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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派上用场。
“要不先去你姐夫公司转转?”家庭会议上,五姐盯着报纸的金融版,很随意的问。
她当然指的是她老公的公司。五姐夫其实很多方面和钱宝很像,比如他也有个很有钱的老爹,比如他也是家里的幺子,比如他刚出社会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干嘛。他当年拿着家里的钱四处取经,开了N个公司又关了N个公司,最后按自己脾性开了家网络游戏公司,算是做得很happy,于是便一直做了下来。
“好啊。”五姐夫的公司钱宝是去过的,公司里都是年轻人,而且就算没什么事做他还可以做游戏测试员嘛!
于是那天之后钱宝就开始跟着五姐夫混了,早晨两人一起去上班,晚上按时回家吃饭。虽然家里的长辈们不知道他们俩有没有在公司好好做事,但是能按时回家不到处乱跑,对钱家人来说,就算满意了。
钱宝钱总监在五姐夫的公司也就是挂着个闲职,审核审核那些已经被研究讨论过无数遍的合同,看一看游戏开发部的创意,听一听广告宣传部的点子,偶尔去技术部门扫一下盲,再带着满脑子浆糊去客服部门喝喝茶聊聊天。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有聊或无聊的过着。在最初的新奇感过去之后,这种看起来光鲜亮丽实际却空虚乏味的生活,让钱宝这个对人生没什么追求的人,都开始觉得自己是在浪费生命了。
每每当他觉得空虚无聊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墓地里那个总是蹦来蹦去的女孩。
她为什么会在哪里?
她是一直都在那里吗?
她到底是什么人呢?
很多次,钱宝想去墓地找她,想知道她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一直在那个地方出现。也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呆在那片死寂之地。
他实在是想不出,她在那一片寂静的墓地里蹦来蹦去,到底能有什么意义。
有很多次他几乎已经冲动的拿起了车钥匙,然而临出门的时候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奇怪,他只在墓地里见过她两次而已,连话都没说过,为何就会想要去找她?
也许她没什么值得好奇的,也许她只是凑巧那两次也去扫墓,或者也许她只是个拾荒妹,甚至是个精神失常的女孩儿……
于是钱宝终于放弃了他冲动而荒唐的想法,继续过着他无聊的日子。
可他并没有将那个奇怪的女孩淡忘,他仍是会偶尔梦见她,他仍是会在梦醒之后觉得有些怅然。
因此,当第二年的清明来临,钱家人准备去扫墓时,钱宝竟然像一个等待日食多年的天文学家,在日食来临的前一晚,兴奋得难以入眠了。
因为担心清明那个周末扫墓的人太多,于是钱家决定提前几天去扫墓。然而明显很多人的想法都和他们一样,墓园里的人并不少。沿着园区公路两边,附近的乡亲们摆摊卖着冥钱蜡烛花篮祭符,也有卖野菜茶叶蛋野蜂蜜的,甚至有人摆摊卖烧烤饮料冰激凌的,最让钱宝不能理解的是,甚至还有卖吊床扫帚搓衣板的。
“这些东西超市里没卖的么?”钱宝看着车窗外一个卖钢丝球的人问他身边的五姐。
五姐看了一眼,淡淡的说:“这有什么,据说清明那两天M快餐都会搭起临时帐篷呢。有人的地方就有市场,学着点。”
钱宝点点头,觉得五姐的话大有道理。
因为人多,车开到名人园费了些时间。名人园周围人少了很多,摆摊的也少些,显得很清静。
钱宝看到名人园的凉亭里坐了三三两两休息的人,这些人此刻正打量着从几辆奔驰中下来的钱家人,并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们走到钱家的家族墓园。
钱宝跟在姐姐们后面,被这些人打量得有些不自在,小声问:“他们干嘛一直看着我们。”
五姐还没开口,三姐倒是先回答了他:“小市民,没见过世面,让他们看去。”
他还没来得及问哪里有“世面”,二姐就又开始哭了。
二姐一边哭,三姐一边往墓前摆祭品,点蜡烛。然后钱家人又依次对钱老爷子的墓碑鞠躬行礼,说些希望老爷子保佑的话。因为墓区不允许随意燃烧纸钱,于是大家又拿着纸钱去固定的铜鼎里烧。
钱宝看着那装满纸灰的铜鼎问:“我们在这烧了钱,老爸能收着吗?不会拿混吗?”
