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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素妍他们学校一年一度的校庆活动即将展开;幼儿时期的孩子,正是荣誉感爆棚的时候;把老师布置的任务看得比什么都重大。卢燕笑着安慰她;“学不会的话妈妈也可以教你。”
金素妍对卢燕无比信服,听了这话就如同放下一桩天大的事情一般,又欢快了起来,“那什么时候再去上学呀?周家明虽然很吵,但他会陪我玩呢。”周家明是金素妍的同班同学,男宝宝发育会比同龄的女宝宝稍晚,金素妍经常把他支使得团团转,两人时而打架,时而和好,相当逗趣。
“后天就去。”卢燕看到金素妍碗里还剩着小半碗饭,警告她说,“好好吃饭,没吃完之前不许再说话了。”
卢燕绷紧的神经在一片和乐的氛围下放松了下来。金素妍吃饱之后就由保姆带着上楼了,临上楼前金素妍蹬蹬蹬地跑过来在卢燕脸颊上亲了一口,“妈妈,晚安。爱你哦。”四岁的小孩子,声音软软糯糯,一下子就触到卢燕心里最柔软的那根弦。卢燕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唇边绽出一抹坚强的微笑。当一个人没有了退路的时候,反而会比平常果敢了许多,如果你不想倒下,就只能昂首向前。
卢燕吩咐一旁的佣人,“沏壶绿茶,一会儿送到书房。”不是果汁,它太甜腻,不是咖啡,它让人亢奋,惟有清茶几盏,能让人平心静气,思虑缜密。明天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急躁不得。
第二天温嘉言醒得很早,他信步下楼,一脸随和地和其他人打招呼。佣人们经过昨天的事儿,倒是对他信服了起来,人就是这样,习惯于依附强者,你气场越强大,他们越是臣服。还有几个聪明且极有眼色的,知道温嘉言昨晚和卢燕在书房长谈了一宿,便自动自发地告诉他卢燕此刻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呢。温嘉言听了只是一笑。
厨房里面的食材并不丰富,但只要用心,也能做出各种美味出来。桌子上林林总总,摆了很多小碟子,清粥配小菜,很是清淡爽口。温嘉言那份早餐是独一份,面前的碟子放着几个烙饼,一点白砂糖和面粉是馅心,外面撒上密密的黑芝麻,很是香甜可口。旁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豆浆,有机大豆现场研磨,营养丰富,绝对不添加任何防腐剂。
这是典型老上海的早餐,温嘉言有些惊喜,“这……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早餐了。”
卢燕得意一笑,那是一个厨师对自己厨艺的高度自信。金素妍对那烙饼很是新奇,温嘉言分了一个给她,她就在那边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这顿饭吃得酣畅淋漓,意犹未尽,桌上的食物被风卷残云般地扫荡得干干净净。
佣人们过来收拾碗筷,温嘉言带着金素妍去消食,卢燕慢慢地上楼,沐浴更衣。
卢燕把水温调得略高,雪白的肌肤被冲得泛红,整个人的斗志也被激发到了极点。
今天所要面对的一切,其实就是一场战役,这场战役的结果,关乎她的声誉,更关系到她的职业。主持人是一个很讲究观众缘的职业,如果道德上有瑕疵,就很难获得观众的谅解。今天,卢燕将拼尽全力一搏。
卢燕吹干了头发,又一丝不苟地将头发盘了起来,脸上是淡得几乎看不出痕迹的裸妆,一身及膝的黑色西装套裙,脚上是一双中规中矩的黑色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既温婉又端庄。卢燕慢慢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温嘉言微不可察地朝着她点了点头,卢燕得到鼓励似的更加挺直了背。两人静默地站在客厅里,该说的话,该叮嘱的事项,昨晚已经反复确认过了,今天所要做的,就是把昨晚的那套预案,完美地演绎一遍。
客厅里面的壁钟“喀嚓咯嚓”地轻响,温嘉言比任何人都关心局势的进展,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他连呼吸都有些紧张起来。然而他却只能竭力做出淡定的样子,暗中调整吐呐吸气,不敢放自己的面部表情有一丝丝的僵硬,惟恐让对面的卢燕益发加重心理负担。
这边卢燕正在心里一遍遍模拟自己即将说出口的台词,甚至细致到表情和动作,每模拟一遍手里就多了一层汗,就像定时炸弹装置上的时间倒数,每报一次数,心跳就快了一分。然而他们都不敢把异状表现出来,就连呼吸也如同往常那般轻细。
时钟指向了九点五十五分,温嘉言冲卢燕点了点头,“咱们出去吧。”
卢燕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了出来。已是初冬,空气里都是清洌的桂花香气,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在阳光底下晒一会儿,人就暖洋洋的。卢燕看着别墅外面的一草一木,那些已经凋败的花木已被移走,放眼望去,满目苍翠,却一样也没能望到心底里去。
九点五十七分,卢燕就已经走到了大门口,离她和记者们约定的采访时间还剩三分钟。危机公关的黄金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以内,从昨天十一点到现在,刚好是二十三小时。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更何况对于这件事情,她问心无愧。关于这一点,她要感谢温嘉言。尽管照片拍得似模似样,尽管记者说得言之凿凿,温嘉言始终没有说过任何质疑的话。他唯一做的,就是把任何可供她清白的边边角角都挖掘出来。
昨晚他们商谈了很久很久,温嘉言帮她拟定应对的措词,他们在灯下一字一句地推敲,那一刻卢燕甚至没有想到,她已经把她最重要的东西都交付予他了。
门房的大爷也被这样的氛围感染得面色凝重起来,堪堪到了九点五十九分,门房的大爷正要按下开门的按钮,温嘉言忽然道:“等一下。”大爷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而后慢慢地放了下来。
