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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不见不散。”哪怕是为了看看她，他也会尽最大所能的睁开眼。
“对了，你怎么包着毛巾睡？这样会不舒服，来，我给你取下来。”顾千寻再次注意到他头上的毛巾，伸手要给他摘掉。
他一扬手，把她的手腕给扣住了。
“就这样吧，我睡得舒服。”
脸色别扭，明显在说假话。
“别骗人了，怎么可能会舒服？你这样子好像阿拉伯人哦！”顾千寻不依，空出的另一只手探过去，果断快速的摘了下来。
摘下来的一瞬，她懵了一下，而后‘噗嗤’一声笑了。
慕夜白脸色黑了一层。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顾小姐，你这是嘲笑吗？”既然都这样了，他索性也没有再用毛巾包着自己的光头。
没错！他现在就是光头！
顾千寻敛了笑，在他头顶上亲吻了一记，“即使没有头发，在我眼里，你还是最帅、最完美的那个！”
她说的是实话。
剃了头发的他，看起来尤其像个孩子。
他笑了，心有欣慰。
夜深。
病床上，慕夜白安静的躺着，怀里，蜷缩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安静的贴在他胸口，细细听着他的心跳声。似乎生怕什么时候这一声心跳就停摆了。
慕夜白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睡着了吗？”
“……没。”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随着时间流逝，心里越发的不安。
明天就要动手术，谁也不敢肯定手术之后，等待着的他们会是什么。
很大可能的结果是……死亡……
念及这个，她打了个寒噤，更不敢睡了。
“夜白……”她轻轻呢喃他的名字，辛苦的忍住嗓音里的哽咽。
“嗯？”
“没什么，我就只是想叫叫你。”她在他怀里摇头。
“害怕了？”慕夜白分明感受得到她心里的惶恐和不安。
她的感受，一点都不比他少。
“不怕，我相信你。”她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还不忘鼓励他，“你也不要怕……”
慕夜白拍了拍她的背，算是安抚她。
彼此之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顾千寻突然再开口：“夜白，有件事我一直都还没有和你说。”
“嗯，什么？”他微侧了侧身，看她。
夜，凉如水。
窗外。西雅图这座不眠城的光线从窗口照射进来，映着他琉璃般的双瞳。
“我妈……已经走了。”
慕夜白定定看着她。
什么叫已经走了？
她笑，但依旧掩不住眼底那份沉重。被子下，她的手伸过去，紧紧和他的握在一起。
“那……现在呢，我除了千寒以外，就真的只剩下你了。”
“所以……夜白，你要答应我，别再丢下我一个人。”
他将她抱紧，让她的小脸紧靠在他胸口上，似乎要将自己的力气全部传达给她，又似要给她一个安心。
“千寒的现状你也清楚，如果连你……”她不敢再说下去，只道：“你会舍得让我一个人在这残酷的世界里，一直走得那么辛苦吗？”
慕夜白心疼的亲吻她的额头，难以想象，自己离开的这几天，她到底还承受了多少苦。
“乖乖等我醒来，以后，让我好好补偿你！”
他嗓音微哑。
“要用一辈子来补偿我吗？”
“你愿意吗？”他定定的看她。
她笑了，“那等你好了，你要立刻带我去民政局！”
她要再也不和他分开！再也没什么人，什么事能分开他们！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她笑了，笑容如春日的鲜花绽放。
冰雪融化。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所有的都拼凑成一幅完美的画。
翌日。
医生来来往往，进进出出。
病房的大厅里，也挤满了人。除了慕中天和老夫人外，陈英豪和靳云也到了。其他三兄弟也聚集在外面。
好久……
医生推着慕夜白往手术室走。
一群人跟上去。
老太太早已经红了眼圈，任慕中天扶着。
等到要进去的时候，慕夜白让护士停下来。护士扭头看向顾千寻，千寻立刻上前。
“夜白。”
顾千寻蹲下身，温柔的叫他。
他抬起手，将戴着戒指的无名指伸到她面前。直到此刻，唇角还挂着笑，“今天，得麻烦你帮我取下来。”
顾千寻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在取戒指的那一刹那决堤。
她深吸口气，将眼泪艰难的噎进腹中，手指握紧那枚男戒，“我替你保管，等你出来，我就重新给你戴上。”
“……好。”
“还有，你要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她哽咽着，“你还得带我去民政局，现在我们拉钩……”
她伸手和他的手指勾了勾，“不准食言！”
“我记得。”
这是生命的约定，他……会竭尽所能的守住这份约定……
一旁。
所有人都看得有些动容。
等到顾千寻退开了，大家才凑上去细细碎碎的说了些话。笑泪揉成一团。
手术，已经进行了多久，顾千寻已经不知道了。
她就坐在手术室外，一动不动。一颗心都已经揪成了麻花，但凡手术室有任何响动，她都会从椅子上一座而起。
“顾小姐，不如您去休息一下，你已经在这坐了一整天了。”等到天黑的时候，靳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用，我现在很好。”
“那吃点东西？你一整天滴水未进，这么下去慕总还没出来，你身体倒熬不下去了。”靳云将手里新买的点心和牛奶一并递给她。
“其实我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她还是接了，咬了一口，味同嚼蜡。又啜了口牛奶。“可我不能倒下。我答应他的……只要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我。我不能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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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能倒下。我答应他的……只要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我。我不能食言……”
