听得见他有些浓重的呼吸,冷雨打在他脸上,他丝毫未觉,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走出这么远,一下都没有眨。
天地凄迷,屋宇重重。偌大的宅院,偌大的天下,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样的感觉……又回来了。
只要他抱着她,她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日子。
进了房门,他替她擦干被细雨蒙上的头发,脱下她的外衣,把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好像是从十岁以后,他就没有这样细微地照顾过她。这样的服侍,他交给了嬷嬷和丫环们。
而今天,他又再做了一回,好像她仍然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一种温柔的变化,眼眶里有浅浅的湿润。
如果……如果你一直是当年那个小女孩,那该有多好。
心底有一声幽长的叹息,他将她放在了床上,却在抬身起,被花千初抱住脖颈。
“锦哥哥……”她的声音有哭过之后特有的哽咽和沙哑,靠得这么近,这声音就像是从自己的耳边发出来的,她轻声道,“锦哥哥,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的眉头皱起来,对着她湿润的眼睛,心脏深处有个角落抽搐似的疼痛,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在苦苦压抑着什么,“千初,不要再逼我了。”
“我——”花千初仿佛还要说什么,眼睛忽然闭上,抱着他的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他吃了一惊,回头看到了庆云。
一枚细细的银针,扎在花千初身上。
“她没事吧?”
“没事。”庆云答,“这一针只是让她睡过去。”
颜生锦点点头,“多谢。”
“你真的要娶那个方若宁?”
颜生锦点点头。
“我在大厅上,看见她气色不对,顺手摸了摸她的脉,也许她没有告诉你,她已经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而颜生锦出门才一个来月,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不可能是他的。
“我知道。”
“你知道?!”庆云吃了一惊,“那你还——”
“方姑娘的夫家犯了事,所有家产抄没,她一个人跑出来,可惜身无分文,在路上看见花家的商队,她跟我说她认识千初。我见她身世可怜,又是同乡,顺路就把她带回来。”
“那为什么不把她送到方家?”
“她的父母已经去世,长兄当家,并不想理会她这个罪臣的媳妇。她已经无路可走。”
“所以你娶她?”
“我原本只是不忍心看她怀着孩子流落街头,才带她来花家。原想随便派个虚差给她,让她好好生下孩子。可是……”他忽然掩住脸,没有再说下去。
庆云已经明白,“可是千初逼得太紧了,是吗?”
颜生锦没有出声,沿着椅子颓然坐下来,“既然已经惊动这么多人,再不了结,就没有弥补的机会了。我只有,只有……”
“不过看得出来,方若宁倒是高兴得很。”庆云叹息,“你打算何时成亲?”
“越快越好,就这两天吧。”颜生锦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看了床上躺着的人儿一眼,心里无限沉重,“庆大夫,拜托你照顾千初。你是个大夫,比我更清楚怎样保重她的身体。”
一两江湖之两生花 第二部 锦衣行 第六章方若宁(3)
“你放心。”庆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你自己也要保重。”
颜生锦点点头,起身走进细雨里,背影萧索而又落寞。
十天之后,是颜生锦的新婚之夜。
虽然只是个管家,在下人心目中,颜生锦实际上是半个主人。他的婚事,大伙儿不无尽心尽力。只是短短十天,再财大势大,也太过匆促。而且颜先生又吩咐不必铺张,只是粗粗地摆几桌酒便可。
于是这天,花府上下,张灯结彩。
方若宁的兄长听说妹妹要嫁给颜生锦,连忙带着礼物来了。方若宁痛恨他那天将自己赶出家门,也同样将他拒之门外。颜生锦的父母早已经不在。这场婚礼,男女双方俱无高堂亲友。
便有人提议道:“花家小姐是一家之主,主人便如父母。方姑娘嫁给颜生锦,嫁夫随夫,也要认花小姐作主人。所以高堂这个位置,花小姐大可坐得。”
老族长等人却是亲眼见过花千初对颜生锦的感情的,怕花千初来到婚礼当场更受刺激,但是颜生锦在花家劳苦功高,花家小姐不到,总是有些不合适。
想了想,老族长遣人去问小姐身边的庆大夫,看看情形如何。
花家要办喜事,花千初早已知道。
除了那天早上醒来,疯了似的要去找颜生锦外,这些日子,不知是渐渐想通了,还是庆大夫每日熬的安神汤药起了效果,花千初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坐在屋子里做衣裳。
月牙儿看她挑的布料,是大红的流云绸,着手绣的图案,又是龙凤呈祥,知道是件吉服,忍不住道:“小姐,颜先生今夜就要成亲,你现在做,赶不上他穿了。”
“谁说赶不上?”花千初拈针牵线,慢慢地道。
“按小姐的做法,一件衣服非要三个月不可,哪里赶得上?”
“赶得上的。”花千初依旧慢条斯理。
这时庆云走来,低声问:“婚礼快开始了,族长请你去坐高堂之位,你要不要去?”
花千初便放下针线,“好呀。”
庆云忍不住有些怀疑自己的药是不是分量过重了?千初的反应,太不真实。她居然一点儿激动也没有,仿佛只是有人出去邀她去赏花一样。
见她抬脚便走,月牙儿拉住她,“既然是婚礼,小姐换一件衣裳吧?”
“不用。”
“那,总得梳梳头吧?”
“不用了。”花千初说,“今天没有关系的。以后我会好好打扮。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
月牙儿和月弯儿都忍不住看了庆云一看,庆云也是眉头紧皱,谁也不明白花千初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花千初的到来总算平息了来宾们心中的怀疑。
花千初与颜生锦之间的婚嫁,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优良谈资,在杭州人心中拥有极高的八卦地位。对于中间的情节,人们有无数种猜测。然而今晚,所有的猜测都将被事实消弭于无形。
只见众人簇拥着一位女孩子走来。女孩子穿着家常衣服,随随便便挽了个髻。服饰打扮,都像是刚从闺房里出来散散步,而不是参加一次婚礼。但是她一走出来,整个大厅的灯光都暗了暗,人们眼中只剩下她的面容。
她的面容如同一抹朝霞,一颗明珠。
她在正上的位置上坐下,老族长坐在一旁。
然后,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