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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堤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幼稚还是你的成熟,你总是这样随口说话,让我不知道相信还是不相信。”
“这回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再放弃这份感情了,即便丢了工作,我也会回来找你的。”
“我们毕业了,好不容易找份工作,怎能轻言放弃?放弃了又能怎样?想想,我们的感情连些许误会都经不起,更别提世事的摧残。”
“相信我,不要太久,你等我一年好吗?一年内不要交男朋友。在学校里,我无能为力,不能做令你刮目相看的事,到社会上,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带你到更好的地方!”
我紧紧抓住左堤的手。左堤被我的眼神感染,问道:“你真的这么想?”
“是的,我从来不认为读个大学,就是为了谋份职业,把自己拴在一个地方。我总是把未来的自己想象成一个医生,把中国这个庞大的身躯放在手术台上,这是理想,我不会放弃的。就像你,我也不会放弃的。”
左堤点了点头,道:“我觉得玄,但我相信你!”
左堤从身上掏出一张小照片,道:“你说要画我,我一直准备把这张照片送给你,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我预感,可能有机会送给你。”
幸福溢满了我的全身,我们再次在草地上水乳交融。我本来想就这样依偎到天亮,但到了两点多的时候,左堤顾虑到明天要坐火车回家,坚决要回去。
“你几点的火车?”我问。
“下午三点,你呢?”
“我上午十点。”
“那你八点多就要出发,该走了。”
“你明天送我,好吗?”
“好,八点半到女生楼门口见。”
我回到宿舍,睁着眼睛睡到八点起来(很困,但兴奋,睡不着)。起来稍微收拾了行李,准备出门,大师叫道:“师师,你裤裆上怎么有血迹,是不是自宫了?”我慌忙换了一条裤子,跟宿舍的人挥手离去。到达女生楼门口,并没有左堤的痕迹。我放下行李,跑上女生楼(处于放假的特殊时期,允许男生上去搬行李),但宿舍里左堤的行李在,但并无左堤的影子。我找到一个女生问询,女生也不知她的去向。
我心里咯噔一声凉了,又不知道哪根筋出错了。这多灾多难的情感,犹如一个病号一般脆弱。时间紧迫,我待了几分钟后,失魂落魄奔向火车站。
在进站台的前夕,我用公用电话给凯子挂了一个。
“嘿,我在火车站,我要走了。”
“怎么也不跟我吃个饭道别一下?”
“感情的事都在心里,别那么追求仪式。我现在跟你电话道别,已经算不错。”
“好吧,好自为之。混不好回来找我。”
“不可能,但我会去找左堤,我答应过她。”
“你又吹牛了吧?”
“不,你爱信不信,我跟她的关系今非昔比。对了,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跟她好的时候去找别的女孩。”
“为什么?”
“因为她不跟你上床。”
“你?”
“我还知道她为什么不跟你上床。因为你没有进入她的内心,她没看清楚你是否真的爱她,所以不敢把身体交给你,但是你又绷不住偷腥去了。”
“她告诉你的?”
“没有,她从来不跟我提起你的事,是我自己推理出来的。这说明,你那套生存哲学,并非什么都通吃,相信我说的话吗?”
“颇有道理,我亦在反省之中。只不过你和左堤怎么啦?”
“这是个人隐私,自己去猜想。如果有时候你觉得我说的话也是真理的话,欢迎来向我求教,我的单位电话你是知道的。”
在凯子的发愣中,我把电话挂了。
站台上,哭哭啼啼的学生抱成一团,特别是女生,有的软成一摊。与其说是毕业离别,其实更像上战场。火车开动的瞬间,挥舞的手与泪水齐飞。在这种气氛下,我虽然孤家寡人,也不禁沉浸在伤感之中。
我在火车上又反复想,左堤怎么会失约?莫非不相信我的许诺?莫非后悔将第一次献身于我?莫非……种种的疑问爬满了我多疑的心。
摩挲左堤的照片,无意中发现照片的背面有两行纤秀的字:爱就是爱,未必是缘。
又一阵锥心之痛涌了上来,我敏感的心觉察到,左堤在最后一个学期是那么期待和彷徨,还有无尽的失望……天哪,最后一刻,她还在怀疑人生,这是我的错还是造化的错?
突然间又想,种种的多疑揣测,已经耽误了我的爱情,怎能让它再来祸害?吃一堑长一智,我只相信这份爱,信守我的承诺,阴差阳错又奈我何?想到此处,颇为定神,便伏在桌上,两天两夜的疲劳袭击而来,拖着我见周公去了。
四十二个小时后,到达福州。香港已在昨夜收回。
火车像个孕妇,小心地缓缓停靠站台,接着从肚子里掏出一堆又一堆的人儿。形销骨立的我,连同行李被掏了出来,我到站台另一侧,开始呕吐,方便面、榨菜,然后是酸水,直到胃里空空如也。呕吐完毕,定了定神,方觉自己已经脚踏实地。而几天来在酒中度过的日子,恍然梦境。我掏出左堤的相片,一张把周围背景剪掉的全身照,左堤微笑着,有些羞涩,又似乎在等待一个男人的庇护,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所有的记忆如此清晰:突然收缩的腰身,雨中被打湿的隔着衣裳的肌肤,让我荷尔蒙迅速分泌的气场,她沉静的微笑散发母性,而哭着撒娇的样子(在凯子怀中)又宛如少女……此照为证,相信一切皆实。
我舒了一口气,跺了跺坚实的水泥路面,确信脚踏实地,心中不由响起这般的旋律:
此生我必须努力
只因吹过牛逼
对着心爱的人儿
吹过的牛逼
……
写于北京…宁德…石后
写毕于2010…4…6
改毕于八都201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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