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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满脸悲愤,当下也攥起一团雪扔了过去。
方牧哈哈一笑,轻松躲开,上前几步手指弹在小孩儿额头,恶狠狠道,“反了你了!”下一秒,却伸手将他扛了起来,“走了,回家。”
“你要走?”方敛显得很吃惊,他看着方牧,眉头微拧,深邃的眼睛里都是忧愁,“虽然阿姨不在了,但这儿还是你的家。”
方牧懒懒地笑,不说话。他有自知之明,他妈都不在了,他跟方家也就没任何关系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踏进这里了。
方敛知道无法说服他,退而求其次,“至少吃了饭。”
方牧扯了扯嘴角,“不了。”将方措拎进车里,自己朝方敛随意地挥了挥手,坐进了驾驶座。
第九章
寒假还没过完,方牧就被告知他住的那栋千疮百孔的危楼终于没有顶住开发商的推土机,要拆了。方牧当初找这房子,无非是觉得这里尘土漫天鸟不拉屎,一栋楼也就住了小猫两三只,至于什么居住坏境空气质量,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如今要搬,也没什么不舍,只是要在短时间内找着一个称心的地方也不容易,身边多了两只会喘气的生物,要考虑的比从前多多了,首先必须离学校得近,其次最好是在低层,方便狗崽子放风。
方牧和方措离开了两天,把狗东西扔给了老五。老五这胖头鱼,口水分泌过剩,抱着那狗,唱大戏似的跟方牧叨叨,“哎哟,这倒霉东西,都快被虐成忧郁症,瞧这小眼神可怜的。老七我跟你怎么说来着,每天得定时陪它上公园遛个弯,有空给做个美容口腔保养什么的,狗跟人一样,那也是需要人道主义对待的。”
方牧干净利落地送了老五那胖头鱼一脚,这狗活得倒比人还精贵了?跟他谈人道主义,等他下辈子投胎成圣母玛利亚吧。
房子还没找着,小崽子这期间倒还生了一场病。这几天下了一场大雪,小崽子有点流鼻涕。方牧没在意,翻翻自个儿的记忆,发现自己从小到大基本没生过病,偶尔有点伤风咳嗽,挺挺也就过去了,人微命贱,哪那么多事儿呢。
方措人小,身体难受也不晓得跟方牧讲,怕他觉得自己费钱。那天他照常起来,裹了一件羽绒服。羽绒服是方牧新给他买的,买大了点,穿上下摆都到膝盖了。方牧想的是反正小孩儿长得快,来年也可以穿。可惜方措被方牧养了大半年,好吃好喝就是不见长个儿,依旧瘦骨嶙峋耗子精一只。
方措平时很珍惜那件羽绒服,轻易不舍得穿。但那天起来他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所以将羽绒服给裹上了,然后出门买早点,一路上还特别小心注意不要把衣服弄脏了。
老见方措一个小孩儿来买早点,早点铺子的老板娘对他十分熟悉。小崽子长得好,小小年纪就十分丧心病狂地开始无意识散发荷尔蒙,上至断奶的娃娃下至绝经的大妈,无一幸免。还没走近,老板娘就笑容满面地问道,“还是豆浆油条包子老三样?”
方措沉默地点点头,将钱递上去。老板娘麻利地包好方措要的东西,接过钱,嘱咐道,“小心拿好,别洒了。”完了还赞不绝口,“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天天给家里人买早点。”
方措顶着老板娘慈爱的目光,一路走回家,将点心放到桌上。然后踩着一把小板凳,给水壶接满水,放到灶上,点火。这些事儿他做得驾轻就熟,并不觉得痛苦或委屈。但这天他刚将火点着,身上一个哆嗦,整个人就倒栽了下来,瞬间天旋地转。
这小崽子似乎想将前些年的份儿一口气补上,病得气势汹汹。方牧给小崽子裹了一件自己的大衣,塞进车内,一路风驰电掣赶到医院,挂号,看诊,打针,吃药,小崽子烧得眼角通红,鼻子发出呼噜呼噜猪一样的喘息,一直挨着方牧半睡半醒。
注射大厅里一股令人*的消毒水味儿,满满当当的全是人,耳边尽是小孩儿令人崩溃的哭声。方牧找到一张床,把小崽子放上去。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把椅子,倒找到一本不知什么人留下的杂志,杂志很劣质,一股子*的气味,纸张粗糙,内容海纳百川,偷情凶杀,奇情吊诡。
方牧闲极无聊,跟小崽子挤在一张狭小的病床上,哗啦啦地翻着书页。不经意回头看见小崽子水洗过的黑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因为发烧,更显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心念一转,扯出一个不是笑的笑来,“想听故事吗?”
