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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常来看我,没啥大事,我要出院。”四喜不急不慢地说。
“医生让你出院?!”
“是他自己闹着要走。”嫂子愠怒地说。
“恢复好了吗?医生同意吗?”
“回家住着也能恢复。”四喜说。
“要配合用药的,四喜,别任性!”嫂子在旁边,拦他的话。
“你怎么啦?”我感到四喜的言行反常。
“是这样的,嫂子,首长看到上月的结帐单,说太贵,浪费!”一个战士看护给我解释。
“还有就是同屋的那个病号,快不行了,他的妻子为他看病欠了一堆外债,也没留住他,首长说他死了还要连累家人,他不能那样做。”另一个战士接着说。
“他呢?”我指着那个病号空空的床问。
“做化疗去了。”战士答。
“是这样吗?四喜”我问,四喜低头不语。
“是的。”嫂子在旁边说。
“你不用担心,我出得起这钱!再说还有部队帮助我们呢!身体恢复彻底了,我们再出院。”我极力保持语气平静地劝他,我知道四喜的病不光是身体外在,还有心理,所以要耐心与他沟通。
“不行,我不能再拖累部队,拖累家庭,否则我宁愿死!”四喜态度强硬“医生,我要出院!”他冲门外叫。
“四喜,你怎么能这样!”嫂子急了,我忙对嫂子摆摆手,递个眼色给她,又对四喜,“我们先去和医生商量一下,尽量让你出院回家恢复,如果有可能。”,四喜不再说话,算是同意了我的意见,我拉着嫂子出了病房的门,“嫂子,四喜已经犯了很重的心理疾病,在上次他为部长的事去部队闹腾时,我已经察觉。”
“啊!”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顺着他,怕加重他的病情,等他身体恢复好后,我再给他看心理医生。”
“亚可,怎么会这样?”
“不奇怪,嫂子,从汶川灾区回来的人,心理原本经历过重创,再加上回来后,婆婆的离世,老部长的冤屈等很多让他伤心的事接连发生,他的心理承受超过了极限。”我感伤地说。
“噢!”
“我现在去找医生商量办法吧!”我说。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
征询了医生的意见,医生说:“回去恢复不是不可以,但要制定一套可行的方案。”
“什么样的方案可行?”我问。
“我把他的用药开给你,每天给他按时用上,按时换外敷的,再注意一下饮食调理,和日常护理就行了。”
“就按你说的办,开方案吧!”
“现在不行,要等这个疗程完后。”
“这个疗程要几天?”
“一个疗程七天,现在是第三天”
“我明白了。”
回病房,告知四喜,四喜言:“行,就这么定!”他同意,我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办?还有四天,你就别回去!住我家吧?”嫂子问我。
“我就住在病房照顾四喜,让他们俩先回吧!也累这么久了。”我对战士说。
“行呀!四喜可愿这样!要不怎么笑了!”嫂子逗着四喜说,四喜难得‘呵呵’地笑。
两个战士回去,我在四喜病床边支起个小床,病房那个病友回来,他的妻子,可怜两月不见又瘦了许多,眼睛红红的,象刚哭过,我不知怎么安慰这个可怜的人儿,只对他们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吃饭时间,妻出去买饭,我们因为有嫂子带来的便当,不用去买,我原不敢随便说话,怕引起病友的伤心,谁知那病友主动和我们聊起;“出院的事怎么样?”他问四喜。
“弄好,下星期走。”四喜答。
“你不能和我比,我是没得治了,你能好彻底,还是好后再走。”
“回去恢复是一样,这里房费太贵!兄弟也别悲观!没准会柳暗花明。”
“老哥别安慰我了!我不怕死,只是苦了我妻,欠了一堆债,还要累她!”
“欠多少?”我问。
“十多万。”
“是不少,你妻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有工作。”
“家是哪里的?”
“我们都是东北人,我在国家的边陲驻守几年,过去我在部队安心服役,努力工作,妻在家默默支持我,鼓励我,她除了操持家务,带孩子之外,还自己做个小生意挣钱,不但贴补我,还每月给我乡下年迈的父母寄钱,我由于在部队工作成绩突出,连连立功、调职,原想她可随军安置一份工作,我们可以常在一起了,不曾想这时我得了这病,一拖就是几年!”他说了这一阵话,累得头上直淌汗,气喘吁吁,我给他递杯水,“凡事想开点,人活一世,曲曲折折,造物弄人。”我说。
妻子回来,手里拎着饭,看见丈夫在喘粗气,慌忙过来,“怎么啦?”
“不碍事,刚才说话累的。”我对她解释。
“唉!”她叹声坐在丈夫床边,拿起碗筷给丈夫盛饭,细心地喂着,眼神里是鼓励,是安慰,是爱怜,此时,她心里一定在说:
我的爱情
是你躲过灾难洪涛的诺亚方舟
期求越过暗礁
驶离荒岛
能否在开满玫瑰花的岸边登陆
菩提树下求证生命真谛
上苍呀!现在苦寒相守着
不知来生能否再牵手
引出这个故事,是要告诉可爱的军人们,爱惜你们的身体,也是对国对家要负的责任,作为你们的妻子,我们最大的愿望是家、国和你都平安。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这夫妇沉浸在绝望痛苦中时,他们女儿的老师打来电话,小女孩自己辍学了。
“我知道了。”妻子有气无力地说,“她可能想打工挣钱,贴补家用。”
“她多大了?”我问。
“十岁。”
“太小了,不能让她停学!”四喜也说。
“这样吧!给你女儿打个电话,我来和她说两句,不一定她会听我的,但我想试试。”我说。
凭着做母亲的经验,觉得这孩子一定很懂事,电话接通了,她先向她的女儿介绍我,然后,将电话递给我“你好!孩子。”
“你好!阿姨。”孩子声音稚嫩。
“你不上学,是想打工挣钱给爸爸看病是吗?”
