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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这么站在那良久,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灵魂的骷髅没了精神,过了好半响之后,他才回过神来,扯了扯薄唇,却发现咽喉干涩。
这个时候,他似乎是多余的那一个,宁夏不管是生是死,叶翌寒都不会让他上前去看一眼,恐怕他现在一出来,那个男人就会和他拼命吧?
想到这,他不知怎么想要放声大笑,低沉嘲讽的笑声从口中溢出来,带着星星点点苍凉。
拳头紧握,徐岩很快就将这种不寻常情绪收敛起来,长腿一迈,朝着门口走外,但脚上踩到的东西让他脚步微顿,垂下黑眸,他一眼便看见被他踩到脚上的是什么东西,锋利水果刀上还沾染着她身上滚烫的热血。
地上鲜明的一潭血泊中,徐岩呼吸陡然停止,他发现看见这些,他真的不能平静,微弯下腰,他鬼使神差的将那把水果刀捡了起来,用自己西服衣角擦了擦上面明艳的鲜血。
她怕是真的恨透了他,所以才会这般痛恨的想要自杀罢?
只要一想到先前宁夏疯狂冷厉的面容,徐岩心中就闷的难受,这种本能的疼痛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深吸两口新鲜空气,他快步朝着病房外走去,再继续呆在那里面,他怕他会忍不住发疯暴躁。
这个夏天,有美好的相遇,有残酷的事实,更有绝望的悲剧。
真正想要发疯的不止是徐岩,站在急诊室外的叶翌寒同样气的浑身发抖,他目光冷锐盯着急诊室上把不断旋动的灯光,忽而凉薄一笑,扯了扯薄唇,心中暗骂一声没出息。
在宁夏那般狠绝的动作下,他还在关心她,心疼她,看着她满脸疼痛倒在血泊中,他发现他竟然能感同身受的痛苦。
可是她是怎么回报他的?她心中一点没有为他考虑,她只想到了徐岩的看法,想要一命抵一命的和徐岩撇清关系,但她怎么不想想,她这种自残行为其实是在一种变态的惩罚他。
……
在急诊室外等待的滋味很不好受,而他却一直都是那个等待的人,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但叶翌寒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难受痛苦过。
就在他急躁担忧的时候,急诊室内飞快跑出来一个护士,叶翌寒想也没想就跑上去拉住人家满脸焦虑问道:“里面的病人情况还好嘛?”
那护士正在忙碌对于叶翌寒的话,她直接说了重点:“病人失血过多,现在我正要去血库里拿血。”
至关重要的救人关头,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说着,也不等叶翌寒反应,她就飞快的跑走了。
叶翌寒闻言,眼皮跳了跳,心中担忧更是浓郁浮现上来,紧握的拳头中有一丝粘腻汗水。
宁夏就是他的命,他爱她胜过爱自己,但她就是这么怀抱他的。
想到这,叶翌寒越发不淡定了,他微扬薄唇,摇头苦笑,心中有些鄙夷气懦弱的自己。
狠,宁夏真狠,她可以对世上任何人好,即便是徐岩,她都能注重他的想法,但他叶翌寒,她的丈夫,她却永远忽略。
直到此刻,叶翌寒才发觉心中那份心寒足以将他溺毙。
渐渐地,他满脸疲惫靠在冰凉墙壁上,空荡荡的医院上偶尔有微风吹过,但却吹不走他心中阴森寒凉。
……
徐岩是一个人坐飞机来南京的,他没有带助理吴靖过来,出了医院大门,他就一个人走在喧嚣的马路上,看着路边呼啸而过的汽车,他这才发觉自己已经很少没这般一个人静静走在街道上,体会平常人的感受了。
这种微风徐徐的感觉真好,平时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基本上有十二个小时是在办公室里度过,没有应酬,他也都是基本上在家,再加上现在和肖雪分手之后,他出门的兴趣就越来越少,就是家里和办公室这样两点一线。
因为他的私生活干净,没少被下边的人敬佩,就连同僚都对他竖起大拇指赞扬,面对这些称赞,他是谦虚的,在官场上,谁不都是戴着面具的?