卢燕正回望着他,她的眼睛里有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情愫,有时候灾难也是升温感情的一大助力。
平时侃侃而谈的温嘉言却是一阵语塞,再叮嘱些什么都显得多余,温嘉言想告诫她不要紧张,却惟恐这话一出口,让本来并不紧张的卢燕开始紧张,又或者让本来就已经开始紧张的卢燕更加紧张。重重的顾虑,让这个说话向来懂得拿捏分寸的资深主持人有些窘迫。
卢燕朝他微微一笑,那一刻温嘉言放下心来。卢燕镇定地吩咐道:“大爷,开门吧。”
电动门缓缓地打开,此刻刚好是十点整。
记者们看到卢燕照例拥了上来,温嘉言抢先一步,挡在她面前,“请大家退后一步。如果大家不配合的话,那我们就只能推迟采访。”
在场的记者们权衡了一下利弊,只好小小地后退了半步。
卢燕双手交叠在前面,面对乌泱泱的媒体记者们毫不怯场,声音不高,却很清晰,表情端正而严肃,“关于这件事情,我只有两点说明。第一,我和祥发食品公司签定了广告协议,郭耀祥作为该公司的负责人,与我本人有过两次的接触,每次都有第三人在场,我和郭先生本人,并无任何公务之外的联系。第二,如果报章媒体宣扬不实言论,我将保留诉讼的权利。”
在场的记者听了之后面面相觑,正想进一步追问的时候,温嘉言上前挡了挡,“不好意思,卢小姐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她没有必要一一满足大家无谓的好奇心。”
卢燕微微欠身,“失陪。”
温嘉言也跟着往回走。记者们有些急了,追在后面问道:“温先生,我们发现卢小姐每次出事的时候,您都在她身边,请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温嘉言已经走得有些远了,听到这个提问倒是停下了脚步,“无可奉告。”
其实也不是无可奉告,只是还不到时候而已。
如温嘉言所预料的那般,卢燕的这场澄清会收到了良好的效果,绝大多数男性看到卢燕以得体的妆容,稳重的言语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时就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就连部分理性的女性观众也开始倾向于相信她的说法了。
电视台内部召开了一次会议,对这件事情的影响也做了一下评估,原本卢燕这个主持人的位置是肯定要撤换掉的,至少在风头上是必须如此,如今电视台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卢燕的饭碗暂时是保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修改。
为什么要赶在十二点前发涅?因为每天明明有更新,却没有小红花,伐开心。
☆、第30章
金少博居然也打来电话,“你最近怎么样?”现在媒体的传播速度之快超乎想象,卢燕这点小事,连目前已经自顾不暇的金少博都知道了。
卢燕听到电话那头语声寂寥;以往金少博行为作派肆意潇洒;骨子里自有一份骄傲和自信;现在这些已经被磨得连渣都不剩了,说话也客气了很多。卢燕第一秒的反应是快意,之前不是没有幻想过,等他落魄的那一天嘲弄他羞辱他;把当日曾经被践踏的尊严一点一滴地找补回来。刚搬来别墅那阵,她既没有工作又没拿到赡养费,每天不到半夜都睡不着;整天就靠这样的臆想活着。直到后来;她的生活逐渐被工作所填满;这样的想法也就慢慢地少了。
“你……”然而卢燕只说了一个字就停住了,她忽然觉得那么做没有意思;也没有意义。她已经彻底地走了出来了,因为过得比以前更好,所以已经没有回望过去的必要了。金少博听到电话那头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他的手开始在抖,他知道这一声叹息代表着过往的恩恩怨怨都烟消云散了,而他的愧,他的悔,已经没有机会表达。
“我还好,你呢?”卢燕惊讶地发现自己能回应如此平静。
“我最近,也还行。”金少博努力装出更平静的声调,可是他紊乱的气息已经出卖了他。事实上最近他岂止不好,简直已经糟得不再糟了,包括家庭和事业。周家都考虑变卖房产了,金家的财政状况更加不堪,筹措出来的那点钱连日常开销都维持不下去了。就连家里住的那个宅子,纵然心里千般不舍,也都将于近期卖出去。他和张秀雅的关系一日不如一日,张秀雅最近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每天都玩得很疯,三更半夜才回来,连金父都不放在眼里了,好像金家的境况和她不相干似的。如今是多事之秋,金少博也没了往日的底气,现在反而是他开始学会忍让,然而如此憋屈恶劣的夫妻关系终究还是让他的境况雪上加霜。
卢燕也没有拆穿,“那就好。”
竟是如此善解人意。金少博忽然想到,卢燕似乎向来都是如此,只不过当时他把这样的善解人意当作了讨好,因而不屑一顾。要不是现在如今形势逆转,以他高高在上的性子,根本不会懂得卢燕当时的苦,也明白不了她的好。金少博忍不住想,假如现在身边的人换作是卢燕,她肯定会他同舟共济,患难与共。
迟来的认知让他痛彻心扉,以致于连他都无比讨厌自己。
“四年前,在那个宾馆,我们怎么会……”金少博知道这个问题挺不要脸的,他已经豁出去了,宁可不要他那点残破的可怜的自尊。事实上,这一直是横亘在他心上的一根刺,这也是他和卢燕一开始就如此不睦的原因。
卢燕知道金少博想问的是什么。他们之前很少心平气和地沟通过,之前金少博要么把她的话当耳边风,要么就各种曲着理解。
卢燕在电话里面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道:“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那次没做安全措施,又或者做了安全措施,却刚好碰到了那万分之一的例外。”即使是用了安全套,它也不可能百分之百的避孕。当时金少博不相信这样的例外,他一心认定这是卢燕处心积虑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