方措受宠若惊,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像怕太过用力就会使男人转变心意似的。
“嗯,这个故事,题目叫《鲤鱼》,讲从前苏州有一座很有名的寺,叫恓方寺,里面出了很多得道高僧,每逢初一十五佛诞日,苏州城的夫人小姐都去上香,因此寺里香火非常旺盛。其中寺里面有个叫明空的和尚,他是一个弃儿,大冬天地被丢在山脚下,被老方丈看见了,就收养了他,做了小和尚。这明空小和尚自小就很有慈悲之心,每次吃饭都偷偷剩下一口,喂给后山水池里的鲤鱼。久而久之,这池里的鲤鱼日日深受佛法熏陶,竟有了灵性,每每听到这明空和尚的脚步声,就聚到池边等待。
一晃十数载,明空已经是个极其俊秀的青年,并且深受方丈器重,佛法高深。一日,他如同往常一般端着剩饭往鲤鱼池去,忽然听见一些不同寻常的响动。明空一时好奇,循声寻去,竟发现芦苇丛后掩藏着一条小舟,舟山有蓬,蓬内竟有一个不着寸缕的美貌女子。只见那女子肤白赛雪,身段玲珑窈窕,眼见着竟有人发现了自己,低呼一声,拧身躲进蓬内,不片刻,悄悄探出一张我见犹怜的脸来……”
方牧平日里最烦看书,一个故事开头,就被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读得磕磕绊绊,读到这儿,停了下来,发出叽叽咕咕古怪的笑。
见方措疑惑的目光望过来,立时板起一张威严的脸,“此处省略五百字。”
方措眨眨眼,小声地问:“为什么?”
方牧横他一眼,“让你插嘴了吗?还能不能好好听了?”
小崽子立刻闭紧了嘴巴。方牧又干巴巴地读了一小会儿,终于不耐烦,将破杂志往小崽子脸上一扔,“行了,你自己看吧。”说着说着,又露出了跟刚才如出一辙的古怪的笑,很神棍地说:“等你参悟了这个故事,你就算真正修炼成了。”
说完,眼睛一闭,开始补觉。
方措默默地将杂志扒拉下来,可怜小小的人才上了几个月的学,字都认不全,他不敢打扰方牧,睁着眼睛,一个一个地辨认杂志上认识的字。过了一会儿,他将杂志该在胸口,身子微微往里缩了缩,将头小心地靠在方牧身上,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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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方措的病彻底痊愈之时,方牧总算找着一栋满意的住所——在老街,后面临河,前面临街,打开门正对着一家花圈铺,花圈铺子旁边是一家小饭馆,招牌酱大骨,香飘十里。
房子是二层木结构,独栋,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种了月季、仙人掌、宝石花、栀子之类的好养活的品种,也没人打理,兀自烂漫地长着。有一口水井,水井边长了羊齿之类的喜阴植物。一句话概括,这就是一幢极其原始的房子,交通倒是便利,出门走个十分钟就是公交站,整条老街就剩下几个七老八十只会喘气儿的生物,方牧表示很满意,这货天生对古道热肠的良民有交际障碍。
方牧他们的东西不多,搬家那天老五从别人那儿借了一辆小卡车,一趟就把东西给搬利索了。这胖头鱼如今大小也是个老板,进了门就挺着很有老板派头的肚子,里里外外溜达一圈儿,回头嘻嘻笑道,“哎哟喂,真丧心病狂,你说你一个无业游民住这么豪华的河景别墅,不觉得奢侈吗?”