“各家拿各家的。”三姐煞有介事的说。
四姐不屑的抿了抿嘴,将手中最后一打纸钱扔进了铜鼎。
终于等到该拜的拜完,该烧的烧尽,钱宝亟不可待的对众人说,他要去洗手间。
他一路小跑的往公厕而去,心中有些紧张。
他还会见到那个女孩吗?
小晞
她还在那,就像从那里生长出来的一颗小树。
偶尔有人经过她身边,却都像是行走在另一个世界一般,丝毫不会影响到她周围那宁静像是固体的空气。
她今天穿着一件大大的灰色薄毛衣,松松的罩在身上。毛衣颜色很旧,一看就知道经过了长久的岁月。不知道是洗得太多次,还是她个子太娇小,毛衣很长,几乎都快到她的膝盖了。
她头发似乎长了一些,却还是那般枯黄,蓬乱在脸的周围。她注视着每一个来到这片墓地的人,似乎是在找寻着谁。
今天的天气很好,在太过耀眼的阳光下,她微微眯起了那双黑色的眼睛。
钱宝觉得自己手心出了汗。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向这个女孩走去,去问出他在心中琢磨了一年的问题,他有些担心,担心他所有的心思,都不过是在瞎琢磨。
就如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往墓区走来的人,他也一动不动的看了她很久。
他的手机适时的打破了这莫名的对峙,家里来电话问他到底跑去哪了,他说留辆车给他就行,然后挂了电话。捏着发汗的手心,他向那个一动不动的女孩走去。
女孩看着他笔直走到自己的面前,她仔仔细细的看他的脸,眨着眼睛琢磨了些什么,然后决定不再看他。
女孩对他彻底的无视让钱宝一时不知道自己开口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他清了半天嗓子,挤出一句:“你是人是鬼?”
女孩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他,呼扇了一下颜色偏浅的睫毛,清越的声音带着点不满:“我是小晞。”
“‘小希’。”钱宝傻呵呵笑着重复这个名字,只觉得这女孩的声音甜美动人得就像三伏天的冰棍,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人家的不满。
“你有什么事吗?”小晞看着面前傻笑的人,开始怀疑他的智商。
“嗯……我、我看见你好几次了,”钱宝因为她这一问忽然就变得有些心虚,口舌打结甚至面红耳赤,“我、我想知道你在这、在这干嘛呢?”
“我在等我叔叔。”小晞立刻就流利迅速的回答了他。
哦……原来是等人啊……
钱宝挠挠后脑勺,苦笑了一下。人家不过是在等人,自己瞎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还真是蠢到了极点呢。
“额……那你叔叔什么时候来?”他看她已在大太阳下等了很久,觉得她再这么继续站下去肯定会中暑的……吧……
“我也不知道。”小晞抿了抿嘴,回答的很平静,就仿佛是在回答她不知道明天的天气一样。
钱宝忽然觉得心里停了一拍。他认真的盯着眼前这张清淡的脸,小心翼翼的问:“你一直等在这儿吗?”
“对呀,不然我叔叔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小晞的目光越过他,继续注视那些向墓区走来的人。
钱宝深吸了一口气,想肯定心中的猜测:“我的意思是说,你天天等在这儿?”
小晞肯定的点了点头,“你能让开点不,你挡住我了。”
钱宝往旁边侧了下身,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叫“小希”的女孩子。
不合理,她的一切都不合理。
没有人会让自己的侄女一直在墓地等着吧?