“是的。”
“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的未来,你的学业,是你爸爸精神的依托,有了这个支撑,他才能抗击病魔,治病光靠钱是不行的,精神很重要!”
“可是爸爸是癌,治不好的,欠了很多的钱,妈妈怎么办?”知道孩子晓得了现实,我的心一阵紧缩,可怜的孩子,即使让她坐到教室里,她的心里也难安下来学习,“你听说过张海迪的故事吗?”我灵机一动想起这位曾给过我鼓励的精神大师的事迹。
“听老师说过”
“张海迪阿姨得的也是癌症,和你的爸爸是一样的病,你知道她得病时多大吗?”
“不知道。”
“她得病时十八岁,可现在她已经八十岁了,还活得好好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孩子声音有了欢快。
“因为她喜爱写作,喜爱知识,这样的精神支撑她活到长寿。”
“真的!?”孩子的声音充满喜悦。
“当然是真的,地球人都知道,所以,你爸的病不碍事,你这个女儿的未来是他的精神支柱,只要你不让他垮掉,你爸也会长寿的,至于欠钱吗,有部队,有国家,还有我们呀!”
“谢谢阿姨!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上学,非常、非常地谢谢阿姨!”
“和你妈讲讲!”我把电话递给了她的母亲,听着她女儿的声音,那个母亲脸上露出喜色,我是第一次见她笑,很美。
许诺是轻飘的语言,践行是沉重和辛苦的,我们一回到家,立即从自己不富足的存款中给病友寄去五万元,四喜长叹说:“亚可,太累了!”。
“求个心安。”我答。
回厂联合甜心,号召厂里捐款,我在会上说:“嫂子们,我对他的遭遇很感念,他是军人的一员,他的家庭和我们一样又不一样,有我们军人家庭的困难,有军人家庭对社会的付出,但他们还有我们没有的苦难,遭遇恶运的折磨,他给每一个军人敲响了警钟,身体力行才能保家卫国,否则只能负担亲人,更谈不上为国为民再做什么,但不能忘记他曾经做一名军人对社会的贡献,他有难,我们应该伸出手帮助他,对不对?”说完这些,我自己首先在捐款箱里捐下千元,接下来甜心讲:“我想我们不仅是善良的人,也是军人的家属,帮助我们志同道合的同志是义不容辞的事情!大家知道吗?厂长已私下寄去了五万元!有愿意的请捐钱!”,就这样,厂里又捐款十万元,再给他寄去,只愿他一家幸福!他们的感激自不必说,我只愿世间多些欢声,少些悲哀,在人我共处的社会中,相帮相携,共铸美好生活,如古人所讲:“立百福之基,只在一念慈祥,开万善之门,无如寸心挹损。”,真理也!
第五十章
五十
我正在操心如何按医生开出的治疗方案,按排四喜在家继续治疗时,岳亢带那个高个子战友,名唤郑明的来了,“嫂子,好久不见,可好?”,郑明进屋和我招呼。
“好,听说结婚了?也没让我们吃喜酒,也没见你那新媳妇?”我边说边给他们倒茶。
“是呀,什么时候带来给我们看看?”四喜说。
“以后见她的机会多。”郑明坐到四喜旁边。
“老哥、嫂子,我们今天是带部队任务来的。”岳亢说。
“任务?”四喜问。
“是的,上次那两个战士回部队后,向领导反映了你的情况,领导说既然你要回来治,就让郑明做你的医生,住在这楼上部队招待所里,给你继续治。”岳亢说,我这才知道郑明是军医。
“骨科是我的专业,老哥放心吧!”郑明说。
“我一百个放心!”四喜很高兴。
“另外还有一件事,不知甜心告诉你没有?部队决定将你们厂部幼儿园收归部队管理。”岳亢说。
“真的?我刚回来,还没顾得去厂里。”,这个消息使我惊喜,惊的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喜的是厂部幼儿园的困难一下得到解决,因为幼儿园在开设之初的宗旨就是要照顾部队孩子的特殊情况,设置好,收费低,教师的待遇差,劳动强度高,这几年,基本上是用厂里的钱往里倒贴,而每年来的幼儿数量远远超过预定标准,一直迅速上升着,厂里的贴补也越来越大,当初的几名教师已不够用,招老师,他们开出的条件厂里接收不了,我们力不从心,这几乎成了我和甜心的心病,一有时间,我和甜心就来这里做替补老师,真的很累,但我们没向部队反映,不知部队怎么知道的。
“嫂子,我媳妇来这里上班,你欢迎不?”郑明问得我一头雾水。
“你媳妇不是在省城有好的工作吗?”我问。
“我让她随我呀!”
“她愿意随军吗?听说她是研究生,来我们这里可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机关枪打蚊子,屈才!”我笑道。
“真的,不骗你,她学的是幼师专业,爸爸也是部队老干部,从小在部队长大,很喜欢部队。”郑明一本正经地说。
“的确这样,嫂子,郑明说的是真的,没逗你,他媳妇正在办随军手续。”岳亢接话。
“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我们幼儿园真缺这样的人!”我喜出望外,怎么也不会想到能有这样高素质的教育人材来解我的燃眉之急。
回到厂,我立即找甜心,甜心告诉我来龙去脉,事情是从长生那缘起,他们的女儿在上幼儿园,有一次部队有位首长带长生到市里办事,长生因给女儿送件东西到幼儿园,那位首长受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