可现在,他渐渐发现,那道面具已经和容颜附和在一起,粘连的让他掀不开,已经很久,他没有像今天一样肆意妄为了。
在北京,他是堂堂交通局副局长,周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只要他哪里稍微做的不好,就有无数的反对声音响起,无数的人羡慕他今时今地的地位,更有不少小人想要将他拉下马。
这些人,他甚至都清楚是谁谁谁,但他没却没办法拿他们怎么办,只能先站稳自己的脚步。
是,现在,他已经将权利牢牢抓在手中,但他却发现,他没有享受中的开心。
以前上学那会,他因为家近贫寒没少被人看不起过,那时人生最大的梦想就是能没房没车,在大城市立足,然后把家乡里父母接到身边来。
现在他发达了,住着政府给配的机关大院,出入都有保镖随性,但却家破人亡,父亲惨死,母亲神志不清,他一个人做拥这一切却找不到人来一向享受,心里始终都是空荡荡的。
这人啊,有时候就是这么作,看着莫宁夏自杀的行为,他明明就应该开怀大笑,但他却满脸忧愁。
这样的徐岩,真的不是他。
想到这,徐岩猛然停下脚步,他抹了一把隐晦的面容,微微扯动薄唇,苍凉一笑,笑容中透着无尽嘲讽。
……
这种酷暑中,他身上还穿着西装革履的西服,再加上他那气度不凡的面容,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但不少人见他捂着脸大笑,还以为这是神经病,打量一眼之后就匆匆收回目光离开,生怕招惹什么不好。
当官这么多年,徐岩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出席什么重要场合,他一定会穿着正统西装打着领带,风度翩翩中又带着一丝正经。
但如今面对旁人异样的眼光,他发现,他竟然一点都不想在乎,正正经经活了三十年了,他没有一刻是放松神经的。
上学时,他紧绷神经的刻骨学习,毕业了,他则是战战兢兢的努力工作,游刃有余的在官场上行走,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敬仰。
可有时候徐岩并不满足,他最想要的那道敬仰目光始终没有,他既不甘心又不满足。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知足,想要的东西都得到了,就开始想要下一样,徐岩发现,他也是这样不知足的人。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对于这座城市,他并不熟悉,早前开会来过这几次,倒是最近因为莫宁夏的关系,他来了不少次,对于南京,他最大的印象还停留在这是六朝古都,再然后就是这里是莫宁夏和叶翌寒定居的地方。
他和她的距离,就想南京和北京似的,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京,不仅地域不一样,就连气候都是不同的。
……
他一个人在路边街头走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时间,一直紧绷神经的工作,他想,他真的需要好好放松放松了。
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路上的私家车很多,偶尔看着有学生背着小书包放学从身边走边,徐岩会扬唇轻轻一笑,心中难得的宁静,这些朝气蓬勃的孩子是祖国的未来,他们正值青春,美好的就像花骨朵似的。
这种感觉真好,让徐岩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
他现在已经年过三十,正是男人的一种过渡期,三十岁的女人是在走下坡路,但三十岁的男人却在走上上坡路,他的工作事业正蓬勃发展,没有什么比现在还要荣耀了。
但徐岩就是不满足,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心中却隐隐有一种不甘。
前面是一所幼儿园,这边的小区都寸土寸金,能在这边买的起房的家长基本上都把孩子送到这来上学了。
徐岩眸光幽深望着那一一个个还半大的孩子,脸上笑容越发明显,此刻,他像是忘了先前宁夏的自杀行为,也忘了这么多年压在心中的不愉快。
人有的时候真的需要放松放松,他的情绪一直处在一个紧绷下,现在看着这些奶声奶气的孩子他会觉得心神安定,连带着这些年的肮脏心思都变得纯净起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笑不出来了,他站在榕树下,前面幼儿园大开的门口中,他看见了莫宁夏的父亲——莫宗天。
对于这个男人,他太熟悉了,就是他拿着支票上他家侮辱他母亲的,就是他的女儿害得他家破人亡,他却还帮着她隐瞒事实真相,并且买通那些贪官。
拳头紧握,徐岩暗暗咬牙,本是平静的面容在此刻掀起惊涛骇浪。
……
莫父送了排骨汤去医院之后,就直接来幼儿园接妮妮放学了,这丫头先前因为宁夏住院的事,没少趴在他怀中伤心的哭泣。
瞧着她那小身板一抽一抽的哭着,他这个当外公的心中也不好受。
妮妮从幼儿园中一出来,就朝着莫父奔去,一扑进他怀中之后,妮妮就忙不急的问道:“外公,外公,妈咪现在好了嘛?”
她精致小脸微皱,稚嫩的语气中满满都是都是对宁夏的关怀。
莫父听在耳中,心都软了一半,他揉了揉靠在他怀中的妮妮,扬唇温软笑了笑:“你妈咪精神很好,刚刚我去给他们送汤的时候,你妈咪已经活蹦乱跳了!”
在这一群奶声奶气的孩子中,妮妮无异于是最耀眼的,她唇红齿白的精致模样不仅得到同学们的喜欢,就连一向要求过高的老师都很喜欢她。
再加上她嘴甜,聪明,靓丽的外表让她走到哪都是焦点。
这不,刚往这一站,就有同班的小萝卜头来向她打招呼:“妮妮,咱们明天学校见,你要记得把你妈妈的照片带来。”
那孩子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年纪,五官帅气,模样可爱,穿着和妮妮一样的校服,俨然一副大哥大的模样。
妮妮却很不待见他这种傲慢的神色,直接从莫父怀中退出来,撇了撇小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再说了,你又没把你妈的照片带来给我看。”
孩子的家长也在旁边,一听自家孩子这么说,立刻扬声训斥:“浩浩,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这么不礼貌?”
说着,又朝莫父尴尬的笑道:“您是莫妮家长吧?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家李浩,都被我们宠坏了,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莫父一向就是老好人,又天天带着妮妮,对于这样的场面实在经历的太多了,脸上挂着温和笑意:“都是半大的孩子,能在一个班里都同学都是缘分,我们家妮妮小,还要多多这拜托同学们的照顾!”
周边围绕了不少小萝卜头,此刻听见莫父的话,齐声讨好:“我们和妮妮妹妹都是同学,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这才上学没几天,大家就开始叫妮妮为妮妮妹妹了。
莫父听在耳中,脸上难掩笑意,脊梁微微挺直,眼底闪过一丝骄傲,他们家的妮妮这么聪明可爱,被这么多同学喜欢着,他跟着脸上都有光。
被妈妈抱在怀中的李浩朝着妮妮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他一向是班里的小霸王,谁都怕他,可就是这个莫妮是个怪胎,不管他怎么针对她,她都是笑意盈盈的表情,丝毫也不见生气,甚至有时候他故意伸手将她推倒,她也只是重新爬起来,满脸不屑看着她。
依着越挫越勇的性格,李浩一直都以捉弄妮妮为兴趣,今个班里不少同学都在谈论妮妮那双琥珀色的眼珠,更说她的妈妈是个外国人,她是混血,不然也不会长的这么漂亮。
其实他不怎么相信,相对于那些一心被这个死丫头乖巧外表蒙蔽的小萝卜头们,他聪明多了,所以才会有刚刚那么一说,如今见着莫妮的外公,他更是不信。
外公都长成这样,妈妈还能长的多漂亮?估摸着这丫头就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