就算有这样的变态,那她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的吧?
就算她爸爸妈妈都同意,她自己难道不会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怎么想,这个女孩的表现,以及她对他说的话,都是不合理的。
因此钱宝开始怀疑,这个女孩是傻的。
可惜了,她有一双那么黑那么明亮的眼睛……
可惜了,她的声音那么好听……
可惜了,她的脚也很好看……
就在钱宝在心中可惜连连的时候,一位太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心思。
“小晞,你在跟谁说话呢?”
钱宝回头,看见一位佝偻着背的干瘪太婆,她右手提着一只黑色的垃圾袋,袋子里面装满了空的饮料瓶,削瘦的左手竟然神奇的一手抓着三只空瓶。她的手很黑,上面布满了褐色的斑点。钱宝看向她同样黑的脸,那张脸是麻木的,纵然布满了褶子,却看不出一点表情。钱宝只从她那双浑浊得有些发黄的眼眸里,看出了她对自己的防备。
“不认识的。奶奶,你的菜卖完了么?”小晞越过钱宝,走过去帮太婆提起那只黑色的垃圾袋。
“嗯。走吧,回家吃饭。”老人在小晞接过垃圾袋的那一刻,脸上的皱褶又多了几道。
“我们要快一点,说不定我叔叔中午会来的!”小晞撸了撸毛衣那肥大的袖子。
“嗯,好。”太婆回答的有些敷衍。
当这一老一少完全无视钱宝,沿着台阶往墓区外走的时,钱少爷再次鬼使神差的喊了一声:“等等!”
老太婆不耐烦的回头,“你到底有什么事?是不是找不到家里人的墓碑了?”
因为整个墓区的墓碑都长得一样,因此经常有找不到自家亲人墓碑的人。
“不是,”钱宝看了看小晞,“我想知道她干嘛一直在这等人。”
太婆僵了一下,丢了一句“多事”,接着就拉着小晞走了。
钱宝叹了口气,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多事”,可能他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他目送这这一老一少渐行渐远,目送着小晞那套着又长又肥旧毛衣的瘦弱背影有些吃力的提着一大袋空塑料瓶,沿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下走。目送着那位面无表情的太婆勾着背有些颤巍巍的跟在她身后。
忽然,这俩背影同时没了。钱宝眨了下眼,意识到这一老一少都摔倒了。
钱宝忙赶过去,他听到小晞轻轻抱怨:“哎呀,又是这毛衣,都让我摔了好几回了……”
钱宝先把老太婆扶了起来,太婆看了他一眼,站稳之后就开始拍身上的灰,也不说谢谢。钱宝又伸手去拉小晞,他发现她很轻,只轻轻一用力,就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哇,你力气真大。”女孩仰起头发现是他拉起了自己,冲着他毫无城府的笑了。
冲我笑得真甜。
钱少爷傻乎乎喜滋滋的想。
这个大块头有点傻
“额……你们住在哪里?要不我送你们吧?”钱宝脱口而出。
太婆狐疑的看着他,小晞不解的看着他。
“不用送,我们回家,自己知道路。”小晞觉得他这话说的很奇怪,她们回自己家还用这个陌生人送么?她现在觉得这个大个子男生脑子肯定是不好使的,于是很耐心,语速很慢的跟他解释。
“额,不是,你们拿这么多东西不好走。我把车开过来送你们一程吧。”钱宝为了表示友好,笑了一下,如果他现在能看得到自己,他也会觉得自己笑得很傻。
在钱宝生活的那个城市,搭便车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钱宝也曾经搭过几次陌生人的便车。然而在国内,这明显已被划入危险事件的范畴中。而在墓园,这就是稀奇得不能再稀奇,罕见地不能再罕见的事。
“不用了。”小晞和她奶奶同时说。
钱少爷被人这么断然拒绝,觉