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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顺着她的腿滑下来,刚走了没两步,火聪又折了回来,“妈咪,昨天小爱阿姨来过了。”
“你说什么?”火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小爱阿姨?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晚上”火聪轻声说道,那双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昨天晚上?”火欢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然后猛的将他又拉进了怀里,“她……她看到你了没有?”
“看到了,她还说我挺乖。”说这话的时候,火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是吗?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是谁?”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心理,火欢颤声问道,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被高高的吊了起来。
“她问我是不是火欢的儿子?我说是。”
“什么?”火欢的脸上登时露出了一抹苍白的神情,原来,这些年所有的心思还是白费了,一股彻骨的无力感就这样将她团团的包围了起来。
“妈咪,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两只小手捧着她的脸,火聪小心翼翼的问道,他又说错话了吗?
“没有,妈咪只是觉得头有点疼,你出去和叶叔叔玩吧。”轻轻的抚触着额头,火欢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她早就知道只要什么事和易少轩搭上边,那就指定没什么好事,只是——易少轩不是说他们已经离婚了吗?为什么小爱还会来这里?
许多许多的问题就如一个个死结一样摆在了她的面前,引得那张秀巧的眉也皱的越来越紧。
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玩世不恭的笑容后面到底隐藏着多少辛酸。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保护色,而她,不过是采取了一种最无害的方式,骗了自己,也愉悦了别人。
倚靠在窗前,看着外面那绚丽的景色,那双平静的眸子里却隐隐的掀起了惊涛骇浪。
就在这时,叶旋缓缓地走了进来,手捂着话筒,将电话递到了她的手里。
“夫人的电话”
“夫人?”扭头看了他一眼,火欢喃喃的重复着。
“你听听就知道了。”将电话递到她手里,叶旋退了出去。
“你好,我是火欢。”接过电话,她轻声说道,声音平静的听不到一点波澜。
话筒那端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是依稀间有细微的喘息声传来。
“我是火欢,说话。”她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故作神秘的人。
“欢欢,我是小爱。”良久,话筒那端传来了一道幽幽的声音,仿佛历尽了沧桑一样。
“小……小爱”握着话筒的手猛地颤了一下,墙壁支撑着身子,火欢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她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候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昨天我去看过你了,只是你在睡觉。”张小爱喃喃的说着,那样平静的声音里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样的。
“是……是吗?”火欢结结巴巴的说着,“你……过的好吗?”
“挺好,你呢?”坐在车子里,看着那栋守卫森严的别墅,张小爱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意。
“还行”
说完这句话,话筒的两端一下子都沉默起来。
曾经无话不说的姐妹,曾经彼此唯一的朋友,隔着那条长长的电话线,那口气竟是那样的淡漠和疏离。
“欢欢,我能去看看你吗?六年不见了,真的很想你。”
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张小爱的声音再次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好……好啊,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就在门口”
“是吗?你等着,我马上出去。”说完,火欢挂断了电话,下一刻,整个人都急急的跑了出去。
“你要去哪里啊?二少吩咐没有他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能去的?”守在门外的叶旋冷不丁的看着屋子里窜出一个人影,想也没想,下意识的他就抓住了她。
“小爱就在门口,我去把她接进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火欢沉声说道,“怎么?这样也不行吗?”
“这……”牙齿轻咬着下唇,考虑片刻,叶旋放开了她,“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叫她进来。”
“好”轻轻的点了点头,火欢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要怎么面对小爱,再次见面,总觉得是一个巨大的讽刺,而这一切的源头只是因为那个可恶的男人。
看着叶旋的身影渐渐远去,莫名的,她竟然觉得紧张,握住衣角的手将那里握出了一道道褶皱。
大门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的开启了,当那抹纤细的影子出现在视线尽头,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们同时愣住了。
那一瞥仿佛是隔着千山万水,视线交汇的时候,她们同时笑了,不过,却很明显的,那些笑都带着一丝牵强的味道。
“小爱”
急步的跑过去,神情只是微微一怔,下一刻,火欢紧紧的抱住了她。
“臭丫头,那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你还真是狠心呢。”重重的捶了一下她的后背,张小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放开她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似乎明朗了很多。
刚刚的那一个拥抱,似乎这些年的隔阂和嫌隙都少了很多,但是少了不代表不存在,那些问题依然如一条条巨大的鸿沟横亘在他们的中间,或许这一生都无法逾越。
“走吧,我们进屋再说。”牵着她的手,火欢拖着她向屋子里走去。
“喝咖啡还是喝茶?”