方牧将装着锅碗瓢盆的箱子搬进屋,顺便拐了那胖子一脚,“你一个社会败类,怀揣着两颗肾,那你不觉得奢侈?”
“我操!”老五嘴皮子刻薄不过方牧,回头对方措语重心长道,“千万别学你叔,娶不到媳妇儿的,血淋淋的前车之鉴。”
方牧简洁明快地给他指明了出路,“滚。”
两个男人并一个小崽子,没两个小时,就粗粗地将房子收拾出个样子来。蹲在屋檐下,瞧着冬日薄阳下的院子,院墙脚的狗尾巴草,金灿灿的微微摇动,方措那只狗极其*地撅着屁股刨坑,方牧忽然感到一种生命的涌动,鲜活的,一种崭新的生活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他的心好像被微微掐了一下。
老五递给他一根烟,问:“如今你这也算是拖家带口的了,你别跟我含糊其辞,你以后到底怎么打算的?”
这个晚上,方牧第一次思考起关于“前途”的问题,小崽子窝在他旁边。新搬的房子有富余的房间,但方牧还没来得急给他弄张床。方牧知道他在装睡,但没去揭穿他。翻翻自己从小到大掌握的技能,郁卒得发现居然差不多全跟“暴力”有关,这个发现,令人有点儿心碎。
觉得前途一片晦暗不明的方牧第二日起来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也没做啥,就跟粽子一人一狗蹲在大门口,抽烟,看对门的老头扎花圈,把小崽子吓得疑神疑鬼,隔个十分钟就装作不经意地过来瞧瞧他叔。
下午,嘱咐小崽子看家后,方牧独自出了门,先上了趟银行。从银行出来后就直接上了老五的公司。说是公司,其实也就刚刚脱离“皮包公司”的阶段,在一栋旧写字楼里租了一个办公室,全公司上下连老板加员工就俩人。
走上一段阴暗潮湿的楼梯,方牧在气吞山河的“寰宇有限公司”的牌子前站了好一会儿,神色几经变化才镇定自若地推开门。三十几平米的房间被挤得满满当当,当中一套皮沙发,老五正和一个姑娘埋头吃泡面,看见他,刺溜一下将面啜进嘴里,瞪着眼睛十分吃惊,特夸张地说:“唉哟,老七,难得看您老尊驾驾临啊,蓬荜生辉,真是蓬荜生辉!“
方牧嫌弃地看了眼他两片泛着油光的肥嘴唇,“吃你的吧,这都堵不住你的嘴。”说着环视了一圈,最后靠在老五的办公桌上,随手把玩着那总经理的牌子,说,“吃完我找你说点事儿。”
老五一听,立刻整肃了脸上的表情,面也不吃了,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站起来走到方牧身边,“你说,什么事儿?还是咱们出去说。”
那姑娘也在方牧进门之后停止了吃面,这会儿倒了两杯水过来。老五赶紧接过水,略殷勤地说:“哎小陈,甭管我们,你去吃饭吧。”
多年的兄弟了,一瞧老五那大尾巴狼的样子,方牧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趁机往姑娘那儿瞧了一眼。姑娘中等个儿,长得挺朴实,朝老五腼腆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又坐回沙发,安静地吃起面来。
大尾巴狼还沉浸在姑娘那临去的温柔眼波中,回头看见方牧面目含笑的模样,顿时老脸一红,掩饰性地扯起方牧的胳膊往外走,“来来,咱出去说,正好楼下有家茶餐厅,这几天泡面吃得我都快得血栓了。”
茶餐厅里生意很好,座上的基本都是老五那一栋写字楼里的员工,如出一辙地一手拿着筷子,一手还握着手机抓紧时间看新闻看股市看女友短信。方牧和老五好不容易等到一张桌子,点了餐。方牧吃过了,只点了一根烟慢慢地抽着,看着眼前鼓着嘴巴啃豉汁凤爪的老五,开口,“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