靳云笑了笑，贴着她一并坐下，由衷的感慨，“真羡慕你们。”
顾千寻就着牛奶将点心噎下，听到她的话，侧目看她，“羡慕什么？”
“羡慕你们这份感情啊！生死不相离，又有几个人能做到？”靳云看了眼还紧闭的手术室门，感叹，“来美国前的几天，你不是打电话找慕总吗？其实那会儿他正病得很厉害，怕你难受，所以没敢和你联系，也有意让大家都瞒着你。”
“现在我都知道了。”顾千寻扬杨唇角，吁出口气，“幸好我到底还是知道了。如果这种时候，我都没有陪在他身边，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靳云想起那段时间千寻对慕夜白感情的怀疑，她原本还想替他解释什么，可是现在……
她相信，所有的解释都是多余的。
他们都是懂爱的人。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手术室的门被人从里面轰然推开。众人皆惊，快步奔上去，千寻也搀扶着老夫人。
“什么情况？”出来的是一个护士，顾庭川立刻上前用英文问。
“情况不算很好，病人大出血。”护士匆匆忙忙的回了一句，立刻低头和一旁的护士说了什么，对方就匆匆跑远。
这边的护士也顾不得翘首以盼的众家属，又重新转进了手术室，将门带上了。
老太太一听情况不好，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奶奶！”顾千寻低呼一声，慕中天已经快一步将老太太扶住。
“我先送老太太去看医生，这里暂时麻烦你们了。”慕中天当机立断的道。
“好，您放心，一有消息，我们立刻通知您。”季禹森接话。
老夫人和慕中天一走，顾千寻便彻底再坐下住了。
护士那简单的几句话，已经将她的心全部搅成了随便，一片片悬在喉咙口里，像是随时都会窒息一样。
夜白……
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祈祷着，额头抵在冰凉的墙面上，睫毛微颤。
蓝萧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别太担心，夜白一向很坚韧。就算为了你，他也会让自己好起来的！”
这句话，与其说是安慰她。倒不如说是安慰这里所有的人。
“但愿……”顾千寻回答，心里却没有多少底气。
她的夜白……还会醒来吗？
十六个小时后……
当所有人都被煎熬得坐立难安，几乎要临近崩溃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终于‘啪’一声全暗了。
“结束了！！”
不知道是谁一声惊呼，一语惊起千层浪。
顾千寻率先站起身来，几步就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紧接着，所有人都上前。
白袍医生带着白色口罩一脸疲惫的从里面出来，被这阵仗有些惊到。
而后，是铺天盖地的询问。
“医生，情况如何？”
“他醒了吗？”
“他还好吗？手术成功了吗？”
“各位，医生已经很累了，麻烦你们让一让，先让医生好好休息吧。”中方调遣过来的医生助理***话来。
大家这才注意到医生已经累到快要虚脱。整整16个小时的精神高度紧张，若是没有很好的体力是绝对坚持不下来的。
“你们放心吧，虽然中途有点悬，可是手术的结果不算很糟糕。肿瘤已经被大部分切除，并没有破坏到其他神经系统，只要度过今明两天的危险期，病人就能醒过来。”助理将医生的话转述一遍。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长松口气。虽然还有两天的煎熬，可是，这样的情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少……
希望还在！
“谢谢医生！太感谢了！”
众人连声道谢，绷了许久的神经到现在终于得以放松。
顾千寻站在那，久久的说不出话。整个人像是从绝望的深渊里一下子捞到了地面，站得稳妥了，也终于能呼吸了。
大口吸了口气，被靳云一把抱住。
“太好了！慕总有希望了！顾小姐，手术成功了！”
“是。”顾千寻笑了，眼泪安静的顺着眼角滑下，“他会醒来的！一定会！”
“是，一定会！”
两个月后。
国际航站楼，VIP通道。
一名年轻女子挽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里面往外走。
男人的行李刚推出来，已经被来接机的人接走。
“慕总！顾小姐！”陈英豪打招呼。
“陈助理，好久不见。”顾千寻清脆的回应，笑容飞扬，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陈助理笑望着两人，“慕总精神好了许多。”
确实，现在的情况和之前在美国动手术时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外面温度怎么样？冷么？”顾千寻探头往外看了眼。
“零下呢！”深冬，快开春了，自然是冷的。“这会儿还下着雪。”
顾千寻转身给她紧了紧大衣，又从包里翻了一条灰色围巾出来裹在他的脖子上。
“行了，千寻，我都要被你裹成企鹅了。”
“不行，你不能受冻。”顾千寻执拗的给他把围巾围紧了。他现在可是超级保护对象。
“外面在下雪，你坐轮椅，我推你，好不好？”她担心地上太滑。
上次的手术虽然很顺利，可是，神经系统多少有些影响，行动起来有些不太方便，现在还在用药慢慢恢复。
慕夜白失笑，“你太小心翼翼了，我能行的，嗯？相信我！”
顾千寻还是有些担心的。
虽然说他恢复的情况还算良好，可是，想起上次的事她总是心有余悸。
那次，两个人出街散步到广场，她去买冰淇淋，只走开不到一分钟，一回来，就见他被人群撞倒在地上。
人太多太杂，手背上接连被踩了好几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