将她按坐在沙发上,火欢不停的忙碌着,穿梭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好在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是屋子里的摆设依旧,她倒也能熟练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咖啡吧,谢谢。”
环顾四周,看着随处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摆饰,张小爱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自嘲。
“哦,等下,马上就好。”
火欢高声的应和着,当声音落下的时候,脸上的雀跃神情也随即黯淡了下来。
“你别忙了,快坐吧。”
接过她递过来的咖啡,张小爱淡淡的笑了,“对了,怎么没看到小宝?是叫小宝吧?我听叶旋是这么叫的。”
“哦,他在后院玩呢。”看了她一眼,火欢垂下了头,“对了,我去给你拿点点心。”
“不用了,你就坐吧。”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张小爱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丫头,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爱”抬头看了她一眼,火欢一脸讪讪的笑了,“你也是。”
“欢欢”定定的看着她,张小爱笑了,“欢欢,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好像疏远了很多。”
“怎么会?”像以前一样,火欢将头歪在了她的肩膀上,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身体时,她坐直了身子。
“妈咪,阿姨。”
就在这时,一个胖嘟嘟的小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扑进火欢怀里的时候,那双眼睛却在细细的打量着一旁的张小爱。
“小宝,给阿姨打招呼了没有?这就是妈咪常给你提起的小爱阿姨。”
“小爱阿姨好”站在她面前,火聪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真乖”轻抚着他的脸,张小爱淡淡的笑了,将他拉到怀里,细细的端详着,心中却好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好像有无数根刺一点一点的扎进了肉里。
“他长得很像——”说到这里,她一下子顿住了,嘴张了张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包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放到了他的手里。
“昨天匆匆的就走了,真的很抱歉,这是阿姨送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小爱,你这是做什么?”
看见她这样,火欢一下子愣住了,这样冷静的小爱是她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漠,无形中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很多。
“不过是给孩子的一点小玩意罢了,你不用介意。”将火聪抱在腿上,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味,张小爱突然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小爱”看着她,火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没事,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忙吧。”说完,轻抚着火聪的头,张小爱站了起来,在火欢错愕的目光下,转身向门外走去。
“小爱”看着她的背影,火欢轻轻的唤了一声,“对不起”。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说好了就是一辈子的朋友。”没有回头,张小爱只是轻轻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
“我走了,你保重吧。”
没给火欢回答的机会,她径自走了出去。
注视着她的身影良久,火欢只是发出了一道长长的叹息。
**
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着,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张小爱的脸上有着一丝茫然的表情。
心里空荡荡的,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好像要倒流了。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妈,是我。”
将耳机塞进耳朵里,摁下通话键,她淡淡的说道,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什么?宴会吗?”扶着方向盘的手一抖,她一下子愣住了。
“还是算了吧,我们不过去了,他最近一直都很忙。”
“啊?哦,那我试试看吧,如果能去的话,我提前给妈妈打电话。”
“好,不管怎么样,我会去的,嗯,先这样吧,妈妈再见。”
挂断电话,她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嘴角那一丝自嘲的笑意一直蔓延到了整张脸上。
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她拨通了易少轩的手机,可是,话筒那端传来的却只是生硬刻板的声音。
“呵呵~~~”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扯过手机甩到了后座上,猛的踩下油门,登时,在正午的阳光下,车子如离弦的箭般向远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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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整天,火欢都是如坐针毡,总觉得一颗心一揪一揪的,却说不出到底是为什么?
无疑,小爱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即使她没有一句责怪她的话,可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让她胆战心惊。
有那么一刻,她突然后悔生下火聪了。
因为火聪存在,根本就是对小爱赤…裸…裸的嘲讽,这不是她的本意,可是事实就那么清楚的摆在了眼前。
“妈咪,你怎么了?”
爬到她的腿上,火聪轻声问道,两只黑漆漆的小眼珠骨碌骨碌乱转着。
“没什么,妈咪觉得有点累了。”火欢微微的笑了,俯身在儿子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浅浅的吻。
“哦,我给你按摩。”说着,火聪搬过一个凳子踩在上面,小手或轻或重的揉…捏着她的肩膀,“妈咪,好点了没有?”
“嗯,我儿子真棒。”闭着眼睛,享受着儿子贴心的服务,火欢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她从来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这是她当初的选择,她不怨别人,更不会后悔生下这个孩子。
“妈咪,小爱阿姨是不是叔叔的妻子?”
末了,火聪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
“啊?哦”火欢一下子怔住了,随即无声的点了点头。
这是事实,容不得她不承认什么。
“可是,为什么叔叔是和我们住在一起?而不是和阿姨住在一起呢?”
火聪迷惑不解的看着她,在他的认知里,别的孩子都是爸爸妈妈住在一起,但是——
“这个——”牙齿轻轻的咬着下唇,火欢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解释?
“是因为他们不是彼此相爱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火欢登时呆在了当场。
“小宝,这些话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电视上每天都在演啊”小小的拳头如雨点般的落在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